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怨她,她是我的母亲,即使错了,我也能给她找个“情有可原”。
秦白莲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转移话题说:“晚上想吃什么?妈妈去买菜。”
我狐疑地抬头:“你会做菜?”
秦白莲玩弄着她一双白玉般的手,悠悠说道:“当然,而且味道很棒。”
我是挑嘴的人,吃惯了Z市的小炒小炖的菜肴口味,刚来这里几天,我除了想念Z市的人和事外,我还想念那边的食物。
就在前几天,我还做了一个梦,我梦见瑾瑜带我下馆子,他要了很多好吃的菜,我吃得特别开心,对他咧嘴傻笑,但是途中,他却跟我提出了分手要求,他说因为我爱玩失踪,所以他不喜欢我了。
我很着急,然后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要不这样子吧,我把我夹在书里制成纸片儿,我就不会失踪了。”
瑾瑜摇摇头,他说我体积太大,他书本太小,是夹不住的。
我头疼地揪住头发,正在想有没有更好主意的时候,一位漂亮的服务员却出现提醒我要买单了。
我抬头找瑾瑜,但是他已经不见了。
秦白莲的下厨手艺果然不错,不仅味道鲜美,卖相也算十足的好,而我却极不捧场,没吃半碗就开始反胃了。
从卫生间回来看到秦白莲凝重的表情,我问她:“怎么了?”
秦白莲问我:“那个是不是很久没有来了?”
我用筷子搅和着碗里的饭:“你知道的,我一直很不准时。”
“你跟他做了?”秦白莲继续问。
我点头,不说话。
感觉秦白莲在定定地看着我,过了良久,我听见她说:“明天,我带你做检查。”
我以为秦白莲会骂我不知检点,但是她没有。
晚上我躺在阳台上的躺椅看这城市的星空,这里的星空也很漂亮,丝绒般的夜色上闪着星光,但是我却觉得这些星星虚虚笼笼的,有一种像是从梦境里拉出来一样不真实感。
后来也看了很多城市的星星,我一直觉得那年跟瑾瑜在百货大楼看的星星是最美的,回忆起来,只觉得星光璀璨,亮得我眼睛发疼。
秦白莲没办法带我到正规的医院做检查,只打听来这个叫“女人美”的私人妇女诊所。这个诊所人流量很大,这几年国家极力宣传计划生育,所以很多不满足只要一个孩子的夫妻就逃生在这里待生,给这县城带来了一定的经济收益。
等检查结果的时候我非常平静,甚至有些希冀,或者那时我还天真,只觉得如果以后要跟秦白莲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话,我愿意抚养一个属于我跟瑾瑜的孩子。
我幻想着这个孩子一定是聪明可爱的,如果是儿子,我希望他能像瑾瑜些;如果是女儿,我也希望她能像瑾瑜一些。
检查结果是秦白莲过去拿的,她回来的时候提了一只老母鸡回来,这是一只活的老母鸡,被秦白莲扔进厨房里咕咕直叫。
“晚上给你补补,明天我们去打掉这个孩子。”
我立在卧室门口一动不动,我不想妥协,但是找不到不妥协的理由,找不到生下这个孩子的理由。
“妈,我想生下他。”
秦白莲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过了会,她自言自语了句:“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我的舌尖在颤动,它不小心被牙齿咬了口,疼得快失去知觉,我轻声说:“我生下他,三个人一起过生活不是很好吗?”
“你有钱吗?秦潮歌?”秦白莲接着反问说,“你觉得生孩子就跟这母鸡下蛋一样简单?咕咕叫几声就能了事的吗?”
我:“妈,虽然没有爸爸,你不是一样把我养好了吗?”顿了下,“另外关于钱,我肯定会去挣来,我有手有脚,不会让我的孩子饿肚子。”
秦白莲像是听了笑话一般:“哎呦呦,秦潮歌,你是要笑死我吗?你挣钱养孩子?你拿什么挣钱养孩子,你的手,你的脚,还是你的猪脑啊?”
我立着不动,窗户外面下着小雨,雨水打在白杨树叶上,淅淅沥沥,如同蚕嚼动桑叶的声音。
这个小城一年难得会下几场雨,过了不多久,外面的街道上已经传来孩子们嬉闹玩耍的声音。
半晌,秦白莲意外妥协了,“好啊,那你就生下他,希望你以后别后悔。”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话,仿佛要把她的话烙进我的心里面,“小歌,以后你千万别怨妈,妈是阻止过你的。”
“不怨。”我摇摇头,“我谁都不怨。”
秦白莲不愿意再看我一眼,走到厨房去处理那只老母鸡,我跟着走到她边上帮忙杀鸡,然后我轻声问了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妈,你有没有后悔生下我?”
秦白莲:“当然后悔,生下下来的时候恨不得把你塞回去。”
我吃吃笑出声:“但是我却不后悔认识妈妈你呢。”
秦白莲僵了下:“不觉得我对你凶了。”
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好?”秦白莲也笑了起来。
孩子三四个月的时候,我的妊娠反应特别严重,明明他还只有一个小黄豆般的大小,却能把我折腾得够呛。
秦白莲说以她的经验我肚子里八成是女娃。
我说:“女儿好啊,瑾瑜他皮肤好,如果孩子能随他,长大了就不用对着镜子挤痘痘了。”
秦白莲扯扯嘴角:“你皮肤也不差,白得好看。”
我低笑:“我的皮肤容易过敏,千万别像我才好。”
怀孕后,我开始写日志,可能是日子太过无聊,可能是一天天都在期待宝宝的成长,可能也是太过于思念一个人,我习惯了在日记本上记录自己的每点每滴。
有时是像裹脚布似的话痨,有时简短只有一两句话。
我在这里的超市兼职收银员,6块钱一个小时,每天两小时。秦白莲本是不同意的,她说她还有点钱,但是拗不过我,也就随我了。
为了使自己看起来更老成些,我习惯把马尾盘到头顶,很老气横气的一个发型,有时候对着镜子看,我都会在想,瑾瑜他如果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他还认得着吗?想着想着,我又想到现在他在干什么,他军训应该结束了吧,他长得那么帅,上大学肯定很会招女孩子喜欢,漂亮女孩子那么多,他会不会,忘了我呢?
宝宝五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开始鼓起来,而这个小城市里的气候也变得越来越冷,真的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寒风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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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的预产期是3月6号左右,我数着日子在等待这一天,每天瞅着自己的肚子,恨不得它能像吹气球一样快速大起来。
秦白莲骂我心急,相反她很担心我会早产,认为我肚子宝宝那么闹腾肯定是呆不住的缘故。
7月份做孕检,宝宝被检查出来脐带绕颈两圈,医生安慰我绕颈现象很正常,不过提醒我要做好剖腹产的准备。
我并不排斥剖腹产,但是心里更希望是顺产,因为秦白莲说那样出生的孩子更聪明点。
虽然医生说绕颈现象并不会危及宝宝,但是我每天还在担心绕颈会不会影响脐带的血循环,我的宝宝会不会因此营养不良呢?
然后事实告诉实在不该做一个忧郁的孕妇。后来我也一直认为导致我孩子早产的原因就是我每天想得太多了。
孩子出生日期足足比预产期提早2个来月,话说他很会挑日子,大年三十在我肚子里被医生抱了出来。
而我没来得及看宝宝一眼,他就被护士抱到了保温室里面。
第二天醒过来,隔壁病房的电视正重播着昨晚的春节联欢晚会,隐隐约约传来赵老师的搞笑段子。
秦白莲给我舀了一碗鸡汤说:“孩子虽然小点,但是幸好很健康。”
我问秦白莲:“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秦白莲没好气道:“孩子现在是不可能离开保温室的,如果你现在能下床的话,你可以去瞧瞧他。”
我傻笑了下:“妈,你跟我说说宝宝长什么样儿吧。”
“不就那样,丑得要命,小鼻子小眼睛的,脸皱皱的像一只老鼠。”秦白莲看着我的神色,又加了句,“其实我也没看清,隔太远了。”
心口仿佛被什么包围,暖暖得仿佛自己顿时拥有这个世界一般,我对秦白莲笑,说:“我和瑾瑜的孩子不可能丑的,估计没长张开的关系。”
秦白莲也笑了起来,一边喂我喝鸡汤,一边感慨自己是这医院里最年轻的外婆了。
我想想,秦白莲真的是还很年轻啊,她20岁生的我,现在不过38岁,上回我产检遇上一个产妇都比她要年长些。
手术四十八小时后我终于可以下了床,跟我同一个病房的产妇告诉我:“护士不让进保温室,你要趁着她们不在偷偷进去。”
我说谢谢。
她瞅了瞅我,犹豫地问:“你还很年轻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走出了病房。
来到保温室,我趁着护士不在偷偷溜了进去。秦白莲说得对,孩子真的好小,皮肤红红的,皱巴巴得像一个小老头儿。
我伸手擦擦湿漉漉的眼睛,蹲在孩子边上哽咽出声。
瑾瑜,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出生了,如果你能看见他,一定会意外他怎么那么小那么丑,但是我想,如果你知道他的存在,也一定会视他如珍宝的吧。
“怎么哭了啊?”秦白莲走到我边上。
“因为真的太丑的…”我抬着头,努力把眼眶里的眼泪倒流回去。
秦白莲受不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瞧着保温室的孩子说:“你出生的时候也差不多丑,现在不是长得挺好的么,别瞎担心,孩子刚出生母亲最忌讳哭了,晦气。”
我吸吸鼻子,扯着嘴角笑:“妈,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秦白莲:“我可不会取名,改天找个算命的给孩子取吧,顺便算算八字什么的。”
在医院呆了两个星期,秦白莲过来接我和孩子出院。因为孩子早产,很多婴儿用品都需要临时准备,不过秦白莲都办得很妥当,丝毫没有委屈了她的外孙。
秦白莲说:“孩子以后的户口是个大问题,不过在这种小地方用钱应该能办妥的。”
我问她我们还有多少钱,但是秦白莲没说,我心里隐约明白秦白莲从陈叔叔公司拿走的钱远远不止她告诉我的数字,不过我什么都没说,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我几乎没有什么奶水,所以孩子只能喝奶粉,偶尔秦白莲会抱着他到隔壁街上有娃娃的人家喝几口奶水。
孩子很乖,每天不哭不闹,有时候我都会怀疑他是不是从我肚子里生出来那个,但是每天看着他越来越像瑾瑜的眉眼,我在心里肯定了个想法,肯定是怀上他那段时间老想七想八的关系,害的我的孩子出生就玩忧郁了。
秦白莲给我买了一只手机,带照相功能的,手机贵得要命,我先是矫情抱怨秦白莲花钱太浪费,然后又欣喜地用手机给我孩子拍照。
不比刚出生那会,一个月多后孩子足足长大了不少,有时候逗他的时候居然还能咧嘴笑笑。
秦白莲说:“这孩子聪明啊,那么小就会笑了。”
我摸摸孩子柔软的毛发,说:“像他爸爸吧。”然后我又捏着孩子软软的小手,心里温暖的一趟糊涂。
秦白莲怔了会,然后问我:“真的不给孩子爸爸打电话吗,其实只要不说我在那里,你们还是可以在一起了。”
“不用了,我们三人在一起就好了。”我把孩子抱在怀里,低头说。
秦白莲耸耸肩:“随便你,不跟他见面更好,我也不用悬着心担心你那男朋友跟他姑姑联系。”
春节过去,这里的天气开始回暖,我不常出门,偶尔会抱着孩子在小楼房外面的空地晒晒太阳。
街道的不远处有一家理发店,每天早上9点到深夜12点都外放着响亮的DJ音乐,有阵子就常放一首歌,好像是叫《思念是一种病》来着。
我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就在想,如果思念真的是一种病,那我肯定是病入膏肓了,但是病久了也就成为了一种习惯,而习惯是会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就像呼吸一样。
再过了些时候,孩子可以咧嘴笑出声,我发现孩子笑起来的时候跟瑾瑜真是像,但是秦白莲老说这孩子更像我一些,无论是鼻子还是嘴巴。
“眼睛倒是挺随爸爸的,不过眉毛还是像你的,你那男朋友的眉毛更浓些。”秦白莲那天来学校见过瑾瑜一面,所以还是有些印象。
宝宝三个月的时候,秦白莲告诉我她联系了一位有些名气的算命先生,说明天带我跟孩子一起去见见那算命先生,顺便让她取个好名字,总不能一直叫宝宝来着。
第二天出门,走到公车站的时候发现忘记带雨伞,秦白莲让我等着,说她回去拿。
但是我没有等到秦白莲,等我折回家,她已经被带走了。
我知道是那环节出了错误,秦白莲也知道,但是她说没事,警察是找不到这个小地方的。但是事实上我和她终归是疏忽了。大年三十那天我临时肚子疼,秦白莲不敢带我到私人诊所,所以用身份证在正规医院登记了。
秦白莲就这样被带走了,她之前告诉我,她太怕寂寞了,不想去坐牢,但是陈郁林一定要告她,所以她只能逃了。
客厅里还留了两个警察在等我,他们说要接我回Z市,看到我怀里的孩子时候忍不住问了句:“这孩子是?”
我低着头:“你们轻点,别吵醒我孩子。”

第九章

坐了两天多的警车我终于回到了Z市,在此之前我做梦也希望自己能再回趟Z市,但是在我许多的预想中,并没有出现以这种方式回去的情形。
路途中,带我回去的俩警察没有想象中为难我,相反对我还算照顾,其中一个是女警,不知是职业病还是对怀里的孩子特别感兴趣,一路上问这问那的。
“这孩子真好看,多大了啊?”
“你还很年轻吧?你是我见过最年轻的妈妈。”
“孩子的父亲呢?”

孩子的父亲,我在心里念着瑾瑜的名字,沉默不说话。
我在上车曾给瑾瑜打过一个电话,他的手机号码我熟悉到即使倒着也能背出来,但是在输入号码的时候,我却按错了三次。
我颤抖着嘴唇在等瑾瑜接听,但是等到通话,一个好听的女声在我耳边响起。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我张张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
“何小景,你抢我手机干什么?”是瑾瑜的声音,虽然是质问的语气,却不生气,甚至还带些宠溺。
我匆匆按了结束键,脑里突然高中瑾瑜刚买手机那阵,我也喜欢从他手里抢他的手机玩,那时他也老对我说:“秦潮歌,你抢我手机干什么?”
陈叔叔以非法占有他人财产和诈骗两项罪名起诉秦白莲,我找律师咨询了下,由于数额大,秦白莲这种情况最少也要判十年以上,而这还是比较乐观的情况。
回到Z市,在警察的安排下,我见到了秦白莲。
秦白莲没说几句话,唯一的话就是求我不要去找宋黎明帮忙,她说不想让宋黎明知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她还说她宁愿死也不让宋黎明看到她这副模样。
我把我的孩子雇给一位姓何的女人暂为领养,每天80块,我数了数我身上的钱,如果坐着等死,我和我的孩子还能活一个星期。
我去找陈叔叔希望他能撤销起诉,但是接待我的人居然是陈梓铭。
一年没有看见他,陈梓铭整个人都变得老成了,而他似乎也很惊讶我的变化,打量着我老气横气的发型。
“你过来做什么?如果是求我撤销诉讼,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这是不可能的。”陈梓铭看着我,口吻沉默。
我说:“我想见陈叔叔。”
“陈叔叔?”陈梓铭笑出声,“我爸爸一年之前就被你那妈气得脑溢血中风了,你要见他?秦潮歌,你还有脸见他吗?”
“对不起…”我低声地道歉,“我妈欠你们家的钱我会还,求求你别告她可以吗?”
“欠?”陈梓铭冷眼看着我,“不亏是文科高材生,用词还真漂亮,但是秦潮歌,你可能不清楚状况,我们家没有借钱给你们家,或许你应该问问你那母亲,她是如何从我爸爸那里骗钱,如何将我爸爸气得住院,如何害的我家公司一蹶不振?”
我:“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陈梓铭:“没有。”
我在Z市并没有多少认识的人,秦白莲以前交的朋友没有一个愿意见我,而我的同学也都各奔东西上大学了,连瑾瑜都去了遥远的北方求学,去了那个曾经我和他共同约好的大学。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能怨他,做人要厚道,突然消失的是我,爽约的是我,再蛮不讲理的秦潮歌也不能怨叶瑾瑜现在不在你身边了。
我找了一间30块一天的旅馆住下,有电视没冷气,那年Z氏的夏天格外闷热,但是我却觉得冷得刺骨。
表妹听我说这里的时候忍不住哭了起来,她问我是怎么撑过来的。
我说:“如果我没有孩子,我可能就找个地方了结自己算了,但是我有了孩子,我有了责任,责任是什么啊,就是让我想死也不能死。”

我又去找了秦白莲,我告诉她:“我真的没办法了,我要去找宋黎明。”
秦白莲哭了,转过头去擦眼泪。第一次,我看见在我面前掉眼泪的秦白莲。
一直以来,在我的印象中,秦白莲跟眼泪这东西是绝缘的,她有时候会跟我文艺地感慨几句说她的眼泪在年轻的时候就流完了,当时我觉得她小资玩矫情,眼泪怎么会流得完呢,如果一个人真的想哭还会哭不出来?直到后来,想哭却哭不出来的情况多了,我了悟眼泪是会把心磨硬的,心都硬了,还哪来的情绪去挤眼泪。
我向秦白莲要宋黎明的电话号码,秦白莲给了我一个区委办的热线电话。
我问她:“你到底想不想出来了?”
秦白莲抬头看着我,隔着铁栏探视窗框,她的声音像是染上了石灰浆一般毫无生气。
秦白莲说:“秦潮歌,你别自取其辱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快脱胶的橡胶鞋,沉默了好久一会,我说:“妈,你就让我试试,我会叫他爸,我可以对他笑,我还可以讲好话给他听…”
秦白莲:“秦潮歌,你那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啊?!”
“留着面子干什么用啊?”我反问她说,“留着面子它能让你减刑几年啊?”
秦白莲不再理我,虽然她没有给我宋黎明的联系方式,但是她还是妥协了。我觉得秦白莲不给我宋黎明的联系方法是因为她觉得我可以找到宋黎明,不过她真的高看我了。
以前她是跟我提起过宋黎明没错,但是那会我没料到自己有一天需要用到他,就没用心记下他的信息。
女人通常有感性和理性两面,秦白莲虽然挺精明的一个人,但是常常在情感问题犯糊涂,比如说她在需要感性的时候理性了;需要理性时,她又感性了。
没有宋黎明的私人号码,我要去找宋黎明却像老板姓要上访一样没有门路。宋黎明是Z市海滨区的区委书记,挺大的官,大得像我这种普通市民如果要见他一面需要提早一星期跟他的秘书预约,然后秘书审核后再确定我有没有资格他碰个面。
我没有这个能耐和运气能让他秘书安排我跟宋黎明见面,同样也没有这个时间等上一个星期。
小学的时候有个同学的父亲是当官的,拽得天天横着走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当官的,我却糟糕得见不着他的面。
所以说,很多事情不能统一而论,官二代也是分品种的。
我把我的情况告诉一个四川妹子杜美美,杜美美之前在秦白莲的酒店当过服务员,知道秦白莲出事后,她是唯一来找我的人。秦白莲还是老板的时候曾帮她和厨师赵海牵过线,她一直记着这恩。
从秦白莲那边回来,杜美美知道我有了孩子之后主动要求帮我带孩子,我没有推脱,就去看护那边把孩子抱回来交给了她。
杜美美见到我孩子的时候夸他可爱,我已经好久没有仔细瞧瞧我的孩子了,看着他酷似瑾瑜的眼睛,我感慨命运真他妈好玩和不可思议。
我不可思议自己怎么会生下这个孩子,更不可思议自己没一点后悔。别人撞南墙是为了回头,而秦潮歌却直接把这南墙给撞破了。
杜美美建议我可以学习还珠格格里面的紫薇童鞋,每天守在在区委大楼,等看到宋书记后立马跑上去跟他说:“宋书记,你还记得当年青岛湖畔的秦白莲吗?”
杜美美这个主意很没有技术含量,但是还是想试试这个这办法,反正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了。
过了会,杜美美又问我:“你知道宋书记长什么样么?”
我很意外自己还能开玩笑:“应该长得跟我挺像的吧,都说女儿像父亲。”
我是见过宋黎明的,不过除了在报纸上,唯一几次见着真人都已经在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一次是六一办活动邀请他来发言作秀,另几次就是他过来接瑾瑜下学。当然,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跟我的关系,都是后来才知晓过来的。
这世上很多东西都不对等的,比如我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个亲爹,但是宋黎明不一定知道他还有个女儿。之前秦白莲有告诉我的名字是他取的,所以我心里也一直认为宋黎明是知道我的存在,不然也不会有取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