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伴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是交钱就能念的那种私立中学吗?”
“那种学校能好吗?”
“你们懂什么,一群土包子。”沈璐雪趾高气昂地说:“只要能进那所私立中学,我将来肯定就能占用最好的教育资源,考上最好的大学!”
她直接将父亲的原话都搬出来了。
于是同学们羡慕地看着沈璐雪,的确,谁不想进城念书,见见世面,可是并非所有人都有沈璐雪这样好的家庭条件。
内屋的外婆头发花白,拿着针线篮,担忧地望了望外面:“边边,不要和同学吵架哦。”
“不会的外婆。”
沈璐雪得意地望了边边一眼:“就算你能提前进城念书又怎么样,我爸爸给我报的中学,可是全江城乃至全国最好的私立中学。”
于是小伙伴又问:“是什么中学这么牛啊?”
沈璐雪想不起来那叫嘉什么中学了,她理直气壮地回答:“反正就是最好的中学!比你们考的中学都要好!”
边边好奇地问:“嘉德中学?”
沈璐雪琢磨着父亲说的好像就是这几个字,她脸色稍稍变了变:“你……你怎么知道?”
边边冲她温煦一笑:“如果是嘉德中学,那我们可能还要再当几年同学。”
沈璐雪得知边边考入的竟然也是嘉德中学,她惊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憋出了三个字:“凭什么!”
她父亲交了整三十万的保证金,四处求人走关系,请客吃饭,才将她送进最好的私立中学,凭什么边边也能进这样的好学校!
“你家这么穷!你凭什么能进嘉德中学!”
边边将新鲜出炉的糕点放进保鲜柜里,漫不经心道:“因为我拿到了全额奖学金,不用交学费也能念。”
作为竞争对手,沈璐雪一直被边边压了一头,本就不服气,现在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陈边边,甚至比她更厉害。
可是没想到……
沈璐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跺着脚离开了
望着她忿懑的背影,边边心里叹息了一声,重生回来,沈璐雪这样的女孩在她眼中也不过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不够看的。
以前她明里暗里欺负过边边很多次,边边性子沉静,总觉得吃亏是福,所以没有和她计较过。
现在边边不会这样想了,这种优越感爆棚,虚荣心十足的女孩,以后她应该还会遇到不少,不论别的,仅凭她的模样,便足以令这些女孩嫉妒到骨子里,生出许多恶毒的念头来。
边边不想再处于被动的状态,她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样去保护那个孤独的少年?
边边将最后一颗巧克力的糖衣剥开,放进嘴里,甜腻与清苦同时在舌尖化开,她的心里蓄积了一股温暖的力量。
不管前路如何艰险,她一定会护他周全。
……


第8章
水乡小镇多面环山,风景秀美,景致全然不同于旅游开发的风景区,这里都是原始的森林和高山。
边边特意抽空进山,为顾怀璧搜集土壤,摘树叶。
顾怀璧的喜好也是相当奇怪了,居然会要这种稀松平常的东西,不过作为交换,他都送她好吃的进口巧克力了,边边自然也会“不辱使命”,到最深的林子里,为他采集最原始的土壤。
这些山林子都是她小时候惯常走的路,所以驾轻就熟,不用担心走丢。
边边走到半山腰,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个小尾巴,她回头,看到了以前的同学,也是他们班的班长——薛青。
男孩穿着一件普通的黑白杠T恤配卡其色的短裤,偷偷摸摸地跟着她,见她回头,还往树后面躲了躲。
“薛青,你跟着我干什么呀?”
男孩眼见被发现了,挠挠头走出来,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边边。
“我本来想过来跟你聊聊初中的事,看到你出门,就跟着你了。”
以前薛青就一直都觉得边边是水乡小学最好看的女孩,这一次她回来更是大变样,个子拔高了,脸颊饱满了,气质也变得不一样了,漂亮得让他都有点……不太敢正眼去看她,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脸颊便会火烧火燎起来。
“你要去哪儿啊?”
“我去山里,采一些东西。”边边对他说:“那我们边走边聊吧?”
薛青立刻小跑着赶上来,和她一起走。
现在的小薛青还是个体型壮硕虎虎生风的小男孩,但是边边知道,薛青长大以后,会变得十分英俊,还会成为人民警察,一米八六的个子,走出去威风凛凛。
上一世,边边被警察从夜总会解救出来,全靠了薛青的帮助,她才能够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想想那时候,周围有好多人追求边边,可是边边总是拒绝。
所有人都说她身在福中,人家不嫌弃你在夜总会的过去,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你还矫情什么。
边边不是矫情,只是……她也说不清楚。
曾与那个宛若神明般惊艳的男人一面而过,至此往后,边边眼底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
一见钟情么,其实也谈不上,但他像是照进她灰暗生命的一道光,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比之于他,都显得那般乏味寻常、黯然失色。
不仅仅是边边,任何见过顾怀璧真容的女人,恐怕都会在念念不忘中消磨余生。
现在他还只是个清秀干净的少年,长大以后……那才真叫一个“祸害”呐!
薛青打断了边边的遐思,说道:“我考进了江城一中,听说还不错,你知道这所学校吗?”
“知道的,是很好的学校,高中部升学率很高,恭喜你啊。”
薛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也恭喜你,考上了嘉德中学,那所学校本来也是我的第一志愿,不过我爸说学费太贵了,我的分数又不够奖学金。”
小薛青叽叽喳喳说起来就没完了,在边边的印象中,成年后的薛青话不多,是个相当沉默的男人。
很多孩子进入青春期以后,话都会慢慢变少,不管不顾的性子会慢慢收敛起来,变得害羞和稳重。
这就是长大的标志。
薛青陪着边边翻过了一整座山头,累得气喘吁吁,看着她站到最高的山顶处,蹲下身,从包里摸出小铲子,铲起松软的黑土,装进了随身携带的小玻璃瓶中。
边边凑近瓶口,嗅了嗅,黑土里伴随着枯草和腐殖,散发着自然的泥土味,不臭,但也怪怪的。
虽然搞不懂那家伙要这东西做什么,但她还是尽心尽力地装了满满一小瓶黑土,擦干净瓶身,塞回帆布小包里。
薛青疑惑不解,问边边:“你爬这么高的山,就是为了挖这里的泥巴啊?”
边边点头:“对呀。”
“为什么啊?”
“城里的朋友没有见过大山的泥土吧,我要带给他。”
“哦,城里人真奇怪。”
回去的路上,边边看到一簇生长繁盛的梧桐木,于是爬上树去摘叶片,下来的时候一脚踩空,摔了跤,把膝盖都摔破皮,流出了血。
幸好有薛青跟在身边,抚着她回了家。
外公外婆急坏了,赶紧带边边去镇医院处理伤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很多淘气的小孩经常膝盖摔破皮,医生给边边的膝盖消了毒,然后涂了红药水,说很快就会好起来。
边边跛着脚在家里休养了几天,时不时会手贱去翻动她膝盖上的纱布,看着这上了红药水的结痂期伤口,自己觉得好恶心,嫌弃地“咦”一声,赶紧盖住。
没多久,边边就要返回江城了。
因为她的腿受伤不便,外公外婆为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和她一道去了火车站,准备送她到江城。
薛青也来车站送别她,还送给她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祝她学习进步。边边收下了笔记本,也祝他新学期一切顺利。
——
边边回到顾宅的那天下午,听到全宅的佣人都在议论一件事——
顾怀璧已经被关了五天禁闭了。
五天前,一个家里孩子带了同学来王府花园串门,同学小男孩艺高人胆大,说要去“怪物”住的楼里探险,其他姊妹兄弟都劝他不要去,怪物真的会吃人的,可是小男孩不信邪,拿着自己的玩具“宝剑”,趁天黑偷偷溜进了顾怀璧住的小洋房。
后来只听房间里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小男孩被带出来的时候,吓得魂不附体精神失常,还尿了一裤子,嘴里叨叨着:“怪物要吃我!怪物好可怕!”
小男孩的父母还来顾家闹过一场,然杜婉柔也相当有魄力,说顾怀璧生性孤僻恶劣,家里的小孩见了他都会避让,既然是小男孩不懂礼貌闯进他的房间,意图不善,这件事七分错在他自己,三分错在顾怀璧。
小男孩的父母气得不行:“我们家孩子还小啊,顾怀璧比他大好几岁呢,都不知道礼让吗!这样子吓人,要是把孩子吓出毛病怎么办!”
杜婉柔说:“外面人都传我们家怀璧面目狰狞丑陋,这孩子明知如此,却还要上门招惹,难道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你们……你们顾家真是太欺负人了!”小男孩父母闹了起来:“必须让顾怀璧跟我们家孩子道歉,不然这事没完,我要去法院告你们!”
杜婉柔品了口茗茶:“行啊,你带他来,我叫顾怀璧给他道歉,但前提是,这孩子还能再经得起二次惊吓。”
小孩父母一听,脸色跟着就变了,改口说不要道歉了,要赔钱,赔精神损失费。
杜婉柔已经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站起身,冷冷道:“我顾家即便家财万贯,但不该用的钱,绝对一分都不会流出去,你们想打官司就去告,我杜婉柔奉陪到底。”
说完她便下了逐客令,将熊孩子的父母赶了出去。
虽然对外,杜婉柔护短的态度强硬,但对顾怀璧也是相当严厉,关了他整五天的禁闭,甚至连夜间都没有放他出来活动,说他要是再任性妄为,她会关他一辈子!
顾怀璧却只有冷笑。
所以边边回来那天,尽管顾怀璧禁闭期满,但他还是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黄昏时分,边边在院子里修剪花圃,紫色的绣球花枝开得繁茂葱茏,格外惹人喜爱。
一个年纪约莫六岁的小女孩远远地望着绣球花,却战战兢兢不敢靠近,于是边边对她招了招手。
女孩走近了边边,低声问:“姐姐,怀璧堂哥真的……是怪物吗?”
“对呀,他可吓人了,张着血盆大口,有比狮子还长的獠牙,一口就能把人的脖子咬断!”
小女孩瑟缩着往后退了退:“怎、怎么可能,人怎么会长獠牙呢!”
边边笑了起来:“人就是人,一个嘴巴两只眼睛,能有多可怕?”
“那为什么大家都那样说。”
“那是因为他们害怕。”边边解释道:“人越害怕,就越会被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吓到。”
“姐姐你一点都不怕怀璧堂哥吗?”
“不怕啊。”
“我以前也不怕,可是后来听说,三年前,怀璧堂哥他做了很不好的事……”小女孩话音未落,一个佣人立刻跑来,责备地说:“小姐您怎么能来这里呢!快跟我回去,以后不要来了!”
说完佣人便攥着小女孩的手匆匆离开。
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边边皱眉,家里人对顾怀璧尚且如此忌惮和畏惧,更何况是外面的人。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边边回头望向二楼的那个房间,房间窗户里黑漆漆的一片,而她隐隐察觉到,那个少年似乎也藏在黑暗中,静默地看着她。
晚上,边边一瘸一拐地走到顾怀璧的门边,敲了敲:“顾怀璧,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咯。”
房间那段没有回应,意思很明显,是要她把东西放在门边。
可边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顾怀璧不能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过几日就开学了,他还要去念初中呢。
“顾怀璧,你要是不出来,东西我就不给你了。”
边边说完转身便走,不过没走几步,房间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房间门缝里黑漆漆的一片,透着浓郁的墨色。
顾怀璧不想出来,但他同意让她进屋。
她深呼吸,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走廊里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房间里,边边逆光站着,紧张地环望四周:“顾……顾怀璧?”
“关门。”
漆黑的某处传来少年低醇的嗓音。
于是边边将门关上,把所有的光线都挡在门外,极静的黑暗中,她听到少年轻盈的脚步声,但是她辨不清他的方向。
“你干嘛不开灯?”
她忐忑地说:“我什么都看不见。”
身后少年冷冷道:“我看得见就行。”
在黑暗里,他的视野反而更好。
边边摸着黑,坐到了他的床边,床铺硬邦邦的,仿佛木板上只铺了一张单薄的床单。
“我听别人说,你被关禁闭了,因为你吓唬小孩子。”
“擅闯我的地盘,碰我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
边边大概也能猜到,肯定是那个熊孩子不对在先。家里的孩子只要不主动招惹顾怀璧,都不会有事的。
边边坐在床边,手撑在身体两侧,问道:“那我是不是也算擅闯你的地盘啦?”
顾怀璧也坐到了她的身边,鼻息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你住在我的地盘,也是我的东西。”
“……”
居然把她当成“东西”,也太狂妄了吧。
边边撇撇嘴:“我才不是你的东西呢!”
少年似乎懒得和她争执,他鼻翼微动,似乎嗅到空气中有一丝不同的气味。
“你受伤了?”
“啊。”
边边还没反应过来,少年忽然蹲下身,伸手触到她左脚膝盖上的纱布,不由分说,直接将纱布撕了下来。
边边惊叫了一声:“好疼啊!”
顾怀璧终于将墙边的壁灯打开了,壁灯泛着昏暗的黄光,照亮了房间。
边边低头,看到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给扯出血了,鲜血从破痂处顺着小腿流下来,疼得直冒冷汗。
顾怀璧还是蹲在地上,皱眉看着她的膝盖,漫不经心喃了声:“好恶心。”
“我好心给你送……送礼物,你居然恩将仇报!”
边边气得不行,站起身便要离开。
顾怀璧强硬地将她按在床上坐下,凑近她的膝盖伤口处,嗅了嗅,嗅到红药水的气味。
“以后受伤,不要乱涂药,这味道真是太恶心了。”
“不涂药,你给我治啊……”
她话音未落,顾怀璧嘴角一挑,低下头,竟伸出舌头开始舔她膝盖的伤口处!
这样做…也太奇怪了!
边边睁大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的疼痛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不少!
但边边还是无法理解顾怀璧这诡异的行为!
她连忙将自己的膝盖挪开,脸颊也情不自禁地泛红了:“你……你在干什么呀。”
少年并不理会她,闭着眼睛,神情认真专注。
他的睫毛很长很长,覆着眼睑,眼线微微上挑,专注的模样越发英俊。
边边脸颊发烫,一把推开顾怀璧,起身跑回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房门。
……
他真是……太坏了!


第9章
清早,阳光透过纱窗照进屋内。
边边下床穿拖鞋的时候,看到膝盖上难看的血痂不知何时竟然脱落了,伤口已经长好了粉粉的新肉,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怎么可能,明明昨天晚上还在流血,今天居然就已经恢复如初!
边边想到昨晚顾怀璧用舌头去舔她伤口的诡异行为。
边边胡乱踏上拖鞋走出去,想找顾怀璧问清楚。
顾怀璧的房间门没有如过去般紧闭,而是掀开了一条缝隙,边边好奇地走过去,站在门缝边向里面探看。
少年正在看书,却是坐在阳台上的护栏上,背靠着墙柱,一只脚蜷在狭窄的护栏上,另一只脚凌空落在护栏外,有一搭没一搭地摆动着。
坐在这么危险的护栏边,还能这般轻松随意,除了顾怀璧也没别人了。
边边不会像第一天那样大呼小叫说危险,叫他下来,现在边边也算“见过世面”了。
少年低头看书,几缕刘海垂下来,掩住了他高挺的眉头,阳光扑洒在他白皙的脸上,照着他榛色的眸子越发通透明亮。
他手里拎着一枝嫣红的玫瑰,正一点点地嚼咽着花瓣,玫瑰配着他漂亮的五官,更显妖冶。
他竟然在吃花,还吃得这般津津有味。
边边看呆了,他现在这模样,真像个美艳的妖精。
“你是……怎么做到的?”边边好奇地问他:“我的伤口痊愈了,这也太快了吧!”
少年狭长的眉眼微挑,睨了门缝里的边边一眼,残余的玫瑰花瓣被他呸出去,飘飘零零铺了满地。
“不告诉你。”
少年跳下窗台,站在了阳台上,迎着太阳伸了个懒腰。
他穿着白衬衣,阳光照得通透,胳膊舒展,发出咔咔的脆响。
他的体型骨架完完全全长开了,不再是小孩子,彻底变成了少年模样。
他不解释,边边也没有追问,向他道了谢。
毕竟,因为他的帮助,她现在走路不再一瘸一拐,否则过几天开学,肯定会被同学们笑话。
“我要的东西带了?”少年回头睨她。
“哦!”
边边连忙跑回房间,翻出那个空空的巧克力铁盒子,来到顾怀璧身边。
她将巧克力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了巴掌大的玻璃瓶,瓶子里装满了黑色的泥土,泥土中还夹杂着一些没有彻底腐烂的草茎。
边边担心梧桐叶枯萎,所以夹在一本厚厚的字典里当做书签保存,此刻取出来,已经干瘪打蔫儿了。
“喏,这是你要的。”
顾怀璧接过玻璃瓶看了看,又打开瓶盖,闭眼嗅了嗅。
边边的心提了起来,她真担心他将泥土也倒进嘴里吃掉。
幸好,他只是闭着眼睛嗅了嗅,然后便盖上了瓶盖,又拿出那片被压得薄薄的梧桐叶片,对着阳光望了望。
透过阳光,能看到叶片伸展的复杂脉络。
他几乎目不转睛地看了整整五分钟,边边沉不住气,好奇地问他:“你看到什么了?”
顾怀璧淡淡道:“巍峨的高山,奔涌的江河,阳光和露珠交汇时折射的光芒。”
边边微微张了张嘴,没想到他竟然透过一片树叶能看到这么美的画面。
良久,她憋出一句恰如其分的评价:“你语文成绩肯定很好。”
顾怀璧嫌弃地睨了她一眼,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喃了声:“笨蛋。”
虽然被叫笨蛋,不过边边心情还是很愉悦的,她问顾怀璧:“所以,我们和好了吗?”
顾怀璧没有回答她的话,转身出了门,他很少在白天离开小洋楼,边边有些不放心,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顾怀璧走在清幽的碎石小径上,回头睨了“跟屁虫”一眼:“你真的很黏人。”
边边冲他傻乎乎地笑,嘴角绽开一个甜甜小酒窝,沁人心脾。
顾怀璧冷哼一声,动作敏捷地攀上了三米来高的假山石上,躺在上面晒太阳。
边边也想爬上去,不过试了好几次,嶙峋的山石很陡峭,她可没有顾怀璧的好身手,攀到一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进退维谷。
她急促地喘息着,无助地唤了声:“顾怀璧,我下不去了。”
少年没有搭理她。
“……那我就跳了。”
边边望了望下面的碎石路,掂量着就这样跳下去应该没有大碍,顶多就是摔一下。
就在她闭着眼睛准备往下跳的时候,假山上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即便是暑假里的盛夏天,少年依旧戴着黑皮手套,严严实实地包裹着他的手。
山上,英俊的少年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于是边边抓住了他的手,借力向上攀爬,终于爬上了假山顶。
坐在假山上,整个波光粼粼的湖畔尽收眼底,微风吹拂着,一切都是那般平和而宁静。
少年躺在山石上,闭着眼睛晒太阳,长睫毛根根通透,仿佛在发光。
于是边边也学着他的姿势,在他身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顾怀璧,你不热吗,夏天还穿这么厚,还戴手套。”
他低醇的嗓音自她身侧响起来:“因为我是怪物。”
“不要开玩笑了,你才不是怪物呢!”
顾怀璧忽然坐起身,偏头睨向她:“如果我真的是,你怕不怕?”
边边神情透着一丝不解:“什么嘛。”
顾怀璧左手抓着右手的手套,似乎准备要摘下来了,可是他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将两只手都藏到了身后。
一定会吓坏她。
没有例外,边边也不会例外,所有人都畏惧他,厌恶他……
如果她看到自己的本来面目,一定会吓得惊叫,一定想离他远远的,永远不想靠近他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不如一开始就不曾拥有。
顾怀璧站起身,三两下翻下了假山,离开。
望着他孤独的背影,边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抠着裙角的布料,喃了声:“怎么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