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坏心就放我回去。”唐梦芙气咻咻。
她肤色本就如瓷如玉,这一生气,白皙里透着淡粉,更是清丽绝俗。崔青云看得呆了,“行,行,我放你回去,放你回去。”嘴里虽这么说,哪里肯真的把人放了?
崔青云正在跟唐梦芙歪缠,耳边传来鸣镝破空之声,不禁身子一颤。
“谁敢放箭,谁敢放箭?”崔家的豪奴一个一个跳了起来。
“张将军,张将军,张将军!”围观的百姓齐声欢呼。
一匹白色骏马如闪电般飞驰而至,马上之人盔甲皆用纯银打就,盔甲上雕刻着古朴纹路,简单大气,映衬着他那张俊美非凡又冷峻萧肃的面庞,直如天神下凡一般。
“张将军?张勆这就来了?”崔青云吃了一惊。
“张勆来了。”唐梦芙大喜。
“你认识张勆?”崔青云惊讶的低头看她。
唐梦芙嘻嘻一笑,“我当然认识他了,他救过我呀。”脸上笑得甜,脚下用力一踩,崔青云应声惨叫,抱着右腿,左腿不停的在地上转圈儿。
崔青云这是疼的。
唐梦芙方才这一脚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踩的那叫一个疼。
“张勆来了。”唐四爷、唐梦龙、含笑等人大喜。
众人欢呼声中,张勆跃下马来,一脚一个,将崔家豪奴踹飞数十丈,平平整整的躺到了远处的专道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直到十个,十人躺一排,接下来的十人再躺一排,总共六十个豪奴,整整齐齐躺了六排,煞是好看。
张勆这功夫着实惊人,不光一个人能踹倒六十个人,还能让踹倒的人保持队形,躺下的姿势如军人一样,如此整齐,如此规矩。
“好,好,太好了!”老百姓拼命叫好,手掌拍红了,嗓子叫哑了。
崔青云傻呼呼的站在路中间,“小兄弟,这个张勆他…他是人么…”
“呸,你才不是人。”唐梦芙大怒。
张勆大步流星冲这边过来了。
崔青云腿一软,“小兄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张勆他不是人,是神…”
张勆修长的腿抬起来,眼看崔青云就要成为第六十一个躺着的人了。
崔青云平时横行霸道的,这时到了张勆这煞神面前,吓得战战兢兢,“你,你别动粗,别动粗…咱们都是勋戚子弟,斯斯文文的,有话好好说…”
唐梦芙心思一转,脆生生的喝道:“崔青云你不想挨踢,就自己躺下吧!”
这崔青云还真听话,赶忙平躺在地上,“小兄弟你说的对,我自己躺下,张勆就不踢我了!”
众人哄笑起来。


第20章
张勆凝视唐梦芙, 目光深沉。
唐梦芙颠儿颠儿的跑过去,笑的很讨喜,“你不用直接踢这个臭纨绔呀, 今天这进城仪式是礼部主持的对不对?你把这臭纨绔交给礼部, 让礼部尚书给你个交待。那些个豪奴你也不用费心思,这清道不是五城兵马司管的么, 把人交给五城兵马司,让他们头疼去。”
张勆双眸幽深如潭, 嘴角轻勾。
这小丫头人不大, 鬼心眼儿不少, 礼部尚书夏敬之是崔太后的姨侄,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卢仁孝是崔家的干儿子。把这些明摆着犯了罪的人交给崔太后的人,如果依法处治, 是崔青云这混蛋吃亏。如果轻而易举的就放了,那崔家、崔太后就要负责向皇帝陛下解释、负责平息百官的怒火了。
唐梦芙笑的很甜,唯恐张勆不答应她似的。
这事跟她有什么相干,她完全是替张勆着想。
张勆那颗原本坚硬的心, 瞬间柔软。
后面黑压压的来了一队兵。
张勆挥手示意,命令他们停下。
张勆又挥手示意,让围观的老百姓安静下来。
“请夏尚书、卢指挥使。”张勆吩咐。
大军凯旋, 百官出城迎接,礼部尚书夏敬之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卢仁孝也在其中。
兵士得令,很快请了一文一武两位官员到前面。
文官自然是礼部的夏尚书,武官是五城兵马司的卢指挥使。
张勆声音如疾风吹碎寒冰, 清澄明净中带着凛冽之意,“大军进城专道被这六十一人强占。豪奴六十人由本将军放倒,交由卢指挥使处置。主使一人,自己畏罪躺平,交由夏尚书,劳烦夏尚书依律治罪。”
夏尚书心里暗暗叫苦。交给我处置?我怎么处置啊,这严了也不好,松了也不好,治崔青云的罪固然不妥,轻易放了他也说不过去,对天子对百官都不好交代啊。
卢指挥使也很为难。这六十名豪奴倒是不像崔青云那么棘手,但崔太后的家人就没有不蛮横的,只怕依律处分奴仆崔家也是不许的吧?
这两人都不想接这烫手山芋,正要出言推辞,唐梦芙率先拍掌叫好,围观的老百姓欢声如雷,弄得他们想推辞都推辞不了。
“哪家的倒霉孩子。”夏尚书和卢指挥使带着怒气瞪唐梦芙。
卢指挥使灵机一动,大声质问,“这人是谁?他怎会在专道之上?这个人五城兵马司也要一并带走!”
卢指挥使看出来唐梦芙是帮着张勆的,他是成心想把水搅浑,好浑水摸鱼。
“别,这小兄弟是我硬请过来的,他不愿意…”崔青云在地上抬起头。
“你闭嘴,规规矩矩躺好,躺不平用脚踹!”唐梦芙没好气。
“哦。”崔青云赶忙躺好,不敢再抬头了,唯恐张勆真的踹他。
张勆一脚踹过去人飞出去那么远,重重落地,那得多疼啊。
崔青云坚决不吃这个眼前亏。
卢指挥使没想到崔青云会这么说,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还是得把水搅浑才行,大声道:“来人啊,把这擅入专道的小子抓起来!”
唐梦龙和含笑在人群里着急,“怎么能胡乱抓人?”
唐四爷安抚的告诉他们,“稍安勿燥,有张将军在。”
唐梦龙、含笑踮起脚尖往前看,果然见张勆把唐梦芙叫到身边,“卢指挥使,她并非擅入专道,她是我的人。”
“你的人,哈哈哈。”卢指挥使纵声大笑,“张将军,这怎么证明他是你的人啊?”
张勆做个手势,立即有亲兵把他的白马牵过来了。
张勆把唐梦芙抱到了白马上。
卢指挥使瞪大眼睛,不能相信,“张将军,你,你,你让他骑你的白马?”
夏尚书声音发颤,“张将军,这匹白马乃塞外名驹照夜玉狮子,是过世的老定国公留给你的,听说平常人摸都不让摸…”
张勆这匹白马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通体白缎子一样,简直能照亮暗夜。这匹马更能日行千里,追风逐电,这样的宝马良驹千金难买,又是张勆祖父送给他的。张勆备加爱惜,真的是有人想摸摸都不行。但是今天张勆把他的白马让唐梦芙骑了,此情此景,谁还敢说这不知名的少年不是张勆的人?
卢指挥使想挑事也没话说了,只好认命的让人把六十名豪奴一一带走。
要说这些豪奴也是奴仆随主,崔青云一直老老实实躺着没敢起来,他们也就一动不动的躺着装死,直到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拖,才一个一个跟着走了。
夏尚书无奈,只好对崔青云道:“麻烦建功侯随本官走一趟。”
崔青云在地上也躺了好一会儿了,心里正忐忑不安,听到夏尚书的话,如闻纶音,一轱辘爬起来,“不麻烦,不麻烦。”
崔青云下意识的仰起头想看看骑在白马上的唐梦芙,张勆一记凌厉眼神扫过来,崔青云一啰嗦,“不看了,我不看了还不行么?”哭丧着脸,耷拉着脑袋,跟着夏尚书的人走了。
张勆向远处的唐四爷拱拱手,唐四爷点头,示意他可以暂时带唐梦芙走。
张勆吩咐,“替我再牵匹马过来。”
兰云飞和印少清从前是见过唐梦芙一回的,两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回禀将军,找不出多余的马!”
张勆拧起眉毛。
怎么可能找不出多余的马?
唐梦芙骑在白马之上,觉得这白马的毛像绸缎一样漂亮极了,小手顺着马毛摸了摸,“你叫照夜玉狮子啊?你长的可真好看,我没见过比你更神气的马儿了,我叫你小白好不好?小白你乖乖的,我喂你青草吃…”
白马也不知是不服气还是不喜欢,仰颈长嘶,唐梦芙吓了一跳,身子歪了歪,双手乱划拉,差点儿掉下来。张勆眸光一闪,纵声跃起,轻轻巧巧骑上马背,双臂挡在唐梦芙身侧。
“谢谢你啊。”唐梦芙不好意思,“我太笨啦,连个马也不会骑。”
白马嘶鸣愈加激烈,跟有意见似的。
张勆伸出手臂,轻抚白马的脖颈。
白马温顺的叫了两声,安静下来了。
白马不闹了,唐梦芙安全了,反倒心慌。
又在他的怀里了,身后仿佛是一座小山,一堵胸墙,应该是很踏实的感觉,可这样没让人心中安宁,还让人心慌意乱了…
“那个,你让我下来吧。”唐梦芙小小声的道。
张勆上回和唐梦芙同骑一匹马还是洒脱自如的,这回却是身子僵硬,双臂环着唐梦芙防着她掉下来,却不敢碰到她,“下来做什么?人山人海的。”声音暗哑。
唐梦芙耳朵发烧,弱弱的抗议,“我不能和你同骑一匹马呀,这样多不好。”
张勆手臂垂在半空,目光触到唐梦芙耳畔的一抹莹白便舍不得移开了。
那抹莹白渐渐变成了浅粉色、樱粉色,深粉色,恍若三月娇嫩的桃花。
张勆的心情也由一片空白变为浅粉、樱粉、深粉,渐渐春光烂漫。
兰云飞和印少清偷眼看他们张将军的脸色,只看了一眼,便赶忙转过了头。天呢,这温柔又微带羞涩的眼神,跟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一样…
方才那个插曲过去了,大军继续前行。
张勆带唐梦芙走在最前面。
“我不想这样。”唐梦芙抱怨。
“不想怎样?”张勆不懂。
“我不想跟你同骑一匹马呀,懂不懂?”唐梦芙有点着急了。
张勆身子僵了僵,答非所问,“我会到你家提亲的。”
唐梦芙眼前仿佛有千朵万朵烟花依次绽开,绮丽欢喜,绚烂多姿,时而金菊怒放,时而牡丹盛开,姹紫嫣红,璀璨迷离。
“你,你到我家提亲?”她有点结巴。
“是。”张勆言简意赅。
唐梦芙被张勆环在臂中,两旁是欢呼的人群,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切真像梦啊。
“哎,为什么呀?”唐梦芙迷迷糊糊的问。
张勆不说话,头微低,目光有意无意从她胸前掠过。
唐梦芙想起和他初遇时的情形,又羞又恼,故意气他,“才不要。定国公府的麻烦事太多啦。”
张勆声音低沉,“咱们都那样了,你不嫁给我哪行。”
唐梦芙着急的直起小腰,“哪样了,咱们都哪样了?”
张勆双臂本是小心翼翼环着她的,她这一乱动,好巧不巧的,张勆的手又一次触到了她胸前那团柔软。
两个人都僵住了。
唐梦芙急得想哭。
这算怎么回事?两回被他救,两回和他同骑一匹马,两回无意中被他碰触到…
张勆先是脑海中一片空白,继而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浮了出来:似乎大了些,手感更奇妙…
唐梦芙小性子上来,赌气的道:“哪样了?咱们到底哪样了?”
马蹄声,欢呼声,笑闹声,张勆已经全都听不见了,耳畔只有唐梦芙软绵绵的、娇柔甘美的嗔怪声。
这声音足以令壮士气短,令将军沉溺。
张勆语气像哄孩子似的,“乖啦,不许乱动。成亲之后,我细细告诉你。”
唐梦芙心里乱乱的,“我偏不乖,我偏要…”正想说我偏要乱动,蓦然想起方才就是乱动才无意中让他碰到的,不由的羞红了小脸。
张勆轻声一笑,不知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一点。
唐梦芙羞得一直低头,头快和马脑袋挨着了。
白马今天不知怎么对唐梦芙有意见了,唐梦芙低头,它仰脖打了个响鼻。
“你也欺负我。”唐梦芙气得打了它一下。
白马委屈的叫了两声。
张勆咧嘴笑。
“我怎么得罪它了?”唐梦芙纳闷之极。
上回白马也没这样啊。
张勆把方才的情形问了问,告诉唐梦芙,“第一,它是照夜玉狮子,不喜欢人家叫它小白;第二,它不爱吃青草,它是吃豆子的,也吃苹果、梨子、饼子。”
“这样啊。”唐梦芙恍然大悟。
“哎,小狮子。”唐梦芙亲呢的低头,“以后我叫你小狮子好不好?喂你吃豆子,吃饼,还有从西域过来的果子,可甜可甜了。”
白马开心的仰脖叫了好几声。
“它能听懂话呀。”唐梦芙既高兴,又觉得很新鲜。
“玉狮子很聪明,莫说能听懂话了,有些事不用说它都懂。”张勆伸手轻抚马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一起走过了大半条街。
茶楼里头,谈音铭和唐茜以及唐茜的同窗争相往窗前挤,“来了来了,快看快看,最前面的那就是张勆张将军,他骑的是匹白马,人是人中龙凤,马是马中翘楚。”“是的呀,你看他身材何等好看,气势何等惊人,满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知是谁眼尖,“咦,他马上还有个人呢,那是谁?”
谈音铭是见过唐梦芙男装的样子的,也见过张勆和女扮男装的唐梦芙同骑一匹马的情形,觉得眼前这一幕太熟悉了,颇有些疑惑,“我看着那个人很眼熟啊。”
她拉拉唐茜,“七姑娘,你早上见到芙妹妹了么?”
唐茜啊了一声,“没有啊。今儿不上学,四婶让我多睡会儿,我起床吃早饭那会儿四叔已经带着八哥和八妹妹出门了。”
谈音铭皱眉。
唐茜忙问她,“谈姐姐,怎么了?”
谈音铭探头往下看,“我总觉得那个人像芙妹妹。”
唐茜忙陪着她一起看,不过唐茜太爱看书,眼睛有些近视,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太清楚,“谈姐姐,我,我看不出来。”
唐茜的同窗郝红是江夏侯府的姑娘,耳聪目明,听到了谈音铭和唐茜的对话,忙道:“谈姐姐,唐姐姐,要是你们真认识方才和张将军同骑一匹马的那位,可千万要介绍我和她认识啊。我先认识她,再认识张将军,说不定就有福气见到传说中的青霜剑了。”
“青霜剑?”谈音铭和唐茜听得津津有味。
郝红艳羡的道:“青霜是古之名剑,和紫电齐名,传说此剑之剑光青凛若霜雪。开国之时太-祖皇帝从前朝宫中得到此剑,在宫中留了数代,先帝时候赐给了老定国公。老定国公将此剑留给了张将军。这柄剑异常珍贵,我若是有福看上一眼,也便心满意足了。”
“这样啊。”谈音铭和唐茜跟听说书似的。
唐梦芙不知跟张勆说了句什么,张勆向茶楼这边抬起手臂致意。
唐茜的同窗们欢声雷动。
郝红眼睛亮晶晶,一手拉着唐茜,一手拉着谈音铭,“唐姐姐,谈姐姐,一定要介绍我和那位认识啊,我做梦都想看看青霜剑长什么样!”
抚宁侯府的林俊英闻声也凑过来了,“你们听说过没有?老定国公把照夜玉狮子和青霜剑都留给了张勆,这才是老定国公认可的嫡长孙。”
谈音铭和唐茜愈听愈奇。
不光张勆向这个方向举臂致意,接下来的队伍也是,号手还冲着这里吹奏。
唐茜的同窗们还在上学,天真烂漫,高兴得又是欢呼,又是笑。
谈音铭抱着唐茜笑,“我能确定了。”
和张勆同骑一匹马的肯定是唐梦芙,那身影越看越像就不说了,如果不是唐梦芙,张勆为什么偏偏看向这里?
“青霜剑,青霜剑。”郝红一直叫着青霜剑,好像多叫几声就一定能看着似的。
“照夜玉狮子,照夜玉狮子。”林俊英握拳,“我想骑骑照夜玉狮子,听说那是全天下最神俊的马!”
茶楼里这帮女孩儿都乐坏了。
唐梦芙和张勆骑在马上,一会儿心里很踏实,一会儿又觉得飘飘忽忽的。
过了两条繁华街道,再往前就是通往宫城的方向了。
张勆骑马到了一栋酒楼前,“芙妹妹,你到里面歇歇,随意用些茶点。稍后人群散了,再送你回家。”轻舒猿臂,将唐梦芙抱下马。
唐梦芙站在酒楼前,望着他渐渐远去。
他方才叫他什么?芙妹妹?
唐梦芙小脸粉扑扑的,有些生气。她和他有这么熟么?谁许他叫芙妹妹的呀。


第21章
唐梦芙信步走入酒楼。
进去之后, 才发觉这里别有洞天,仿江南园林建成,如唐宋写意山水画一般, 水石相映, 玲珑多姿,素雅而富于闲趣。
有婢女迎出来, 穿花拂柳,引唐梦芙进入一处名为清风池馆的水榭。
池水清幽明净, 风中带着花香, 真是养心怡情的优雅所在。
坐在池水边, 翻看着闲书,品尝着美味茶点,唐梦芙颇觉惬意。
忽然间, 她眼睛微咪。
这册书不是寻常书籍,不是刻本,居然是手抄本。凝神细思,咦, 《春秋繁露》,这不是宋代的孤本书籍么?
这…这得多贵啊…
手里的这本书有些烫手了。
拿宋代孤本当闲书拿给客人随意翻看的酒楼,唐梦芙还是头回来。她低头瞅瞅腰间的荷包, 心中踌躇,也不知荷包里带的碎银子够不够用。
清早出门的时候她是和父亲、哥哥一起的。唐四爷带的银子多,她带的少。
如果会帐的时候荷包里的碎银子不够使,未免难堪。
唐梦芙想了想, 扬声叫人。
有婢女应声而至。
唐梦芙要了纸笔,写下一个地址,“劳烦到成贤街唐宅去一趟,让家里差人来接我,再把我书房那个绣金银花的袋子拿来。”
婢女盈盈曲膝,“是。”拿唐梦芙写的地址仔细折好,拿走了。
过了半个时辰,人来了。但来的并不是黄氏差来的人,而是唐四爷、唐梦龙以及含笑和阿威阿广。
“张将军差人来知会我,会带你到这里。若不是人多难走,我们早来了。”唐四爷告诉她。
“妹妹你没事吧?”唐梦龙一脸关切。
“没事呀。”唐梦芙小脸粉扑扑的。
含笑围着唐梦芙转了一圈,看了一圈,咧嘴笑,“姑娘必须没事。有张将军在呢,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为难姑娘?早被张将军踹飞了!”
说着话,含笑肚子咕的叫了一声。
唐梦芙知道含笑饭量大,微笑道:“爹爹,哥哥,走半天了,快坐下来用些茶点。含笑你想吃什么?这里的糕饼很美味…”
含笑忙凑过来,“姑娘,这儿景色太好了,东西一定很贵!我太有先见之明了,早上出来的时候偷偷揣了张油饼。我不乱花钱了,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张油饼吃了就行。”
唐梦芙又是好笑,又有些心疼,“含笑,用不着省这个钱。今天咱们就是出来游玩散心的,散心就要花钱,懂不懂?钱花出去了,心里就松快了。你帮我把钱花了,我心情就好了,知道不?”
“好,我帮姑娘花钱!”含笑认真的点头。
唐梦芙和父亲、哥哥要了些茶点酒饭,又单给含笑要了一桌,单给阿威阿广要了一桌,让他们出去吃。
含笑面对着一桌子好吃的,眉花眼笑。
姑娘真好,给她的这桌饭菜看着就好吃,量还很大!饭菜最要紧的就是得量大呀,要不然不够吃!饿肚子的滋味太难受了!
含笑一个人的饭量顶得上阿威阿广两个人,阿威阿广瞧着她风卷残云般把一桌子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不由的目瞪口呆。
含笑,你是个姑娘啊,怎么比两个男人加起来吃得还要多?
水榭里,唐梦龙和父亲、妹妹商量,“张将军救了妹妹两回,咱们该怎么谢谢他才合适?”
唐四爷道:“梦龙,福儿,这事你们不必管了,为父自有道理。”
唐梦芙乖巧的答应了一声,耳畔仿佛又响起张勆的话语,心中如小鹿乱撞,唐四爷和唐梦龙接下来又说了什么话,她竟全然没有听到。
用过酒饭,稍事歇息,估摸着现在街上人不会太多,唐梦芙便要跟着父亲、哥哥回家了。
唐四爷要会帐,婢女抿嘴笑,“这里是我家六公子的产业,但凡能到这里来的全是贵客,哪有要您会帐的道理?六公子若是知道,婢子就该被活活打死了。”
唐四爷微感惊讶,“原来这酒楼是张将军的。”
唐梦龙很是不安,“咱们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张将军,现在又在张将军的酒楼吃了饭,人家还不让会帐,这多不好。”
唐梦芙应该是很感谢张勆的,这时心里却不知怎地有点乱,撅起小嘴道:“哥哥,这没什么的。赶明儿咱们送件得意的礼物给他,表示感谢。”
“什么礼物?”唐梦龙忙问。
唐梦芙眼波流转,笑容慧黠,“将军嘛,要么宝马良驹,要么名剑宝刀,回头咱们打听打听他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呗。”
“好,投其所好。”唐梦龙很是赞成。
含笑知道她方才吃的这顿饭不用花钱,愁眉苦脸的,圆圆的脸蛋都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