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鲁西永春十三少
我怀着满腔的希望,踏上了南法的土地,去那座与我同名的赤色山城寻找我的亲生父亲。
从上海到鲁西永,从鲁西永到巴塞罗那,从巴塞罗那到马德里,在这匆匆的旅途中,我遇见一个人,爱上一个人,最后,我又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
但我始终不能忘怀的,是夕阳下红土的浓烈,以及…那个人温暖的微笑。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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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
“喂?”我站在巨大的香水广告牌前,那上面是娜塔丽波特曼,我很小时候看过她和让雷诺演的电影,那时她是一个瘦如竹竿的小女孩,凭着一股被命运磨练出来的戾气勇敢地闯入这成人的世界。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凝视广告牌上的她,发现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她的眼神里总是有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倔强。
电话响了三下之后就被接通了,贺央那永远充满活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到了吗?”
“到了,”大概是因为在飞机经济舱那窄小的座位上蜷缩了十几个小时的关系,我疲倦又意兴阑珊,“刚到,取了行李。”
“你还好吧?”他听得出我情绪不太高。
“还好,就是有点累。”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我几乎没有睡着,此时此刻,我站在戴高乐机场的大厅里,不远处是绵长的自动玻璃门,玻璃门外,就是灿烂到让人睁不开双眼的阳光。而这,才只是一天的开始。
“那你自己保重,”贺央说,“我得去喝下午茶了。”
听到他这样说,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他就是这样一个洒脱的人,喝个下午茶竟然能被他说成像要去开会一样,不过最神奇的是,反而每次我听他提起“开会”这个词的时候,他通常会说“我有个会要开,但我决定还是在办公室睡觉…”或诸如此类的。你要是问我他到底是干什么的,说真的我也很疑惑,因为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是在银行工作,可是到底什么职位可以如此轻松到让人妒忌?甚至于,我常常觉得他比我这个自由职业者还要自由!
说到这里,还是先来介绍我自己吧。我是一个英文翻译,同声传译或是文字翻译都可以,反正有钱赚就什么活都接。每次我有工作的时候,都会忙个昏天黑地。如果是文稿翻译,还可以边翻边做功课,一旦遇上活动或者会议就苦了,要事先了解相关背景资料,有时候碰上学术性的演讲简直让我抓狂。可这就是工作,我得赚钱养活自己。
每当我被生活的压力折磨得忍不住大倒苦水时,贺央总是嘻皮笑脸地说:“那就别做了,跟你家女王讨个饶,住大房子吃香的喝辣的不就全都有了?”
每次听到他这样说,我就扯着嘴角笑,他也会扯着嘴角笑。我们都知道,那是一个玩笑。
可如今,这个玩笑,已经不好笑了。
因为,我家的那位女王,在半年前离开了我。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把她带走——一切都那么突然,以至于我至今还常常觉得,她并没有走,她只是不在这里。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她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我吓坏了,这是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被真真正正地吓住了。她的额头、四肢都被白色的纱布包裹着,人无法动弹,我从没见过她这样——准确地说,应该是我从没见过任何人这样,可是当躺在我面前的是我那永远美丽大方坚定睿智的老妈时,我发现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不论以前我们吵得有多凶,甚至我还发过誓一辈子都不想看到她!
那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很后悔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要是时光能够倒流,我肯定不会说任何一句让她伤心的话。
可是,谁都知道,时光是无法倒流的。
所以,在三天之后,我终于带着深深的悔意和无措,送走了这世上对我来说最亲的亲人。
可悲的是,在那之前的两年里,我们都没怎么说过话。我总以为我们还有几十年好纠缠下去,我甚至还卑鄙地想过,以后如果有一天我要结婚了,我就说我是孤儿,无父无母…而如今,这成了现实,我却难过得要死。
我没有父亲,从我一出生就没有。
也许有人会问:什么叫没有父亲?死了?失踪了?
这个问题我也曾无数次地问过妈妈,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你没有必要知道这些。
这答案让我抓狂了很多年。
我的老妈是一个神奇的女人——我不是说她像圣母玛利亚一样被圣洁的光照了一下就怀孕了——而是,在现在这个社会,要做一个未婚母亲已属不易,更别说是她那个年代了。而我老妈最神奇的一点是,她是一个内心非常强大的人,对于谁是我父亲这一点,她从来闭口不谈。我外婆还没患痴呆症之前告诉我,我妈决定要把我生下来的那阵子,她和我外公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让她改变决定,也无法让她开口透露一丝风声。最后当然,我的外公外婆还是妥协了,只是这件事让他们很伤心。
这也难怪,我老妈是他们的独女,从小到大都优秀又乖巧,冷不防给他们来这么一下,任谁都受不了。可他们对我非常好,非常爱我。所以我跟我妈翻脸之后,还跟他们住了一阵子,直到我外婆的痴呆症犯得厉害,两老不得不搬进养老院。
老妈的身后事和其他一切手续都是我去办的,外公外婆已是风烛残年,我只希望他们能平静安康地度完余生,所有繁杂的事情我都愿意帮他们承担。
在这件事上,我很感激贺央,他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们从小就认识,关系很铁。据说我刚生出来的时候,只有三岁的他就抱过我,当然结果是把我摔在地上了,我嚎啕大哭,他被他爸狠狠揍了一顿,哭得比我还凶。
贺叔叔跟贺姨是我老妈几十年的老朋友了,我这位女强人老妈在自己还没开律所之前,就是跟贺叔叔在法院做了十年同事。其实我有点怕贺央的爸爸,他总是非常严肃,再加上做了一辈子法官,骨子里就带着那种正气凛然,所以我没事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贺央的妈妈却是个很爱笑的女人,我很喜欢她,因为她对贺央很好、很宽容,不像我妈对我管教严格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前几年贺姨不幸得了癌症,在那之后她性情有些改变,我去看过她好几次,她的眼睛让我觉得忧伤,不像以前那么明媚爱笑了,我那时就想,原来生病真的会磨折一个人的意志,甚至改变性格,不知道等我老妈体弱多病的时候,又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可是谁也没想到,我连这一幕也没看到。贺姨的那场病拖了一年,贺央跟贺叔叔在那一年里变得憔悴许多;而死神只留了三天时间给我和妈妈告别,结果我却因为不知所措,什么也没有做。
葬礼上,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那裙子其实还是我老妈的,我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黑色连衣裙——异常冷静地站在话筒前致悼词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诡异,我竟然穿着我老妈的裙子参加她的葬礼…然后,我就昏过去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会场里间的休息室,就我一个人,头顶上方的空调突突地吹着冷风。
我无法抑制地哭起来,泪水像决堤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出来。我第一次觉得我的心像是缺了一块,孤单、寂寞、绝望笼罩了我,我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这个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额头,然后搂住我的肩膀。我勉强移开自己遮在眼前的手臂,一片模糊之中,发现是贺央。那一刻,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们又回到了很多年前,我还是刚出生的婴儿,而他是三岁孩童,他想抱我,却把我摔在地上,然后又来安慰我。
我哭得厉害,甚至开始哭喊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介于苦笑和无奈之间,可是,又让人觉得安慰。
那一天,我哭了很久,哭到声嘶力竭,哭到岔了气,哭到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最后贺央慌了,打电话叫来了救护车,把我送进医院。
我在医院住了两天,这期间他跟贺叔叔一起来看我,我却连一句应酬的话也不高兴跟他们说,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
出院后我在家休息了两个礼拜,才又开始工作。就这样,半年后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中。在七月的第一个礼拜,我结束了手头上所有的工作,结完了所有报酬,花了两个半天的时间整理好行李箱,登上了去巴黎的飞机。
除了贺央,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于我此行的目的,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我妈妈在弥留的那三天里,时醒时睡,临走前的那天半夜里,我正开始要打瞌睡,忽然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我以为是错觉,但仔细听,真的是她在叫我!
我激动地飞扑了过去,大声说:“我在呢,我在!”
昏暗中,老妈勉强睁开了眼睛,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神混浊,脸上却带着浅浅的微笑。我鼻子一酸,但还是忍着没有落泪,因为愚蠢的我当时竟然还以为女王总能挺过来,要是这时候哭得唏哩哗啦以后吵架的时候准会被她捉住把柄讥笑一番…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爸吗…”老妈艰难地开口。
说真的,在我小时候,没少为这件事跟我妈争吵。在我的初中时代,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对于谁是我爸爸这件事执着到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状态,我甚至求贺央去偷听他爸妈的谈话,因为我怀疑像贺叔贺姨跟我老妈关系这么铁的朋友,多少应该知道点什么。但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等到我大学毕业踏上社会,早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了。最近这些年,我甚至从没跟老妈提起过这事,但这天晚上她竟然在弥留之际,一字一句地对我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爸吗…”
说这话时,她脸上有一种复杂的微笑:“如果你还是那么想知道的话,就去找他吧…”
“他在哪里?”其实我根本已经不想知道,只是我觉得老妈想告诉我什么。
“他在…”她看着我,浑浊的眼神忽然变得清澈,“他在鲁西永…”
当我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的时候,一瞬间,我很疑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这就是,”她继续说,“你名字的由来…”
作者有话要说:那么,各位同仁:在结束了一段不长不短的假期后,我终于又回来了。原本今晚打算更新的是《不需要爱的情歌》,可是也许是因为当中停止了一段时间,我发现我怎么写都不是状态,与其交作业似地凑出字数来给大家看,还不如拿一点诚意,踏踏实实地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此文是我在开始六月的这段旅行的第一个星期想到的故事,从那个时候起,这故事就如同是一颗种子,不断地在我脑袋里生长、发芽,直到我在爱琴海边,拿出ipad迫不及待地开始写起来。文章的标签依旧是“爱情小说”,可是刚看了开头的诸位,应该也能看得出来,爱情尽管是我故事中永恒不变的话题,却不会是唯一的主题。这一次,可能我想跟你们聊的是,作为子女,与父母之间的关系。我之所以会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是受了两部作品的影响:我在飞机上看的电影《故园风雨后》(Brideshead Revisited)以及旅行中读的龙应台的《大江大海1949》。毫无疑问大多数父母还孩子之间有着极大的鸿沟,一个人很难去了解另一个人,即使是父母对子女,即使是子女对父母。我自己就常常觉得很了解父母,可往往他们会给我一个“大惊喜”,我才感叹,原来我并不了解他们,或者说根本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了解。但我随后又发现很糟糕的一点是,我对于父母的了解往往是建立在已经发生的事情之上,我从来没有很认真地去想过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是否经历过我不知道的事,他们在想什么…我们不知不觉间就花了很多时间在自己身上,只关注自己想关注的人或事,但父母却会花很多时间在我们身上,而我们却浑然不觉。另一个让我想到的问题就是:从懂事开始,我们想要成为某一种人,这个目标是跟父母相同,还是跟他们截然相反?我想很多人会是后者,为什么?而最后的结果又是什么?我提了很多问题,我想这些问题都用不着很快下结论,因为它们需要漫长的时间去思考。希望这个新的故事不会让你们觉得厌烦,也希望在看的过程中你们会enjoy~~最后,我想在最开始的时候,回答一个你们之中有些人可能会问的问题,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用第一人称来写故事:不,这不是我自己的故事,仅仅是我创作的而已!(PS:《不需要爱的情歌》一定会连载完毕的,我本人对于坑有强烈的强迫症,之前有的坑停了几年最后我都填好了,这个相信不需要太多时间,只是我真的需要一点空间让我重拾创作的灵感。谢谢理解。)谢谢你们!
一(中)
从戴高乐机场开往Tullon的高铁列车缓缓驶进站台,我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车票,上面写着我名字的拼音字母:LU XIYONG。
鲁西永,这是一个…有点男孩气的名字。在我还处在为”谁是我父亲“这个问题疯狂的年代里,我收集一切有关姓鲁的男人的信息。我老妈一直三缄其口,她是个内心强大到难以撼动的人,我老早就认识到这一点,因此不再问她任何问题,但却在心中暗自窃喜,至少她无法隐瞒我父亲是姓鲁的!
可是直到那一晚,我才明白,鲁西永是一个地名,一座南法小镇的名字。
我不明白我父亲为什么会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他和我老妈是怎么相遇的,他们为什么没有在一起?事实上,我对于谁是我父亲,早已不再执着,因为我之前二十七年的人生里根本没有他,以后有没有也毫无所谓。但我还是踏上了去找寻他的路,因为我想知道那些,我老妈所不为人知的一面,她从来不会展露在我、甚至所有其他人面前的一面。
所以,与其说我是去找爸爸的,还不如说,我是去找年轻时的妈妈。
下车的人很多,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走完,站台上的列车员已经开始吹哨示意大家赶紧上车,就要发车了。在我前面的人不多,动作都很快,我一个人带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有点艰难地登上列车的台阶,才刚站稳,车门就关上了。
每节车厢与车厢连接的地方是给乘客放大件行李的架子,有上下两层,最下一层的都被放满了,我无法把箱子放到上层去,一转头发现车厢里非常空,于是决定带着箱子去座位上,反正有的是地方。谁知道刚走了一步,手上一轻,箱子被一个年轻男人自说自话地放到行李架上层去了。
我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位“好心人”,发现他竟然长着一张典型的亚裔面孔:瘦长的脸型,不大不小的丹凤眼,皮肤晒得黝黑发亮,身材健硕…
基于他一身明显度假的打扮,跟我这样出远门旅行的人很不同,于是我默认他是当地人,友好又尴尬地用英文告诉他,很感谢他帮我的忙,但因为我到站也没办法独自把行李箱从上层架子上拿下来,再说车厢又那么空,还是请他把箱子给我,我带到座位上就行。
谁知道这年轻男人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用英文回答说,这趟车在下一站和里昂站可能会上来很多人,到时候没办法放行李箱的话会更麻烦。
说完,他就绕过我,径直去车厢里找座位了。
我错愕又无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决定去车厢里坐下。车票上有座位号,我远远地看到“好心人”坐在车厢的另一头,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谁知道找着找着,竟然发现我就坐在跟他隔着一个走廊的座位上,不免又觉尴尬。犹豫了几秒钟,我还是决定坐下。
“二哥你在磨蹭什么呢?”坐在靠窗座位上的是一个看上去像是大学生的男孩,身材有点魁梧,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
原来是自己人啊…我心想。
“嗯…”好心人轻轻哼了一声,口音有点怪,“帮别人摆行李。”
男孩“哦”了一声,我却在继续在心里嘀咕:别人有叫你摆么,是你自说自话吧…
“二哥,我们要坐多久?”男孩又问。
“三个小时吧。”
“这么久?”
“嗯。”
男孩消停了一分钟又接着说:“你那个洋妞女朋友怎么没来?”
这位二哥看了他一眼,顿了顿,答道:“她有事。”
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看样子…多半是分手了…
“你们分手了吧?”男孩却直白又大声地说了出来。
他二哥瞪他一眼:“要你多管闲事!”
“二哥,”男孩笑嘻嘻地说,“你太二了,连个洋妞也搞不定。”
“你…”二哥一副吃瘪的样子,滑稽得很。
听到这里,我终于忍不住笑起来。为了不显得突兀,我特地把脸朝着车窗外,假装在看风景。
谁知道那大男孩眼尖得很,看到我笑起来,就说:“姐姐你是出来旅行么?”
通常出门在外,我是不太理睬搭讪的,但是这位小哥大方又直白,让人很难拒绝,于是我索性也大方地点点头:“嗯,来旅行的。”
“一个人吗?”
我被这问题弄得有点尴尬,通常我这个年纪的单身女生被问到这一题总是不免尴尬。因为当我们回答“没错,一个人呀”之后,紧接着的问题就是:怎么不叫男朋友一起出来?什么,单身?怎么没找一个?是你要求太高么…
然后,问题就没完没了了,让人难以应付。
“不是叫你别多嘴吗?”正当我犹豫着要怎么回答时,那位没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的二哥却忽然开口制止了他。
“哎呀,你们大人真烦,不就随便问问吗。”
“饭可以乱吃,话可以乱说吗?”他瞪他。
“好了好了,”男孩似乎还是有点敬重他的,服软道,“不问就不问呗。”
刚以为消停了,男孩又笑嘻嘻地咧嘴说:“姐姐你是单身吧,你看我二哥怎么样,挺帅的吧?”
我扯了扯嘴角,心想,帅不帅见仁见智,性格有点问题却是有目共睹…
“陆子安!”二哥终于放狠话了,“你再啰嗦我等下直接把你送回机场去!”
“别,别!”男孩连忙做了一个把嘴唇拉上拉链的动作,那样子,要多逗趣有多逗趣。
我转过头,插上耳机,终于静下心来看窗外的景色。
阳光照在绿色的田园上,闪闪发光,望久了,连眼睛也睁不开。远处三三两两地散布着米黄色的房子,多半只有两三层楼高,屋顶是砖红色的,田园之上偶尔有几棵细长的不知名松树,让人联想到梵高的油画。
我看着这景色,不禁又想起我的老妈来。
这个世界上应该有很多人跟我一样,拥有出色的父母,也许有的人在他们的庇护下活得很快乐,而我应该属于另一种——就是觉得自己永远活在父母的影子之下,无法赶上他们,因此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成功。
显然,我的生活从小到大一直是围绕着一个人转的,那个人就是我的老妈。撇开她是我妈这一点不说的话,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女性。她很漂亮,这种美不是艳丽,而是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她很聪明,在我看来,几乎没有她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她真的解决不了,她也有本事叫你不再执着于此;她自有一套处事的方式,她很有毅力,也很敬业,大家都尊敬她,她赚很多钱,可是大家都觉得那是她应得的。跟她比起来,我简直就是一只丑小鸭!
而且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败笔,她为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名字的男人生下了我,并且基本上也就此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我承认她对我尽心尽责,她应该是个好妈妈,但她的方式实在叫我非常反感,她常常严格到我第二天该几点起床、穿什么颜色的袜子、早餐吃什么…事无巨细,样样都要规定好。并且自从我意识到我一辈子无法成为像她那样成功的人之后,我就再也无法忍受她用要求自己的那种规则来要求我。
于是工作后没多久,我跟她就彻底闹翻了,原因是我要做自由职业者而她早就自作主张为我在出版社谋到了一份好差事。我从家里搬了出来,我不再是女王的丑小鸭公主,那时的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我受够了!
然后,我发现:我自由了!
“Junk of the heart, is junk of my mind…”耳机传来the kooks的歌,吉他的和弦总是让我忍不住一边摇头晃脑一边跟着哼唱起来。
一曲唱罢,我无意中转过头,发现那个叫“陆子安”的小朋友正笑嘻嘻地看着我,而他的二哥则在打瞌睡。
“什么歌?”他用嘴形问我。
我干脆把耳机摘下,回放这首歌,然后把手机耳机一股脑儿递给他。
他小心地接过来,塞进耳朵,开始听起来,听着听着也开始摇头晃脑起来,样子很搞笑。
歌还没唱完,“二哥”忽然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吓得连忙摘下耳机。
二哥叹了口气,从他手里接过我的手机和耳机,转身交到我手里:“小姐,你不觉得在旅途中把手机交给陌生人是很不明智的举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