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的歌声渐歇,琴音滑落的时候,却没有掌声响起。撇撇嘴,到底是不如从前了,以前弹起吉他唱起歌的时候,从来都是掌声雷动。
在我站起身来准备下台的时候,掌声却突然响了起来,刚开始是零落的,却逐渐强大了,昏暗灯光下那一张张年轻的脸庞都绽放着友好的笑容,我一时有些惶恐了。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
还有人拿啤酒罐有节奏的敲着桌子。
我还没遇到这种场面,有些无措的看向阿敏,他嘴角噙着笑容,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这时突然一个高大的年轻人跑上台来,往我手里塞了一朵花,又跑了下去,他坐的那桌一片起哄声和掌声响起,我被吓了一跳,手里的花,是酒吧桌子上摆得塑料白玫瑰,不禁失笑。
阿敏拿着我的琴走向我:“《恋恋风尘》。”
我把吉他交给他,取出自己的小提琴。他轻声的弹唱起来,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让人沉醉。我坐在他旁边静静的等着,然后在歌声的间歇加入那一段唯美、华丽的小提琴。
这首歌我们还是学生时就经常配合,曾经苦练过,所以再合起来还是那么默契。琴声缠绕,阿敏微笑着看我,眼波流转间,仿佛回到了无忧的岁月,我回他以微笑,都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在一片叫好声中,阿敏领着我往外走。然后我看到了倚门而立的贺佳,朦胧的光线下,他穿着正装,却好像有些懒散,清朗的面容似笑非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迎上去。虽然等得兴奋劲儿已经过去了,但是再见到他还是很开心。
“你唱第一首歌的时候就来了。”他说着,一手接过我手里的琴,另一只手亲昵的拍拍我的脸。
我怔了一下,他还没在人前对我这么轻佻过,可能是好久没见的缘故吧。飞快的看了阿敏一眼,他没看见一般,但是嘴角的奸笑泄露了他的情绪。我尴尬的拽着贺佳,向外走。
“你们走吧,我还得赶场。”阿敏说完把吉他丢进自己的车里,走了。
“你敏哥哥买车了?”坐进车里贺佳问我,今天他是让司机开车来的,跟我坐车后座。
“嗯,他说经常赶场还要拉乐器,有车方便,驾照还是刚拿的,刚才我坐他车,吓死我了,他的车,以后我是不坐了。”我咧咧嘴,阿敏的车技,真是无福消受。
他笑笑,不言,我看着他的侧脸,有些严肃的样子。为什么每次我都在他不是很开心的时候回来。心里叹了口气,一路无语。
最终还是来到了酒店,我站在门口,一肚子气,执拗着不肯进去。
他好笑的看着我:“生什么气呀!今天我舅舅从英国回来了,和我爸妈闹别扭住我那儿去了,我都被赶出来住酒店,难道你要我和你去住宿舍?”
这么说他妈妈不是因为我和他之间的事儿去公司了,踏实了一些,心里的不快也消了大半,但终究是有些不情愿。
“我感觉不舒服。”活像陪公子哥儿出来开房,郁闷!
“好了好了,我也不舒服,将就将就,等我家太岁走了就回家。”他连哄带推的把我推进了酒店的门。我顺从的跟着他,并不是因为没有地方住,而是因为他那句“回家”。
晚上偎在他的怀里看电视,电视里不知在演着什么,就看见俊男美女闪来闪去,我困倦的打个哈欠,恹恹欲睡。
“小雨。”
“嗯?”
“你下午唱的歌真好听,什么歌儿?”
“别哭,我最爱的人”
“能唱给我听吗?”
我轻笑:“当然可以,明天好吗?我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我从没听过你唱歌。”好像有些委屈的声调。
我搂住他的腰,轻轻的背诵着歌词:“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不回的枯萎。
别哭我最爱的人可知我将不会再醒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我的眸是最闪亮的星光。
是否记得我骄傲地说这世界我曾经来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
不要告诉我成熟是什么我在刚开始的瞬间结束。”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这首歌儿谁教你的?”
“阿敏教的,妈妈也很喜欢,所以我特意学会的。”
“阿敏?你妈妈?”
“嗯,妈妈病重那年,阿敏有次陪床,放这首歌听,我妈妈就特别喜欢,我知道她喜欢是因为想到了爸爸......”话说到后来迷迷蒙蒙的,我就要睡着了。
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感觉到他帮我掖紧了被子。
“小雨,以后都是我照顾你,不要再见阿敏他们了,我会吃醋的。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见你们那么默契的弹琴唱歌,有多嫉妒......”耳畔是他的气息和轻语,我模模糊糊的“嗯”了一声,进入梦乡。
清晨我们一起吃了早餐,贺佳说中午也不回来,时间显得好长,送走他,我拉了会儿琴,独自在街头闲晃。
舒适怡人的季节,晴空万里,无云无风。明天就是国庆了,街上已经有了节日的气氛,人流攒动的街头,好多促销的名头,我溜溜达达的悠闲着,漫无目的。
“周雨心?”身后有人试探的叫着我的名字,我回头,看到了----安子欣。她把长发剪了,很清爽。
“嗨。”我浅笑着,回应。快有半年没见了,可能是都想起最后的一次见面,彼此不禁有些尴尬。
“我们聊聊吧。”安子看着不远处的一家咖啡屋,说。我点点头。
“听说你和贺佳在一起?”我们闷坐良久,开口的第一句话,安子是这样问的。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
“你们......会结婚吗?”她试探着问我。
“也许吧。你呢?最近好吗?”
“挺好的,告诉你,我就要结婚了。”
“啊?”
她清淡的笑了:“别这么惊讶,我要结婚了。”
“跟谁?”
“一个认识很久的人了......别问我有没有爱情,我想他对我比我对他好,所以,就这样吧。”她看着窗外,依旧淡淡的话语。
我沉默了,说到底,女人需要的安全感不外乎就是一个在感情中,比自己更投入的那个人。
“魏然......好吗?”许久,安子问,听不出情绪的语调。
我字斟句酌的慢慢回答:“在北京见过几次,还是老样子。”
她的深深的呼吸一下,拿起手里旋转许久的杯子,慢慢的咄了一口,轻浅的笑着说:“他一定恨死我了。”话语中却有苦涩,她终究是放不下很多。
我垂下了头,无言。
“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元旦。正是结婚扎堆儿的时候,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说好去选婚纱的。”说着她起身。
“我陪你去吧。”这句话没有经过我的脑子就说出来了,吓了自己一跳。
安子显然也没料到我这么说,看了看我,笑了:“也好,我们不是说好了谁先结婚,另一个要当伴娘的嘛!”我也笑了。那是好多年以前的约定了,当时我们都觉得,一定是安子欣给周雨心当伴娘的。
婚纱真的有魔力,所以每一个新娘都是最美丽的,安子也不例外,当她穿着像云彩一样的婚纱出来,婷婷的站在我面前时,她的美丽,连我都被震撼了。
“真美!”我感慨着说。安子昂了昂头,似是骄傲,却有些落寞。我在心里对她说:“祝你幸福!”
安子换衣服的时候,我在婚纱店里闲晃,这间店里还摆放着一些放大的婚纱照片,一个个的看过去,每一个新娘和新郎,都是甜蜜的神情,不禁莞尔:结婚都是件喜庆的事儿,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六十亿人的嘈杂地球,偏偏彼此执手,多么不易。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特别出众的婚纱照,放得很大,外景是巴黎的铁塔,新娘很妩媚,新郎很挺拔,但是,很眼熟。我忍不住近前仔细的看:天哪!是章恺!章恺也要结婚?!
告别安子,我给阿敏打电话,无人接听,我坐在街边的一个长椅上,不停的给他打,还是不接。最后打到他的手机关机了,许是没电了,我也放弃了,握着手机出神:章恺要结婚了,阿敏怎么办?昨天就觉得他有些却说不出来的异样,原来是这样......
倒了我也没有接到他的回电,而他的手机却总是关机,看着手机里的播出电话长长的一串名字全是:“阿敏”,我叹了口气,去接贺佳下班。
他在加班,我就坐在楼下的马路牙子上等,灯火阑珊的时候,他终于出来了,也是一脸的疲惫,看见我却露出明媚的笑容,想起下午看到的婚纱,和婚纱照,我不禁也有些心襟荡漾。
我们到了陶然轩吃饭,还是第一次进来,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我看到了阿敏,正坐在一架黑色的钢琴前弹曲子,不禁站住了,远远的看着他:人来人往的大堂里,他就像背景音乐一样,没有太多的人会在意他,当然,他也没有注意任何人,专注的神情仿若在另一个世界,穿着黑色的西装,优雅而深情弹着的是那首《tears》,流畅的琴音清澈的回荡着,无视着周遭嘈杂的人流,有些许落寞。
他,难过吗?
“走吧。”贺佳用力的搂了我一下,恍惚见侧头看他,他也正看着阿敏,喉结动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善。
吃饭时心里转的还是阿敏和章恺,不禁想起昨晚贺佳临睡前在我耳边的耳语,看来他真的很介意阿敏,那我要不要告诉他关于阿敏的故事呢?应该让他安心的,不是吗?想了好久,我试探的问:“贺佳,你怎么看同性恋?”
“同性恋?”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哦,没什么,就是北京的乐团里有位大提琴手是同性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我盯着他的面容,等着他的回答。
“乐团里怎么会有这种人?”他皱皱眉头:“你们黄老师也能容忍?弄得乌烟瘴气的!我看等你比赛完了就回来吧,北京以后也少去,文艺圈里太乱。等结了婚在学校里带几个学生,自娱自乐一下就行了,不用太当真。拉琴不就是为了挣钱,我又不是养不起你?”
我嘴里的饭被他这一句话噎在喉咙上,咽不下去,怔怔的看着他。
“怎么了?快吃饭。一晚上心神不宁的,想什么呢?” 说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给我夹了一筷子菜。他的指间闪耀着钻石的光泽,那枚钻戒他一直戴在无名指上。
我又想起了放在琴盒里的那张调动申请表,心里叹了口气:以后再说吧!
走的时候,阿敏已经不在了,经过大堂时,我看了一眼钢琴边空空的座位,有些黯然:阿敏,你是在独自伤心吗?
晚上回到了贺佳的住处。他一进门就仰躺在沙发上,惬意的说:“终于回来了!”
“你家‘太岁’走了?”
“走了,把我爸妈也带走了!通通的去爱尔兰happy去了。”
“不是说他跟你爸妈生气了嘛,这么快就好了?”
“他是跟我生气!没法直接发火,就撒到太上皇和皇太后头上了。”
“你怎么得罪他了?”
“没什么。”他的手握成拳头轻轻的敲在微皱的眉间,好像有些烦恼。他的烦恼我真的帮不上,有种感觉,好像他连对我倾诉的念头都没有,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在哪儿呢?我坐在他脚边的沙发上,心里有些难过。
贺佳躺在我旁边,双眼阖着,看着他疲惫的神色,有些心疼:他也很累吧!下了班儿连个能商量事儿的人都没有。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的地上,手轻轻地放在他的鬓角两侧,双手的拇指从眉心开始,抚过浓眉,到达太阳穴,然后顿住,稍稍用力的按压一下,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我看到他的眉头渐渐的舒展,脸上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从哪儿学的手艺?”他柔声问。
“美容院的美容师就这样弄,舒服吗?”
“舒服......”渐渐的,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帮他盖了块毯子,我就静蹲在他旁边的地上看着他,黑暗的室内,他的面容映着窗外的灯光,泛着柔和的光泽,大理石一般的素净。我轻轻的握住他的手,生怕扰醒他,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感觉他的温度。
不知过了多久,腿都麻了,想站起来,酸麻的腿让我差点摔倒,看看他依旧熟睡的面容,长吁一下,幸亏没有弄出声音。把他的手慢慢的放在沙发边上,缓缓往起站......
忽的,手臂被他一拽,猛地就跌了下去。
“啊!”我连惊带吓,轻叫出声,倒在了他身上。
“哎呀!”他也叫出了声,闷哼着,显然我把他撞着了。“你怎么全是骨头啊!疼死我了!”他呲牙咧嘴的抱怨。
我挣扎着往起爬:“吓死我了你!又装睡!”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他压在沙发上。
他的双手插进我的发间,垫在我的头下,头好像被他牢牢的禁锢着,他目光炯炯的阅读着我的面容“你怎么总是有本事左右我的意念?为什么每次都在我信心动摇时,轻而易举的就让我投降?”
黑暗中,我却看不懂他的表情,更不明白他的话语,不禁有些呆了。
“周雨心,你爱我吗?”
我笑了:“我爱你,贺佳!”
“有多爱?”
“爱到怕失去你......”
他猛地压向我,粗鲁的揪扯着我的唇齿,喘息着,从没有过的狂乱。这一晚,我被他同样的纠缠着,无休无止,霸道得近乎野蛮,仿佛失去了柔情,清楚的知道他在发泄着什么,想安抚他,却被他拒绝。我惊骇的无所侍从,被动的承受着,直至他精疲力竭......
清早醒来时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早饭,清爽的微笑让我觉得昨夜仿佛是一场梦。国庆他不用上班,我们逛公园,划船,去游乐场......玩儿得很开心,也很尽兴。晚上,他看着我练琴,当我把那首参赛新曲拉完时,他赞叹着轻吻我的双手:“你真的是个精灵!”
我得意的笑。
“小雨!”
“嗯?”
“我再次郑重的告诫你:离郑敏行远一点儿!”他忽然正色,目光黑得吓人。
我吃了一惊:“怎么了?”
“我很不舒服。昨天你看他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看着他忽然变得森然的表情,我终于明白了昨天他异常的原因,忙解释:“贺佳,你要相信我......”
“别再用那样的话搪塞我,”他不容分辩的打断我:“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提这样的要求,没有下一次!知道吗?千万别试探我的底线!”他的手忽然用力,攥得我好疼。他的表情也让我害怕。
我被动的点点头,等他平静下来再解释吧......

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结婚吗
第二天,他带我去农庄玩儿,坐在秋天的水库边钓鱼。
“贺佳,章恺是不是要结婚了?”
“是吗?我只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赵董的女儿。要结婚了吗?倒是门当户对的。”
“我昨天陪安子试婚纱时,在婚纱店看见他的婚纱照了。”
“那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他专注的盯着水面,无所谓的说。
“赵董的女儿,性格好吗?”
“没接触过,不知道。你今天怎么对章恺上心了?”说着他瞟了我一眼。
“没什么,只是他结婚我挺突然的。”我用一支小木棍在土地上划着线条,然后用手抹平,再划。
“今天一早跟我说安子欣要结婚,这会儿又说章恺要结婚,是不是想提醒我,咱们该结婚了?亲爱的,我很开心你能想到这一点。”他调侃的语调很是可爱。
“过两天周洲和楠楠也要结婚了。只有相爱的人才能结婚的,对吗?”周洲一定是爱楠楠的,安子欣也会爱他的丈夫的,是吧?那么,章恺呢?他一定不会爱他的妻子。
贺佳没有答我。
我继续在沙土上划着,一笔一划的写着,写一个字儿,擦一个字儿:周洲、李晓楠;安子欣、魏然;章恺、郑敏行......忽的醒悟,赶快把阿敏的名字擦掉。偷偷看贺佳一眼,他正看着水面出神,应该没有发现吧!这个醋缸!我无奈的摇摇头,笑了。
“明天,我得去公司了。虽然是假期,也有事儿要处理,不过不用像平时上班那样守时,处理完就回来了。”
“好。”我答应着,在地上画了一条鱼。
“明天我不在,你准备干什么?”
“不知道,练琴吧。如果你去的时间长,我就出去走走。”我把鱼擦掉,在地上划五线谱。
“跟我在一起无聊吗?”他忽然问。
我抬头看他,刺眼的阳光让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我眯起眼睛,依稀看到他俊朗的脸:“不会啊。”
“你现在无聊吗?”
“不会呀?怎么了?”
“没什么,钓鱼是件很闷的事儿,更何况你是陪着我。”
“在你身边就好了,我拉琴你不也一样陪我吗?”
“那不一样,看你拉琴是享受。”
“陪你钓鱼也是享受。”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在笑。
“上回我钓了一只大鱼,可惜你跑了,去找你敏哥哥。今天恐怕你吃不到鱼了!”他最近总是把阿敏叫成“你敏哥哥”,酸兮兮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你也不是那么看中一条鱼的,对吧?”
“对。我也只是寻找一种宁静。”他开心的刮了刮我的鼻子,轻轻的。然后就又凝神看着水面,他的侧面很好看,刚毅的线条,却泛着柔和的光,不知在想什么。
那天我们一条鱼也没有收获,我静静的在他身边坐着,不发一言,陪他。
十月三号的清晨与过往的每一天一样,没有任何不同,贺佳早早的去了公司,一天都没有露面。走之前讲好了他可能没有准点儿下班,我用了一天功之后,下午饭之前出来闲晃,准备找个地方解决晚饭。这时手机响了,是周洲,原来他和李晓楠、还有阿敏都在他的新房,要我一起过去小聚,认个门儿。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周洲的新房我没去过,打了一辆车在约好的地方下车,阿敏已经等在那里了,他来接我,引着我来的周洲的新房。我观察了一下他,看上去没事儿人似的。
“哎呀,楠楠,你可真有心,布置得这么漂亮!”新房里处处温馨,我新奇的转遍每个房间。楠楠是用了心思的,细致到一个窗帘扣,一个茶杯垫儿,都别具匠心。
“是吧,我就说漂亮,老周却说不好看,说琐碎、麻烦。小雨你多提宝贵意见!”楠楠给我倒了杯茶,放在茶几上。
我坐在红色的沙发里,环视着精致的布置:“谁说不好看,周洲的意思是你布置得很‘麻烦’,所以以后都是你收拾家,他这是准备着以后当甩手掌柜呢!我哪有宝贵意见呀?就觉得什么都好!真奢侈,这个电视要多少钱呀!这个烟灰缸是水晶的呀!那得多贵呀!楠楠你真舍得!哇,这个茶杯也是水晶的......”
“你呀,就别当刘姥姥了,”阿敏瞪我一眼:“婚期定在这个月十八号了,到时你可得回来!你答应过了的啊!”
比赛的赛程表我都能背下来了,想了想:“好!十八号那天正好第一轮结束,休息一天,我坐早班机回来,坐晚上的飞机回去,正好参加婚礼。我得给新娘新郎好好想几个节目......”
“呼”的,一个抱枕飞到我面前,是阿敏丢的,我忙接住,“你空中飞人呀你!”周洲说着,也丢了个白眼儿给我。
我晃晃头:“不,我是天外飞仙!”
在周洲家吃了晚饭我和阿敏才出来。他没有开车,说前天开车撞电线杆上了,正在修。一路打不到空车,我们于是顺着马路往回走。
“今天不用赶场吗?”我问他。
“今天不用,有个哥们儿替了,专程来帮周洲搬家具的。”
“你刚学会,开车要小心。”我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啰嗦!”
“阿敏,”我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话就说嘛。”他拢起手在嘴边,点燃一支烟,和我并肩走着。
“章恺,就要结婚了,是吧?”我试探着问,他夹着烟的手指顿了一下,人也站住了,看着我,许久不说话,那神情,让我心酸。不该问他这样的问题的,这不是在掀他的伤疤吗?
半晌,他才从鼻腔里呼出一阵青烟:“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他的婚纱照了,他......什么,时候......”
“元旦附近吧。扎堆儿结婚的时候。”阿敏知道我要问什么,没等我说完就答,无限落寞。
路上行人稀少,我们缓步前行,依旧是没有空架的出租车。迎面有辆黑色的奔驰车开了过去,却在离我们不远处“吱----”的一声刹车停下,声音刺耳。我和阿敏禁不住都回头看了一眼。
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好沉默。
“想安慰我,是吗?”他笑着说:“千万别,我心情挺好的,真的!”说着他深深的吸了口烟,露出灿烂的笑容,灿烂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