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做医生的人都多少有些拘谨,总之老妈们走后,他并没有主动开口,反而是康桥为了不让气氛尴尬,说:
“那个…你是外科医生吗?”
“不,”医生腼腆地笑了笑,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我是小儿科的。”
“…哦。”尽管康桥觉得他那张英俊的脸跟小儿科不太般配,但还是继续攀谈,“你上班很忙吗?”
“有时忙,有时不忙。”
“那些小孩都听你话吗?”
“有时听,有时不听。”
“那么,你都能治得好他们吗?”
“有时能,有时不能。”
“…”康桥眨了眨眼睛,已经有点无话可说了,但还是勉强自己聊下去,“你下班之后喜欢做些什么?”
“回家。”
“有什么爱好吗?”
“嗯…”医生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会做饭吗?”
“不会,不过我妈会。”
“家务呢?”
“不会,我妈会做,她很能干,甚至会自己做衣服呢。”
“抽烟吗?”
“不抽,我妈说对健康不好。”
“喝酒呢?”
“不喝,我妈说喝酒误事。”
“喜欢旅行吗?”
“不怎么喜欢。我妈说,旅行太浪费时间了,我们年轻人应该多花时间读书。”
“…那么,”康桥顿了顿,“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年轻的医生感到局促,但他望了不远处的母亲一眼,然后老实地回答:“有过,高中的时候。不过我妈说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事业没有建立起来之前,不要谈感情,所以读大学之后就分手了——而且,根据我妈的说法,高中里的那也不能叫感情,只是男生和女生互相有好感而已。”
康桥点了点头,终于决定投降:“好吧,基本上,通过刚才那些对话,我对你已经大致了解了。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医生想了想,回答道:“没有,我妈都已经替我问过你妈了。”
“…”
“哈哈哈哈…”邵嘉桐抱着肚子瘫倒在沙发上,她笑得几乎岔了气。
当事人本人却一脸麻木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后来我礼节性地问他要不要交换电话,他竟然回答我‘哦,我等一下问问我妈’…”
“哈哈哈哈…”嘉桐脸上的肌肉都要僵硬了,“真的?那最后他老妈怎么回答的?”
“我不知道,我借尿遁了。”康桥耸肩,“我知道现在有些男人是很听父母的话,但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这么听话的男人。我想哪个女人要是嫁给他的话最好先去了解一下他老妈。”
此时,一直掩身于《南怀瑾选集》后面的孔令书忍不住探出头来:“女人真是很奇怪不是吗,如果这个男人不听父母的话,她们要说这个男人叛逆、不孝顺,而这个男人如果听父母的话,她们又要嘲笑她——你们难道不觉得这对男人很不公平吗?”
康桥想了想,说:“没错。那又怎么样?”
“…”孔令书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男人不也经常要求女人又温柔又漂亮,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女人最好什么也不会,而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外,女人最好什么都会吗?他们高兴的时候,女人要跟他们一样高兴,他们悲伤的时候,女人要比他们还悲伤,他们在家的时候,女人要伺候好一切,而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女人最好赶紧消失——这对女人公平吗?”
“你…”书店老板有点语塞,“你说的只是个别现象。”
“那么你说的也只是个别现象。”说完,康桥轻哼了一声,继续说她的第二段相亲故事。
初二晚上的婚礼,新郎是康桥老爸的堂兄的表妹夫的侄子。
老妈照例又是珠光宝气地登场,也许因为老爸的堂兄的表妹也是个大美人,所以她上午还特地先去美容院做了脸,接着又去吹头发。
“妈,”康桥低声在老妈耳边说,“你知道为什么每次你去参加婚宴,所有陌生人都对你笑吗?”
“因为你老妈我风韵犹存喽。”
“…”康桥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继续说,“是因为你打扮得太抢风头,别人都以为你是亲家母。”
老妈不以为意地白了她一眼:“你自己不争气结不了婚,还嫌我太招摇,有本事你让我真的做回亲家母呀!”
“…”
这一次的婚宴是传统的圆桌,康桥坐下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喜宴名牌,发现自己都是跟叔伯们坐在一起,想到不免又要被问起婚事,心里就觉得很无奈。谁知这一次老妈竟然像知心大姐一样,说:
“哎呀,我们康桥坐在这一桌好像不太合适,年轻人还是应该跟年人坐在一起才好,你说是不是?”
老爸麻木地点头。
“来来来,你跟我来。”老妈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把她往主席台前拉,“我刚才已经帮你问过了,主桌正好还有一个空位,你就坐那里吧。”
康桥一边走一边想:真的这么“正好”么…
到了主桌边上,老妈稍微看了一圈,就把她塞进某个座位上,然后对旁边那个高个戴眼镜的男人说:“你是Hanson吧,我是你徐阿姨。”
男人立刻站起身,满脸堆笑:“徐阿姨好。”
“这就是上次我跟我提过的,我女儿,康桥。”
康桥眯起眼睛看了老妈一眼,然后大方地对那个叫“Handsome”的男人微微一笑。
男人连忙绅士地欠了欠身。
然后老妈立刻飞快地退场了,留下康桥和Hanson,以及一桌她从没见过的男女一起,度过整个婚礼的“欢乐时光”。
“你的名字很有趣,”跟那位医生不同的是,Hanson似乎是一个成熟、自信的男人,“康桥。是那个‘康桥’吗?如果是的话,跟我还蛮有缘的。”
“?”
他微微一笑,轻声说:“因为我是‘牛津’毕业的。”
康桥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对他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红酒杯,喝了一口,没有说话。
男人看了看她手上的酒杯,说:“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女’,从徐阿姨身上就可以看出,你应该也跟她一样温柔善良且有教养。你知道吗,我认识许多女孩子,她们表面上看上去温和有礼,实际上却很粗鲁,抽烟、打麻将,什么都会,可是一旦跟她们说康德、说尼采,她们就根本接不上话,有些人甚至连《基督山伯爵》的作者小仲马是谁都不知道。”
“…”
“而且刚才我还注意到,你是真的会品酒。”
“?”
“因为你握着杯脚,而不是杯身。冷藏的红酒一旦遇上了手指的温度,就会影响酒的原味,这是很多人都会忽略的一点。”
康桥看了看他,放下手里的酒杯。
男人的嘴角总是保持一种就像用三角尺量过的角度的微笑:“你知道吗,很多人说,爱情是最伟大的,最重要的,只要有爱,富家少爷娶穷人的女儿或是千金小姐嫁给乞丐都不是问题。但,我不是这么认为的。”
“…”
“我觉得,真正幸福的爱情和婚姻,一定是门当户对的。只有男女双方有同样的教育背景、相仿的智商以及同等的家庭环境,才能使双方更好地契合,更有默契。”
“…”
“我想其实我们不得不承认,在任何时期的社会里,都必然存在着‘阶级’的概念。不同阶级之间通婚显然是有违社会常理的,那些背景悬殊的爱情和婚姻最后是没有好下场的。”
说到这里,Hanson注视着康桥的眼睛,用一种温柔的口吻说:“你同意我这种观点吗,徐小姐?”
还没等康桥回答,他又补充道:“我觉得,我们两个就是有相同的背景和家庭环境的人,我家的公司正在准备上市,而且我听说你父亲的公司好像最近也谈成了一个新的项目,据说不久的将来也会考虑上市,所以仔细想想,我们真的很合适,不是吗?”
至此,一直没有说话的康桥终于转过头看着他,笑容可掬地说:“我的名字的确是‘康桥’,你一定在想,是不是我父母年轻的时候在Cambridge读书,他们在那里相识相爱,最后结婚并且生下了我,为了纪念他们伟大而刻骨铭心的爱情,于是他们给我取名‘康桥’?”
“是啊,我真的是这么想的呢,”男人说,“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很有默契?”
“但事实是,我爸是大专毕业的,我妈连大学都没考上,他们之所以给我取名叫‘康桥’,是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我爸在看一本杂志,叫《健康之桥》,那杂志看完之后,我就生出来了,所以我爸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
“…”
“另外我也不太同意你说的‘有其母必有其女’,我跟我妈完全是两种性格,而我妈呢,最喜欢的就是边打麻将边抽烟了。麻将我是学艺不精,烟也只能抽几口,不过不知道这样是不是符合离你温柔善良有教养的标准?”
“…”男人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关于红酒,其实你说的那些我根本不懂,我只是碰巧今天出门之前忘了洗手,手很脏,怕在玻璃杯上留下印子就不好看了,所以只握着杯脚。”
“…”
“而且,”康桥尽量克制着自己不要流露出鄙夷的眼神,“我对于你那些狗屁的门当户对的爱情观完全不同意!我承认不同背景的男女是会有隔阂,这些隔阂也许可以消除,也许不能,但这他妈的跟有钱没钱根本没半点关系。”
“…”
“还有,我想告诉你的是,康德和尼采我是不太懂,但是有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基督山伯爵》是大仲马写的,小仲马写的是《茶花女》。”
“…”男人忍不住拿起餐巾擦了擦额角的汗。
康桥满意地拿起红酒杯,把里面剩下红酒一饮而尽,说:“最后,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
“你中文名字叫什么?”
男人楞了半天,回答道:“刘…刘建国。”
康桥点了点头,拍拍他的肩膀:“很高兴认识你,刘建国先生。再见。”
说完,她起身潇洒地走了。
十(中)
“然后你就那么走了?”嘉桐津津有味地看着康桥。
“嗯,”康桥耸肩,“不过准确地说,我是溜了出来。”
“看来前两次相亲都不太成功。”
“…我甚至希望我从没见过他们。”
“基本上,我个人认为不要对相亲的对象抱什么热切的希望会比较好。”
康桥双手抱胸,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想我老妈只是希望在原本订好酒席的那一天,有一个不至于失礼的男人能站在红毯的那一端等我而已,她根本不关心我跟这个男人之间究竟有多深的感情,她也不关心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
“…你会不会曲解了你老妈的意思?”
“不会,她这个人,我太了解了。”她意兴阑珊,“甚至于,在她看来,我找一个人结婚,然后发现彼此不合适,离婚,也总好过三十好几了还嫁不出去。”
“…”
“那你就雇个人扮演新郎不就行了。”孔令书的声音从书本后面传来。
“相信我,”康桥撇了撇嘴,“这一点我不是没想过,我甚至已经托了朋友找来一个相熟的男演员。”
“…”嘉桐伸出手,似乎想要表达劝阻的意思。
“但后来又放弃了。”
“…”嘉桐松了口气,放下手臂。
“因为见面之后我发现他竟然在我妈最近一直追看的电视连续剧里演男四号,上次我回家的时候她和太太帮们对他演的那个角色骂了好半天。”
“…”嘉桐无话可说。
“那就找个新鲜面孔,”书店老板继续在《南怀谨选集》后面出着馊主意,“齐树怎么样,他也是一个演员。”
原本一直在店堂另一头打着瞌睡的齐树忽然抬起头来一脸认真地说:“没错,其实…我是一个演员。”
说完,他又垂下头,继续打瞌睡。
“算了吧,”康桥摇头,“他对我来说太年轻了。”
“正是因为有年龄上的差距,到时候你才有借口‘离婚’啊。”孔令书分析得很实在。
“这倒是…”看样子,康桥是真的开始认真考虑他的建议了。
“等等,等等…”嘉桐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结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不是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在一起,不想在一起就分手那么简单。更别说什么找个人临时假结婚,等风头过了再假离婚——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行为!”
康桥看着她,靠在墙上,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是现实有时候太残酷了。”
“我比较好奇的是,”书店老板说,“你家的亲戚朋友为什么都喜欢在农历新年结婚?”
“…”康桥和嘉桐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其实,”康桥说,“有时候,相亲也会碰到白马王子的。”
“你是说走狗屎运的时候吗?”孔令书的声音再次从书本后面飘过来。
她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至少,我初三晚上遇到的那一位,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出现在康桥外婆的表妹的大女儿的小儿子的婚礼上。这一天出门前,老妈就千叮咛万嘱咐,叫她千万别再像昨晚一样一声不吭地走了。
“什么一声不吭,”她顶嘴,“我可是很郑重其事地跟刘建国道别后才走的。”
“你这小兔崽子…”老妈皱起眉头,开始揉太阳穴,“能不能别叫他中文名字…一听到这名字我就头疼。”
“你怎么能因为别人的名字就歧视他呢,名字又不是他自己起的,说到底,还是你们这些父母的问题…”她继续顶。
老妈瞪她,恨不得劈开她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似的:“我告诉你,今天可是重头戏,这个男生不知道多少阿姨妈妈踏破门槛要给他介绍女朋友,我看过他的相片了,也了解了一下他的情况,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他父母开了一家制衣工厂,生意做得很大,都是做高级成衣的,订单多得根本接不过来。他本人呢,是美国什么…什么…马杀基理工大学硕士毕业的——”
“——是麻省理工吧。”康桥双手抱胸,一副轻佻的样子。
“…你不顶嘴会死啊,”老妈终于有一点发飙的迹象,她连忙闭上嘴,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真是的,我刚才说到哪里了?”
“说到‘马杀基理工大学硕士毕业’…”康桥摸了摸鼻子。
“嗯,”老妈又瞪了她一眼,“‘马杀基理工大学’毕业之后呢,他没有靠父母,而是先在美国工作了几年,然后才回来的。回来以后自己开了一家IT公司。”
康桥本想回一句“你还知道‘IT’啊”,但转念一想,还是别讨骂了,便乖乖地继续听着。
“听说啊,现在公司规模也在不断地扩大中,很有赚钱的头脑,最重要的是,他是个正直的好孩子,既聪明又谦虚,不是那些只会花父母钱的纨绔子弟。”
听到这里,康桥不禁对老妈刮目相看:“原来你也关心对方的人品啊,我还以为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对方父母是不是有钱,是不是好欺负呢。”
老妈用凌厉的眼刀劈了她一下:“现在是过年,我不想骂你。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以为我是在卖女儿呢?我们家需要吗?就算要卖,你也不看看自己,能卖出好价钱?!”
“…”尽管康桥已经有三十年的跟老妈斗法的经验,但实践往往证明,姜还是老的辣。
“本来你小姨的小姑也想把自己女儿介绍给他,但是正所谓‘道高一尺,魔告一丈’,被我抢先一步,先把他给订了下来。”
“老妈你…”康桥眯起眼睛,“的比喻真是太到位了。”
老妈很受用地瞥了她一眼:“要知道你小姨地小姑的女儿比你年轻三岁,性格也比你好,要是让她抢了先,你还有什么希望?!”
“…”
就这样,康桥再一次,意兴阑珊地跟着浑身珠光宝气的老妈去赴那名为婚礼实为相亲的酒宴。但出乎意料的是,这位老妈口中的“白马王子”——真的是个白马王子…
“你好,”他看着她,露出诚挚而温柔的微笑,既不造作也丝毫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我是秦涛。”
“你好…我是徐康桥。”她笑得有点迟疑。
所谓白马王子,就是你第一眼看到他,就能肯定他是个王子,而不是…青蛙王子。秦涛就是如此。
他符合一切少女对于“白马王子”的幻想,高挑出众的身材,英俊而轮廓有致的五官,亲切的笑容,不卑不亢的态度,还有风趣幽默的谈吐,以及那颗高智商的脑袋…康桥觉得自己内心忽然动摇了一下,不是那种剧烈的动摇,而是轻缓的,但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她有些轻飘飘起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走了狗屎运一样…咦,有那么一刻,她心里有点纳闷,这话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红酒还是橙汁?”秦涛很绅士地看着她,眼里波澜不惊。
“红酒,谢谢。”康桥微微一笑,体内的细胞仿佛自己能够感知一样,自动自觉地表现出淑女风范。
之后他们很少交谈,都很认真地看着舞台上的结婚仪式直到司仪在台上宣布新人结为夫妻,秦涛才微微欠身,问:“你是不是也…经常参加这一类以相亲为目的的婚礼?”
康桥苦笑了一下:“我以前没怎么相过亲,也很少参加婚礼。”
黑暗中,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问:“那么是什么改变了你原来的生活模式?”
“…”康桥看着台上的那对男女,缓缓地说,“可能…年纪越大,就开始懂得父母的难处和不容易,所以…想让他们高兴高兴吧。逆子做到三十岁也够了。”
他似乎对她的话很感兴趣,沉默着,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这么说来,你一直是个叛逆的孩子?”
“嗯,”康桥耸了耸肩,“算是吧。总之我老妈不管说什么,我都要跟她顶嘴,有时候想想,连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她说得不对才顶嘴,还是因为想顶嘴才顶嘴。”
白马王子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我跟你恰恰相反。”
“?”
“我一直是父母和长辈眼里最乖巧最听话最讨人喜欢的孩子。不论他们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即使他们没有想到的,我也要求自己做到最好。”
“可以想象,”康桥撇嘴,“基本上,你就是正面教材,我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他看着她:“…徐小姐,目前为止我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人。”
“真的?有趣在哪里?”她不解。
“你很坦率,敢于承认自己的缺点——当然也许,那只是别人看起来的‘缺点’——最重要的是,我觉得你非常得…勇于面对现实。”
康桥也看着他,眼珠转了转,还是不解:“这样我就是个有趣的人了?”
秦涛笑起来,笑得很灿烂:“是啊,至少在我看来,很有趣。”
“…好吧。”
“也许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没办法像你那么坦率,没办法像你那么勇敢地面对现实。”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吧。”
他看着她,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边的淑女们纷纷投来注目礼。
“你知道吗,”他说,“今天来之前,我妈跟我说,你是个多么优秀的女孩子,尤其是知书达理,内秀文静——我一听到这些词,就觉得兴致全无。但是现在,我觉得这次见面还蛮有趣的。”
康桥傻笑了几声,有点不好意思:“你别这么说,你这么说我会得意忘形的。”
“你不知道,其实我有点…羡慕你。”
“我?为什么?”她不解。难道就因为是白马王子,所以可以常常不按牌理出牌?
“因为在我看来,你很随心所欲。你有勇气做你想做的事,”他拿起酒杯敬她,“光这一点,就有很多人没办法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