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呀!”
她一个劲儿拿手去擦,奈何陆凛的印泥选的是最好的八宝印泥,风一吹便干了。
一双凄楚怨念的小眼神,直勾勾盯着陆凛。
“新年快乐。”
陆凛微笑着关上车窗,启动引擎,潇洒驰骋而去。
第26章 月下
新闻社,周一的议题汇报,每个人都要提一项近期内准备着手搜集材料的新闻关键词。
“最近周围不少朋友结婚,婚礼方式多样。”姜妍的同事孟莎举手说道:“我想写一期关于年轻人另类的婚礼形式的报道。”
孟莎是个年轻而又甜美的女孩,入公司不久,锋芒初露,经常突发奇想,提一些有趣的点子,一张嘴能说会道,平时在办公室,也很能活跃气氛。
只是,有些机灵过头了些,很不得部分老同事们的喜欢。
长桌对面的宋希文点点头:“这个议题很有新意。”随即他望向姜妍:“你有什么想法?”
姜妍手指尖敲打着桌面,漫不经心道:“家暴吧。”
此言一出,办公室气氛突然凝固了几秒。
同事们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孟莎刚提出了要写婚礼形式的正面新闻题材,姜妍“家暴”两个字,似乎实在唱反调啊。
身边,同事巧玲凑近她,低声道:“干得漂亮。”
孟莎脸色变冷,讪讪坐下来,望向姜妍的目光,跟刀子似的。
姜妍并不看她,真是没想找茬,这个议题是刚刚突然窜上来的,想到那日警局见到的女人,她心里其实有些不解,为什么她被欺负成这样,还要死命维护自己的丈夫,难道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我觉得,咱们的议题不是医闹就是拆迁或者什么家暴,没有新意,而且负能量满满。”孟莎端起白色的瓷杯,抑制着不满的情绪,说道:“的确,这些关键词冲突感很强,一开始也许能抓住观众的眼球,但是如果一直给观众呈现这些负能量的东西,久而久之,也会出现审美疲劳,时不时的咱们报道一些正能量的东西,观众喜闻乐见的元素,给观众换换口味。”
同事们低声商议着,交头接耳,觉得孟莎说的也不无道理。
宋希文倒是没有说话,众人的目光望向姜妍,希望她也能说出一番所以然来。
“所以你对新闻这行有什么误解,审美,还疲劳。”姜妍往后仰了仰身子,手里转动着一支钢笔,看向孟莎:“我从来不知道,身为记者,如实报道社会现实百态,什么时候也要考虑迎合观众的口味和审美。”
此言一出,孟莎脸色骤变,质问道:“不考虑观众的口味,收视率下降你来负责?”
年轻人,沉不住气。
宋希文此时才道:“大家有不同的看法,相互摩擦碰撞,这很正常,两个议题都不错,都可以做,那姜妍孟莎,你们就分别着手各自的议题,先把材料准备好,下期再汇报讨论。”
散会之后,姜妍走到茶水休息间,给福生日化的刘总去了一个电话。
“刘总,给您拜个晚年。”
“小妍啊,别别,应该是我给你拜年。”
“您客气。”
“对了,姜总身体还好么?”
“我爸最近还念叨着你呢。”
“呵呵,劳总裁挂心了。”
“对了,咱公司是不是有一位姓李的项目经理。”
“我手下,好几位李姓的经理,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姜妍想了想,说道:“叫李宏。”
“有,前阵子刚升上来,怎么,是您的熟人?”
姜妍笑笑:“倒不是,不过前阵子他喝醉酒,跟我弟发生了一些小冲突,还进了局子。”
“哦?居然有这种事。”
“本要给他赔偿医药费,他说自己手下分分钟经手几百万,看不上我们姜家的赔偿,一定要追究我弟的刑事责任。”
刘总闻言,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人,平时喜欢喝点酒,喝酒之后,就爱说些胡话,我代他向您和仲晨道歉。”
“倒也不必,我弟动了手也是事实。”姜妍轻笑一声:“给刘总来电,是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是,您请讲。”
两天之后,姜妍收到了刘总遣人送过来的福生公司年会晚宴邀请函。
邀请函做得相当精致,黑色的表面有浮痕雕饰的纹路,左上角以手写着姜妍的名字,当然,她的名字边上还有一个空格,可以填一个名字。
她给姜仲晨去了电话。
“啊,不去。”姜仲晨一口拒绝:“下周有拉练呢,每天累得半死,没劲儿跟你去参加宴会。”
“那个家暴男也会在场,亲姐带你过去逞威风打脸,舍得错过?”
“姐,我这就要批评你了。”姜仲晨义正言辞:“咱们是根正苗红的三好青年,社会的栋梁,人民的表率,咱怎么能做那种事!”
姜妍:“…再见。”
“你可以问问陆陆哥。”姜仲晨提议。
“他才不会去。”
“你不问,怎么知道。”姜仲晨悠哉地说道:“别自以为很了解他。”
“这么说来,你很了解咯。”
“当然…要比你多了解那么一丢丢。”姜仲晨道:“整队集合了,先挂,对了,打脸记得打痛点,啪啪的,相信你可以。”
姜妍:…
她想了很久,编辑一条短信,发送给陆凛:这周末公司有个年终晚会,想邀请陆陆哥跟我一起参加。”
“不去。”陆凛果断拒绝。
“qaq”
果然…
两天后,警队更衣室,陆凛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换好制服,整理衣领,微微抬起下颌,挑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今天也是美美哒。
恰是这时,镜子里陆凛身后走过一身亮片紫基佬。
陆凛惊悚回头,看见小汪站在镜子前,搔首弄姿,展示那一身夸张的紫色男士礼服,礼服花纹繁复,骚气冲天,就像低端婚礼司仪。
陆凛嘴角抽搐:“你要三下乡给父老乡亲搞文艺汇演?”
小汪叉腰,食指一挑,笑靥如花:“陆陆队调皮。”
陆凛紧了紧拳头,突然想打人。
“今晚要去参加一个大公司的年会晚宴。”
陆凛拿起刮胡刀,漫不经心问:“什么晚会。”
小汪无奈说:“妍妍嫂友情邀请,本来不想去的,可是昨晚照镜子,越看我自己越帅,难怪妍妍嫂会邀请我,我一定要去给妍妍嫂撑撑场子。”
陆凛:…
沉默了片刻,他说:“你…穿成这样?”
“嗯,帅吗?”
陆凛看着他紫色西服左边,闪闪的亮片,晃瞎了他的眼。
“陆陆队,听说这种大公司的年会,会有好多好吃的,而且不要钱,想吃多少都可以。”小汪兴奋地搓手手:“我要狂吃,吃到吐!”
陆凛:…
两分钟后,小汪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卡通便当盒,自顾自地说道:“吃不完的应该可以打包带走,拿回去当夜宵,要我给你带吗。”
陆凛:…
晚上八点,镜前梳妆打扮完备,姜妍拿着手包,起身欲走,司机已经在楼下等候。
离开之前,她又给陆凛去了个电话,叹息一声:“陆陆哥啊。”
“什么事?”他依旧是公事公办的调子。
“我之前邀请小汪同志当我的男伴,陪我赴宴么,结果刚刚他居然放我鸽子,说什么今晚要加班,我现在一个人,没有帅帅的男伴,会被别人笑,好可怜的噢!”
办公室里,陆凛推开转椅,抬头,小汪坐在自己的桌边,哼哼唧唧,气呼呼赶着一份材料,望向陆凛的目光,充满怨念。
“恨你!”他对陆凛比了个嘴型。
“噢,是这样。”陆凛移开目光,面不改色说:“开年局里事务较多,他自愿留下来加班。”
“哎,这样,那我再找别人好了,秦警官有空吗?”
陆凛看向秦林,这家伙刚下班,边走边啃鸡爪爪,满手油腻。
“他,也要加班。”
“你们好忙哟。”姜妍说:“那你肯定也要加班。”
陆凛看了看时间:“我已经做完了手里的工作。”
“咦,那我能不能请陆陆哥帮忙。”姜妍恳求道。
陆凛理了理自己西装革履的衣领,清嗓子说道:“我考虑一下,什么时间。”
“天宇大酒店,晚上八点。”
“嗯。”
挂掉电话,姜妍在客厅里欢天喜地转圈圈。
父亲姜平青放下报纸,目光淡淡看她一眼,笑说:“哟,什么事高兴成这样?”
“不告诉你。”姜妍拿着包匆匆走出门,遇到母亲带米诺散步回来,她亲了亲米诺的额头,对母亲道:“先走啦。”
“今晚还回来么?”
“不一定呢。”
今晚月光清寂,天华大酒店门口的铁栏花坛边,陆凛一只手揣兜里,歪着身子,正专心致志地嗅着枝头一朵白腊梅。
嗅了还不够,他左顾右盼,见四下无人,偷摸摸伸手攀折,腊梅枝被他折弯了,却还连着树皮扯不下来。
有穿着礼服的俊男靓女从他身边经过,他连忙将手揣包里,混不在意望天,等他们走了以后,又做月下贼,攀折花枝。
还较上劲了。
定要将这花折下来。
奈何这多腊梅花也是个倔强的性子,就是连着表皮的经脉,不肯随他的意思。
整个腊梅树被他扯得沙沙作响,花枝乱颤,掉落了一地的花瓣碎屑。
姜妍远远望着,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男人。
“陆陆哥。”她走过去。
陆凛立刻松手,那支可怜的腊梅垂掉掉,在他肩头摇晃着。
“来了。”
姜妍从包里摸出折叠小刀,直接将那朵花枝割下来,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花香扑鼻。
“想摘花送我啊?”
陆凛淡定说:“并不是。”
姜妍贴近他,将花枝插进他衣领的兜里:“不如我送给你吧。”
第27章 想亲
天华大酒店的宴会厅,俊男靓女相携而行,流光溢彩,觥筹交错。
姜妍站在陆凛身边,郎才女貌,一对璧人,路过他们身边的俊男靓女都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
赏心悦目。
陆凛伸手从她的手包里,抽出匕首,随意比划了几个花式,沉声问:“随身带刀?”
“小心点,锋利。”姜妍解释:“中东的自由贸易市场买的,以备防身。”
“刀是好刀。”陆凛将刀子放进自己的兜里:“没收。”
“喂!”
没见过占人便宜这么理直气壮的。
姜妍舍不得:“我用来防身的。”
“谁让你用刀子防身了。”陆凛拿刀柄拍拍她的脑袋:“你会用么?”
“怎么不会,谁要是欺负我,我削他!”
“万一手残没削到,反让坏人夺刀,用来对付你,本来只是谋财,却变成了害命。”
“哎?”姜妍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的确有道理,她索性大方表示:“行,送给你了。”
她挽着陆凛的胳膊,站在自助餐桌边,悄咪咪对他说:“陆陆哥,这些都可以随便吃哦,快多吃一点,对了,带盒子了没,需要打包么?”
陆凛心说,可能应该让小汪过来。
“不饿。”
姜妍才不信他,下班了肚子空空,怎么可能不饿。
“没关系的,咱不用像那些人一样。”姜妍努努嘴,看向宴会厅那些保持礼貌微笑的绅士淑女们。
“他们来这儿是为了交际,扩展人脉,咱来这儿,有其他目的,不用绷这么紧,放轻松。”
“别的目的?”
恰是这时候,姜妍拉了拉陆凛的衣袖:“来了来了。”
陆凛抬头,不远处人群中,走来一对男女,倒是有几份面熟,男人一身黑色西服,女人穿着浅色低胸连衣裙。
正是那日在警局闹事的李宏,还有他那胆小怕事的妻子。不过此刻李宏打扮光鲜,与那日在警局里的凶狠模样,判若两人。
陆凛问:“你来参加这个宴会,是为了他?”
“嗯,新闻社这期的社会板块,我想写家暴。”
陆凛和姜妍朝着那两人走近了些,站在自助餐桌边,观察着他们。
李宏满脸红光,端着酒杯,向诸人敬酒,他的妻子挽着他的手,低声劝他少喝点,他神色温柔:“好,听你的。”
“李总,尊夫人真是关心你啊。”有人奉承道。
“呵,女人嘛,这是本分。”
“看到你们夫妻恩爱,真让人羡慕。”
那女人低头敷衍地笑着,眼神却着实勉强,端着酒杯的手颤了颤,酒洒了出来。
“哎呀。”
“你看你,真是不小心。”李宏拿了纸巾替她擦试着身上的酒水污渍。
李夫人本能地往后退了退:“我,我自己来,谢谢老公。”
他们夫妻挽着手走远了去。
人前,的确是一对锦瑟和鸣的恩爱夫妻。
若非那日警局见识过他那般粗鲁无礼的模样,的确是很难把今天眼前这位光鲜的绅士与他联系起来。
出了宴会厅,已经夜深了。
月色冷寂清明,映衬着远处宴厅的灯影阑珊,人声渐渐远了去。
恰是这时候,露台下方,却听有女人低声的啜泣。
姜妍手撑着露台往下探望,陆凛连忙扶住她:“小心。”
“有人在哭,下去看看。”
“人家哭,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人,心肠铁石。”
姜妍不理他,寻着声音沿着白石阶梯往下,却见不远处的藤萝之下,有女人正在抹眼泪,正是那位李夫人。
今晚月光清明,隐隐约约能看到她脸上有红色的巴掌印记,她一边哭,一边拿出粉饼,对着镜子给自己补妆,脸上稀里糊涂一团乱。
“你把妆哭花了,再上粉也是贴不住脸。”
姜妍骤然出声,李夫人吓了一跳,本能地退后两步:“你是谁?”
“你看我是谁?”
李夫人走近姜妍,借着月色打量她:“你是…那天晚上,那个孩子的姐姐?”
姜妍笑了笑:“你记性不错。”
“你怎么在这里?”李夫人打量着姜妍,又看了看不远处等在阶边的陆凛:“你们不会是来抓我老公的吧!”
她突然惊慌起来:“我老公什么都没做,你们不要抓他!”
姜妍伸手指了指她的脸:“他什么都没做,你脸上这印子是哪里来的?”
李夫人捂脸,还强辨道:“刚刚摔了一跤。”
“摔一跤,哭成了这个样子,小孩子么?”
李夫人连忙擦了眼泪,看向姜妍:“你弟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那天的事是个误会,但是我老公没做犯法的事,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姜妍打开手包,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我叫姜妍,江城电视台新闻社的记者。”
“记者?”
知道这位李夫人有难言之隐,姜妍说:“我要走了,不过如果需要我帮助,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今晚夜色不错,姜妍和陆凛散步回家。
“我是不懂你们的新闻报道,不过这些年也接触了不少家暴的案件,因为施暴场所隐蔽,取证难,再加上家庭亲戚和社会观念诸多因素,这里面要费一番周折,很难办。”
“是啊,谁愿意把自己难堪的事情说出来。”姜妍想到刚刚李夫人,人前举止优雅,谈笑风生,受了委屈,躲着边哭还边补妆,看来也是相当要脸面的人。
陆凛说:“不仅是难堪,一个家字,一个情字,就把女人牢牢捆束,罪恶就像玫瑰花蕊,被花瓣重重遮掩,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人很难插手进来。”
姜妍觉得陆凛用玫瑰来比喻家暴,很生动,不愧是野蛮文青。
“不管罪恶埋得多深,总有重见天日的那一天。”姜妍想到李夫人那委屈的样子,觉得颇不服气:“我偏要拨开迷雾,还这世道一个清明。”
陆凛低头看她,眸色深邃。
姜妍被他盯的不好意思,摸摸脸:“你看着我做什么?”
陆凛伸手猛拍她的背,拍得她身形往前面突了突,又被他拉住。
姜妍反击,也用手拍他,不过他身形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姜妍又试了试,却被陆凛拉住了手腕,将他拉近,两人呼吸咫尺。
姜妍的心有些乱。
“你欺负人。”
“欺负你又不是一天两天。”
他反是理直气壮。
“所以你拍我干什么?”
“我不是拍你,我是打你。”
“…”
“还跟当年毕业的时候,一样天真又单纯,以为自己手里端着摄像机,就能还这世界一个朗朗乾坤?”
“还这世界一个朗朗乾坤,那是你们警察叔叔要干的事,我只想把真相呈现出来。”
“你真是…”
伶牙俐齿,从不逞让。
“怎样?”姜妍拉着他,笑眯眯。
“单纯可爱,想…”
“想亲?”姜妍撅起嘴,跟陆凛索吻。
陆凛捏住她的嘴,看着她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星辉斑驳。
“姜妍,不辞而别,离开我,我还没有原谅你。”
他松开她,姜妍突然消停了。
两人沉默地走在街头,一阵风吹过,路上滚来一个空易拉罐,陆凛附身拾起来,扔进垃圾桶。
“是我对不起陆陆哥,你心里有气,我知道。”姜妍深呼吸,对他莞尔一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第28章 客套
三天之后,李夫人主动联系了姜妍,午餐的间隙,两人在电视台对面的简餐厅约见了面。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绒衣,搭配深色坎肩,下身是一字裙,颜色又更深了些,衬出她端庄典雅的气质。
李夫人名叫邬梨,今年30岁,以前是小学老师,生了孩子以后当了全职主妇,现在有一个7岁大的孩子。
“我来找你,是希望你不要再追究这件事了。”邬梨对她说出了此番寻来的目的:“谢谢你关心我,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现在有孩子,过得很幸福,希望你不要破坏我们的家庭。”
姜妍笑了笑,端起茶壶给邬梨倒水,说道:“这家餐厅不知道邬姐有没有来吃过。”
“没,没有。”
“味道还不错,环境也好,很多上班族中午会来这边坐坐。”
“你…”邬梨防备地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姜妍对她微微笑,春风和煦:“想跟邬姐交个朋友”
因为她年长于姜妍,她便亲切叫了她一声邬姐。
姜妍无论待人接物,极有亲和力,沟通能力强,这是记者的基本素养。吃饭的过程中,气氛还算比较轻松,她先对邬梨讲了自己过去的经历见闻,邬梨听得专注认真,听到惊险的部分还情不自禁地惊呼。
所以几番言谈,邬梨就对她交了心。
“我跟我老公,是同事介绍认识的,谈恋爱的时候,他对我很好,百依百顺。我是小地方来的,爸妈都没有知识文化,在镇上做买卖,我在江城也没有亲人,有个生病头疼的,全靠他照应我。”
“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中意,我们很快就领证结婚了,有孩子以后,他事业也开始上升,就让我辞了职,在家里专心照顾宝宝。”
“他因为应酬,要喝酒,但是酒品不好,喝了酒就会撒酒疯,一开始是闹脾气,吼我几句,但是慢慢开始动手。”不过她立刻说道:“不过平时他还是对我很好的,很关心我,。”
“没有想过离婚么?”姜妍问道。
听到离婚两个字,邬梨瑟缩了一下,连连摇头:“不,不离婚,我不会离婚的。”
“为什么?”姜妍不能理解,要是谁对她动手,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不是,每次他都跟我道歉,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了。”邬梨说。
姜妍不依不饶:“那他这些话说了多少次了?”
邬梨想了很久,竟然数不清他说了多少字。
“反正,反正他不喝酒的时候,对我是很好的,也很大方,给我和点点很多零花钱,噢,点点是我女儿。”
“他给你很多零花钱,就是对你好?”
邬梨颤抖的手拿起水杯喝了口,说道:“我知道你们这样的事业线女人肯定看不起我这样的,觉得我是寄生虫,离开了男人我就无法生存。”
“不是那样一回事。”姜妍说:“家庭主妇也是一种职业,带孩子比上班辛苦。我只是觉得,打女人,还是自己的枕边人,这不能忍。”
“反正我是不会离婚。”邬梨说:“我很爱我老公,我还有孩子,为了孩子,我也要撑下去。”
“暴力是会上瘾的,万一有一天他动手打你孩子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邬梨拿纸巾擦了嘴,起身对姜妍道:“跟你聊天很开心,你是记者,想要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报道也可以,只要别写我的名字就行,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