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他将房间的窗户全部关上,然后打开空调换气。
谢柔听见隔壁房间门关上之后,她轻轻关了门,韩定阳的房间东西很多,却并不显凌乱,归类有序。他有一整面墙的书架,密密麻麻全是厚重的英文原着书,书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谢柔睡意上涌也来不及多看,直接上床。
他的床单被罩都是深蓝色的,刚刚睡过,宛如蓬松的海洋,而被单,此刻还带着他身体的余温。
谢柔快速钻进去,被一片暖融融的温暖所包裹着,整个被窝都是他的味道,说不出来是什么,可是闻着很叫人安心。
她将松软的被子捻在胸前抱着,脸深深埋进枕头里,也是奇怪得很,她几乎是一沾到他的被单,就立刻跌入了沉沉的梦境中,安然睡去。
正月十四五的时候,首都有一场“弘扬传统文化,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动,作为乡镇上的泥塑手艺人,外公也受邀过来作为活动嘉宾,他带着外婆和孙子浩浩一块儿过来。
早在前一天,谢柔就激动得不得了,爷爷吩咐佣人将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给客人居住,而小婶苏青对于乡下来的客人要住到家里,表示很不满。
“给他们写一个宾馆更好吧,这大院里进出都要证明,他们出入也不方便。”
而谢正棠坚持:“亲家来首都,怎么能住在宾馆,太没礼数了。”
苏青撇撇嘴:“谢柔她妈都改嫁了,这还算什么亲家。”
当然这话她不敢当着老爷子的面说,只偷偷跟谢绍祺抱怨:“要我说,在外面大酒店请他们吃顿饭,也就算尽了地主之谊,干嘛还要请到家里来。”
谢绍祺道:“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柔柔谨言的外公外婆。”
“当初你哥要跟那个乡下女人结婚,我就不看好,这不才守寡几年不到,就改嫁了,好像嫁了个做生意的,还有几个钱。孩子也不要,丢到我们家来养着。”
小叔有点生气了:“你真是越说越离谱!我们家还不是柔柔和谨言的家,我们都是一家人。”
“再一家人,还隔着一层呢,要我说,你爸这也退休了,就该住到大院儿养老院去。这个宅子咱一家三口住,现在你哥俩孩子住进来,一个老人,现在还有八杆子打不到的亲戚时不时跑过来住一下,咱们家又不是开旅馆的!”
“你别说了。”谢绍祺道:“要是让爸听到,指不定多生气呢。”
“他生气,我还气呢!”苏青说:“家里的地毯,他们来我就要收起来了,不然让乡下人弄脏了,不好洗。”
谢绍祺说:“客人真的来了,你可别甩脸色让大家难堪。”
苏青嘟囔着:“我知道。”
谢绍祺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好撞见谢柔正要下楼,见她匆忙的模样,谢绍祺猜测刚刚谈话的内容,她听到了。
“柔柔...”
“明天外公来了,还是不要住在家里。”谢柔说:“大院儿出入都要通行证,不方便。”
“柔柔,你婶子的话,别多心,她就是那样的人,刀子嘴豆腐心。”
谢柔抿了抿嘴,回头对他笑了笑:“小叔,婶子说什么了吗?”
谢绍祺有点无奈,他这个小侄女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比谁都敏感,自尊心很强。
“柔柔,明天我开车去接你外公吧。”
“不用了小叔。”谢柔说:“哥哥会跟我一起去。”
“噢,那也好。”
-
晚上谢柔跟韩定阳那边请了假,顺便把黑背也牵了回来,姨妈的儿子,也就是她小表弟浩浩,特别喜欢黑背,见到它肯定开心。
晚上,谢柔又给H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这几天不上游戏啦。”
H:“你从过年到现在,似乎都没上线。”
谢柔:“高三了,要忙补课嘛,不过开学前肯定约你杀一波。”
H:“好。”
谢柔:“其实今天有点不开心。”
韩定阳手捧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边上还放着一本英汉大字典,一边研究一边瞥了眼手机。
她说不开心?
刚刚见她过来请假的时候就沉着脸,照理说家人过来,不是应该很激动吗。
韩定阳有点看不进去书了,他快速编辑信息,问道:“不介意可以跟我说说。”
谢柔跟H的关系,有点像很多年前流行交的笔友,彼此不认识,但又可以相互倾吐内心的那种。所以很多不能跟家人和朋友讲的话,她倒是可以毫无顾及地讲给H听。
“就是...在这边总有寄人篱下的感觉。”谢柔筹措着语言:“我们家的情况有点复杂,三两句说不清楚。”
“那就慢慢说。”
谢柔看着H发过来的五个字,愣了愣,她没想到H会有耐心听她聊很多,因为他给她的感觉,从来都是沉默寡言,极其注重时间和效率。
“你真的要听吗?家长里短的琐碎啦。”
“嗯。”
谢柔便把今天听到小婶的话,还有她的一些感受,编辑成文字发给了H,有些话不好跟哥哥讲,憋在心里难受,但是说出来给一个陌生人听,她心情好了很多。
“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没有营养的废话啦。”谢柔跟他道了谢。
而韩定阳此时手指尖快速编辑着一行文字:“人都有情绪低潮的时候,这没什么。”
谢柔不知怎么的,跟H说话的时候,想象里总会无形地代入韩定阳的形象。
“我有个朋友叫阿定。”谢柔说:“不知道怎么的,我总感觉你跟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像。”
韩定阳挑了挑眉,心说这蠢货,终于发现了。他倒是不在意掉马,没所谓,随即编辑短信道:“我就是了,傻逼。”
然而下一秒,谢柔突然发来的一条短信让他手抖了抖:“我还蛮喜欢他的。”
这两条信息,几乎是一前一后,同时发出去。
【我就是了,傻逼。】
【我还蛮喜欢他。】
韩定阳懵了,谢柔更懵。
什...什么情况?
他说他就是,是谁,还叫她傻逼,韩定阳不是老爱叫她傻逼吗?
“你说什么?你是谁?!”谢柔编辑这几个字的时候,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韩定阳看着谢柔发过来那条“我还蛮喜欢他”的短信,傻成狗了。


第27章 侮辱
谢柔立刻给他发送消息:“你是韩定阳?”
韩定阳脑子高速运转, 快速思考着对策,他编辑了一个:“不是。”
想想, 觉得不妥, 于是删除掉,重新输入:“是。”
下一秒, 谢柔发来一条信息:“骗我呢?”
韩定阳立刻松了口气, 回道:“欧,我还以为你上当了。”
谢柔看着这一个“欧”, 心里头恍然明白了大半,这个语气词, 目前她还没见第二个人用过。
她跑到谢谨言的房间, 谢谨言正在洗澡, 谢柔“哐哐哐”敲击浴室门,差点把门都拆了。
“哥!我亲哥!”
浴室里传来谢谨言很不爽的声音:“你亲哥在洗澡!!”
“你有没有韩定阳的手机号?!”
“有,床上手机你自己翻。”
谢柔抓起谢谨言的手机的时候, 她的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心跳都快要蹦哒出胸腔了。
“1375434xxxx”
“1375434xxxx”
H跟韩定阳的手机号码, 一字不差!
谢柔的心狂跳着,脑子都空了,这么明显的事情, 为什么她没有早点核对。
就在这时候,手机抖了一下,H:“你说,你喜欢他?”
啊啊啊…
谢柔大指拇抖个不停, 脑子也在飞速运转,怎么办怎么办,要说什么!如果解释,会显得更奇怪吧。
又一条信息进来:“哪种喜欢?”
几分钟后,谢柔回复:“当然是像朋友一样的喜欢,不然还会有哪种【微笑】。”
她隔了这么久才回复,韩定阳猜测,她是拿着手机去验证他的号码了。
他的手机号不是秘密,随便问个人,都知道。
H:“我还以为,是对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谢柔:“呵呵。”
韩定阳知道,她打的“呵呵”是真的呵呵的意思,没有歧义。
谢柔看着他们的短信内容,思索了片刻,又筹措语言,编辑一段文字:“有很多女孩喜欢他啦。”
韩定阳本来以为她不会再回复,毕竟这件事解释过去就算了,可是她又回了这一条。
所以,想试探他吗?
H:“嗯?”
谢谨言洗完澡出来,发现谢柔蹲在他的书桌下面,紧紧攥着手机,汗水顺着额头一颗一颗地滑落。
认真的表情前所未见,鲜少见她这样专注。
谢柔编辑道:“所以他肯定不会喜欢我。”
她发出这条的时候,汗滴落在手机上。
谢谨言走过来:“你在跟谁发短信,紧张成这样?”
“没...没谁!”
谢柔起身跑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跳到床上将自己蒙进被窝,心跳噗通噗通,仿佛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韩定阳看着那条“他肯定不会喜欢我”的短信,手指尖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谢柔那个小心机明显是在试探他。
接下来的回复,至关重要,在他还不明白谢柔说喜欢他,到底是哪种喜欢的情况下,他并不想过早暴露...
H:“有很多女孩喜欢他,跟他会不会喜欢你,构不成因果逻辑关系。”
谢柔看着这条标准的“韩式回答”,皱起了眉头。
所以给个明确的态度要死啊!
H:“你可以先跟他告白试试,反正这么多女孩都试过。”
谢柔:“呵呵。”
这个呵呵,是有歧义的呵呵。
让她先告白,然后拒绝给她一个难堪,趁机嘲讽,让她以后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
可以,这很韩定阳。
谢柔:“我是真的对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啦。”
谢柔:“对了,明天要早起,睡了,晚安哦!”
她迫不及待结束了聊天。
韩定阳躺在床上,看着这两条短信,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心里还挺是那么回事。
这波,稳了。
H:“晚安【微笑】”
-
第二天下午,谢谨言开车,在火车站接到了外公和外婆还有表弟许浩。
“快让我看看,柔柔这可女大十八变!
。”外婆拉着谢柔惊喜道:“外婆都要认不出来了!”
的确,谢柔在规矩森严的谢家,可就不敢顶着过去的小混混形象到处浪了,简单的牛仔配体恤,清清爽爽。
路上,谢谨言问外公:“过来怎么不坐飞机呢,火车好几十个小时呢。”
谢柔也有点心疼外公和外婆坐火车遭罪。
而外公说:“火车票这边儿主办方给报销,机票就不报了。”
外公一家人素来节省,生活上也是精打细算。
谢谨言说:“回去的话,就坐飞机吧,机票我来买。”
外婆连忙摆手:“不用,我们坐火车也挺好的,车票都买了!谨言你就不要破费。”
“外婆你们就不要跟哥哥客气,你们这么大年纪了,还带着弟弟,坐火车多遭罪。”
外婆看着许浩,这小家伙坐火车还晕车,她终于也就不再推辞。
到家以后,爷爷小叔热情地招待了外公外婆,进屋的时候苏青拿出鞋套给他们换上。
爷爷立刻说道:“就穿拖鞋,都是一家人,今晚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住在家里。”
外公连忙道:“不用不用,我们住宾馆就成!”
爷爷执意:“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真是麻烦。”外婆挺不好意思,而苏青脸色显然已经很难看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入桌吃饭,本来谢家饭桌上不能讲话,不过今天格外破例,大家热热闹闹地聊着天。
而苏青全程没有开口跟他们讲一句话。
晚饭后,谢柔路过厨房,看到苏青将外公和外婆用过餐具放进废弃垃圾桶里,她有点受不了,进了厨房,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问苏青:“小婶你到底什么意思。”
被谢柔撞见,苏青有些尴尬,不过很快恢复了镇静,讪讪笑了一声:“外人用过的终究不干净。”
“我也是外人,干脆我用过的碗筷,也全部扔掉好了。”
苏青洗了手,道:“你闹什么,我还不是为了家人的卫生着想。”
“你看不起我外公外婆。”
“我可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既然你一定要这么认为…”苏青擦了手,拉长了调子说:“我就是看不上你们娘家人,知道为什么吗?不是因为你们穷,而是你们穷得没有骨气。”
谢柔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这样说。”
“你爸常年不在家,你妈跟着去边境几年就受不了,要离婚,这件事当初闹得沸沸扬扬,我们一家人的脸面都让你妈丢尽了,就你们这样娘家人,还指望我能有什么好脸色。”
谢柔知道当初离婚的事是母亲不对,所以她这些年都没有跟母亲见过面,尤其是父亲去世以后。
“再说说你外公外婆,要说亲家,多年也没有走动过,连老爷子六十大寿他们都没来,你搁这儿才呆半年,他们就风风火火赶趟子过来了,我就看着他们会不会跟老爷子开口讨好处。”
然而这句话还没说完,门口外婆却突然道:“你这人咋说话的!”
谢柔大惊失色,她记得刚刚是关了门的,外婆怎么会听到...
苏青见外婆站在门口,听见了她刚刚那番话,她面上有点磨不过去,讪讪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你的忙,却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们的。”
外婆当年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能干媳妇,性格刚烈泼辣,自然受不了苏青这样说他们,她当即转身就往外走,边走边喊道:“浩浩,收拾收拾,我们走了。”
外公还陪着爷爷喝茶聊天,见外婆红着眼睛,气呼呼地走出来,就要收东西离开,外公站起身说道:“你闹什么呢!”
外婆说:“人家看不上我们,嫌我们吃过的碗筷不干净,说我们这些穷亲戚过来是另有所图,我们还留在这儿干什么,看人家脸色?”
此言一出,爷爷脸上当即变了天:“苏青,你对客人说了什么?”
苏青立刻拔尖了调子:“为了招待你们,我一大早就出门买菜做饭收拾屋子,到最后还落得里外不是人了。”
谢柔看着她这装模作样的哭闹相,心说你若真这么能干把这些都做了,家里干脆就不要请佣人了。
外婆拉着外孙许浩,提着行李就要往外面走,谢谨言连忙走过来,在院子里拦住外婆:“外婆,消消气。”
“谨言,我不是对你们有什么意见,你们招待我们一顿饭,我们已经很感激,这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去外面住宾馆,这样也方便。”她回头瞅了苏青一眼:“省得留在这里碍某些人的眼。”
苏青追出来,破口大骂:“叫亲家都是好听的,要不是仗着你们是谢柔和谢谨言的外公外婆,凭你们女儿做出的事,你们还能踏进我们家门?”
外公情绪也有点失控:“你太侮辱人!”
谢正棠气得直跺拐杖:“苏青,你给我滚出去!”
“凭啥叫我滚!”
苏青不依不饶,而谢绍祺连忙拉住她,不叫她跟长辈顶嘴。
谢谨言连忙扶住爷爷:“您千万别动怒,消消火,我扶您进屋。”
谢柔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局面,平生第一次,她感觉到了人生于世的无奈,无论生于贫穷还是富裕之家,都有难念的经。
突然想要赶快长大,想要立刻变得强大起来,这样她才有能力保护自己,保护所爱之人。
现在的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天晚上,外公和外婆带着弟弟,还是出去住了宾馆,谢柔陪着他们住外面。
爷爷气得心绞痛,半夜被送去了医院,谢柔哭着赶到医院的时候,爷爷刚吃了药,躺在病床上,小叔谢绍祺和哥哥谢谨言陪在边上。
没多久,韩定阳气喘吁吁出现在病房门口。
“爷爷叫我来看看。”他对谢谨言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谢柔陪在爷爷身边,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谢谨言对韩定阳说:“阿定,替我谢谢韩老,告诉他爷爷没有大碍了,现在太晚,你先休息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韩定阳虽听着,可是他的目光却忍不住往谢柔身上落,他最见不得她哭,心都要揪在一起了。
偏生谢柔一听到韩定阳的声音,心里头更委屈了,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怜兮兮,看得他简直要抓狂。
“柔柔,爷爷没大碍,你瞎哭什么呢。”
谢谨言注意到韩定阳的目光,他转身说:“别影响爷爷休息了。”
谢柔忙不迭地擦眼泪,忍住不再哭。
“那我先送妹妹回家。”韩定阳想过来牵谢柔的手。
谢谨言点头:“麻烦你。”
然而就在这时,谢正棠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他唤着他:“阿定。”
韩定阳连忙走到床边,俯身道:“谢爷爷,我在。”
谢正棠声音嘶哑,虚弱无力地说:“我老了,不中用了。”
“您别这么说。”谢柔没忍住又抽泣起来:“会好起来的。”
“阿定,柔柔她爸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现在我也老了,很多事情力不从心,能照看的时日无多...”
韩定阳认真听着。
“阿定,你要不喜欢我们家柔柔,这事也就作罢,不要有压力。”谢正棠声音虚弱:“但要是你喜欢她,能不能请你以后...就多顾着她一些,别让她受委屈。”
谢柔哭得伤心,压根脑子就没反应过来爷爷说的是什么,但是她却能感觉到,韩定阳那双粗砺又温厚的大掌,紧紧包裹住了她的手。
“您放心。”他抽纸巾给谢柔拧了把鼻涕,声音低醇道:“就算死,我也死在她后面。


第28章 高考了
爷爷病情初愈, 在医院调养着,外公和外婆也在第一时间赶来探望, 买了营养补品, 大包小包,看得出来很是愧疚,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造访, 谢正棠不会着急上火住进医院去。
“老亲家,您好好将息身体。”
谢正棠说:“是我这老头没有尽到地主之谊招待你们, 让你们见气了。”
“老亲家,您千万别这么说。”外婆也挺愧疚, 那天晚上实在是没控制住脾气, 冲动了。
“对了, 我让谨言这几天陪你们好好逛逛首都城,难得来一次,长城故宫, 都去看看。”
外公连声道:“不用了,就让谨言在医院照看着, 别陪我们瞎转悠。”
小叔谢绍祺生性软弱,谢谨言反倒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爷爷大病初愈, 他理当要留在医院照看着。
这时候,边上默不作声的韩定阳突然开口:“我陪客人到处走走吧。”
“这样就太好了。”谢正棠脸上有了笑意,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己家里人。
韩定阳开了车载着外公他们逛景点,韩驰也想要出来走走, 索性带了一块儿,外婆太喜欢韩定阳,拉着他问长问短,韩定阳都耐着性子一一回答。
在外婆眼里,韩定阳俨然成了教训许浩的“别人家的孩子”,三句话离不开叫许浩多跟阿定哥哥学习。
而许浩很快就跟韩驰成了朋友,用长草叶子给他做了草蚱蜢,引得韩驰阵阵惊呼,他从小就玩惯了高科技,电脑游戏PSP,倒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乡野间的玩意儿,觉得格外惊奇。
韩定阳带他们逛了故宫和颐和园,谢柔跟许浩两个轮流照顾着韩驰,有些他不方便去的地方,让韩定阳带着两位长辈逛,谢柔就陪韩驰在外面等着。
他陪她的亲人,她就看顾他弟弟。
算得上是礼尚往来。
“姐姐,你将来是不是要跟哥哥结婚?”在只剩他们俩人的时候,韩驰突然开口问。
谢柔讶异:“你怎么知道?”
“不是...”她立刻改口:“你怎么会问这个,听谁说的?韩爷爷么。”
“是哥哥说的呀。”韩驰一脸天真无邪。
谢柔的心突了突,故作镇静:“噢,你哥哥还说这个?”
韩驰说:“那天你把黑背牵走的时候,我问哥,以后是不是不能和黑背一起玩了,哥说等他把你娶回家,黑背自然就是我们家的狗狗了。”
“呃。”
谢柔突然有种感觉,韩定阳好像一直在...觊觎她的狗。
一整天,谢柔跟韩定阳都来得及单独说话,那天他答应了爷爷的时候说的那些,谢柔现在想起来,隐隐都觉惊心动魄。
晚上外公和外婆回了酒店,韩定阳步行送谢柔回谢宅。
俩人总算有机会单独相处一阵子。
夜色很浓,微风也很温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俩人竟尴尬起来,一路都是沉默。
“那天...”
“阿定...”
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韩定阳说:“你先。”
夜色作掩,看不清谢柔脸上影影绰绰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