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时央的电话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肖沥。
她当即接过,那边肖沥直接说道:“下午有空,回来拿户口本,去民政局登记。”
时央看了看沈谦,当即放温柔了语调,嗲声嗲气地说道:“知道了啦,马上就回,嗯,老公爱你,么么哒。”
电话那头,肖沥握电话的手抖了抖。
沈谦目瞪口呆地看着时央,被吓得不轻,时央起身拎起了包,甩给他一个潇洒的侧影:“主管,下午请假。”
“时央。”沈谦在时央即将出门的时候突然叫住了她,时央疑惑回头,只听沈谦淡淡道:“肖沥他…”似乎有些犹豫,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说道:“他以前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渐渐的你会发现他并没有表面上这般完美,到时候…你记着我说的话,不要放弃他。”
约莫他真的将时央当作了名正言顺的肖夫人,肖沥的妻子,才会对她说这番恳切的肺腑之言。时央隐约也听说过,沈谦和肖沥是大学同学,更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了,谢谢。”
chapter5
刚走出公司大楼,电话又响了起来,时央看到屏幕上的名字,脸色顷刻沉了下去。
来电显示,赵媛。
时央挂断了电话,正要打车回肖宅,手机铃声再度响了起来,时央重重地按下了接听键,出乎意料,电话里是一个格外张扬跋扈的男声:“你就是时央?赵媛的女儿?”
时央听到电话那头隐隐有女人的哭声,她认得出来,那是赵媛的声音。
不用想,又是追债的闹到家里来了。
她叫到了出租车,语调急促:“司机,排楼区,麻烦开快一点。”
排楼区是由一排排烂尾房组成,都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了,政.府多次组织拆迁,但由于住在里面的钉子户实在太过坚韧,硬是没能拆下来,导致这一带成了南城颇具特色的高楼林立下的贫民窟。人间烟火日夜熏燎,排楼外观黑乌乌的一片,用刀子能刮出顶厚的一层油渍,潮湿幽暗的小巷道里随处可见形销骨立的小混混在吸烟鬼浑,抬头望天,空中招招摇摇地挂着女人的文胸和内衣裤,不时有些浑身泥污的小萝卜头们一路打闹地穿过小巷,将笑声散漫整个街区…
这里就是时央长大的地方。
一根烟抽到了头,烟屁股往墙上一蹙,时央走进了一栋三层的小楼,上了二楼来到自家房门前,周围邻居的门都是紧紧关闭,唯独自家大门大开着,时央一进去,就看到赵媛全身被五花大绑,缩在柜子角落里瑟瑟发抖。赵媛今年42岁,原本模样生得伶俐清秀,然而如今烟酒不离身,皮肤早已干黄褶皱,比起同龄的妇人而言,又要苍老许多,身形干瘪,一件连衣裙罩在身上,松松垮垮不成样子,头发干燥枯黄,憔悴难堪。
她的身边,站着三个男人,标准的肌肉大汉身材,穿着背心,手臂上清一色的纹身,看得出来典型的“收账人员”的打扮。
赵媛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一见时央走进来,连忙对那三个男人喊道:“我女儿回来啦,有钱了有钱了,大哥你们放过我吧!”
这场面时央是见惯的,赵媛好赌,几十年的臭德行,败光了家里积蓄不说,还到处借外债,时央工作几年,工资要拿出很大一部分给她到处贴东墙补西墙,每一次赵媛都是将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赌咒发誓绝对金盆洗手,可每次都只是动动嘴皮说说而已。
“这次,欠了多少钱。”时央淡定地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润一路风尘而来的干嗓子。
为首的一个穿马甲的大汉伸手比了一个数:“十万。”
“砰!”茶杯被时央重重搁桌上:“这么多!”她盯着赵媛,有些激动:“妈,你疯了吧!”
赵媛嘤嘤嘤地低头哭泣着:“我也没有办法啊,这债是滚雪球滚出来的,本来只有七万,谁知道两周不过,直接滚到了十万。”
时央拿着包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她工作这么多年,积蓄是有一点,但是统共也不过二十多万,以前几千一万地替赵媛还债,也就罢了,但是现在一下子叫她拿出十万,无论如何她也舍不得。别说不顾念什么母女亲情,从小到大,赵媛压根就没管过她,她连自己都管不好,生活一团糟;又性嗜酒,时常酒后对她动辄打骂,没有半点做母亲的样子,如今要她反哺,她同样做不到。
看着赵媛这潦倒落魄不争气的样子,时央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对那三个大汉道:“我没这么多钱,你们看看,该怎么办怎么办,剁手剁脚,千万别心软,好好给她长教训。”
听到时央这样说,赵媛气得不行,冲着时央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哎哟老天爷啊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小贱人,我是你的亲妈啊,当年为了生你,几乎要了我半条命,这些年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你摸着自己的良心想想,要是没有你,我能变成现在这样吗?”
时央嘴角咧了咧,冷笑了一声:“这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心里清楚,当初生我难产,你受的那些苦,这么多年陆陆续续我也接济了你不少,帮你还了那些烂账,咱们两清了行吗?我不怨你从小打我骂我,你也别再提过去的事,别再开口找我要钱了,就算没有母女情分,好歹也给彼此留点尊严。”
“行了,你们家这些烂事老子没兴趣听。”马甲男站出来,看了看赵媛,又看了看时央:“到底给不给钱,不给钱,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他拿出匕首往桌上重重一放,威胁的意图十分明显。
赵媛看他亮刀子,一下就慌了起来:“各位大哥,有话好好说,钱一定还!一定还的!我女儿嫁给了集美集团的大老板,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少夫人,前阵儿新闻还播过呢!你们不信可以看报纸,她一定会帮我还债的,要钱你们找她去!”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时央听她把肖沥扯进来,一下子就急了,想要阻止赵媛胡说八道。
马甲男抬头,黑溜溜的眼珠子落到了时央的身上,打量着她:“穿的都是名牌货呢!这一身,要不少钱吧!集美集团的老板,是哪个姓肖的么?叫什么来着?”
“肖沥。”他身边的男人提醒。
“对对对,电视上经常看见,是叫肖沥,原来你是她老婆啊,这可好说了。”马甲男眯起眼睛笑了起来:“十万块对你们这种人来说,只是个小数目,没必要闹得大家都不好看嘛。”
“你们弄错了,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肖沥扯上关系。”时央尽可能克制住声音的颤抖,用平静的语调说道:“我要真嫁给什么大老板,我妈又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三个男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赵媛,觉得时央说得也不无道理。
就在这时,时央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是肖沥。
“你到底在哪里?”电话那边肖沥似乎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我…”时央看了看面前的三个男人:“我有点事,去不了了,回来跟你说。”
“你再说一遍。”肖沥那边声音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隐隐带着怒意,他百忙之中专门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等她,这女人居然敢放他鸽子。
时央背过身去,尽可能压低声音向他道歉:“对不起,我真的…”然而她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马甲男粗暴地抢了过去。
“喂,你是那个…那个那个…”
“肖沥。”他身边的男人提醒。
“哦对对,你是肖沥是吧?你老婆欠我们十万块钱,你现在立刻把钱送过来,要现金,否则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时央这下是真的慌了,她跑过去要抢电话,马甲男被她闹得心烦,用力推了她一把,时央一个趔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柜子上,磕破一大块皮,顿时鲜血就顺着眼睛流了下来,染红了半边脸颊。
肖沥听到电话里的动静,刷地一下站起了身。
时央听到电话里他冷声说道:“别动她,我现在就来。”
“你最好快点,妈的。”马甲男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扔一边,时央忍着痛爬过去抓起电话,又给肖沥拨了过去:“喂,你别过来,没事我能处理。”十万块不是一笔小数目,她不想让他掺和这些破事,赵媛什么德行她太清楚了,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万一以后她打着肖沥是她女婿的旗号到处招摇撞骗,简直不敢想…
“靠!”马甲男见时央又把电话给拨回去,立刻抢走了电话,从窗户边扔了出去,然后对身边两个男人说道:“把她也给我捆起来。”
时央挣扎了一番,奈何对方是两个大男人,她根本不够力气和他们对抗,很快她的双手被他们用尼龙绳牢牢捆在了身后。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女婿来了,有救了。”赵媛劫后余生一般默默地念叨着。
时央恶狠狠地瞪了身边的赵媛一眼,她真的很想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此生永远不再相见,她的不幸,有一大半都要归因到这个女人身上。
没过多久,肖沥匆匆地赶来了,看得出他的呼吸急促,应该是一路马不停蹄。他的手上拎着一个手提袋,进屋,手提袋重重地搁在桌上,从声音就能够判断出里面的分量,十万块,不轻啊!
肖沥打开钱袋,从里面拿出一捆束好的百元钞扔桌上,钱很新,应该是刚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果然是大老板,出手阔绰,办事也有效率,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多合作啊!”马甲男一脸猥琐的讪笑。
肖沥的目光款款落到了被捆绑的时央的脸上,看到她额头上的伤口和半边脸的鲜血,看上去尤为瘆人。
一瞬间,他的脸色冷沉了下去。
那马甲男正要过来拿桌上的钱袋,肖沥却将钱袋提了起来,声音无比冰冷:“你动她了。”
“咳咳,这女人不听话,我代你教训教训,这老婆就是要打,一天不打她就上房拆瓦。”马甲男有些不好意思,操.着大嗓门辩解着,伸手去接过肖沥手上的钱袋,紧接着肖沥冷不防就是一脚,直接将拿大汉踹飞了出去,重重地装在柜子上,疼得他呲牙咧嘴直不起身子:“你…你…”
身边两个男人见肖沥动手了,对视一眼之后两个人同时摸出匕首,朝着肖沥刺去,时央惊叫了一声,吓得面无人色:“你别管我了,你快走啊!”她急切地喊道。
肖沥敏捷地侧身避开了匕首的锋芒,身边那家伙一个趔趄,肖沥没有给他机会站定脚跟,直接将他拉过来,胳膊肘重重击在了他的背上,将其打趴在地。而另外一个家伙,也轻而易举被他制服。这是时央第一次见到肖沥的身手,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他三五两拳,就将他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三人狼狈地跑掉之后,肖沥走过来解开了时央和赵媛手上的绳子。赵媛看着肖沥,一改之前哭哭啼啼的狼狈模样,去洗了把脸出来,还洗了几个苹果放到盘子里端出来,脸上堆起来谄媚的笑意:“哎呀,这位就是肖女婿吧,我是时央的妈妈,她爸爸跟野女人跑了,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我们时央啊,可受欢迎了以前大学好多人追她呢,你也算有眼光…”
肖沥胡乱地应了一声,半蹲着检查时央的伤势,伤口并不算很深,但是还在流血,他没有二话,扶起她就要去医院。
赵媛见肖沥要走,连忙拦住:“女婿,刚来就要走啊!要不坐下来吃个水果!”她还想好好跟这个老板女婿拉拉家常联络感情呢,不想轻易就让他离开。
肖沥脸色冷得快要结霜了:“你没看到你女儿都这样了?”他冷声质问,赵媛话语一滞,紧接着跟变脸似的,跑到时央边上,关切地问道:“女儿啊,痛不痛啊!妈妈陪你去医院!不怕不怕!”
时央厌恶地看了她一眼,这副嘴脸让她作呕,也觉得丢人,尤其是她对肖沥的自卖自夸,谄媚逢迎,让她尴尬得都无地自容了。
“你别跟着我,滚远些。”时央喘着气,粗暴地吼了赵媛一声。
肖沥扶着她走出了房门。
他们一走,赵媛立刻换了一副面孔,骂骂咧咧地嘟囔了一声,骂了几句小白眼狼,就在这时,她的目光移到了地上,那个装着十万块钱的口袋,眼睛放出了光芒。
chapter6
医生是一个面善的中年女人,她给时央进行了伤口处理,然后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从始至终,看肖沥的眼神都是怪怪的,等肖沥拿着单子去付款开药的时候,医生才小声询问时央,是否需要帮助。
时央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就摇了摇头,等到肖沥买了药回来之后,医生交代了几句不能沾水等注意事项之后,然后就把肖沥叫了过来,说了几句,大概意思就是老婆是用来疼的,男人不能借着自己身体比女人强壮就仗势欺人,这样很没有风度,看你穿得这么体面应该也不是没有文化的人,这点道理难道不明白吗。
敢情他以为时央遭受了家暴,正愤愤地替她打抱不平。
肖沥硬着头皮,还是很有礼貌风度地听完了医生的批评,闷闷地应着,没有反驳,时央立刻站起身替他解围道:“医生,真不是家暴,我老公很爱我的。”说着她顺势揽住了肖沥的手臂,骤然接触,肖沥有些不适地往边上挪了挪,但是还是任由她挽住了手臂,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自然的异感。
“你就不要替他遮掩了,你看看嘴角的淤青,这就是拳头打出来,还能瞒住我?是不是人为造成的伤口我一眼就能看来。”
时央无奈,既然说不清楚,只好拉着肖沥尽快离开了医院。
坐进了副驾座,肖沥很细心地替她系好了安全带,阴沉着脸没有说话,时央扭过头看了看车后座,突然想起来,肖沥临走的时候,好像手上空空荡荡,钱袋还落在家里!
“糟糕!要赶快回去,以赵媛那德行,肯定会立刻把钱藏起来!”时央急切地说道。
“你给我坐好。”肖沥带着命令的口吻,并没有调转车头,而是朝着云水台的方向开去。
“那钱,让你妈拿去还债。”许是看着时央可怜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他声音稍稍柔和了一点,说道:“今天的事,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时央略带歉疚地说道:“真的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我不会让我妈来烦你的。”
她好像误解他的意思了,肖沥也懒得解释,他是不希望再看到她受伤。
“十万块,我马上转给你。”时央拿出手机,点开了掌上银行要给肖沥转账,她是有积蓄的,虽然不想继续填赵媛那个无底洞,但是肖沥这边,却是绝对不能不还,尽管他不缺这点钱,但这是时央的原则。
“你的□□号是多少?”她问。
“不用。”肖沥漫不经心地说道,正待时央还不放弃要询问的时候他又补充道:“届时从你的报偿里扣除。”
时央想了想,放下手机,同意了。
车窗外华灯初上,城市渐渐拉开了喧嚣而浮华的夜幕。
“那样的环境,你是怎么长大的。”肖沥暗沉的盯着前方,漫不经心地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你知道尼罗鳄吗?”她问。
“嗯?”
时央垂了垂眼眸,喃喃道:“小时候看动物世界,非洲的尼罗鳄在旱季来临的时候,会找一处水塘边的潮湿地带挖洞,然后以泥浆裹身钻进去,不吃不喝,以度过高温干旱的季节。直到雨季来临,重见天日。那时候我就告诉自己,我是一条鳄鱼,我有坚硬的盔甲和顽强的意志,我会等到雨季来临的那一天,苏醒重生。”
“呵。”肖沥柔和地笑了笑:“鳄鱼小姐,请问你的雨季什么时候到来?”
“等我赚到足够的钱,在南城拥有一套高级公寓住宅,能买得起真正的奢侈品牌的时候,大概就差不多了。”时央掰着手指头认认真真地畅想未来。
非常现实,但是并非不可实现。
对于肖沥而言,这是多么卑微而渺小的梦想,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她在路灯下笼罩着柔和夜色的笃定脸庞,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为了梦想奋力打拼的阶段他不曾有过,因为他本来就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其自然,从来就没有体会过缺衣短食的生活,更没有什么东西,是特别想要得到而得不到的。
她的话却如同一块小石子,在他平静如水的心里,掠起了涟漪。
他动动手指头,轻而易举就能让她的梦想实现,然而…不应该是这样的。
“以你目前职位的工资水平,嗯…不吃不喝五十年。”
时央翻了个白眼:“我谢谢你的提醒。”刚刚升上去的一点好感度,“唰”地一下又降了下来。
“总之,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她诚心诚意地向他道谢,要不是肖沥赶过来,那三个小混混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们母女,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之前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倒是有些后怕。
“没什么,夫妻之间,应该的。”肖沥随后答道。
他说夫妻之间,说得那么自然,却是面无表情地盯着黑暗的前路,却没有半分感情流露。时央却是呼吸一窒,心跳猛然加快了几分…
偷偷拿眼睛去瞥他,他的侧颜轮廓锋利,宛如雪山之上千年不化的峰川,天然地带着冷漠与疏离的姿态,给人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圣感,西服之下衬衣严丝合缝,禁欲感十足。
很难想象,她和这样一个男人,竟会成为夫妻。
这个男人的魅力实在不小,若是一不小心爱上了,怎么死都不知道吧。
时央不禁收敛了心神,目光移向了窗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两个人回了大宅,肖沥将车停入车库,叶凛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
肖沥直接从叶凛的表情里,读出了一些东西,直接问道:“有人来了?”
“嗯。”叶凛点了点头:“是…是…”他看了时央一眼,不知该如何开口。
肖沥脱下外套递给了叶凛,径直走进了大宅。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穆子凌一身黑色长裙,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长发高高地在头顶束起了发髻,丝丝缕缕的小卷垂在脸畔,无可否认,她是那般美艳动人。
穆子凌一看到肖沥进门,连忙站起身,脸上浮现了一丝笑颜,随即看到时央跟在他的身后,脸上的笑容立刻淡去,冷若冰霜。
肖沥疏慢地扫了穆子凌一眼,来到沙发边,修长的手落到了茶几上的紫砂茶杯,拿了起来,去厨房接了一杯热水,走回了放到茶几上。
穆子凌心里微微一喜,刚要伸手去拿那个杯子,肖沥将那一小口袋药扔茶几上,转头对时央道:“过来吃药。”
穆子凌伸出来的手颤了颤,极不自然地又缩了回去。
时央觉得现在的气氛尴尬极了,僵硬地走到沙发边上,拿起药片胡乱掰了几片就要吞,肖沥眉头皱了皱:“你是傻瓜吗?看也不看就随便吃。”说完接过装药的口袋,从里面找出了医生开的服用说明,然后拿起每一种药,打开包装按照每次服用的颗数取出药片来,倒在手心,递给时央,时央笨拙地接过去,倒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咽下。
她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细致入微的他,看上去迷人极了。
穆子凌冷眼看着两个人一来二往,她本来对时央这个顶替她的女人并没有多大的戒备,只不过是出于无奈请的临时演员罢了,像肖沥这样的男人,不会随意对女人动心,他的品格和定性,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这样清心寡欲六根干净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可不多见,尤其是处于他这样的身份地位。
她和他,属于是父母安排的交往,门当户对,身份相配。但不算是严格的商业联姻,因为父母都还算比较尊重来两人的意见,让他们相处,处不来也不勉强。穆子凌是一眼就喜欢上了肖沥,这个稳重成熟而温柔体贴的男人,但是肖沥对她呢?或许并不算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她有良好的教养,足够的聪明,知道怎样不惹他讨厌,怎样在他面前扮演一个懂事的女友。所以肖沥接受了她,一谈就是两年,两个人的交往,一直保持着这种静如止水的节奏。
没有僭越,他也不够主动,穆子凌曾经无数次的怀疑,肖沥根本不会喜欢一个人,他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全身心地投入事业当中,她出国一年读书,他虽然保持着三天一个电话的联系,但也更多的是例行公事般的问候,就像个机器人,天冷了让她多穿,或者询问学习方面的问题…那种在爱情中脸红心跳,一日不见思之如狂的情绪,在他这里根本感受不到,她完全感受不到他的爱意。可她还年轻啊!而且也并不缺钱和地位,她需要爱情,需要那种惊心动魄的炽热情感,需要一个人倾倒在她的裙下,赞扬她的美丽和高贵…显然这些,肖沥给不了,所以她挣扎许久,对这段势在必行的婚事,也产生了怀疑。
婚礼那天和肖沥的谈话,原本只是希望能激起他的某些情绪,希望他出言挽留她,哪怕只要一句,一句我爱你,她就一定会留下来…可是肖沥没有这么做,他换了个新娘,婚礼依旧盛大。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今天更晚了,进城吃火锅了 _(:3 」∠)_所以,这里是短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