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琛的目光里,是不愿服输的一股子气性,而陆川的眼眸至始至终都是疏淡且薄凉的,他就站在哪里,身长玉立,云淡风轻地看着他。
“老子…老子不要你可怜!”乔琛单膝跪在地上,勉强支起身子。
陆川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说道:“没功夫可怜你,快起来,别跟娘们似的!”
乔琛咬了咬牙,双腿颤抖得厉害,始终站不起来。他回头,后面那两个国家二级运动员已经开始加速,距离终点不过百米的距离。
乔琛冲陆川吼了一声:“你他妈杵在这里干什么,快跑啊!”
“呦,不跟我比了?”
乔琛急了:“比个屁,你再磨蹭,咱们班就拿不到冠军了!”
陆川嘴角扬起了笑意,他突然对乔琛伸出了手。
乔琛微微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搞毛线?”
陆川说:“你再装大姑娘,我们班就只有输掉这场比赛了。”
全场同学都安静下来,那些深知陆川和乔琛恩怨的同学们,一颗心绷紧了弦,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们。
那两个二级运动员一前一后,离他们越来越近,眼瞅着即将超越这俩人,乔琛咬牙,一把握住了陆川的手,陆川手臂猛地一提,将他从塑胶跑道拉了起来。
“老子跑不动了。”
“死都要给我跑过去。”
陆川说完趁其不备,直接把乔琛给打横抱了起来!
全场震惊!
就连2班的班主任,此时都石化在了当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
“公主抱啊我的妈!”
“靠!陆川攻气十足!”
“辣眼睛!”
“妈妈问我为什么趴在地上看比赛。”
-
楚楚微微张了张嘴,眼镜都要掉在地上了,她眼睁睁地看着陆川在最后十米的跑道上,把她的炸毛亲哥乔琛用公主抱,给抱向了终点!
就在两个人冲破终点线的那一刹那,震耳欲聋的尖叫和欢呼声隔着十里开外都能听到。
乔琛一路都在拿拳头捶打陆川的胸口,挣扎着,嗷嗷叫!
“你放老子下来!陆川我日你!我日你啊!”
“你再不放下老子!老子日死你!”
陆川一路跑一路笑,冲破终点之后,直接把乔琛往地上一掷,笑得快他妈要岔气了。
二班的同学们全部聚拢了上来,围着两名冠军,欢呼和呐喊着。
陆川的目光扫过人群,一眼锁定了站在操场边的楚楚,隔着攒动的人群,他对楚楚展露一个坏笑,然后伸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桃心。
楚楚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心跳加速。
多年以后,她回想起那场比赛的盛况,都禁不住心生颤栗,那是属于他们的青春岁月,张扬着他们的热血与崇拜,在往后无数的漫长时光里,每每回想起来,都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个张扬跋扈的少年,陪伴她,走过了最美好的青春岁月,也将陪伴她,走完余生的漫长旅程。
高三二班在这场运动会中,陆川无疑又是最显眼的存在,斩获了数个运动项目的年级第一,因为最后五千米,陆川和乔琛在关键时刻流露出来的浓郁温情的“同学友爱”,还让2班获得了团结班级的荣誉称号。
陆川抱着乔琛冲向终点那一段“有爱”的视频,在学校的论坛里置顶了小半个月,成为了这一场运动会的最热门话题。
那小半个月,乔琛整个人都是阴郁的,时常黑着一双眼睛暗搓搓地盯着陆川,等陆川回望过来的时候,又别扭地移开头,一个人生闷气。
长跑的规则是谁先靠线谁就是冠军,陆川抱着乔琛冲向终点,最先顶破终点线的是乔琛的屁股,所以五千米的冠军奖杯最后还是刻了乔琛的名字。
但是乔琛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即使他拿了冠军,但是在大家心里,赢到最后的人,还是陆川。
谁他妈能料到陆川在关键时候会发疯。
那个冠军的奖杯,乔琛还给了陆川,并且咬牙切齿十分不服气地告诉他,答应你的,老子会做到。
他不会再跟校外那帮痞子鬼混。
“陆川,等老子脚好了,我们再比!”
很多年后,记者来到陆教授的家里,家里的书房有专门的一面架子,陈列着中科院院士陆川教授这些年获得的奖牌和奖杯,最牛逼的甚至包括象征了科学界最高荣誉的爱因斯坦科学奖。
陆夫人对记者一一介绍这些陆教授这些年取得的成果,而当记者问及角落边那一个不起眼的小奖杯之时,陆夫人的目光突然变得柔和了起来。
她抑制不住脸上漾起的笑意,对记者说,那是属于我和我先生,此生最珍贵的回忆。
-
最后一场运动会的完美收官,为高三生的高中生涯,画下了一个完美的休止符,接下来,他们即将面临真正的刀山火海。
楚楚的成绩并不是很好,在2班属于中下的那种,所以她格外努力,每天都会晚自习到夜深,才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寝室。
晚上九点,楚楚回宿舍,洗漱完毕之后,十点,她拿着英语书上了床,准备再温习一遍单词。
恰是这时候,手机里,进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大兔砸!!”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发来的。
楚楚故意回他:“你谁?”
“我是你川哥。”
“有事?”
“快来教学楼的天台!”
“现在?”
“不然呢?”
楚楚放下电话,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正要编辑短信说不来了,太晚了,这时候,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陆川打电话过来了。
她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道:“现在很晚了。”
“晚什么晚,快来,我等着。”
电话那边,似乎很安静,看样子,只有他一个人。
“我不来。”
“开幕式前怎么说的,要答应我一件事,是不是想食言了,我们可是拉了勾的。”
楚楚顿了顿,没想到他会把这个事搬出来说。
“可是寝室大门都要关门了。”
“我打听过了,十点半宵禁,现在才九点五十。”

楚楚犹豫了一下,道:“先说…什么事?”
“乔楚,你在怕什么?”陆川调子里带了些微揶揄的调子:“我还能在教学楼天台上,把你怎么了?”
楚楚眉头一皱:“真的很晚了…我不来,你也…早点回去。”
她说完不等陆川反应便挂掉了电话。
陆川没有再打过来,短信也没再发。
楚楚重新拿起英语书开始温习。
没一会儿,薛棠棠和时晓她们洗完澡,打打闹闹地进了寝室。
楚楚目光落到那一排排的英语单词上,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集中注意力。
她的心里乱极了。
她拿着手机,又将陆川发来的短信给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过了约摸一刻钟,寝室大门就要关了。
楚楚暗自做决定,如果他再给她发一条短信,她就去!
她握着手机,倚靠在龙猫的大抱枕上,盯着手机屏幕,一直没有动静。
又过了五分钟,他不再发任何消息过来。
楚楚猜想,可能陆川已经离开了吧。
她重新拿起英语书,深深地呼吸着,平复心绪。
突然,电话“叮”的一声响,楚楚身体一颤,激烈的反应让床都跟着抖了抖。
薛棠棠拿着牙刷戳着满口的白沫,回头讶异看了看她:“你在抽什么风?”
楚楚心慌意乱地抓起手机,屏幕上闪着几个字:
“兔砸,我还在等你哟!”


第17章 亲一下
楚楚放下书, 从床上坐起身,脑子空了两秒,然后匆匆下床。
本来还要换衣服,一看手机, 距离宿舍宵禁只有五分钟!她甚至连睡衣都来不及换, 抓起一件长风衣随意披在身上。
时晓从书桌边抬起头来:“楚楚, 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有…点事。”楚楚蹲下身系好了白鞋带,匆匆出了门。
临近中秋,月亮已渐渐圆满, 月光清清冷冷, 倾泻了一地白霜。
楚楚一个人走在静寂的林荫道间, 除了她急匆匆的脚步声, 就只剩下秋虫于草丛中时不时传来的啼鸣。
她按捺住心里的躁动和不安, 每走一段路, 会停下来歇一歇, 然后防备地看看四周,做贼似的,确定真的没有人,才继续往前走。
教学楼通往楼道的卷帘门一般都会上锁, 当楚楚走过去却发现锁是虚锁的, 可以打开。
她左右看了看, 然后小心翼翼地拉开卷帘门, 躬身溜进去。
楼道周围漆黑一片, 安全通道灯发出幽绿的光芒,楚楚心里头有些发怵,拿出手机照明,加快了步伐,一口气朝着顶楼跑去。
教学楼顶的小门虚掩着,她在门后停下脚步,待心绪稍稍平复,她将手放在门把上,慢慢地打开了虚掩的天台小门。
深邃的夜空,一轮圆月低垂,几团浮云拢在月间,被月色染得通明透亮。
月光下,陆川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高台,身形修长而挺拔。
他的身边,燃着一缕光。
楚楚走近才发现,那缕光,来自一根细长的蜡烛。
蜡烛插在一个小小的奶油蛋糕上面,火焰跳动着,如同夜空中最明亮的星。
-
听见门口的响动,陆川转过身,看见楚楚,他波澜不惊的眼眸,突然就有了光。
“兔子!”
陆川冲她扬了扬手:“我以为你不来了!”
看得出来,他很惊喜,难以掩饰。
“本来,是不来的。”楚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这么晚了。”
“还是来了!”陆川从高台上跳下来,笑着走到她身边。
楚楚俯身看向那一个圆圆的奶油小蛋糕,小蛋糕上面雕着一座精致的小房子,还有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
“今天是你的生日?”她讶异地回头问陆川。
陆川不大好意思地挠挠头:“其实是明天。”
楚楚看了看手表:“距离明天…还有一个小时。”
“是。”
楚楚明白了,陆川叫她过来,是想让她陪他过生日。
陆川抬眸打量楚楚,她穿着淡蓝色圆点长袖睡衣,外面套着一件浅色的长风衣,长发随意地披在肩膀,稍稍有些凌乱,看样子是刚刚洗过头,都还没来得及吹干。
“你…”他小心翼翼地问她:“留下来?”
“都出来了。”楚楚闷声说:“要过生日,刚刚卖什么…关子。”
“我不是怕你肯不来。”
“难道什么都不说,我就会来?”
“你这不是来了?”
楚楚语滞,他总有道理,她怎么说得过他呢。
陆川笑着用袖子擦了擦她身后高台上的灰尘:“你坐。”
楚楚在他擦拭的那一块区域坐下来,陆川立刻坐到她身边,装作不经意地往她身边靠了靠,臭不要脸的死样子。
“大兔子,谢谢你来。”
这句话,陆川说得特别认真,特别特别认真。
“不用。”楚楚声音很低,糯糯的。
“宿舍是不是宵禁了?”
楚楚点了点头:“嗯。”
“那你待会儿回不去,怎么办?”
楚楚还真没想过,她当时一脑门心思就是趁着还没有闭寝,赶紧出来,没想过关了门回不去怎么办。
“我…住宾馆。”楚楚说。
“不用麻烦!”陆川大手一挥,眼睛笑成了一朵烂桃花:“我家没人,来我家!”
“才不。”楚楚的脸不自觉地胀红。
“呵。”
两个人沉默着,又坐了会儿,夜风徐徐,微冷。
蜡烛的光芒幽微,映着陆川的脸庞,影影绰绰,闪闪烁烁。
此时,他锋锐的轮廓在月光下,在烛光中,显得柔和了很多。
“…你爸妈呢?”
“他们很忙,今晚不回家。”
楚楚不明白,看着他:“可…今天是你的生日。”
“比起这个,工作可能更重要,我爸整天呆在部队,总有很多繁琐事务,我妈在科学院,忙着做实验,有时候连着好几个小时。”
“那谁…照顾你呢?”
“我需要谁照顾?”
楚楚语滞,过了会儿,她说:“那你要自己…保重。”
陆川侧过脸,微笑地看着他:“要不,你来照顾我?”
楚楚看着他,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说真的。
她不自然地别过了头,闷闷地说:“我都顾不好自己的。”
陆川不再说下去。
楚楚从高台跳下来,走了几步活动活动身体。
陆川的目光,跟随着她移动,问道:“大兔子,你想考什么学校?”
楚楚无奈地笑了笑:“我这样的人…没有选择权,看什么学校愿意收我吧。”
“你这样的人,你什么人?”陆川不喜欢听她这样说话。
“我…我有病。”
“你有病?”陆川作出讶异的表情:“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看出来?”
楚楚看着陆川,他目光很真挚,装得也很像那么回事。
她明白了陆川的意思,低声说:“你真好。”
“才知道。”
陆川挑眉一笑,抬头看着漫天星辰:“对了,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可以参加艺考啊!”
“艺考?”楚楚没听过,问道:“那是什么?”
“这都不知道?”陆川皱眉看着她:“你家长真的很失职啊。”
楚楚抿了抿嘴,楚云袖很少关心她的成绩,她关心的,只是怎么抓住乔言商的心,过自己豪门太太的风光生活。
陆川解释:“下学期会有艺术院校的考试,如果通过了,文化课要求就不会那么高的分数也能念大学。”
“嗯?”
“你可以试试。”
楚楚目光里有了光:“我可以?”
“当然,艺术生的文化分数要求不高,你肯定可以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
“客气。”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时间溜得飞快,终于等来了零点。
楚楚跳下高台,一本正经地抬头对他说:“陆川,生日快乐。”
“兔子,你要记住我的生日,以后的每一年,我都要在第一时间,听到你说这四个字。”
楚楚皱眉:“别…得寸进尺!”
陆川撑着高台,顺势跳下来,凑近他,理直气壮地说:“你答不答应?”
“你真霸道。”
“这四个字,很难说吗?还是你觉得,要你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记住某一个特殊的日子,这很难?”
楚楚摇头。
他说的都不是重点,陆川要她记住的不是这个特殊的日子,而是眼前的他。
现在楚楚这个样子,给不了他任何承诺,她不敢…
她低声说:“点蜡烛吧。”
陆川沉默地看着她,终于,轻不可闻地叹了声,从包里拿打火机,将蜡烛点着,递给楚楚:“去给你川哥插上。”
楚楚接过,柔软的手掌护着蜡烛的火苗,将它小心翼翼地插在蛋糕正中间。
“…来许愿。”楚楚冲他喊道。
陆川走过来,跟楚楚一块儿围着那块已经坍塌的丑陋小蛋糕,他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几秒之后,他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周遭顷刻间黯淡了下来。
陆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楚楚,问她:“这蛋糕,你吃不吃?”
楚楚看了看这块洒满了蜡油,已经完全不能垮塌不能直视的丑蛋糕,直摇头。
然而,陆川趁她不备,直接将一抹奶油涂她脸上。
楚楚的眼眸移向左下方,她已经能够明显地感受到,脸上的奶油,顺势黏在了她耳侧的头发上。
陆川张扬地大笑了起来。
她今晚才洗了头!
这能忍?
完全不能!
楚楚抓起一块蛋糕朝他扔过来,陆川敏锐地偏头躲过,楚楚追过去,用满是奶油的手去抹陆川的脸,不过她动作很笨拙,怎么都够不到他。
陆川直接牵制住了她的手腕,一个转身,将她重重压在墙壁上。
楚楚侧头,看着陆川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将她重重抵在墙壁上,两个人身体贴着身体,就这样对峙着,她甚至能感觉到,陆川单薄的衣服下面赤热而紧致的皮肤。
他的呼吸很粗,很重。
扑面而来都是他浓郁的烟草味道,逼得她无法喘息,透不过气来。
楚楚将自己的呼吸掰碎了,断断续续地吸气,呼气,尽量不惊扰到面前这头野兽。
她心跳不能控制地加速,再加速。
砰砰砰砰!
陆川低垂着眼睑,打量着她,他的睫毛浓密,目光缱绻温柔,眼角泪痣勾人魂魄。
他低头,闭上眼,将那一张英俊的脸递了过来。
楚楚咬紧了下唇,脑袋一偏,躲过了他薄凉而锋利的唇。
他的唇恰好擦过她脸上的奶油,抿了抿,尝到了甜味,太阳穴跟着跳了跳。
他将脑袋递过去,想吻她,发了疯地想吻她,想到脑子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
可是楚楚却依旧扭头,避开他温柔的“攻击”。
来回周折了几次,陆川呼吸急促,可是他忍着,没有强迫,每一次靠近她唇角的动作都是如此的缓慢,这样的慢动作,没有言语,却像是一种无声的商量,甚至是恳求。
恳求她,可怜他。
可怜一个痴心的男人,怎样耽于这漫长的情爱折磨里,泥足深陷,无可自拔。
楚楚扭着头,来回躲避了几次,同样是很慢很慢的,并非疾言声色,并非断然拒绝,就像一团柔软的海绵,柔软地昭示这她心里的不情愿,但这种不情愿,却不是讨厌。
这种不情愿,夹杂着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维度。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叫陆川不惮于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满是柔情与蜜意。
“楚楚,这就是我的生日愿望。”
“让我亲一下,就一下。”
他的声音急促而热烈,呼吸极具热力。
“我想亲亲你,亲完之后,你杀了我都可以。”
“楚楚,你不要折磨我了,我想你想的要疯。”
楚楚闭着眼睛,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陆,你放开我。”
你放开我。
-
陆川点了根烟,背对着她,吹着凉风站了很久,终于才渐渐熄灭掉心里头的那股子邪火。
楚楚将小蛋糕的残局收拾好,顺带还把地上的烟头一起捡了起来,放进了装废弃物的口袋里。
她和陆川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教学楼,沉默不言。
寝室的大门早已经锁上了,陆川带楚楚走后门,楚楚看着他拿着钥匙打开了铁栏大门。
神通广大,连学校后门钥匙都搞到了。
“跟我回家咯?”陆川走到自己的摩托车前,取下了护头帽在手里转了转。
“不。”楚楚说:“我就在学校外面…找个小宾馆。”
“你带身份证了?”陆川回头问她。
“…”
她出来的时候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怎么可能带身份证。
陆川嘴角的笑意加深,他走过来将安全帽直接盖在了楚楚的脑袋上:“跟我回家,或者露宿街头,自己选咯。”
安全帽很大,一整个盖下来,直接将楚楚的整个头罩住,她把帽子往上提了提,看到陆川已经上了车,戴上手套的手拍了拍车后座:“上来。”
楚楚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坐上了陆川的小摩托。
楚楚跟他隔着一个小拳头的距离,陆川回头嬉皮笑脸地说:“坐近点嘛。”
楚楚摇头。
陆川不说什么,脚下一轰,摩托车箭一般射了出去,楚楚被惯性一带,不由自主地往前一撞,手下意识地用力地抓住了陆川的腰腹两侧。
“你开慢点!”
“怕,就抱紧我啊。”
“…”
陆川加大了油门,空寂的街道上,摩托车风驰电掣一路嘶吼,正如他那颗欢腾雀跃的心。
楚楚紧紧咬着牙:“你慢点!”
“你抱我一下,我就减速。”
“你能不能…别耍流氓。”
陆川笑而不语,继续往前开。
楚楚的手,终于从他的腰间,轻轻地环到他的腰腹,象征性地抱了一下,然后连忙放开。
就像被蚊子叮一下似的,当时基本没什么感觉,可他的心,却酥痒难耐。
陆川放缓了速度,柔声说:“兔子,以后也要这么乖,知道不?”
楚楚不想说话,她有点困了。
她将头,轻轻地、软趴趴地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川继续放慢速度。
真希望每一秒,都能无限地拉长。
二十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家门口。
陆川的家在军区大院的一栋年代较久的小别墅,房子很老,但是看上去很气派。
陆川拿钥匙开了门,邀请楚楚进来。
房间里暗沉沉的,扑鼻而来的是古朴的木质家具味道。
陆川换了鞋,顺手将灯打开,然后从鞋柜里给楚楚拎了拖鞋。
家里的陈设风格都偏古朴,看得出来,是很有年代的老物件了。
楚楚走进房间,客厅里悬挂着一张老旧的全家福照片,上面有两个穿军装的男人,气宇轩昂,从模样和年龄上分析,应该是陆川的爷爷和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