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璎好奇,“百辟,是百辟刀的那两个字么?”
张宪解释,“正是。陛下赐了我一把百辟刀,我很喜欢,陛下便又赐了我这个字。”
“百辟刀啊。”香璎很感兴趣了,“听说百辟刀是曹操命人打造的宝刀,共有五把,分别以龙、虎、熊、鸟、雀为识。真的是这样么?”
张宪点头,“我的这一把,是虎。”
英氏越瞧越高兴,“阿宪和璎儿说得多投机,真爷儿俩似的。”
香馥心中歉疚,“璎儿还是盼着有父亲疼爱的啊。”
英氏叹道:“谁说不是呢。横竖往后有阿宪,虽是继父,未必不比亲爹强。”
“他会比亲爹强的。”香馥信心满满。
英氏打趣,“这还没有成亲呢,你就知道了?”
“嗯,我就是知道。”香馥红了脸颊。
张宪时不时偷眼看香馥,香馥也时常偷眼看他,偶尔目光相遇,两人便红了脸,低了头。
英氏高兴是高兴的,又有些伤感,“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你初婚便和阿宪在一起,省却多少烦恼。”
香馥忆起往昔,“他爹娘知道我是独女,要招婿,便张罗着要给他另外说亲了。他再三不肯,他爹娘竟然举家搬迁,远远的离开了吉安城。”
英氏想起一件要紧事,“他爹娘虽已不在了,他舅舅还硬朗着。他那个舅舅跟咱家一向不和,要小心着些。婚事宁可不让他提前知晓。”
香馥知道英氏一心为她着想,虽觉得不必,但还是答应了,“我会跟他说的。”
张宪答应改天拿百辟刀给香璎看。
香璎知道这是他心爱之物,愿意拿出来让小女孩儿赏玩,实属难得,开心的道谢。
张宪对香璎非常有耐心。
香璎心中暗乐。
张宪一定不知道香馥上次拒绝他是什么原因,他求婚遭拒全是因为香璎反对……
张宪在香府逗留许久,天黑透了,方才恋恋不舍的告辞。
出了府门,有辆马车在等着他。
车门半开,露出张俊美的少年脸庞。
张宪意外,“今天你心情很好么?竟然老老实实等我到这个时候。”
上了车,张宪舒舒服服的喝了杯热茶,得意笑道:“恭喜我吧,十天之后,我做新郎。”
“贺礼算我送过了。”少年努嘴示意,“这些□□,全是今天缴获的。”
张宪见箭头上闪着幽幽蓝光,便知道箭上带毒,怒斥道:“对两个弱女子下这般毒手,好不下作。”
“人,全杀了。”少年言简意赅。
“一个活口没留?”张宪诧异,“这不是你的风格。”
“杀顺手了。”少年懒洋洋的。
他随意倚在靠背上,举起自己的双手看了,嘴角噙笑。
没见过那么糊涂的女孩子,身处险境,毫无察觉,把他张旸当什么人了?
那么善良,又那么笨,家里有这样的傻孩子,操碎了心。
--
香府紧锣密鼓,操办起婚事。
“头回嫁闺女。”英氏凡事亲力亲为,兴致勃勃。
香馥之前成过一次亲,不过那算是招婿上门,和这次完全不一样。英氏的感受是全新的。
这种事香璎帮不上忙,不过看着府里的下人忙忙碌碌,看着屋子里、院子里多了红艳艳的喜庆,心里乐开了花。
杭千虑、杭千娇兄妹俩上门道喜。
香璎纳闷,“我家没有声张,张叔叔说他请贴送出去了,但到了正日子才宣布新娘是谁。你俩怎么知道的?”
杭千娇头回遇着这样的稀奇事,兴致格外高,“你小孩子家家的,香府什么正经事也不让你经手,你当然不懂了。虽说你家和张家都不想声张,而且张将军并不是本地官员,但这是大事啊,媒人是不能省的……”
“请你家当媒人了?”香璎明白了。
杭千娇给了她一个轻蔑的大白眼,“我家虽是皇商,毕竟还带着商字,张将军那么大的官,怎么会请我家当媒人。他请的是济远侯。”
香璎吃惊了。
吉安城里只有一位侯爷,张叔叔就把他给请了?
杭千虑怕香璎听不懂,忙帮着解释,“济远侯帮过我爹的忙,我爹分了张盐引给他,闲谈起来,这才知道的。”
“盐引到手了啊。”香璎乐。
“到手了。”杭千虑、杭千娇兄妹俩眉飞色舞,抢着说话,“因为这个,我俩在杭家可算是露脸了,我娘高兴得做着梦都能笑醒!”
杭千娇乐不可支,拉着香璎的手摇晃,“璎璎,都是你出的好主意。多谢你啦。”
香璎不敢居功,“我才要多谢你俩。要不是你俩到陈家闹,我什么也得不到。我家的铺子、房子,白白便宜了那些白眼狼。”
杭千虑很讲义气,“什么话。你是我妹妹的手帕交,就是我妹妹,哥哥帮妹妹的忙还不是应当应份的么?再说了,你那么聪明,就算我俩不出面,你自己也能把铺子收回来。你是一片好心,知道我爱胡闹,我又爱打抱不平,你就给我找了个既能胡闹又能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活儿。”
“把我夸成一朵花了。”香璎感动。
这兄妹俩看似蛮横,其实都是性情中人。
杭千娇向香家的庭院张望,“你家欢天喜地的,这可真好。璎璎你知道么?你娘跟你爹和离之后,我娘跟我叹息过好几回,说你娘生的美貌人又好,还很能干,可惜遇人不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我娘还说什么,女人这辈子不就是靠一个男人么?男人靠不住,日子就苦了。我驳过她几回,她总说我不懂人情世故。从前都是她说我、教训我,你家一办喜事,换成我说她了。你猜我跟她说的啥?”
“说什么了?”香璎真还猜不着。
杭千娇的想法,经常奇奇怪怪的。有时候真是天马行空,常人难以理解。
杭千娇抬头挺胸,沾沾自喜,“我跟她讲理啊,我说了,你不是说女人这辈子只能靠一个男人么?这句话肯定不对。女人这辈子就算真的必须要靠男人,也不是只能靠一个。这个不行,还可以换一个,还可以越换越好。”
香璎啼笑皆非。
“哎,我跟你说……”杭千娇兴奋的拉着香璎,不知又要说什么惊人之语。
杭千虑假装欣赏墙上的山水图,“这是什么画法?英兄精通书画,我去请教他。”找个借口溜了。
立夏进来禀报,“姑娘,陈大爷、陈大太太来了。”
香璎抿嘴笑,“送钱的来了。”
果然,陈墨耕、陈大太太奉陈老太太之命,送来了二十张面额为一千两银子的银票。也就是说,香璎向陈家索要的两万两银子,陈家结清了。
“璎姐儿你看,欣姐儿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带走了?”陈大太太讨好的陪笑,“两万两银子,我们可是一分不少啊。”
“璎姐儿,到底是一家人,适可而止。”陈墨耕也跟香璎求情。
香璎收了银子,变得很好说话,“我还有另外一个要求,陈家还没做到。不过我这个人宽宏大量,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陈家有诚意,那就这样吧。”命人把陈乐欣带出来了。
陈乐欣在柴房关了多日,跟个逃荒要饭的一样,要多惨有多惨。
陈墨耕、陈大太太拉着陈乐欣仓惶出门,所过之处张灯结彩。
香家有多喜庆,陈家就有多狼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明天有更新,时间不确定,应该是在晚上了。
第9章
杭千娇看到陈乐欣的惨状,蛮受用的,“你这个堂姐,吃你的喝你的,还不听你的。她有今天,真是老天有眼。”
香璎纳罕,“你居然有对老天爷满意的时候。”
平时不总是离经叛道,不落俗套,甚至大逆不道的么。
杭千娇下巴一扬,“我这个人吧,最公平不过。老天若处事不公,我便骂他嘲讽他,若他偶尔显个灵,我便偶尔夸夸他。”
香璎叹为观止。
像杭千娇这样的女子,香璎也就在话本里见过。
杭千娇兴致极好,“今年济远侯府的雪海会,咱们可以一起去了。到时咱们穿什么戴什么?先商量商量。”
香璎道:“我娘虽然嫁给了张叔叔,可我依旧姓香,依旧是商户之女。济远侯府的雪海会,不会给我请贴的。你忘了么?去年你便想约我一起,可济远侯府的大门,我进不去。”
商人虽有钱,但总是受岐视的。杭千娇家是皇商,又有位贵妃姑母,官宦之家的宴会雅集都要给面子。香璎就不行了,她想进入权贵人家的厅堂,难如登天。
济远侯府太夫人、夫人都喜欢菊花,府里种植着轻见千鸟、胭脂点雪、瑶台玉凤等名贵菊花。每逢秋节,侯府总会举办菊花会。因名为雪海的菊花开得最美,数量最多,所以称为雪海会。
吉安城中的太太小姐,均以能参加雪海会为荣。
能收到雪海会的请贴,是身份的象征。
香璎一直收不到。如果一直留在香家,永远收不到。
这也是前世香璎会做出错误选择的原因之一。
香璎那时毕竟只是年方十三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爱慕虚荣,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能飞上枝头。
做为商户之女,始终低官家小姐一头,始终不能进入权贵圈,香璎不甘心。
有飞黄腾达的机会,她便不顾一切抓住了。
香璎鄙视曾经的自己:和陈墨池真是父女,若能青云直上,何惜败德辱行。
杭千娇喜孜孜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张将军不止拜托济远侯做媒人,还拜托济远侯夫人,若在宴会雅集见到你,务必多加照顾。济远侯夫人多会做人啊,马上大包大揽的,说要把你当自家侄女看待。你还愁得不到侯府的请贴么?”
香璎既觉意外,又颇有几分感动。
所谓的爱屋及乌,原来是这样么。
“不只侯府的花会,就连普圆寺的法会,说不定你也有份。”杭千娇对香璎的前途非常有信心。
“这个我可不敢想。”香璎忙道。
普圆寺是皇家寺庙,普圆寺法会由雍城长公主亲自主持。
雍城长公主是皇帝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当年的皇位之争十分激烈,陛下当时还是静王,奉先帝之命至安州赈灾,途中遇袭,逃至普圆寺。雍城长公主的驸马李奋,拼命掩护,为救静王不幸葬身火海。雍城长公主和驸马恩爱逾恒,痛失爱侣,伤心欲绝。陛下登基之后,她长住普圆寺,吃斋礼佛,为九泉之下的先帝、先皇后和驸马祈福。
陛下年老多疑,但对丧夫无子的雍城长公主万分怜惜,无比宠溺。可以说,雍城长公主信任哪个官员,陛下便会信任哪个官员;雍城长公主信任哪位皇子,陛下便会信任哪位皇子。
南阳公主陪陈墨池回乡扫墓,在普圆寺外的皇家行宫居住长达两月,未必没有向雍城长公主献殷勤,为皇太子铺路的想法。
普圆寺法会的规格,比济远侯府的雪海会高了不知多少倍。
香璎清楚的记得,南阳公主的亲生女儿何盈,想见雍城长公主一面都很难。
杭千娇双手托腮,笑看香璎,“看来你对你的继父张将军,知之甚少。”
香璎呆呆的,“他总不至于跟雍城长公主有交情吧?”
张宪和香馥青梅竹马,张家的家境应该和香家差不多,也是平民百姓。这种平民出身的将军,就算军功赫赫,雍城长公主也不会青眼有加吧。
雍城长公主眼界高,那是人尽皆知的。
“李驸马是孤儿,由安王养大的。”杭千娇有位贵妃姑母,对朝中之事知道得还真不少,“安王对雍城长公主来说,不止是亲叔叔,还是驸马的义父、恩人。雍城长公主对安王异常敬重。安王镇守西北要塞,麾下猛将无数,张将军是最受器重的一位。”
香璎听得津津有味。
杭千娇伸手推推她,“哎,你要是能见到长公主,想法子也替我引见一下呗。以后我好拿这个吹吹牛。”
“一定。”香璎满口答应。
--
香家祖父生前挣下的产业着实不少,香家是有钱的。
英氏钟爱香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也给香馥准备了丰厚的嫁妆。
香馥推辞,“我带走这么多,留给璎儿的便少了,如何过意得去?”
香璎抱着个原木盒子进来,笑咪咪的道:“恭喜恭喜,我是来添妆的。”
“顽皮孩子。”香馥红着脸嗔怪。
英氏眉花眼笑,“乖孙女,来让祖母看看,你给你母亲添了些什么。”
香璎把盒子里的东西取将出来,“两万两的银票,两百亩地的地契。”
英氏又是欢喜,又是吃惊,“你是个小孩子呀,怎会有这么多私房?”
香馥脑子转得极快,“璎儿,这都是陈家赔给你的么?”
香璎先把两万两银票推过去,“这是陈家赔给我的。”又把地契推过去,“这是祖父留给我的。祖父做生意发了财之后,买了不少地,‘以末致财,用本守之’嘛。开铺子经商是可以赚很多的钱,但要把钱守住的话,还是要买房子置地的。”
英氏提起陈家就没好气,“两万两也赔不起小白鹭!那可是无价之宝!”银票扔在一边,地契拿过来看了又看,“这是璎儿的私房啊。璎儿可真孝顺。”
香馥眼中闪烁着泪花,“娘哪能要你的东西。璎儿,这银票地契你自己留着,你才十三岁,今后的路还很长,用钱的地方多……”
香璎鼻子酸酸的,想哭。
母亲不管到了时候都会替她着想,可从前的她,却只想着自己。
以后不会了。
“我这么聪明,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香璎自吹自擂,“比如这两万两银子吧,我就要得恰到好处,既不少,也不多。陈家老太太、陈乐欣她们不是常常炫耀南阳公主有多少俸禄、得到陛下多少赏赐么?我就算了算,南阳公主府一年的开销大概是一万两左右。正经过日子的人家,不会没有积蓄,怎么着也得存够两三年的花销吧?我便定下了两万两这个数目。这样不会太少,让咱们香家吃亏太大;也不会太多,让南阳公主拿不出来。果然,这笔银子我要到手了。”
其实两万两白银这个数目,并不是香璎计算出来的。而是香璎经历过前世,知道南阳公主手头有这个钱,也仅仅有这个钱。
要的再多,南阳公主就拿不出来了。
皇室公主的钱也是有数的,并非用之不尽花之不竭。
拿出了两万两白银,南阳公主手头就会很紧了。
皇室今年应该给她的俸禄、赏赐,已经全部发给她了。
那么,接下来她要么勤俭节约过日子,要么通过歪门邪道弄钱。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可南阳公主并非君子。她是不会委屈她自己的。
只要她伸手,就有可能露出破绽,就有可能被抓住把柄。到了那个时候,香璎一定痛打落水狗。
“我璎儿聪明绝顶。”香馥含泪夸赞。
“聪明绝顶?”香璎大惊,忙摸了摸头顶,“不要啊,我不要绝顶,我喜欢这一头秀发。”
英氏和香馥都被她逗得笑逐颜开。
香璎坚持让母亲收下银票、地契,“譬如说咱们香云浦一个保长,若突然被提升成了知州,他一定茫然失措,都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娘以前就管着咱们香家,管着咱们的铺子,以后要管一个将军府了,要学的东西很多,要用的钱也很多。”
“好孩子。”香馥含泪把香璎抱在怀里。
英氏又抱了香馥,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三人却都哭了。
到了出阁那天,香馥舍不得离开母亲、女儿,哭得很厉害。
“不能再哭了啊,妆都花了。”喜娘不停的劝。
一身大红吉服的张宪有些迷惘,“娘子,你不用害怕成这样,为夫虽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在家里并不凶。”
“扑哧”一声,香馥忍不住笑了。
“阿馥是舍不得我,舍不得璎儿。”英氏忙解释。
不能让女婿误会了,阿馥不是害怕他才哭成这样的。
张宪忙道:“娘子,你若是真舍不得岳母大人和璎儿,我嫁给你也可以!咱们便在此处拜堂,如何?”
香馥又一次被他逗笑了。
“那可不成,说好了是阿馥嫁给你。”英氏乐呵呵的。
香馥生平第一次坐上花轿,被迎往将军府。
香璎为她送嫁,坐在后面的朱轮华车上。
这一世,母亲的姻缘提前了数年。
香璎感到很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第10章
将军府灯火辉煌,贺客盈门,热闹非常。
“不知张将军迎娶的到底是哪家闺秀。”
“新娘子不知是何方神圣,众人只知张将军娶妻,新娘子是哪位,竟秘而不宣。”
香璎在府门前下了车,听到宾客们、百姓们纷纷议论。
立春和立夏跟在香璎身边,立春抿嘴笑,“莫说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了,咱家这桩喜事,便是老亲旧戚都没有知会呢。”
立夏喜孜孜的,“等姑奶奶三朝回门,咱家便会大宴宾客了。到那时候啊,老太太一定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请过来,好生热闹一日。”
两个丫头都眉飞色舞的。
香璎更是满面春风。
知客笑容可掬的往里让,“贵客请一直往前走,便是礼厅了。”
主仆三人随着嘻笑喜庆的人流往里走,过了不知几道门几个厅,到了礼厅前。
“一拜天地----”礼厅之中,传出赞礼官的声音。
“快,咱们进去观礼。”立春和立夏一脸激动。
香璎却眼尖,看到通往角门的路上有一行与众不同的人冲过来了。
之所以说他们与众不同,是因为这大喜的日子,他们当中居然有人穿白衣。
这太诡异了,主人家办喜事,哪有客人着白衣的道理?
一定是来捣乱的。
必须拦住!
香璎吩咐立春、立夏去叫人,自己迎着那一行人就过去了。
一路飞快的转着念头,到跟前时,她已有了计较。
这一行人她从未见过,定和香家无关。
香馥曾偶尔提及,张宪的舅舅还在世。按理说张宪父母都过世了,也没有近支族人,应该接这位舅舅来主持婚礼,但这位舅舅向来跟香家不和,为避免多生枝节,只能暂时瞒着他。
在张宪和香馥大喜的日子,能倚老卖老来闹事的,大概也就是张宪的舅舅了吧。
香璎到了这一行人面前,曲膝行礼,笑容格外殷勤,“舅爷辛苦了!舅爷,就等着您老人家来主持大局呢!”
一个吊梢眉三角眼的女人“呸”了一声,粗暴的把香璎拨开了,“小丫头不长眼!是舅奶奶主持大局,不是舅爷!”
“对对对,是舅奶奶主持大局。”香璎立即改口,“舅奶奶,今儿可全仰仗你了。请舅奶奶的示下,咱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舅奶奶”面带得色,双手叉腰,“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冲进礼厅,把张宪那个臭小子狠狠骂一顿,不许他娶那个二婚头!”
这位“舅奶奶”看着年纪倒不大,也就三十出头。“舅奶奶”旁边有十几个人,大部分是青壮年男子,只有一个干瘦老头年纪大,看样子得有五六十岁了。另外还有一位十六七岁身穿红衣的姑娘,皮肤微黑,五官长相还可以,却有一股浓浓的村气。
“啰嗦啥,快进去。”干瘦老头催促。
“舅奶奶”拿眼瞪他,“我作主还是你作主?”
“你作主,你作主。”干瘦老头显然是老夫怕少妻。
这些青壮年男子大都皮肤黑而粗糙,看样子是经常干活儿的人,唯独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略白净些,穿的也不相同,像是读书人。
青年人狐疑的打量着香璎,“你是将军府的婢女?婢女都穿得这么好了么?”
舅奶奶也发现不对劲了,“这个小丫头穿得比小红还阔气!”
香璎不慌不忙,笑咪咪解释,“舅爷,舅奶奶,红姑娘,我真是将军府的丫头。我们这些大户人家吧,下人若在主人面前有体面,衣着打扮都是讲究的。不光衣着打扮,所有的吃穿用度都和主人差不多。”
“大户人家就是不一样!”这一行人听得眼都红了。
“这么大的家当,不能便宜那个二婚头。”舅奶奶发狠,“快!去礼厅!”
香璎心中焦急,忙拉过小红的手,“红姑娘好个面相,将来定能嫁得贵婿,能做夫人也说不定。”
舅奶奶大喜,“我闺女看着有福气?能做夫人?”
“那是当然。”香璎拉着小红给舅奶奶看,“你看红姑娘这眉毛,这眼睛,这五官,美丽出众,贵不可言……”
香璎使出浑身解数,竭力拖延。
看到立春、立夏带着一队卫兵往这边跑过来,香璎暗暗松了口气。
“拿下。”为首的青衣少年下令。
卫兵把舅爷、舅奶奶这一行人团团围住,舅奶奶先是破口大骂,继而高声喊冤,也没人理她。卫兵们两三个对付一个,青壮年大多被抓,一个又黑又壮的人力气奇大,挣脱卫兵跑出来,被青衣少年一脚踢飞。
所有的人都被抓了,舅奶奶、小红虽是女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