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票员不愿意了,“哎,你俩这行李超重了啊。买行李包裹票了吗?没买吧?过来过来,过来补交费。”
齐铁庚脸色黑红,笑起来一口牙齿洁白干净,“那麻烦你帮忙搭把手。”
余小妮一脸风霜,“同志,麻烦你给帮个忙,谢谢了。”
检票员是个壮小伙,力气不小,帮着把几件行李搬出来,放在一边,“这几件行李超重太多,你们得补交…”
“爸,妈!”齐郁杨从人群中挤过来,兴奋的挥着手。
“杨杨来了。”齐铁庚和余小妮见到女儿,又惊又喜。
夫妻俩都是老实内向的人,见了女儿也不会亲热,嘿嘿笑了几声,眼神中满是慈爱。
齐铁庚敏捷的把一盒烟悄悄塞到检票员手里,“小同志,我们是买过行李包裹票的,不小心中间给丢失了。”
检票员面有难色,“可你这超得也太多了…”
齐铁庚陪笑脸,“我肯定是买过行李票的,不然广州站我也进不去,你说对不对?”
“那倒是,广州是大站。”检票员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齐郁杨亲切的笑,“这位大哥,我家就住在机械厂家属院,你要想买最新的化妆品,可以到我家来买。口红、眉笔、眉夹、粉饼、摩丝、发蜡,什么都有。”
“真的?”检票员明显是动心了。
“当然是真的,这还能骗你啊。”齐郁杨笑着拎起一个包,“我们先回去了,你如果来买化妆品、新款女装,按进价给你,最多加个路费。”
齐铁庚和余小妮也赶忙背的背拎的拎,“一定来啊,进价给你,路费都不加。”
一家三口拿着行李下了台阶。
检票口挠挠头,笑了。
有地方买化妆品了,这是从广州进的货,样式新,她肯定喜欢…
齐铁庚和余小妮一边下台阶,一边奇怪的问:“杨杨,你咋知道那小伙子想买化妆品?”
齐郁杨笑,“他衣领口有口红印儿啊。我猜他肯定有女朋友或才结婚不久的妻子,感情好,女方爱时髦,他得买化妆品讨好。”
“杨杨可真能。”余小妮惊呼。
齐铁庚呵呵笑着,不无得意,“咱杨杨啥时候不能了?从她上育红班开始,直到现在,没有老师不夸她的。”
下了台阶,齐铁庚才想起来,“你俩等等,我去租辆车。”
余小妮疲惫又温柔的笑了笑,“好啊。”
每回都是这样,长途跋涉回来,下了火车,她守着行李,齐铁庚去租车。
齐郁杨指指面前的跃进货车,“这辆车我租好的。”
“你租好的?”齐铁庚和余小妮都没想到。
司机老李从车上下来,羡慕的瞅来瞅去,“你们这是进了多少好东西啊。”帮着把行李一起搬上了货车。
“杨杨都会租车了。”齐铁庚和余小妮乐得合不拢嘴。
齐郁杨笑着把余小妮推上车,“妈,驾驶室里舒服,你坐副驾驶。”
她自己和齐铁庚坐到了后面的车斗上,一人一个小凳子,看着车上的行李傻乐。
车开了,齐郁杨指着满车的货,“爸,这得能卖多少钱啊,我的学费有了吧?”
齐铁庚皮肤有些黑,五官非常好看,笑起来的时候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那肯定有了啊。杨杨,不光你的高中学费,连大学学费爸也能给你挣出来!”
齐郁杨小凳子往他身边挪了挪,“爸,通过和顾家的接触吧,我觉得大城市更好,发展机会更多,我将来想去大城市,得花好多好多钱。”
“爸给你挣!”齐铁庚拍胸脯。
他就这一个闺女,为自己的闺女挣钱,让她过好日子,齐铁庚一千个愿意,一万个愿意。
齐郁杨掰着手指头数,“我要上高中,上大学,说不定以后还会读研究生,读到硕士、博士…”
“读,爸供你到博士!”齐铁庚兴奋的搓着手。
闺女聪明会读书,学习好,当爸的心里高兴啊。
供,闺女上到啥时候都供,学问越深越好!
齐郁杨一脸认真,“读书要花很多钱的。还有啊,爸,住房以后要商品化了,我大学毕业以后房子得自己花钱买,好房子和一般的房子价钱上可差得远了,我想住好房子,不要破的。”
“爸给你存钱,现在就开始存钱。”齐铁庚承诺。
八十年代的小城市,汽车数量特别少,一般没有交通堵塞的问题,车很快驶离火车站,到了站前路。
“突突突,突突突”,开拖拉机的声音。
齐郁杨不由的一笑。
这拖位机也太慢了,余仁、余智他们现在才赶到啊。
货车和拖拉机擦肩而过。
坐在拖拉机上的余家四兄弟神态愕然的站起身,余仁气急败坏,“那不是妹夫和杨杨吗?杨杨抢在咱们前头把人接着了,货也拉走了。”
余义拼命冲齐铁庚挥手,“妹夫,是我啊,你快停下,我有话跟你说!”
余智心眼多,“铁庚和杨杨在,小妮肯定也在。”扯开嗓子叫,“小妮,小妮你快停下!我是二哥,我特地来接你的!”
他这嗓门太响亮了,余小妮诧异的从驾驶室露出头,“有人叫我?我哥叫我?”
老李是齐郁杨早就交代好的,“啥,你哥叫你?我没听见啊。”
余智站在拖拉机上,拼命冲这边挥手,“小妮,小妮是我!”
余仁忙叫余公社,“快,调头,调头!”
余公社调过头,加大油门拼了老命的追货车,余家四兄弟齐声叫喊,弄得过往路人都往这儿看。
余小妮吃惊,“真是我哥。李哥,你快停车。”
老李为难,心想你闺女多给了我十块钱,条件就是我不能因为余家这几个人停车,我不能不听她的,我收钱了…
老李把车开得飞快,“啥,你说啥?风大我没听清!”
齐铁庚看到拖拉机上那几个人,想要站起来,“杨杨,那不是你几个舅舅吗。”
齐郁杨一拉他,把他拉回到座位上,“爸,别理他们。他们可坏了,想要吃绝户,想要咱家的货和钱。爸,我太讨厌他们了,他们对我没有一点也不好,特别凶,总欺负我,这回他们是来抢咱家的货,说啥也不能让他们抢走。”
“抢货?”齐铁庚大吃一惊。
“对,就是来抢货的。”齐郁杨很肯定。
齐铁庚仔细想了想,“不会,你舅舅们不至于这样。杨杨,这里面有误会。”
“误会啥?”齐郁杨气鼓鼓的嚷嚷,“姥爷家的人看不起我,欺负我,铁蛋把我都打晕过去了,我哪个舅舅站出来说过话?”
齐铁庚脸色大变,“铁蛋真打你了?”
齐郁杨眼泪汪汪,“这还有假?我是你亲闺女你还能骗你吗?他们就是想打死我,打死了我,你和妈的钱就全归姥爷、姥姥了…”
齐铁庚纂紧拳头,拳头咯咯直响。
他脸色铁青,显然是气极了。
他霍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在车上站得稳稳的,“停车!我要跟他们问清楚!”
齐郁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不得不承认,齐铁庚这个时刻的形象还是很高大很光辉的,父爱满满啊。
“爸,能让余家的人欺负我不?能让余家的人打我不?”齐郁杨问。
“不能!”齐铁庚黑着脸。
“那能让余家吃绝户不?能让余家的人抢咱的货、抢咱的钱不?”齐郁杨又问。
“不能!”齐铁庚这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余小妮着急的从驾驶室探出头,“铁庚,我哥在叫我,你听到没?我哥不会是有啥急事吧?”
齐郁杨笑着转过头,“妈,余家村风平浪静,姥爷、姥姥平平安安,啥事也没有。我几个舅舅在后面追咱们,他们是有目的的。”
“啥目的?”余小妮有点懵。
齐郁杨来不及答话,看好地形,让司机老李停了车。
车才停稳没多久,拖拉机就追上来了。
余仁、余智四兄弟气势汹汹的跳下车,“小妮,妈让你回家!你进的货也全部带回家!”
余小妮更懵了,忙开门下来,讨好的笑着,“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你们咋来了?”
齐郁杨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妈,他们是来拦路抢劫的!”
啥,拦路抢劫?路过的行人齐刷刷扭头。
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浓眉紧锁。
拦路抢劫?在离派出所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敢拦路抢劫,这胆儿也太肥了吧?
找死啊。
第16章
必须把不法分子绳之以法, 不然怎么对得起身上的这洁白的警服!
年轻警察斗志昂扬, 跑步回所里叫人去了。
一个戴着厚厚的黑眼镜、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男人痛心疾首, “唉,现在都改革开放了, 治安还是这么乱!大白天的就敢当街抢劫!”
“谁说不是呢?昨天炼油厂家属院两帮年青人当街打架, 好多人都挂彩了。”
“那是打架斗殴,像这当街抢劫的, 在市里可少见。”
“是少见。”
路过的行人纷纷议论。
议论归议论, 人们并不敢靠近,远远的围观。
毕竟谁都不想惹麻烦。
余仁这做大哥的先气炸了肺, “杨杨你少血口喷人, 谁拦路抢劫了?我是传你姥的话,让你爸你妈连人带货一起回家!”
在余家,余老太一直很权威, 说出来的话没人敢不听, 余仁也就把他妈的话当圣旨了, 理直气壮的大吼。
“连人带货的抢劫啊。”齐郁杨惊呼。
她惊慌的拉住齐铁庚的胳膊, “爸, 他们真要抢劫!爸,我怕…”
“杨杨别怕。”齐铁庚沉着脸,用力搂搂女儿的肩膀,“有爸在呢。”
“爸, 你要保护我和妈, 保护咱们这个家, 不能让他们抢走咱的货,咱的钱,那都是我要用的。”齐郁杨眼泪汪汪。
齐铁庚胸口一热,“谁也不能来抢我杨杨的,谁抢爸跟他拼命!”
余小妮是真的反应不过来,“大哥,这是咋的了?有话好好说啊。”
余仁板着张棺材脸,“妈叫你回家,你就说回不回吧?”
“回,我回。”余小妮下意识的点头。
她服从娘家妈、娘家哥哥,早已成为习惯了。
余仁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余智等人也很高兴,“那快回吧。小妮,来上车,这拖拉机不比货车差。”
余智心眼儿多,“小妮,你把货搬到拖拉机上,省得你租货车了。这租个货车也不少钱,能省几块是几块。”
“搬,搬货?”余小妮结巴了。
“咋了,你不愿意?”余智拉下脸数落,“小妮你在外面跑了几年,也学小气了。叫你回家你愿意,叫你把货也带上就不行了。咋了,你回家就光带张嘴?”
“我,我不是。”余小妮是在父母、哥哥们的白眼和漠视中长大的,最怕娘家人对她不满意,一听这话就慌了,“二哥,我不是不愿意,我,我是跟人都说好了,有几个人今天晚上要到机械厂拿货…”
“你的话重要,还是妈的话重要?”余智问到余小妮脸上了。
一张凶巴巴的脸逼近了余小妮,余小妮吓出一身冷汗,更结巴了,“妈,妈,妈的话重要…”
“那就快搬货!”余智大手一挥。
紧跟着赶过来的余仁不干了。老二这是啥意思,他余仁才是老大,有他这长子在,咋能轮到老二发号施令?
“小妮,你这是啥态度,咱妈的话你都敢不听了?”余仁背着手,板着脸,一副大哥派头。
表面上训余小妮不听余老太的话,其实是在发泄他的不满。
余智满心满脑想的全是那些货,着急的扯扯余仁,“少说几句吧,赶紧搬货。”
余仁用力把他甩开,“用得着你来教训我?咱俩谁是老大?”
余智气得直翻白眼。
谁不知道你是老大,这都啥时候了,不紧着搬货,摆啥臭架子。
“快搬货。”余智是个财迷,生气归生气,不忘正事。
余礼、余义看着货车上那些鼓鼓的袋子也眼热,撸撸袖子,“好,搬货!”就想上货车。
齐郁杨早有准备,抓起货车车斗里一截木棍大叫,“谁敢来抢?我看你们谁敢来抢?”
她年纪小声音脆,吼起来没啥威力,可她急得想哭,看着太可怜了。
齐铁庚流下热泪。
这是他闺女啊,看看他闺女都被余家人逼成啥样,吓成啥样了?
他当爹的要是不能保护亲闺女,还活着干啥?
齐铁庚从齐郁杨手里拿过木棍,把齐郁杨掩护到身后,持棍怒吼,“谁敢抢劫?谁要抢我齐家的东西,先过了我齐铁庚这关!”
他这嗓门可就大了,震得人耳朵嗡嗡直响。
围观的人群吓得直往后退。
余智也唬了一跳,傻愣愣的仰头张望,“妹夫,这可不是俺们的意思,这是这咱妈的意思…”
齐郁杨靠在货车上,双手抱肩,上牙齿和下牙齿直打架,“姥可吓人了,呜呜呜…我看见姥就害怕,我晚上一直做恶梦,姥要吃了我…”
齐铁庚快心疼死了。
余老太这是干啥了,把他闺女吓得做这种恶梦。
“铁庚,这真是咱妈的意思!”余仁、余礼兄弟几个一起仰头叫喊。
“我是孤儿,我没妈!”齐铁庚咆哮。
他是真生气了。
余智呆了呆,“你没妈?”
余仁怒了,怪叫道:“齐铁庚你挣了几个钱,翅膀长硬了,不把咱妈放眼里了?你是孤儿咋了,丈母娘不是妈?”
看见余小妮惊讶的张着嘴,他满腔怒气全撒到余小妮身上,“余小妮,你也不管管你男人,这是他当女婿的对咱妈该有的态度?”
余小妮吓出了一脸汗,“铁庚他不是这样的人…”她仰起脸,乞求的看着车上的齐铁庚,哭了,“铁庚,你这是咋了?你咋能这么说话?妈要是听到了该多生气啊。”
齐铁庚迟疑了下,明显是心软了。
他和余小妮感情太好了,妻子流泪,他没法不心软。
齐郁杨心里这个着急。
在原书里,原主固然早早的离开了人世,余小妮和齐铁庚的遭遇也很悲惨。唯一的女儿去世之后,余小妮消沉哀伤,病了几年,撒手人寰。齐铁庚没有续娶,凄凉又孤独的走完了一生。
齐铁庚在原书里存在的意义,是在必要的时候给女主余清蘅经济支持。
余清蘅在争取成为鑫盛集团继承人的时候,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顾思齐的堂姐顾芳菲,和顾思齐的弟弟顾自省,都很有经商才能,顾思齐在这场选拔当中并没有绝对的优势。顾君同为挑选出最有潜力的继承人,给了顾家兄弟姐妹每人一笔钱,一年之后要看他们拥有的资产是多少。这是一场比赛,财商、能力以至运气的比赛,余清蘅没有必胜的把握。关键时候,齐铁庚主动站了出来,施以援手,余清蘅才得到了最终的胜利。
齐铁庚在失去女儿、妻子之后,没有别的寄托,所有的精力都用到了经营公司上。在余清蘅需要钱的时候,他已经非常有钱了。
顾芳菲曾讽刺过余清蘅,认为余清蘅能力上并不突出,靠的是运气好。余清蘅温柔的笑,“姐姐听说过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她就是运气好怎么了,她从一出生运气就好。
齐铁庚帮助余清蘅取得最后的胜利之后,功成身退,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余清蘅,一个人到乡下度过余生。
“你是小妮最疼爱的侄女,她如果活着,一定想让你好。”齐铁庚是这么对余清蘅说的。
朴实无华的语言,实实在在的帮助,让余清蘅深受感动。
齐郁杨却只想送上三个字评语:呵呵哒。
齐铁庚和余小妮是有亲生女儿的,为什么他夫妻俩辛辛苦苦创立的公司不能让齐郁杨继承,而要拱手送给余清蘅啊?就是因为她是女主吗?
这样的剧情,齐郁杨没办法接受。
让余清蘅这人见人爱的女主见鬼去吧,她齐郁杨要漂漂亮亮的活下去,要和齐铁庚、余小妮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要改变齐铁庚的想法、做法相对还比较容易,毕竟他和余老太没有血缘关系。要想改造余小妮就困难了,她屈服于余老太的淫威已经三十多年,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齐郁杨没打算在短时间内改造好余小妮,她的炮火对准了余家四兄弟。
“你们要想抢我家的东西,除非先打死我!”齐郁杨尖叫。
余仁火大,“齐郁杨,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再瞎叫唤,我就替你爸妈教训教训你!”
齐郁杨才不怕他,“你别想抢我家的东西!就不让你抢我家的东西!”
齐郁杨对着外人凶得像只小兽,转过头看齐铁庚时乖巧的不像话,“爸,我知道你怕姥姥。放心啦,我保护你。”
齐铁庚鼻子一酸,差点儿哭了。
他闺女多孝顺啊,太知道为他这当爹的着想了!
“不许过来!”齐铁庚红着眼咆哮,“谁敢过来,我跟谁拼命!”
“反了你了。”余仁已经习惯了余小妮、齐铁庚多年来的顺从听话,见齐铁庚这样,脸上挂不住,恼了,“我偏过来,看你敢不敢打我这大舅哥。”冲到了货车旁边,就要往车斗上爬。
齐铁庚一棍子把他拨拉开,“滚。”
“抢劫了,抢劫了!”齐郁杨大叫。
“真抢啊。”围观的群众伸长脖子往这边看,群情激动,“这可是市区啊,大白天的,真抢劫了。”
余小妮哭着两边劝,“铁庚,杨杨,你们别这样。”“大哥,二哥,你们别和杨杨一般见识,她还是个孩子…”
齐郁杨跟没听见一样,大声挑衅讽刺,“胆小鬼,不敢抢就赶紧滚,滚啊。”
余仁脑子一热,恶狠狠的呸了一声,“呸,我是你亲舅舅,我有啥不敢的?”跑回去拖了条扁担,“走,去抬货,谁敢拦打谁。”
“谁敢拦打谁。”余礼和余义两个没脑子的跟着叫唤,各人拿了条扁担。
余公社急了,“哎,咱说好了是来拉东西的,可不是打架的。你们惹事不要紧,别连累我。”
余家这兄弟急红了眼,谁听他的。
“还真打啊。”余智害怕了。
他财迷,他精,可他也胆小,让他和人打架,让他去抢东西,他是不敢的。
余仁心里其实也直打鼓,可他看见余智脸发白,一得意,腰挺直了,“你是个胆小鬼我知道,你不敢打,一边儿歇着。”
“谁是胆小鬼,谁不敢打?”余智红着脸嚷嚷。
为了表明他胆子大,为了表明他不比余仁这个大哥差,他也拿了条扁担。
扁担虽然拿了,余智就在后头跳脚,不往前冲。
余礼和余义冲在最前头。
齐郁杨弯下腰,“四舅你傻呀,你就莲姐一个闺女,这东西就算抢回家你能分着多少?”
余义呆了呆。
齐郁杨瞥了余礼一眼,“你呢,连个媳妇儿都没有,孤家寡人一个,你凑啥热闹。”
余义嚅嚅,“你三舅他攒钱,娶媳妇儿…”
“呸。”齐郁杨鄙夷的呸了一声,“娶来媳妇儿又被逼得自杀了,算谁的?害死一个还不够吗?”
余礼“啊”的一声大叫,抱着头,痛哭着踉踉跄跄跑了。
“三哥你干啥?”余义慌了,忙去追他,“你哭啥呢?”
余礼捶着路边的大树,“我想起你三嫂了。你三嫂可怜啊,跟着我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年纪轻轻的人就没了…”
余礼捶着大树,蒲扇般的大手捶得流了血。
他媳妇儿多年轻多好看啊,对他又那么好,咋就想不开喝了药呢。
余义沮丧的蹲在他身边,“你光棍儿一个,我只有一个闺女,家里啥好事也轮不着我,咱俩别凑热闹了,在这儿歇会儿吧。”
齐郁杨在车上又蹦又跳,余仁和余智两个人一方面是被她刺激的,另一方面认为余小妮是他们的亲妹妹,就算真动手抢了也是家庭内部矛盾,拎着扁担冲上来了。
齐铁庚大吼一声,把余仁拨拉到地上,余仁屁股差点摔成八瓣,疼得直喊娘。
余智趁着齐铁庚打余仁的功夫,奋力拉下一个编织袋,扛起来就跑。
齐郁杨嘴上叫的欢,但眼睁睁的看着余智抢东西,根本不阻止。
齐铁庚棍把余仁打下去,见余智抢了东西跑,急了,“我去追!”
“爸,不要。”齐郁杨忙拦住他,“让他抢。”
“为啥。”齐铁庚一愣。
齐郁杨告诉他,“爸,东西不要紧,你的安全才最重要。你要是下去追二舅,大舅趁机在背后偷袭你,那可咋办?我是女孩儿,我又不会帮你打架,俩打一,你会吃亏的。我宁可不要东西,也不要爸吃亏。”
“还是我闺女心疼我。”齐铁庚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闺女不在乎东西,就在乎他这个亲爹啊。
余智把东西甩到拖拉机上,一脸兴奋,“社哥你等着,我再去一趟,多扛些货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