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呢,你说首页一个月的展示,怎么了?”苏北北漫不经心问。
“你们可别小看了这首页展示。”林露白郑重其事地对杨吱说:“这个视频网站流量超大,你的视频被放在首页做展示,说不定就有经纪公司看中你了要包装你当明星呢!”
杨吱拧着眉毛:“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靠谱,绝对靠谱!很多现在很多当□□手都是这样被推出来的!”林露白信誓旦旦的保证:“亲爱的,苟富贵勿相忘啊!”
杨吱说:“那我…还得念书呢。”
“当了明星还需要念书吗,当了明星就什么都有了,用不完的钱,光鲜的生活,还有追捧的粉丝…”林露白似乎很期待能够成为明星:“哎呀,反正就是要什么就有什么啦。”
要什么就有什么,真的可以这样吗?杨吱不确定,她可能还是比较保守的那一类人,不敢轻易尝试和冒险,别人或许有可以重新来过的第二次机会,她没有。
“总之,一切等高考之后再说吧。”她云淡风轻地表示。
杨吱夺冠的事情,对宋茉的打击很大,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情都非常不好。
之前是林露白,夺走了她的第一名,不过后来林露白自己删掉了视频,她就又稳稳当当回到了第一的宝座,谁能想到…比赛日期都要截止了,半路杀出来一个杨吱。
而且两次,都是她的声音。
宋茉恍然想起,杨吱之前所说的:“我会夺走你最重要的东西。”
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不是男人,而是她长久以来一直坚持的梦想,她的音乐之梦。
她以前竟没有看出来,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小白花,竟然还会有这份心思计较。
她小看她了。
**
晚上辅导的时候,寇响的耳机让杨吱给摘了下来。
“说了不能听歌。”
寇响也没阻止她的动作,一边做试卷,眸色寡淡,声音平静:“胆肥了?”
从前那个畏畏缩缩如履薄冰的小丫头,生生让他给惯得没了踪影。
杨吱让他自己专心做题,没收了他的mp3,戴上了他的耳机。
她以前从来没有使用过降噪的耳机,戴上之后,感觉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有音乐,寇响说话,她也只能看到他薄唇的起阖,却听不见他的声音。
寇响拿过mp3,给她调了一首极有节奏感的rap说唱,不过杨吱没听几分钟,便自己拿过了mp3,跳了好几首,喃喃道:“没有流行歌?”
她还是喜欢听有旋律的流行歌。
有一首,《不能说的秘密》,不过寇响不打算给她调出来,他摘下她的耳机:“没有,不喜欢就别听了。”
杨吱耸耸肩。
她本来就没深入接触过说唱,当然听不懂也很正常嘛。
他绷着脸低头做题,不知道又在生哪门子气?
杨吱不打扰他,自己也埋头做家庭作业,两个人就不说话了,中途寇响的手机响过一次,他接了电话。
“现在不行,晚一点。”
“我说了不行。”
。…
一直到他做完了所有家庭作业,杨吱才开口问道:“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嗯。”
“不去不行吗?”
“你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现在该去睡觉了。”寇响像拎兔子似的,拎着她的衣领送出房间。
杨吱站在门口,一直等他换衣服出来。
一身宽大版型的运动衫配牛仔裤,脑袋上挂了一顶鸭舌帽。
寇响穿衣服一贯随心所欲,正如嘻哈的精神一样——keep it real。
他不会像初入圈的毛小子,刻意追求时尚和潮流,在手臂上纹着密密麻麻的纹身,戴夸张的链子或者打很多耳洞。
那些东西是徒有其表,并不代表真正的hip-hop。
“你又要去酒吧。”
“不算,一场rapper的小型聚会。”
寇响说话间已经走下楼梯。
“能带我吗?”杨吱追了上去。
赵女士给她开高薪,可不只是辅导这么简单,她还得看着他,省得他又到处闯祸。
寇响摇头:“不是好地方,什么人都有。”
“我不怕。”
“真不怕?”
“真不怕。”
“那就快换衣服。”
杨吱振奋地“嗷”了声,跑回了自己房间。寇响倚在门边,黑暗中嘴角抑制不住地扬了扬。
总算不是一个人solo,多个小跟班,感觉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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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吱没什么特别能出得了台面的衣服,但是去参加这种聚会,总不能穿得太土,寇响索性在自己衣柜里给她找了件宽大版型的男式运动衫笼上,下摆整个到了膝盖位置,连裤子都不用穿了。
乍一看,俩人的衣服还有点像情侣装。
摩托一路风驰电掣,驶来郊区一个废弃工厂,老远就能听见那里面震耳欲聋的金属碰撞声和男欢女笑。
铁网栏门前守着两个打扮同样嘻哈的男人,寇响报了“Caesar”的名号之后,他们和他击掌撞肩,望向杨吱:“她呢。”
“不是rapper。”寇响回答:“陪我过来的。”
“Caesar,你知道规矩,不是rapper不能进去。”
寇响笑了笑:“她也会唱,吱儿,给他们来段freestyle。”
杨吱惊呆了,之前可没说来这一出,完全没准备表演什么啊,这家伙整她呢吧,还freestyle,怎么不叫她表演后空翻呢。
那两个男人还盯着杨吱,看这架势,赶鸭子上架啊。
“freestyle完全即兴,不用准备,随便唱几句吧。”寇响说。
杨吱狠狠瞪了寇响一眼,学着他说唱的架势,硬着头皮“yo”“yo”两声:“今天晚上,我来到这个地方,虽然我不是rapper,可我很想…很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人那么疯狂…”
没有经验的说唱歌手只会一味追求押韵,不会断句,更无法掌控flow的节奏。
寇响一把揽住她肩膀,微笑着止住了她的尬唱:“算了算了,还不如不唱,哥们给个面子,她是我女朋友。”
两个男人笑着对视一眼:“早说是Caesar你的女朋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进去吧。”
“谢了。”
寇响揽着杨吱进了门,杨吱满脸通红,狠狠在他腰上掐了掐:“我恨你。”
丢人丢大发了。
这男人全程微笑,任由她死命掐他,挺硬气,一声没坑。
整个废弃工厂完全已经被改建成了类似地下酒吧的形态,种颜色的聚光灯四处扫射,还有DJ站在二楼最显眼的高台之上打着碟。
废弃工厂还有很多报废的机械东倒西歪,男人和女人站在这些金属器械上,有的在说唱battle,有的三五成群围在一起接龙freestyle。
这里的气氛和之前的Mr酒吧完全不同,如果那里还有许多找乐子的男男女女,那么这个废弃工厂,就完全是rapper的领地。
他们打扮风格鲜明迥异,甚至可以说是群魔乱舞,女人化着夸张的妆,目光也格外大胆,毫不掩饰地打量她。
杨吱低着头跟着寇响,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在陌生的环境里,她本能地依赖他。
寇响带她来到吧台边坐着,杨吱看到身边有个男人居然把两片蓝色药丸放进啤酒里,药片迅速冒出气泡,男人将药混合着酒喝下去。她惊呼出声,却被寇响从后面一把捂住嘴。
宽大的手掌几乎将她半边脸都盖住了,温热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畔,低醇而有磁性:“别大惊小怪。”
杨吱惊悚地点点头,于是寇响放开了她,将自己的鸭舌帽扣在她的脑袋上,压了压帽檐:“说了不是什么好地方。”
杨吱以前在乡镇上,学校外面经常会有黄毛小混混,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抽烟打架,她觉得那些家伙已经很社会了,每次经过他们身边,她都会低着头快速走过。
以为自己永远不可能接触他们的世界,却不曾想进城之后,还会有这样的见识。
这时候有个戴钢链子的胖男孩走到寇响身边:“嘿,Caesar,好长时间没见了,最近忙什么?”
寇响和他击掌撞肩:“最近事儿挺多。”
见他身边护着一个女孩子,胖男孩来了兴趣:“哟,开天辟地头一遭,Caesar带女孩来了。”
“介绍一下。”寇响放下啤酒瓶,将杨吱从身后拉到前面来:“B dog,直接叫大狗。大狗,这是小吱儿,我女朋友。”
杨吱红着脸踩了寇响一脚,刚刚为了蒙混过关,让他叫声女朋友也就算了,现在角色扮演该结束了吧。
胖男孩大狗笑了笑:“难得有生之年,还能有女孩把我们的头号妖怪Caesar给收复了,小嫂子好手段。”
“我不是!”
杨吱正欲辩解,寇响又把她拉到身后,回头指了指十点钟方向,问大狗:“那家伙谁啊,没见过。”
“新来的小子,号称匪帮说唱no.1的Mon,挺厉害,这段时间battle场场赢,实力很强,人气也高。”
杨吱顺着寇响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不远处的报废汽车顶端有个男人,正在和其他人打比赛。
他全身破牛仔,平头,戴着卫衣帽子,昏暗的光线掩住了他半张脸,左边眉毛从三分之二处断了一截,气质很野。
此时此刻,Mon正好迎上寇响的目光,然后对他比了个国际手势——竖中指。
“Mon。”寇响喃着这个名字:“挺嚣张。”
杨吱问寇响,什么是匪帮说唱,寇响将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解释道:“hip-hop的一种下属风格,内容多表现暴力、欲望,负面的信息,反映现实的一种音乐路向。”
大狗补充:“简单来说,就是爆粗口,骂人,风格尖锐且不留情面,这几天Mon在我们这儿,可是大出风头,骂得别人哭爹找娘,战斗力杠杠的。”
寇响冷笑一声,收回了目光,对刚刚Mon无礼的行为置之不理。
玩嘻哈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嚣张和目空一切,他见多了,懒得计较。
和大狗多聊了几句,一回头,身边丫头不见了!
寇响一个激灵,吼了声她的名字,四处寻找。
杨吱从来没见识过rapper的聚会,很是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的人们三五成群各自为阵进行着battle,杨吱站在边上听他们说唱。
寇响在角落边找到她,一把将她拉回自己身边,面带怒容:“谁让你到处乱跑。”
“我听他们唱歌呢,真有意思。
“当心丢了叫人生吞活剥。”
“唔,对不起…”
于是杨吱重新拉住他的衣角,乖乖地跟着他,不再乱跑。
对这丫头他真是没办法,打不得又骂不得,只好像个老母鸡似的寸步不离守着她,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兜没了,好几次别人邀请的battle都让他推了“还好吧。”杨吱觉得周围人都还算友善,没有很乱,寇响也懒得解释。
大狗对杨吱说道:“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有好人也有坏人,他们对你友善,是因为Caesar逢人便说你是他女朋友,单独一个人试试,没几分钟就让人下药弄走了。”
杨吱瞪大眼睛,后怕不已。

第35章 暴力

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 现场的气氛也被掀到了最顶峰,那位号称匪帮说唱no1的Mon拿着话筒走上了battle的舞台, 指着人群中的寇响, 踩着节奏:“hey,Caesar,够不够胆上台, 跟我来场battle, 看我把你揍得满脸挂彩,让你知道Mon的厉害。”
人群开始欢呼起哄, 推着寇响,想让他上台和Mon来场比赛, 不过寇响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他陪在杨吱身边, 问她还要不要加一杯牛奶。
耳畔重金属碰撞声无比喧嚣,杨吱凑近寇响的耳畔, 大声说:“那个人好像在挑衅你哎。”
“我知道。”
“你不要回应吗?”
寇响饶有兴味地看着杨吱, 显得很无所谓:“要不要回应, 你说。”
杨吱回头, 听见Mon还在纠缠:“躲在女人身边, 算什么好汉, 有种上台,和你爹决一死战。”
她有点不爽,对寇响说:“给他点厉害瞧瞧。”
寇响嘴角扬了起来, 起身对大狗说:“顾好你嫂子。”
“放心。”大狗坐到杨吱身边, 做出一副要保驾护航的架势:“嫂子少一根头发, 我B dog反过来念。”
杨吱没忍住笑出声:“B dog反过来,不就是狗…”
话说出来杨吱便捂嘴顿住了。
大狗叫了起来:“嫂子社会人啊,这么耿直!”
一不小心说了脏话,杨吱脸颊一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狗无妨地摆了摆手。
谈笑间,寇响将杯子里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径直走上了舞台。
周围喧嚣叫喊声更甚,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两个人给吸引过来。杨吱也伸手欢呼起来:“Caesar加油!”
寇响顺手接过了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面对Mon不善的肢体挑衅,他嘴角随意地扬了扬,风轻云淡。
越和他深入接触,杨吱便越是觉得寇响其人,很难懂。
他脾气真的很不好,经常沉着脸生闷气。有的时候,他好像又很大度似的,譬如在battle的舞台上,他从来不会给人脸色或者侮辱别人。
“他为什么不生气?”杨吱问大狗:“那个人说话,真难听。”
大狗笑了笑:“看来嫂子还不是很了解我们Caesar啊。”
杨吱想说,我真不是你嫂子,转念,还是算了,随他怎么想吧。
“他绝对不会在battle里跟人动手,不管别人diss多难听,都不会。”
杨吱更加不解了:“为什么?”
大狗想了想:“或许,是出于对嘻哈的尊重吧,Caesar很爱嘻哈音乐。”
“这样啊。”
杨吱若有所思地望向舞台,聚光灯下,那个一举一动都散发着致命魅力的男人,他一腔热忱,尊重嘻哈,尊重手里的话筒。
两个人的一场battle精彩绝伦,Mon满嘴粗口,说话非常难听,没有底线,问候你所有亲朋好友。
而寇响的rap节奏感极好,双押和三押的韵脚也完全不是Mon所能比得上的,而且他的说唱并不是全然的念词,他有自己的flow,带有某种韵味在里面,这是别人学不来的。
大狗看着舞台,羡慕地说:“在技巧和词汇量方面,没有人能比得上Caesar,无论是坐公交还是地铁,他都在记词记韵脚,有才华还勤奋的人,是老天爷赏饭吃。”
“他真的很努力。”这一点杨吱深有感触,反正她给他辅导的时候,这家伙能一边做题一边写词,特牛逼。
大狗将杯中的啤酒饮尽:“假以时日,他一定能把中国的hip-hop发扬光大,让更多人知道,嘻哈是一种有态度音乐,不是什么暴力啊,犯罪啊脏话啊…现在的人对嘻哈误解太深了。”
杨吱的血突然热了起来,看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男人…态度么。
他坚持的态度,又是什么呢?
battle的比赛,每个人四十五秒时间去diss对手,由现场观众的欢呼声大小来决定最终的赢家。
Mon的匪帮说唱名不虚传,很能带动现场的情绪,一时间难分胜负,主持人说不如再比一场,不等掷硬币决定谁先开始,Mon直接开口diss——
“hey,带着你的学院派,赶快从老子身边滚开,别人都说Caesar有多厉害,老子看来,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乞丐。”
“去你妈的August,去你妈的Caesar,一群有钱人家的小孩,无病呻吟还自以为出彩,在老子的匪帮说唱面前,你们都是衰仔,yo,不如回家吃奶。”
寇响平淡地笑了笑,挑着眸子睨着他,等他唱完最后的几秒。
Mon却突然望向了人群中的杨吱,中间有一段话,他将话筒移开,可是嘴型却动着,也就是说,只有距离他最近的寇响才能听到。
四十五秒,时间刚刚好,Mon唱完这最后一句直接扔了话筒,全场轰叫,气氛被他最后这一波推向了最高潮。
杨吱从Mon的眼神里便知道,他一定说了她不好的话。
大狗对杨吱说:“你别在意,diss是这样的。”
杨吱当然知道说唱的diss文化,就是相互揭短踩踏,但是那个叫Mon的家伙,也的确太不尊重别人了。
话筒重新交到寇响的手里,他的脸色发生了变化,之前的平静淡漠早已经不复存在,阴沉的眸子里似乎蓄着一场暴风骤雨。
四十五秒已经开始,但是他没有开口,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寇响的脸色,渐渐从之前的淡薄而转向了阴沉,他手里紧攥着话筒,一言不发。
“不是吧,Caesar唱不出来了?”
“这是要认输的节奏啊。”
然而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寇响掂了掂手里的话筒,突然砸向了对面洋洋得意的Mon。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寇响她妈居然…动手了?!
Mon没来得及反应,脑袋让话筒砸中,疼得他龇牙,他朝寇响扑过来:“我操|你妈…”
寇响上前就是一记狠拳,砸在Mon的脸上,两个人扭打成一团。
Mon不可能是寇响的对手,他每一拳都用尽了全力,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将Mon按在地上猛揍,毫无还手之力,被打得头破血流。
周围人见势不对,跟着上台帮忙,Mon今天是带着他的兄弟来这场聚会,寇响却孤身一人。
不,他还带着一个杨吱。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杨吱惊呆了,刚刚不是还说寇响是有态度的rapper吗,怎么跟着就打起来了?
他孤立无援,在场子上以一敌多,杨吱顾不得多想,连忙跑过去帮忙。
主持人和周围的几个男人奋力拉开了寇响和Mon,Mon脸上挂了彩,当然寇响也没好到哪里去,嘴角渗出血迹。
“Caesar,就这点水平吗。”Mon喘着粗气,被揍得不轻,嘴角咧起一丝轻蔑的笑:“没词就动手?”
寇响脸色阴沉铁青,杨吱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这般地暴怒,她挡在他的身前,紧紧抱着他的手臂:“求求你。”
他垂眸看她,小丫头脸色被吓得惨白,嘴唇发颤,声音宛如奶猫的叫唤。
他能感觉到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她固执得就像一棵青草,根茎死死地抓着泥土,他轻而易举就可以拔开,可在她而言,却已经是全部了。
他今天是带了姑娘出来,寇响这样对自己说的。
男人的心软只有一秒钟,但也仅是这一秒,在他心里那高高筑起的坚固城墙,轰然坍塌。
就在这时,只听“哐”的一声闷响,身后有男人拿着啤酒瓶子,直接招呼到寇响的脑袋上。
随即,几道弯曲的血流如蚯蚓般,顺着他发际线缓缓流淌,染红了他的眼睛。
杨吱捂嘴尖叫。
寇响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手紧扣她后脑勺,将她的脸按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看到。
“没事。”他轻轻嘘了声,回头望向用啤酒瓶砸他的男人。
被他凶狠的眼神震慑,那人连着退了好几步,心虚气短。
寇响捡起一只酒瓶,环顾众人,他满脸的鲜血让周围人感受到一种凛然决绝的惧意,原本喧嚣的场地霎时间安静下来。
“这是我Caesar唱嘻哈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台上跟人动手。”
他声音低沉,目光冷冽,望向地上那个被他揍得头破血流的男人:“现在我就把话放出来,从今往后,谁他妈要是敢在台上diss我女人。”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酒瓶砸碎在Mon的身边。
哗哗啦啦,碎渣洒了一地。
寇响揽着杨吱的肩膀,决然走出了废弃工厂。
**
凌晨时分,医院。
创口处理室,护士帮寇响处理头上和手上的伤口,叮嘱伤口不要沾水,忌辛辣和烟酒。
杨吱站在门边,看着护士将白色纱布一圈一圈将他脑袋缠绕起来。
她眼睛又红了一周。
寇响坐在椅子上,回头冲她比了个倒拇指,嘴角扬起来:“爱哭鬼。”
杨吱背过身去,靠着墙壁,用力揉了揉眼角,把眼眶里残泪的眼泪挤干净。
刚刚的局面真是把她吓得魂飞魄散,一场架说打就打,半点征兆都没有,寇响那满头的鲜血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鬼似的。
她还以为他要死了呢。
几分钟后,寇响脑袋被绑得像个木乃伊似的从创口处理室走出来,见杨吱蹲在墙边,抱着自己的手臂,脸埋进膝盖里,瑟瑟发抖。
还真吓坏了,胆子这么小?
寇响蹲下身,指尖戳戳她的脑袋:“哎,出息点。”
杨吱没理他,于是他又捏了捏她红彤彤的耳垂:“刚刚来医院的路上,你抱着我跟哭丧似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要守活寡了。”
他调子戏谑,捋起她耳边一丝柔顺的长发,放在掌心把玩:“知道吗,从来没有女人,那样子为我哭过。”
“我爸爸…”杨吱突然开口:“我爸爸就是那样没的…”
柔软的发丝,突然扎了他的手。
她抬起头,鼻头红扑扑,一双杏眼也肿了起来:“妈妈牵着我去赌场的时候,看到爸爸被人抬出来,满身是血,身上搭着一件羽绒服,脑袋上也全是血,特别疼。”
特别疼。
她一直在重复那三个字,那样彻骨的疼痛伴随她的童年,她的成长。
“看见别人打架,我特别害怕。”她声音低沉压抑:“继父有时候也会打妈妈,一个耳光,推搡几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