穆王命她交人,她可倒好,训起穆王来了。
“江蕙你大胆。”穆王气得头昏,指着江蕙喝道:“本王到了,你还不快快下马,束手就擒!”
“我从不束手就擒。”江蕙傲然道。
穆王大怒,便要命下属动手抓人,江蕙抽出腰间软剑,“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诸位请奋勇向前,我不介意让你们一个一个做了我剑下亡魂。”
江蕙神色凛然,穆王的一众部下,竟然人人噤声。
呼凤大怒抽刀,叫道:“看来今天我这柄弯刀,要饮很多很多血了!”
穆王不知道呼凤,穆王的下属却有不少人是听说过这位北国公主的,见她果然和传言中所说的一样凶狠无情,都是心中惴惴。这可是位异国公主,她的兄长正和本朝和谈,这个当口若是她出了什么事,谁担得起这个责任?这可是关系到两国邦交啊。
“王爷,这位北国公主,还是算了吧。”有侍卫壮着胆子进言。
穆王也知道异国公主牵涉到两国和谈,不便牵扯进来,忍着一口气质问呼凤,“你到这里做甚?”
呼凤得意,“我是来和江姑娘说,我要和她一起嫁给五皇子殿下。哎,你说我和五皇子殿下是不是很般配?”
穆王见呼凤这番邦女子如此言行,大摇其头。
唉,姑娘家怎能这样呢?这也太不知道害羞了!
“三公主,我已经拒绝过你不只一回了,这件事我绝不答应。”江蕙俏脸一板。
呼凤生气,“你说不答应就不答应啊?我是公主,从小到大还没人敢当面拒绝我呢,你就看着吧,我一定会让你改口,我一定会如愿以偿的。”
“做梦。”江蕙轻轻吐出两个字。
穆王喝道:“你们这两个丫头要吵出去吵,莫在这里挡着本王的路。本王要进去抓捕人犯了!”
“这是我叔叔的别院,你想进院搜人,请先拿出官府的搜捕文书。若无文书,休想入内。”江蕙软剑在手,毫不留情。
“呸,本公主正没处撒气呢,正好跟你打一架。”呼凤冲穆王举起了弯刀。
江蕙和呼凤已经亮出兵器,穆王身手不行,这时候也不能露出怯意,命从人捧上钢刀,“待本王教训教训这两个野丫头。”
“你放马过来吧。”呼凤见穆王这样,不怒反笑,一脸的兴味。
她从小便酷爱习武强身,但她是皇室中人,又是娇贵的女孩家,极少有人敢跟她真刀真枪的打。现在有机会了,她要和大梁皇帝的亲弟弟对阵,难道不是很刺激的一件事?
穆王一怒气冲冲要拨马过来,被他的手下劝阻了,“王爷,这位并非本朝人,乃北国公主。眼下太子殿下正奉命和北国和谈,王爷惹了他,只怕祸事不小.。”
“我天-朝人才济济,地大物博,还怕了这番邦蛮夷不成?”穆王不服气。
“不是这样的,王爷。王爷,好男不跟女斗,对方是两个姑娘家,这事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笑话以大欺小、大男人欺负小姑娘,岂不是惹人非议么?”有个侍卫灵机一动,大声说道。
穆王恨恨,“好,好男不跟女斗,本王不理会这些丫头便是。”
穆王不和呼凤计较了,但呼凤缠着穆王一不放,“不是说要动手么,你倒是过来啊,看谁教训谁!”
呼凤咋咋虎虎,穆王被她气得干瞪眼,“本王在这里有公干,你和此事无关,快走快走!”
呼凤呵呵一笑,故意问道:“方才是谁放下大话,说不许放走一个人,不许飞走一只苍蝇的?你有本事倒是围严实了啊,有本事你留下我啊,别让我走啊。”
“王爷,她这是故意激怒您,好让您冲动犯错。”一名机灵的侍卫见穆王气得脸色变了,忙在旁提醒。
穆王恨恨瞪了呼凤许久,方咬牙低吼道:“走啊,你还不走!”
呼凤得意的一笑,挥挥手,身后一队男女侍从跟上来,随着呼凤,扬长而去。
呼凤这一走,江蕙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是一脸紧张,不许穆王进到别院搜人,“你没有官府的搜捕文书,江家的别院,断断不许你进来。”
穆王见江蕙这样,更加笃定杜陇和冯兰就在这个别院,执意要往里冲。江蕙执意不许,两下僵持。安远侯和江峻朗闻讯赶来,兄弟两人大怒,“穆王爷,你这是何意?”穆王一口咬定这别院藏了人犯,叫嚣要进去抓杜陇。江蕙冲安远侯快活的比了个手势,安远侯明白杜陇已经不在这里了,嘴角轻勾,冷冷的道:“穆王殿下,如果这别院里搜不到你要的人,却又如何?”
“今天要是搜不到杜陇,我名字倒着写!”穆王气哼哼的。
“你名字是不是倒着写,我丝毫也不关心。穆王殿下,如果搜不到人,你就当着陛下、太后和满朝文武的面跟我认个错,赔个不是,也就行了。”安远侯心里有底,格外强硬。
“呸,我跟你认错,我跟你赔不是?”穆王气得够呛。
项城王匆匆忙忙带着顺天府尹来了。
顺天府尹愁眉苦脸的,他也不愿意来,但穆王要是真和安远侯府打起来了,他这个顺天府尹做为地方官也脱不开关系,只好硬着头皮来了。来了之后,看看两家并没打起来,心中一宽。不过,穆王看到他便吵着要进去抓捕人犯,安远侯却说如果搜不出来便要如何如何,他左右为难,头又疼了。
最后顺天府尹两边协调,说定了:穆王进去搜捕杜陇,安远侯不得阻拦;穆王若是搜到人,任由穆王带走,若搜不到人,却需当着皇帝、太后的面因穆王的疑神疑鬼、蛮横无礼向安远侯赔罪。
穆王以为杜陇一定在里面,虽然不满意,还是答应下来了。
一行人进了别院,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挨着搜。
阿若和江苗、江蓉三个小姑娘哈着腰从一间小屋子里出来了。
穆王眼尖看见,大为兴奋,带头冲了过去。
“干啥,你干啥?”三个小姑娘伸手要拦他。
安远侯和江峻朗眼疾手快,忙拉过三个孩子,让她们到一边去玩儿。
穆王抬脚踹门,恶狠狠的狞笑,“姓杜的恶贼,给老子滚出来!”
有一青年男子背对着他站在床前,静默不语,这男子的身影身材颀长,清雅挺拔,单看背影便知道与众不同。
穆王知道杜陇是罕见的美男子,更加笃定这个便是他要搜捕的人了,咬牙挥手,“来人,把这恶贼给本王拿下!”
“穆王殿下,你可不要抓错了人啊。”安远侯凉凉的道。
“若是抓错了人,你可怎么说?”江峻朗逼问。
“本王不可能抓错人!”穆王额头青筋直跳。
那青年男子一直背对着大家,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穆王确信他是在害怕。
穆王让他的侍卫过去绑人。
侍卫从命,包抄过去,自背后猛的将绳子套在那人身上,几个人同心协力将那人绑了,带到穆王面前。
“呸,你这…”穆王伸出一张蒲扇似的大手,便要朝那人脸上扇过去。
“父王住手!这是淮王殿下!”项城王心细,一直留意着那个人,第一个看清楚那人的真面目,忙大声阻止穆王。
穆王呆了,手停在半空。
那被绑的人冲着他微微而笑,却不说话。
“淮王殿下,真的是淮王殿下。”顺天府尹大惊。
安远侯和江峻朗也做出惊讶的模样,“淮王殿下,你怎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
淮王只是微笑,既不动,也不说话。
“李颎你个混小子,你故意跟老子过不去,故意装成杜陇。”穆王以为已经得了手,谁知背过身才发现是淮王,气得怒目圆睁。
“何以见得淮王殿下是故意装成杜陇的?”安远侯不满。
“他不说话!他早就听到本王的声音了,就是不说话!”穆王叫道。
“或许淮王殿下这样是有原因的呢?”江峻朗大声道。
“什么原因,你说是什么原因?”穆王暴怒如狂。
“小火哥哥。”“表哥。”阿若和江苗、江蓉一起过来了,“你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嘻嘻。”
“原来是在和孩子们玩木头人啊,那确实是不能动的。”安远侯通情达理。
“原来在玩木头人。”江峻朗也明白了,“这木头人就是对方喊了木头,不许说话不许动。淮王殿下正和孩子们做游戏呢,这可怪不得他。”
穆王气得头昏。
木头人,淮王这么大的人了,在陪三个小丫头玩木头人…江峻朗忙和江苗商量,“女儿,先不玩了。”江苗笑咪咪点头,指着淮王大喝,“动!”淮王才笑了,“总算能说话能动了。诸位,请先把这绳子给解开了,好么?”
“你看,真的是在玩木头人。”江峻朗好心的跟穆王解释。
在其他地方搜捕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个一个垂头丧气,“花园没有搜到”“假山没有没有搜到”“所有的房子全搜了,没有搜到”。
“穆王殿下,我就等着你当众向我赔礼道歉了。”安远侯慢吞吞的,悠闲又得意。
“穆王叔叔,您为什么要向我岳父大人赔礼道歉啊?”淮王惊讶不已,殷勤的问穆王。
穆王瞪了淮王许久,淮王一脸无辜,穆王直挺挺向后倒去。
穆王来这个别院的时候,是威风凛凛骑着马带着大队侍卫来的,走的时候,却是被抬着出去的。
江蕙牵着妹妹的小手,笑吟吟看着穆王横着从别院出去了,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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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把淮王叫了去,“小火,你是想气死你叔叔么?”
“这个真没有。”淮王老老实实,“叔叔身体好,气不死的。”
“不必再说了。”皇帝做了决定,“朕会下旨廷议,这件事该有个结果了。”
淮王忙道:“父皇,廷议之前,还是请您先下旨褒奖冯夫人。我请大哥查清楚了,密州的瘟疫确实是冯夫人献出的药方,这才能及时遏制,没有造成大批百姓死亡。”
皇帝准了。
这是应该的事,既然冯夫人立了大功,理应褒奖,昭示天下。
这道褒奖诏书是由翰林院的韩老大人用心草拟的,骈四俪六,工整华美,详细讲述了冯兰的功绩,封其为敬圣夫人。
褒奖封赏冯兰的旨意下了之后,皇帝才下令廷议。
穆王差点儿没气死。
杜陇和冯兰是夫妻啊,皇帝先下旨褒奖冯兰,再下令廷议,那帮眼明的朝臣们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么?哪个肯偏着向着穆王府?
穆王是真的被气病了,但这件事太大,他在床上躺不住,硬撑着起来,颤巍巍的也去了。
穆王以为廷议最先讨论的会是杜陇因何行刺穆王世子李颛,毕竟这是事情的起源,谁知并没有。何相是第一个站起来说话的,一脸严肃,提出要先确定穆王世子李颛的死因。
“这还用问么?旧伤复发!”穆王怒了。
何相却是不紧不慢的,“旧伤复发?穆王殿下,你确定么?”
“本王自然能确定。”穆王话说得硬梆梆的。
“如此,世子之死便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旧伤,一个是复发。那么,致世子旧伤之人,对世子之死,最多担负一半的责任。”何相有理有据。
“一半太多了。”淮王指出,“冯夫人看过世子的病案,指出了诸多疑点,以她的经验判断,世子的伤本来应该能治好,如果是她做主治大夫,这时世子已经痊愈了…”
“她会好心给我儿子治伤?”穆王怒极气极。
“她会。”淮王正色告诉他,“冯夫人说了,医者仁心,病人不分好坏,只要她遇到,便一定会救。以穆王府的事情举例,如果穆王府请她来医治世子,就算她明知道医治好世子之后会将她推下悬崖摔死,她也会克尽大夫的职责,不遗余力。”
在场的官员有许多人都为之动容。
这位冯夫人虽是弱质女子,却光明磊落,有士大夫之风啊。
“不,杜陇要为我儿子的死负全部责任。”穆王猛的站起身。
“穆王殿下,你确信世子之死,杜陇要负全部责任?”何相语气和缓,听不出任何危机。
“是。”穆王咬牙。
何相眸中闪过冷冽之光,语调转为激昂,“如此,请问穆王府处决的十三位大夫,又是因为什么呢?穆王殿下,世子之死既然全部是杜陇的责任,服侍世子的大夫为何全部被处决了?”
从官员之中还有些消息不大灵通的人,只知道李颛被杜陇刺死了,却不知道穆王府把给李颛治过伤的大夫全杀了,惊愕万分,议论纷纷,“这也太过份了吧?难道大夫全部没有尽到职责,全部该死?”
在场的以文官居多,穆王的这份暴虐,令文官们大为不满。
穆王这是草菅人命。
仝尚书站起来了,“穆王殿下,如果这些大夫没有责任,穆王府却处决了他们,是不是应该对朝廷有个交代?”
“十三条人命,非同小可,请穆王殿下赐教原由。”另一名官员也站起来了。
“请穆王殿下赐教原由。”其余的官员们也纷纷起立。
穆王面对着或愤怒或迟疑的官员们,头皮发麻,大声道:“孤王处决他们又如何了?世子之死,难道和他们无关?”
“可你方才说了,世子之死,杜陇负全部责任。”何相静静的提醒。
为相之人,虽然斯文温和,自然有他的气度和气派,神情自若,从容不迫。
“是啊,如果杜陇要负全部责任,大夫便不该死;现在大夫无辜枉死,请穆王殿下给个交代。”安远侯也站出来了。
众官员目光狐疑,有人质问出声,“亲王枉杀人命,依律应如何治罪?”
穆王有点慌。
人命关天。就算他是皇帝的亲弟弟,也不能毫无原由就杀掉十三名大夫的,必须有个由头…穆王府这阵子除了世子李颛,没人生过病…“这些大夫并非枉死,他们全部对世子之死负有责任。”穆王这句话 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何相面色不变,“如此,那今日廷议,议的便不是杜陇刺杀穆王世子,而是杜陇刺伤穆王世子了。”
杀和伤,天差地远。
穆王本能的想要反驳,却想不出反驳的话,面如死灰。

090

穆王本来以为这次一定能置杜陇于死地, 没想到廷议才开始,杜陇的罪名就从刺杀李颛变成了刺伤李颛。这样一来,杜陇最后未必会判死刑。
“难道我不能替颛儿报仇了?难道我杀不了这个可恶可恨的杜陇?”穆王想到这一点, 小火苗开始在心里燃烧, 越来越烦燥。
“对,是刺伤, 现在要议的是杜陇伤人之罪。”众官员纷纷表示赞成。
“何相,你这是偏袒杜陇!”穆王再也忍不住, 脸色铁青, 一声暴喝。
何相和平时一样斯文, 不慌不忙的,“穆王殿下,平民刺伤亲王世子, 也是极重的罪名。若情节严重,一样应该处以极刑。”
穆王听到“应该处以极刑”,疑惑的看着何相,“此话当真?“
何相朗声道:“若平民无故刺伤亲王世子, 自应处以极刑,以儆效尤。穆王殿下,下官斗胆请问您一问, 杜陇是因为什么要刺伤世子的呢?”
“这个…”穆王目光闪烁,吞吞吐吐。
众官员有的心知肚明,面无表情,有的还不了解这个内情, “杜陇一介平民,穆王府戒备森严,杜陇以单独一人之力,如何刺伤到世子的?”
穆王面红耳赤,拍案而起,“总之就是杜陇伤了我儿,必须严惩!”
淮王笑得淡然洒脱,“诸位见过杜陇此人之后,便什么也不必问,原因自明。”
众官员都觉得不能相信。
真的么?见见杜陇,什么都不用问,就知道杜陇刺伤李颛的原因了?
淮王请示过皇帝,命人把杜陇带过来。
“诸位请看。”淮王向门外示意。
一名白衣男子站在门前,看到他的那一瞬间,不少官员张大嘴巴,竟忘了合上。
惊鸿一暼,杜陇露过面之后,便又消失了。
“此神仙中人。”一片静寂之后,不知是谁发起感慨。
“此人只应天上有。”立即有人附合。
对于杜陇的容貌,就连这些衣冠楚楚的官员们也为之惊叹。
“杜陇刺伤世子的原因,确实不必问了。”德高望重的仝尚书叹道。
这还用问么?李颛必定是垂涎杜陇的容貌,轻薄于他,杜陇不甘受辱,才刺伤了李颛逃走。
这样一来,杜陇虽刺伤李颛,却也是事出有因。毕竟他是被李颛强抢进府、强行侮辱的,他也是受害者。
“杜陇以为应当从轻处罚。”仝尚书为人正直,不怕得罪人,虽然穆王虎视眈眈的看着大家,他还是第一个站出来,勇敢的开了口。
有了一个开头的,接下来就有人响应,“事出有因,应从轻处罚。”
穆王大怒,“我儿是什么身份,杜陇是什么身份,怎能相提并论!这个杜陇伤了我儿,罪该万死,必须立即处以极刑!”
穆王向群臣发怒,向皇帝哭诉,“陛下,颛儿是您的亲侄子,他年纪轻轻就这么走了,难道您就一点儿也不心疼他么?陛下,就算颛儿真的要对这个杜陇如何如何,那也罪不至死吧?”
他这一哭,正直如仝尚书也不再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死的那个人是皇帝的亲侄子、太后的亲孙子,况且穆王虽然跋扈,有一句话没说错:就算李颛真的强抢平民百姓、意图非礼,他也罪不至死。
工部尚书孙喜当即便站出来了,“穆王殿下说的不错,即使世子真要对杜陇如何如何,也罪不至死。杜陇虽然不必对世子之死负全部责任,但他若不刺伤世子,接下来的便不会发生。追根究底,杜陇难辞其咎。”
淮王眸光一冷。
这个孙喜和密州太守刘希是表兄弟。密州瘟疫的详情刘希给隐瞒了,如果不是太子差人下去彻查,冯兰的功劳便这么被抹过去了。刘希隐瞒,孙喜发难,这都不是偶然,背后一定有人授意。
孙喜站出来了,也有几个官员附合他,穆王得意了,大哭道:“陛下,求您为颛儿报仇雪恨,杀了杜陇,不然颛儿在九泉之下也难以安息,母后忧恨交集,寝食难安啊。”
穆王跪倒丹墀,声泪俱下。
淮王撩起袍摆在穆王身边跪下,“陛下,杜陇是自己到顺天府投案的,事关重大,顺天府至今也没有提审过他。臣以为应该提审杜陇,让他说明白案发当天的情形,以便文武官员做出正确的判断。”
“不用提审杜陇,他该死!”穆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淮王言辞锋利,“穆王叔叔不愿意提审杜陇,是怕杜陇会说出什么不利于你的话么?”
“胡说八道!谁怕杜陇一个小老百姓了,谁怕了?”穆王被淮王气得鼻子差点儿冒烟。
皇帝道:“既然穆王不怕,那便提审杜陇。宣。”内侍立即出去带人了。
孙喜等人都低下了头。
穆王和淮王在陛下面前争执,陛下这是明显的偏向淮王啊…
杜陇一身白衣,缓步而入,再次惊艳了众多官员。
穆王眼中冒火,“就算我儿要轻薄这个人又怎么了?那也不是死罪!这个人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他偿命,一定要他偿命!”
现在的穆王如凶神恶煞一般,但熟悉他的人却知道穆王这段时日受委屈了:他本来是连杜陇的女儿阿若都不肯放过的,后来要求越来越低了…
穆王以为提审杜陇也不过是说出李颛生前的丑态罢了,苏相等官员也以为不过如此,谁知杜陇一开口,所有的官员全体惊呆了。
杜陇脸色凝重,“我是守法之人,如何敢轻易伤人?本来我是不肯动手的,之所以会伤了李颛,实在是迫不得已。李颛将我单独留下,意图轻薄,我再三不肯,李颛便承诺我,等他将来进京做了太子,一定不会亏待我,授以高官厚禄…”
“什么?”举座皆惊。
连皇帝都变了脸色。
仝尚书失声道:“李颛如何能进京做了太子?莫说陛下现已立了大皇子为太子,便是绕开大皇子不提,还有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等,李颛如何能进京做了太子?”
“陛下,李颛这是生了非份之想、谋逆之心!”淮王大怒,高声叫道。
“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这回事!”穆王急得差点儿跳起来。
他再骄横,也知道世上的坏事他尽可以做,但有一件事他是万万沾不得的:谋逆。
不光他沾不得,任何一个人和谋逆大案沾上干系,都离死不远了。
皇帝或许能容忍穆王欺男霸女横行霸道,但不会容忍穆王、穆王世子有了造反之心,不能容忍穆王世子李颛要进京做太子。
群臣哗然,“请陛下彻查此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穆王颤巍巍指着杜陇,“你,你胡说,你这全是胡说!这世上没人能给你做证,你没有证据,信口雌黄,像你这样胆大妄为的狂徒,便应该立即处死,处死!”
杜陇道:“谁说我没有证据?我有。”
“什么证据?”所有的人都异常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