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小白认真的摇摇头,细声细气说道“祖母告诉我,我是下人,绍哥儿是少爷,绍哥儿的爹爹娘亲是老爷夫人。”老爷夫人怎么能疼一个下人呢?
安汝绍皱着小脸想了半天,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好安慰小白,“我姐姐说了,大胡子哥哥后日便要回京,到时咱们和大胡子哥哥一起玩!”大胡子哥哥最好了,人虽不在京城,却常常送礼物回来。有玩器,有吃食,样式都很精巧可爱。
小白眼睛亮晶晶,“大胡子哥哥会带什么给咱们?会不会还有小锅小碗?”张雱前阵子送回过竹子编的小篮子,小泥炉,小锅小碗、小铲子小勺子,解语当即带上这些家伙什儿,带上几个毛毛头,在后花园“野炊”,几个小孩抢着“炒菜”“做饭”,玩疯了。
“应该会吧,”安汝绍不确定的说道。他也不知道大胡子哥哥会带什么回来。两个小孩在一起猜测大胡子哥哥会带什么回来,猜了半天。
这个时候,礼部正忙得焦头烂额。东北的女真人一向是天朝心腹大患,这回天朝大军杀死女真可汗,收复河套,收复辽东故土,实在是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要好生庆祝方好。大军回京该如何迎接?如何拜祭太庙?由谁来主持仪式?一项一项都要尘埃落地,要依礼仪演习数回,礼部人仰马翻。
如今整个京城公侯伯府中,最喜气洋洋的当属靖宁侯府。岳培在陕西剿匪受了皇帝亲旨褒奖,直待新的陕西巡抚到任,便可交卸差使;岳霆、张雱两兄弟在辽东打败了女真人,这两日便要凯旋回京。“咱们霆哥儿这回立了大功,”齐氏喜的合不拢嘴,“圣上定要是奖赏的。”当今圣上可是位赏罚分明的英明天子。
“还有雱哥儿,”李氏也是乐呵呵,自己丈夫虽然不成器,大伯子有本事啊,侄子也有出息!“这孩子也是立了大功,也会有封赏。”
太夫人乐得无可无不可,“是,两个都是好孩子。”雱哥儿从小不务正业的,这一下子学好了,便这般好!真是岳家的孩子!
岳霁这一阵子都老老实实守在家中,这时凑在太夫人身边说着体己话,“两个弟弟都是好的,咱们家的孩子,都有出息!二弟是自己单独带领一路人马,无忌是随着沈老将军的,估摸着功劳要差点。”这正好,要是无忌跟霆哥儿一样了,才是不对呢。霆哥儿理应比无忌强些才是。
太夫人笑咪咪道“那都不碍事,只要雱哥儿出息了,知道上进了,这才是要紧的!”年轻小孩子家一旦明白事理知道奋发向上,往后定是一发不可收拾,前程远着呢。
“老祖宗,孙媳妇跟您告个假,”齐氏讨好的给太夫人捏着肩,“后日大军入城,玉表姐在定府大街包下一个茶舍二楼,要观看大军威仪。我也跟着去开开眼界,您看成不?”大姑娘小媳妇儿的都出门凑热闹,看大军进城,临街的茶舍酒楼都被订满了。齐氏天生爱玩,少不了也想趁机出门,偕同好姐妹一道看看这难得一见的盛景。
“去罢,去罢。”太夫人一迭声的答应,“多带丫头婆子,出门务必小心着!”李氏笑道“你也甭一个人去,跟阿玉说说,把你几个妹子都带了去见识见识。”岳霏、岳霓、岳雪、岳雯,小姑娘家哪有不想去看的。齐氏忙道“我正要说呢,可巧婶婶先说了!可不是,定要带着妹妹们同去的。”有了好事,哪能忘了小姑子呢。
岳霏、岳霓、岳雪、岳雯听说了,一个一个兴兴头头挑衣裳,挑首饰,“你看看我穿这件黄色褙子好看,还是桃红褙子好看?”“我戴犀玉大簪好看,还是西香莲梢簪好看?”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的,很是开怀。
岳雪对镜自照,矜持的笑。岳霆、张雱,都是自己的亲哥哥!虽不是同母所生,却一向待自己和阿雯很是和气,有了这么两位威风凛凛的哥哥,自己虽是庶女,也不必愁了!
到得大军进城之日,岳雪等人早早的起床梳洗,早早的辞了太夫人、侯夫人、李氏,去到定府大街。幸亏她们出门早,比她们略晚一点的,车子已是堵在半路动弹不得。真是盛况空前!岳雪悠闲坐在茶舍中,透过帘子看着外面黑鸦鸦的人群,笑吟吟的。不经意间一抬眼,咦?这不是傅大小姐么?她也来看热闹?对面楼上傅解意一身杏黄衫裙,俏生生立着,神情专注看着下面。
等到大军路过的时候,楼上的淑女们全都挤到窗边,兴奋的向外望着,“快看快看!那是我家二哥哥!多威风啊!”岳雯扯着身边一位小姑娘叫道,“还有,那是我家无忌哥哥!真是玉树临风啊!”小姑娘跟她差不多大,也是十岁左右年纪,还天真烂漫得很,跟着向外看着,“真神气啊!”真好看,两个都很英俊!
岳雪也笑着向外看,除了看两位哥哥,她还看傅大小姐。傅大小姐眼神中是什么?羞涩?爱慕?她看的是谁,是二哥,还是无忌哥哥?她也向下面抛鲜花了!向着无忌哥哥抛过去的!
这是一个疯狂的时刻,平日安静贞淑的少女们都忘了形,不少姑娘们手拿鲜花,向行进中的队伍抛去。这些鲜花大都是冲着岳霆、张雱抛过去的,至于那须发皆白的沈迈,则是没什么人理会他。沈迈也不生气,乐呵呵看着张雱,我家阿雱真招人喜欢!
岳雯等人即便是等到人流散去,回到靖宁侯府之后,还是脸颊绯红,两眼亮晶晶,“祖母,您没看见,哥哥可威风了!”岳岳霏、岳霓围着太夫人描述着“哥哥骑着匹高头大马,银盔银甲,像天神一样!”太夫人乐呵呵听着,眼睛咪成一条线。
入夜后,太夫人精神很好的坐着,坚持不肯去歇息。“再等等。”岳霆、张雱要巡游入城,要入宫谢宫、领宴,怕是深夜才能回罢。
一直等到子时,岳霆、张雱才回来了。太夫人拉着岳霆,眼中含泪,“好孩子,让祖母好好看看。”一年多没见,霆哥儿黑了,瘦了!定是在辽东吃苦头了!
张雱在一旁很不自在。这不是自己的家,从一开始便觉得不是自己的家,在这里,总是感觉自己是多余的人。
等到太夫人和岳霆亲热够了,张雱才上前去拜见了太夫人,起来说了两句话,便告辞了,“时候不早,祖母歇着罢。”太夫人见留不住,只好由着他去了。
岳霆追了出来,“无忌,便在府中住下罢。”这么晚了。张雱勒住马头,摇头道“不必。我急着回家,有人等着我。”回宫见皇帝,那是少不了的;回靖宁侯府见太夫人,也是少不了的。如今诸事已了,终于能回家,能见她了。
岳霆脸白了。“有人等着我”?还能是谁,除了那人,还能是谁。岳霆呆呆站在靖宁侯府门首,张雱纵马疾奔,眨眼间便消失在街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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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雱回到当阳道,梳洗后换了轻便衣服,便要起身去邻舍。快要出房门的时候又回过身,到大镜子前面仔细照了一番。大镜子是玻璃的,清晰映出一位白衣白袍的英俊青年。张雱在镜子前照得满意了,方走。采绿等丫头捂着嘴偷笑,一个一个笑得肚子疼。
张雱翻过那面熟悉的墙,到了解语的院子。他心咚咚跳起来,院中静静立着位身材修长的妙龄少女,一身月白色衫裙,像天上那弯新月一般美丽动人。
“回来了?”少女含笑问道,声音温柔似水。眼前这大男孩儿还像一年前那般英俊明朗,脸上的稚气却明显减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和隐隐的威严。做了将军,指挥千军万马,果然不一样了呢。
“嗯,回来了。”张雱痴痴凝神解语,温柔说道。今晚月光皎洁,月光下的解语更加柔美,更加迷人。张雱手心渐渐出汗,一年多没见,这可想死人了!她真好看,比从前更好看,看得人心里热乎乎的。
解语被他看得脸颊通红,一年多没见,这孩子胆子变大了,从前他可不敢这般盯着自己看!“大胡子,这一年多除了打仗,你还做过些什么?”解语清清脆脆问道。
“除了打仗,还是打仗。”张雱语气中有些抱怨,“辽东被女真人占去了一大半,我们好容易才收复故土。”这场仗打得真是艰难,缺兵缺饷的,硬是把彪悍善战的女真人给赶跑了。
“大胡子真厉害!”解语由衷夸奖。女真人生长在苦寒之地,打起仗来勇猛顽强,是天朝最凶狠的敌人。能打败女真人,大胡子真了不起!
张雱微微笑起来,“你说过不喜欢女真人,那自然要把他们赶走。”解语不喜欢女真人是因为他们拖着个大辫子?是,男人拖着个大辫子确实很难看,太难看了。
采蘩、采蘋偷偷从窗户中向外张望。皓月当空,银光泄地,月光下男子微微低头,少女微微仰头,“真好看,两个都好看。”采蘋心中暗暗羡慕,金童玉女,指的就是他们吧?采蘩就现实多了,“这两位要看到什么时候?这都后半夜了。”少爷还好,男人家身子结实,熬熬夜没什么;姑娘家身子娇弱,这么着可不成!
采蘩烦恼的看着外面,心中念叼着“怎么还不走,怎么还不走?”一直等到张雱依依不舍的告别解语走了,她才松了口气,忙忙的出来接着解语,陪笑说道“姑娘早些歇着罢。”手脚麻利的服侍解语睡下,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第二天张雱从大门进来拜见安瓒、谭瑛,行礼寒暄之后,规规矩矩坐下来叙话。“这些珍珠、貂皮,还有千年人参,是孝敬伯父伯母的”殷勤送上辽东特产。中午安瓒留他用酒饭,饭后二人又下了两盘棋,喝了壶茶,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分,他又在安家用了晚饭,方才离开。
安瓒待他一向和气,谭瑛看他也顺眼了不少,“这孩子比先前稳重了,”晚上只有夫妻二人时,谭瑛满意说道“从前满脸稚气,如今可好多了。”谈吐举止都大不相同,像个大人了。
“无忌这孩子天性淳朴,福泽深厚。”安瓒和张雱说了大半天话,对张雱越来越喜欢,“更难得是对解语一心一意。只等靖宁侯回京,他便会央媒来提亲。说起来两个孩子都不小了,阿瑛,解语的嫁妆也该慢慢准备起来。”
“是,嫁妆是该早早备下。”谭瑛虽点头答应,却还是有些可惜,“无忌这孩子千好万好,只除了他是外室子。”到底出身是一个污点,不光彩。
安瓒微笑道“若他不是外室子,哪能祖母尚在,便自己单门独户居住的?阿瑛,解语嫁了他后没有婆婆管束,何等自在;又和咱们只隔着一道墙,若是想闺女了,随时能过去看。”女儿嫁到邻舍,这是多好的事。
谭瑛自己是吃够了婆婆的苦,听到“没有婆婆管束”这话,深以为然,“无忌这孩子是个好的,又和咱们家有缘份。解语这头亲事很是妥贴,无一处不好。”
张雱次日又从大门进来,又在安家逗留了大半天。晚上翻墙见了解语,神情激动,“伯母待我可好了!”嘘寒问暖的,无微不至的,目光那么柔和,语话那么亲切,跟亲娘一样好!解语笑咪咪说道“这有什么,往后会更好。”谭瑛一旦从心里接受了大胡子,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的。果然从这往后,谭瑛待张雱极好,令张雱飘飘然。
张雱连到安家蹭了三天饭,第四天不来了:他被任命为中军都督府都督佥事,掌管训练、军纪,甫一上任便忙忙碌碌的。“朝中是真没人了么?”解语偷偷问安瓒,“怎么大胡子这样的资历,都能做到正二品武官?”大胡子在政变之前,根本没带过兵;政变后上了辽东战场,只是沈迈的副手。哪至于年纪轻轻就正二品了?虽说本明重文轻武,武官的正二品跟文官的正二品是没法比的,没有可比性。可毕竟也是高级官员了。
安瓒笑了笑,“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自是要用信得过的人。”无忌这样的人品自是信得过,皇上眼光真是好。“岳霆比无忌要高半级,前军都督府都督同知,从一品武官。沈迈则是年纪大了,只得了一个东昌伯的爵位,回乡荣休,不任实差。”要说皇帝对沈迈这前盗匪真是很好,不只给了一个伯爵爵位,还是世袭罔替的。只是惯例嫡子方能袭爵,沈迈年纪大了,没有亲生子,这爵位将来还是要还给朝廷。
解语想想也是,哪个领导用人不用自己人啊。若没有张雱没有沈迈,皇帝夺宫哪那么容易?沈迈那三千死士可是夺宫的主力。
“爹爹,将来会是什么官职啊?”解语很关心这个问题。安瓒为人不够圆滑世故,在朝中也没什么根基,做大官对他并不好。文官和武官不同,武官只要能打、会打,文官是要熬资历的,非熬不可。
“不知。”安瓒摇头。皇帝只夸了他一番,又放了一个月假,旁的什么也没说。卫念中已是入了内阁,首辅是原来的次辅高汝寿,已经六十多岁,明显是干不了几年了。卫念中的前途一片光明。
过了两日,安瓒的任命下来了:户部左侍郎兼文渊阁大学士。安家出了名阁臣!谭瑛眼泪快流出来了,丈夫居然能像父亲一样进入内阁,真是太出乎人的意料了。
慈圣宫。性子一向随和的太后,这回固执了,“祖宗家法,后妃全部选自小官吏之家,或平民之家,偏到了你这儿,要改了不成?”世家大族的女孩儿有什么好了,一定有见识有胸襟么?她们后面都有父兄、家族,哪肯一心为着皇家。
皇帝也很固执,“皇后人选,关系重大。”皇后要母仪天下,要抚养储君,平民出身的女子,或小官吏家庭出身的女子,哪里受过这种教导?一个没有见识的女人,哪里能生养出有见识的皇子。
“不只这一项要改,”皇帝直视太后,镇定说道“宗室之规也要改。”太祖皇帝最初定下的规矩,是要把皇室所有的子子孙孙全养起来,不许他们做官,也不许经商、务农、做工。时至今日,宗室已达数十万人之多,这些人全都不事生产,朝廷哪里养得起。
“宗室自养,势在必行。”皇帝声音坚定,“否则,太祖皇帝创下的基业,必将毁于一旦。”开国之初宗室子弟悠游山水,尽情玩乐,那是少数人,人数多了之后呢?“去岁湖南藩司的赋税为二十余万两白银,尚不敷宗室费用。”一个省的赋税收完了,不够养宗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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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岁禄单是米一项,即达5万石,是正一品大臣的50倍。此外,还有册封、宫室、婚姻、丧葬等费用,并给予厨役、斋郎、铺陈等杂役人员。亲王所有的子子孙孙全归朝廷抚养,无穷无尽。因为宗室子弟不许出仕、不许经商,那他们做什么呢?不停的娶妻纳妾,生孩子,于是宗室子弟的队伍越来越庞大,朝廷负担越来越重。
“宗室自养?”太后更头疼了,那往后该有多少宗亲哭诉到自己这儿?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能不管么?太后只觉“宗室自养”这事,比“皇后人选”更令人烦心。
好在皇帝很有眼力劲儿,慷慨激昂说过一番“宗室自养”之后,又提到“自然是要循序渐进,不会一蹴而就。”太后顿时觉着轻快不少:不是一下子全让自养,一步一步慢慢来的,那便好,那便好。
两日后,太后患了急症;皇帝原配妻子、原秦王妃姜氏事姑至孝,愿出家修行为太后祈福,果然姜氏出家后太后病情渐渐好转。皇帝大为感概,在皇宫专门辟出一块景色优美的园地,建了“静孝庵”,赐姜氏居住,并赐号“静孝真人”。姜氏父亲姜源,封为赵国公,赐国公府邸,并特许将来“长子袭爵”。后妃娘家封为公侯伯通常只有一代,姜家能有两代人做国公,也算是特别恩遇了。
朝廷上下自然是一片歌功颂德之声,有赞叹“秦王妃至孝至诚”的,有赞叹“皇上有情有义”的,有暗中羡慕姜家的:一个女儿出了家,换来两代国公!更多的是在偷偷猜测,皇后的位子,到底花落谁家?
御史高玉楼上书,“陛下春秋正盛,宜充实后宫,以广子嗣…请立皇后,并立九嫔…”皇帝娶回媳妇儿,怎么着也要“一后九嫔”吧,太少了可不合身份。
这道奏折上过之后,不少朝臣都抻着脖子等看皇帝的反应。结果是留中不发,但是太后开始一拨一拨的召见贵族少女,年龄都在15岁至18岁之间。“是为圣上选后妃?可都是世家大族之女呢。”以往皇家娶妇,大都是平民之女,或不入流的小官吏之女。
解语也在应召之列。“召安瓒妻女明日晋见太后”?谭瑛腿脚都软了,皇宫?那怎么能成。傅家那样的已是龙潭虎穴,皇宫中若是进去十位世家贵女,解语怎么会是对手?“她从小在咱们膝下长大,”晚上安瓒回家,谭瑛拉着他的袖子掉眼泪,“咱家连个姬妾都没有,她从小到大根本没见过没听过那些肮脏龌龊之事,单纯得很。”妻妾相争这一套,十几个几十个女人争夺一个男人这件事,解语根本不懂,不会!
谭瑛自幼没了亲娘,继母对她只有面子情儿,什么也没教过她。谭阁老有两房小妾,都被继母整治得服服帖帖。怎么整治的?谭瑛不知道。谭阁老对原配妻子留下的嫡长女倒是十分疼爱,也亲手教谭瑛写过字读过书,可是内宅的伎俩,谭阁老一个男人哪里知道。也正是因为这个,谭瑛嫁到六安侯府后,面对刁难的婆婆,“至孝”的丈夫,满屋子的姬妾,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
安瓒微笑道“你想多了,太后召见这些少女不过是解闷,必定不会为了皇上的婚事。”见丈夫如此笃定,谭瑛半信半疑,“真的?风言风语都说是为皇上选后妃,还说是一后九嫔。”安瓒很是镇静,“一定不会,你放心吧。”皇后若是出自世家大族,会牵涉到多少人家,哪那么容易定下的。再说了,皇上是明君,已经定过亲的少女,必定不会觊觎。
谭瑛咬咬牙,“不等靖宁侯了,咱们先和无忌定了亲!”再等下去,万一解语真被选入了宫,到哪里哭去?安瓒沉吟片刻,温和说道“莫急,我自有主意。”百般劝慰谭瑛,哄她睡下了。
第二天解语跟着谭瑛进了宫,太后召见,哪敢不去。没敢打扮得太华丽,也没敢打扮得太寒酸,一身浅碧衫裙,碧盈盈似春水一般,令人见之心喜。太后端坐在偏殿,慈祥温和的说道“快起来!你名叫解语?好名字,过来给哀家看看。”等到解语走到跟前,太后楞了楞,世间竟有如此好女子,这般美貌!她拉着解语从头到脚看了个遍,赞个不住,“安夫人,令爱真是天生丽质!”谭瑛被夸得心惊肉跳的,却只能陪笑说谦虚客气话。
“不只长得好,礼仪规矩也好!”太后见解语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心有好感,“安夫人能教养出这样好女儿,真是有福气。”
皇帝说过,凡在入宫名单之中的女子,全部可作皇后人选。选皇后只要两件便可:一要有风度有仪态,二要姿容绝代。对于“姿容绝代”这一条,太后本是不大赞成,皇宫中选后妃只要容貌端正即可,并不注重于是否有惊人的美丽。皇帝却是振振有辞,“皇后生下嫡子,方能巩固国本!”可皇后若是相貌不出众,“儿子便不喜欢。”太后想想也是,皇帝向来在女色上不甚有心,想是他的妃子们不够美貌?横竖入宫待选的少女身份都是够的,便替他选个美貌的又何妨。
像这位安姑娘,家世虽单薄了些,父亲却是阁臣。家世单薄倒正好,省得将来有外戚专权之患。太后想来想去,越看解语越顺眼,这姑娘生得我见犹怜,想必皇帝见了也是满意的!
“御花园中鲜花怒放,风景倒还能看,”太后温和说道“解语去观赏观赏风景,替哀家折枝迎春花回来。”把解语打发出去了。
勤政殿外,卫念中、安瓒陛见出来,缓步向文渊阁走去。廊下太监魏硕峰匆匆走了过来,见了二人,停下脚步,满脸陪笑叫道“安大人!卫大人!”
卫念中心中略略不满。他进内阁比安瓒早,在内阁中的排名也比安瓒靠前,这魏硕峰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太监,难道分不清个先后?先叫安大人,后叫卫大人,真正岂有此理。卫念中微微拂袖,快步走了。
安瓒也想快步离开,却被魏硕峰缠住不放,“安夫人和安大小姐正在太后处,太后甚喜安大小姐,好一番夸赞!安大人面相极好,定会有场大富贵,一个国公之位,是稳稳的。”皇后之父,例封国公。
安瓒支起耳朵,大声问道“啊?听不清啊,烦您声音大些。”见魏硕峰面有愕然,安瓒歉意说道“敝人曾在诏狱之中数月,被毁了听力。唉,您方才说了什么?委实听不清楚。”
魏硕峰所说的话哪敢大声宣扬,只好眼睁睁看着安瓒连声说过抱歉的话,走了。
中军都督府。岳霆急匆匆闯了进来,室中却只有沈迈,不见张雱。“阿雱练兵去了。”沈迈靠在太师椅背上,大喇喇说道。看我家阿雱多有出息,年纪轻轻已是大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