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声道:“停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老板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算是默许,将车靠边停了。
季让拎过自己的书包,就要下车。季伟彦开口表露最后的关心:“零花钱够用吗?补习费贵不贵?我回头再给你转点。”
季让猛地回身,冷冰冰的声音伴着怒意:“谁跟你说的我在补习?”
季伟彦察觉他情绪不对,愣了下才说:“你同学。”
季让盯着他看,眼底有翻涌的暴躁,半晌,他突然笑了。那笑容讽刺得刺眼,“所以,这才是你今天来找我的原因?你觉得我改变了是不是?你又看见了希望是不是?”
季伟彦绷着唇。
季让无可抑制地笑起来:“你想跟我上演父慈子孝?你想我跟你们其乐融融和睦共处?”最后那句话几乎从牙齿缝中挤出来,“你永远也别想有那么一天。”
他一脚踹开车门,就要走,季伟彦被他几句话气得忍不住怒声:“季让!”
他身形顿了下,却没有回头,好半天,低低笑了一下:“我不会原谅你们,这辈子都不会。”
他拎着书包跳下了车。
季伟彦想喊,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看着那高高瘦瘦的背影,眼里尽是苦涩。
那是他的儿子,他已经长得这么大,这么高了。可这么多年,父子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他以前总以为只要季让再长大一点,再成熟一点,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父子俩会畅谈一番各自释怀,他总有一天会再叫自己一声“爸爸”。
可此刻却恍然惊觉,他好像,已经快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
季让没有回家。
今天放学,他本来想带戚映去吃草莓布丁。走到二班教室的时候,却看见她和另一个高高帅帅的男生走了出来。
他听见经过的学生议论:那就是燕城七中的年级第一啊,看上去好帅好温柔啊。
戚映应该是认识他的,她笑得好甜。
她也会对别人,露出那样甜甜的笑容。
年级第一啊,真厉害。
他低头看自己的书包,里面装满了初中的练习册,像在无声嘲笑他。
街边的这条路修得很直很长,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上面,有那么几个瞬间,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
他就可以一直走,一直走,永远也不用停下来思考,他该去哪里。
他早已无处可去。
……
戚映要推荐给傅南浔的那本书叫《在黑暗中等待》,是日本一个悬疑作家的作品。明明是一个悬疑甚至带点惊悚的故事,她却从中看出了治愈温暖的味道。
直至最后结局,像天光大开,阳光都透进来。
她被作者的创作功底打动,迫不及待想把这种仿佛被治愈的心情安利给同学。
他们在新华书店找到了这本书。
傅南浔接过小小的一本看了看封面,低笑了声:“是小说啊,我一直以为你推荐的会是辅导书或者名著。”
戚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抿唇笑了笑,视线扫过辅导教材那一排书架,看到有一本《高中基础知识讲解》。
她走过去翻了翻,发现里面归类讲解得很详细,例题也很有代表性,对于基础一般的学生来说很有用。
她买了下来。
傅南浔笑着打字问她:你的成绩不需要这种基础性的辅导书吧?
戚映回他:买给别人的。
他想,她应该是买给她那个高一的表弟。
买完书,傅南浔本来还想再跟她一起吃个晚饭,戚映摇头拒绝了,连让他送她回家都不答应,傅南浔只能把她送到公交站。
一直等到她上车找到位置坐下,隔着车窗站在下面笑容温柔朝她挥了挥手。
戚映开始在大脑中搜索有关傅南浔的记忆。他对她的关切太体贴,有点让她无所适从。不得不仔细回忆和他相关的种种。
回忆了一圈儿,松了口气。
没有。
在原主有关这个同桌的所有记忆中,只有同窗友情,毫无男女之意。
戚映轻松下来。
第二天到学校,她先去教室把书包放下,然后就抱着新买的辅导书往九班跑。在后门张望的时候,季让却不在。
她乖乖站到一边不挡路,等了一会儿,直到早自习铃拉响,季让还是没出现。
他又迟到了。
戚映只能返回教室上课。
第二节是小班历史课,本来以为会在这里遇到季让,可他一整节课都没来。
每节课下课,她都跑去九班看一看。
直到上午放学,一直没看到季让。最后一排靠窗那个位置是空的,周围几个不良少年没了人监管,东倒西歪没个正行。
岳梨和傅南浔站在走廊边儿等她去食堂吃饭。
傅南浔皱眉问:“她在找谁?”
岳梨这个八卦份子早就从傅南浔的眼神语气中察觉出他对戚映不一般,她可是坚定的大佬党,这种时候万万不能让外来者心生妒忌破坏感情,一本正经道:“一个普通朋友。”
戚映一上午都没找到季让,失落地跟着他们去食堂。
打饭的时候,遇到了屈大壮一行人。
他们说说笑笑的,还是那副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不良少年形象。周围学生都有意识地离他们远远儿的,戚映却不怕,端着餐盘跑过去,挡住他们的路。
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眼前拿眼神询问的女生,都知道她什么意思。
屈大壮叹气:“让哥再这么玩下去,指不定哪天把他的小仙女玩丢。”他指了下北体操场的方向,用口型跟戚映说:“在那边打篮球。”
戚映笑了下,转身把餐盘递给岳梨,往外跑。
岳梨急得不行:“映映,你饭吃了再去啊!”
她听不见,很快跑没了影。
傅南浔站在一旁,神情复杂问:“普通朋友?”
岳梨:“……”
戚映先回教室拿了辅导书,然后才一路跑到了北体。
偌大空旷的球场上,穿黑T的少年运着球奔跑跃起,一次又一次砸进篮筐,像不知疲惫。
某一个转身,看到操场边上,小姑娘站得笔直,抱着一本书在看他。
篮球脱了手,一路跳跃着滚远,他绷着身子站定,不过去,也不离开。隔着秋日凉薄的日光,看到她朝自己甜甜的笑。
他心里莫名烦躁。
谁稀罕你的笑。
戚映抱着书,一步步走近。
闻到少年身上运动后的汗味,混杂衣服上的皂角清香。
季让神情冰冷,绷着嘴角,垂眸冷冷看她。
戚映把怀里的辅导书递过去,他低头看见上面的字,垂在裤缝的手指不由得紧缩,扯着嘴角笑了下:“送这个给老子,什么意思?”
老子是只配看基础知识,比不上年级第一。
戚映见他不接,又往前递了一点。
他有种把书打掉的暴躁,可看着她柔软的目光,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季让僵硬着手指接过辅导书。
戚映开心地笑起来,她伸手翻开第一页,指给他看。
那上面写着:
一起考大学呀。
☆、第32章【32】
第32章
考大学三个字, 曾经从未在他的人生规划中出现过。
不,他连人生规划都没有。过一天算一天,没有梦想,也没有将来。
可是突然有一天, 小姑娘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追在他身后跑,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朝他露出甜甜的笑。
她让他荒废的人生第一次有了目标,想在成绩榜上离她的名字近一点。但仅此而已,他没有想过更多。
可如今,小姑娘却跟他说,一起考大学呀。
她好像, 认认真真规划了更久更长的将来,而这个将来, 与他有关。
那像是, 被人放在心上认真对待的感觉。
季让低头看着那一行字,眼睛有些发胀。半晌,低笑了一声:“谁要跟你一起考大学,真是看得起老子。”
拿书的手却微微颤抖。
搁在篮球架下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趁势弯腰,掩去颤动的情绪, 拿起来一看, 是屈大壮发消息过来:让哥, 你的小仙女找你去了。
紧接着又是一条:她还没吃饭。
他把手机塞回兜里,捡起地上的校服外套拍了拍, 然后把校服袖子朝她递过去。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扫在眼角,有薄薄一层柔软的笑意:“小傻子,吃饭去。”
她牵住他袖子。
季让拎着衣服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小而慢,她乖乖跟在后面,牵袖子那只手,微微地晃。
他在前头无声笑出来。
下午上课,季让回到了教室。
屈大壮一群人的美好时光得以终止,他愤愤给刘海洋传纸条:“我就不该让小仙女去找他!”
刘海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多嘴了。”
屈大壮:“……”
呜,都怪自己心太软。
放学的时候,季让收起他看了一下午的辅导书,去二班接戚映。
他没有堂而皇之地去找过她,都是站在离教室门有一段距离的楼道拐角等。戚映每次也出来的比较晚,总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这次却不一样,走出教室的时候,身边又跟着那个燕城七中的年级第一。
季让的脸色沉下来。
戚映走了两步才看见他,眼里露出欣喜,背着书包哒哒哒跑过来,仰着小脸冲他笑。
她一笑他就心软。
沉着的脸色也回暖,低声问:“饿没有?”
她看懂他嘴型,其实并不饿,但想跟他多待一会儿,便点点头。
季让笑:“走吧。”
他伸手接过她书包。
抬头的时候,看见站在后面的傅南浔。
他神色震惊且复杂,怎么也没想到,戚映今天上午一直在找的人,会是昨天放学时在校门口看到的那个极度危险的少年。
戚映为什么会跟这种人走这么近?
好学生X不良少年?
傅南浔的心狠狠沉了两下。
戚映回头朝他挥挥手,跟着季让往下走。
他脸色发沉,手指紧了又紧,最终还是抬步跟上去。
跟到一楼的时候,那个眉眼又冷又野的少年回过身来,嘴角还挑着笑,声音却阴恻恻的:“还不滚?想挨打啊?”
傅南浔看了他几眼,讥讽道:“你就是用这种办法赶走所有想靠近她的男生?”
他以为季让会暴怒。
没想到少年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满眼的不羁:“对啊,你不服?不服也给老子憋着。”
傅南浔简直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戚映也回过头来,好奇地瞅着他们。傅南浔深吸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她今天的数学课有几道题没弄懂,二班的学习委员不在,没人给她讲,我要给她辅导。”
季让嘴角笑意散去,冷冰冰看着他。
傅南浔无视他的目光,拿出手机打字,跟戚映说了同样的话。
她小脸果然皱起来,纠结要不要当天解决当天的问题。
季让简直想把对面这个仗学欺人的家伙拖到角落打一顿。
都是年级第一,怎么差别这么大呢?!一个那么可爱,一个这么可恶。
可戚映听课本来就不容易,他不想她累积的问题越来越多,咬了咬牙,收起眼底的冷厉,冷声道:“行啊,一起。”
于是三个人一起去了甜品店。
季让给戚映买好草莓布丁过来的时候,这头已经开始讲题了。
给戚映讲题不能用说的,只能用写的,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傅南浔拿着笔在草稿本上详细地写下步骤,戚映低着头看,神情认真又乖。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两人离得好近。
简直想把草莓布丁砸在傅南浔脸上。
季让重重拉过椅子,哐当一声,引来了全店除戚映外全部的注意力。他在他们对面坐下来,拿出自己的辅导书。
傅南浔瞟了一眼,立刻认出那是戚映昨天买的那本基础知识讲解。
内心五味陈杂。
原来她是买给他的。
她知道他成绩不好,还细心地替他挑选了适合他的辅导书。
不良少年何德何能?!
讲完一道大题,戚映捧着草稿本研究,自己再重头解一次,加深印象。傅南浔转了转笔,身子前倾,对着季让淡声说:“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季让:“…………”
太气了,好想打人哦。
年级第一了不起啊?
这世上就你一个年级第一啊?
季让往后一靠,掏出手机面无表情给吴睿发消息:山海甜品店,速来。
吴睿的消息也回得快:我已经上公交车了,你把我下午给你布置的卷子写完就行,今天暂时不用补习,短时间吸收太多也不是好事,先掌握。
季让:燕城年级第一在这,他还鄙视我。
吴睿:!交流生怎么能这么要不得呢?!等我!
没多会儿,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一个大书包的海一年级第一就吭哧吭哧跑过来了,跟对面大方帅气的傅南浔一对比。
季让扶额。
失算了,气场上完全完败啊这。
吴睿取下书包,拉开椅子,在季让身边坐下来,目光严肃看着对面的傅南浔。
傅南浔愣了愣,迟疑问:“这位同学是……”
吴睿冷冷道:“同学,听说你学习很厉害,我来会会你。”
季让:“?”
少年你以为你是来比武的吗?
第33章
傅南浔:“啊?”
吴睿:“出题吧!”
季让:“……”
没眼看。
傅南浔反应过来, 看了眼季让,笑着说:“你还叫帮手啊。”
季让也笑,懒得再跟他装模作样,抄着手往后一靠, “是啊,不服你也叫。”
气氛顿时紧张。
戚映终于看完那道大题的解析,步骤太复杂,她还是有几个地方看不懂,用红笔标出来,指给傅南浔看,让他再讲一次。
傅南浔收回和季让对视的目光, 投到草稿本上,拿起笔正要给她讲, 对面吴睿推了推黑框眼镜, 沉声说:“不对吧傅同学,这道题应该有更简单的解法,你这样解,反倒给它搞复杂了。”
傅南浔顿了一下, 吴睿已经拿过草稿本,在空白处唰唰唰写下了更为简略的解答步骤, 然后递给戚映。
戚映一看, 果然是比傅南浔之前讲的方法简单很多, 也更容易明白,开心地冲吴睿点了点头。
季让:干得漂亮!
不过傅南浔倒也没有恼羞成怒, 看了看吴睿的解题方法,恍然大悟道:“这么解是要简单很多,是我搞复杂了。”
他温和地朝吴睿笑了下:“你很厉害。”
端着架子的吴睿顿时羞涩起来:“你……你也很厉害。你用的那几个公式,我们现在都还没学呢。”
季让:“…………”
怎么还惺惺相惜起来了?
在两个年级第一的帮助下,戚映今天没听懂的那几道题迅速弄懂了不说,还get了几种不同的解题方法。
离开甜品店时,吴睿再不像来时那么气势汹汹,很有礼貌地跟傅南浔打了招呼才走。
燕七的交换生都住在学校宿舍,傅南浔看了眼乖乖跟在季让身后的戚映,垂了垂眸,淡笑道:“你送她吧。”
话落,朝戚映挥挥手,转身走了。
走出很远,他回头看。
高高瘦瘦的少年领着少女在过马路。她牵着少年的衣服袖子,他停她也停,他走她也走,亦步亦趋,乖得不行。
傅南浔一直都知道,戚映性格很好,她跟谁都是笑着的。初相识的时候,他一度以为这个小姑娘对他有意思。
后来发现不是的,她只是,太好,太柔软了。
直到今天,他看见在季让面前的戚映。
她依旧是在笑,可那笑又不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季让时,含着独一无二的光。
在遭受家庭变故失去父母后,她仍可以找到能让她露出这样笑容的人。
他为她高兴。
……
把戚映送上公交车后,季让返回校门口骑自己的摩托车。
刚发动引擎,就收到屈大壮的电话:“让哥,来台球厅玩两把啊?学习了这么久也该放松放松吧,劳逸结合啊!”
季让其实不太想去。
但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跟屈大壮他们玩过了,当然逼着他们跟自己一起补习不算。没拒绝,淡声应了。
到台球厅的时候,屈大壮他们已经打上了。
密闭又昏暗的厅内烟雾缭绕,乌烟瘴气。里面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他,讨好地跟他打招呼:“让哥好。”
他最近在戒烟,皱了皱眉,接过骆冰递来的球杆,弯腰俯身,一杆进球,淡声说:“打一局就走。”
屈大壮哀叹:“学习这个小妖精抢走了让哥对我们的全部宠爱。”
季让笑:“滚蛋。”
这头正闹,那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骂声,不知是谁在掀台子,台球滚了一地,球杆也噼里啪啦砸在了饮料柜上。
夹着断断续续的国骂。
屈大壮撑着手肘往台球桌上一坐,站上去张望,看热闹不嫌事大:“呀,打起来了!”
季让拿球杆打他小腿:“滚下来,你他妈再爬高点。”
屈大壮最后张望了两眼,正要跳下来,突然惊声:“卧槽,熟人啊,那不是咱学校日天日地的牛犊子吗?”
季让一愣,问:“谁?”
屈大壮从台上跳下来:“俞濯啊。”
季让沉了沉眼眸,最终还是没办法袖手旁观,拎着球杆往那边走,“过去看看。”
交战的地方在靠近厕所的走廊。
走近一看,好家伙,一对十没在虚的,一张凳子抡得虎虎生风,嘴里还不停:“艹你妈!来啊!谁躺下谁是孙子!”
季让:……
几日不见,这小崽子越发猖狂啊?
俞濯吼得凶,打得也凶,但到底双拳难敌二十手,脸上已经带了伤。身后一高个子不知道从哪找了个酒瓶子过来,凶神恶煞地朝他后脑勺砸过去。
季让一脚踹翻跟前的人,抬手扬起球杆,一杆子打过去,把那人手上的酒瓶子打掉了。
大佬加入战局,大佬的小弟们当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屈大壮几个人就近抄起手边的工具,骂骂嚷嚷地加入进来。
战局顿时被扭转。
这边带头围殴俞濯的人看清来人是谁,顿时大骂:“季让你他妈掺和什么?!有你什么事?”
季让一杆子抽在前面那人小腿上,当即就把人抽跪下去了。
他咧嘴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那人眼见落了下风,赶紧收手:“停停停,别打了!他妈的,算你小子走运!”
屈大壮在后边拐了拐俞濯:“这不六中的扛把子吗?你怎么惹他了?”
俞濯没好气道:“我他妈怎么知道?非说老子绿了他,老子连那女的叫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他声音说得大,六中的扛把子指了指他:“你小子,敢做不敢认是吧?有胆子泡别人马子,你他妈现在别怂啊!”
季让回头看了俞濯一眼,冷声问:“你干没干这事儿?”
俞濯崩溃道:“干个屁啊!我就是泡妹也要泡颜值跟我姐齐平的吧?我跟我姐朝夕相处,眼光早就被养叼了好吗?他说的那女的比不上我姐一半好看,老子才看不上呢!”
季让想了想:“这倒是。”
六中扛把子:“?”
季让转身,盯着对方人马,冷戾的一双眼,嘴角却勾着:“没听清吗?还不滚?”
六中扛把子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俞濯,还想放狠话,季让猛地一杆子抽过去,唰的一声,空中留下一串残影。
扛把子魂差点吓飞了,好在眼疾手快缩了回来。
季让冷笑:“你他妈再指啊?”
他恶名在外,这群人惹不起,只能夹着尾巴退了。
俞濯在后面骂:“一群傻逼。”
话音刚落,季让转身对着他就是一顿抽。
俞濯尖声跳脚:“季让你干什么?你他妈有病啊!”
身上挨了几杆子,疼得他龇牙咧嘴,季让冷声说:“一天到晚在外边儿惹事,替你姐教训你。”
俞濯大吼:“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姐教训我!雨女无瓜!”
季让又抽了他一杆子:“你他妈把舌头给老子捋直了说话!”
俞濯:“…………”
呜呜呜姐,这个人欺负人。
自从心理医生建议减少照应戚映的时间,让她尽早独立起来,俞濯就不用每天上下学都陪着戚映了。
放学后天天在外边儿浪,他又是个不怕惹事的,向来不会服一句软,一言不合就是干,都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
别人都不怕,唯独在季让面前有点虚。
台球也打不成了,被季让拎下楼,叫了辆车,塞进车里,趴在车窗上冷声威胁:“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别他妈一天到晚喊打喊杀,你以为你古惑仔啊。”
俞濯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了:“校霸大佬,你说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季让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懒得跟他废话,吩咐司机:“开车,不到地儿中途不准停。”
俞濯抱着脑袋吼:“红灯还是要停的啊!”
……
这一次被季让教训之后,俞濯倒还真的消停了不少,破天荒地开始认真听课学习。
不学不行,马上就是期中考了。
他可以保持原地踏步,但绝对不能再退步,否则迎接他的必定是父母双人花式混打。
他姐就不一样了,考得好不好都不重要。期中考当天一早,俞程开车送他们去学校时甚至对戚映说:要是太累的话,就跟老师申请弃考,身体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