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出了摛藻堂,迎面就看见走来了一个人,居然就是她一心要躲的那一位。楚言立刻变成了一只乖觉的小耗子,老老实实请了个安。
四阿哥瞄了一眼她手里的包袱:“你这是要去哪儿?”
楚言噌地把包袱藏到了身后,结结巴巴地说是给冰玉送东西去。
“急事儿?”
“不,不急。”
“那,先回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是。”楚言乖乖跟在四阿哥身后回了她那个小屋。
进了屋,四阿哥皱着眉四下打量了一番,喊来张华让打盆水来,自己就往桌上铺开笔墨纸砚,看来是要盯着她练字了。楚言暗自庆幸,莲香刚刚来过,屋子里这会儿窗明几净的,挑不出什么错。
“你过来!”四阿哥招招手,把她叫过去,指了桌上摊开的几本字帖问:“你看看,想学哪个人的?”
楚言溜了一眼,陪着笑脸:“都是好的。”
四阿哥凝神想了一下,挑出了一本:“女儿家的,还是练柳体吧。”
一回头看见楚言蔫头蔫脑的样子,又皱起了眉:“你一向不是挺精神?怎么?怕我?还是嫌我烦?”
都是!楚言在心里回答,脸上却是一付谄媚的笑容:“奴婢哪儿敢呐!奴婢是心里不安。大热天的,四爷随便找个人跑一趟就是了,何必亲自来呢。”
“我听这话,是在抱怨我多事呢!”四阿哥幽黑的眼睛盯着她,冷冷地哼了一声:“我要是不亲来盯你,你怕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其他人?十三阿哥还是哪位阿哥管得住你?”
这人还真不好糊弄啊!楚言偏偏不敢得罪他一点点,谁让他小肚鸡肠,将来又偏偏作了皇帝。弄不好,她还得在这个朝代养老呢!楚言谄笑着说:“四爷说哪儿的话呢。四爷能来,奴婢这狗窝可真是蓬荜生辉!四爷的话奴婢看得跟圣旨似的,哪儿敢不从!”
四阿哥眼睛眯了起来,带了几分危险,语气却是淡淡的:“你想拿对付老十的那一套来对付我?”
楚言大惊,本来出的一身热汗,立刻变得冰凉,说了声“不敢”,就垂下头,把嘴闭得跟个受了惊的蚌壳似的。言多必失!祸从口出!
四阿哥冷冷地盯着她,也不说话。
楚言觉得她的小腿肚子快要打起颤来。
张华如同天神一般降临,手中端了一盆水。
四阿哥自去取了一小碗水,倒了几滴到砚台里,磨起墨来。
张华垂首侍立一旁,偷眼瞧见平日里神气活现的这一位,如今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也觉得心惊肉跳的。耳中听见四爷说“下去吧,有事儿再叫你”,如蒙大赦,喳了一声,逃了出去,出了门还好心地替楚言姑娘祈了句福。
这屋里怎么这么热!楚言从头到脚都在往外冒虚汗,脑子嗡嗡的,肯定是中暑了,偏偏两只脚象钉子一样稳稳的。晕,快晕过去!一晕倒就什么都解决了!楚言不停地给这个身体做心理暗示。
“过来!”四阿哥的声音象惊雷一样落进她的耳朵。
楚言蹭到桌前,手里被塞进一只毛笔。楚言下意识地当是筷子一样夹住,立马遭到一顿暴喝。
“笔都不会拿!”四阿哥额上青筋暴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松手!”
楚言听话地松开了那只笔,本能地想溜,下一秒被堵进了一个怀抱。
四阿哥站到她身后,从新把笔塞进她的手掌,摆弄着几个指头,总算让她正确地拿住了笔。一只大掌从身后握住了她小小的右手,左手也被拉着搭在了桌上。
“沾墨!润笔!”她的右手被动地伸向砚台。
“写这个春字!”四阿哥左手点了点字帖。
“落笔!顿,提,走,收,回!”她可怜的右手被那支有力的大掌握成了提线木偶。
“明白了?”写完一个字,四阿哥停了下来,看着她问。
楚言身体僵硬,本能地点头。
“自己写一个,给我看看!”
楚言觉得那只笔硌得手指很不舒服,悄悄地动了一动。
“不许动!”
“啪!”楚言一哆嗦,一滴墨落到纸上,晕开。
四阿哥额上青筋又暴了起来,突突地跳。看她一付低头等死的模样,心里软了一下,深呼吸几下,尽量放柔声音:“你,在家时,没有习过字?”
楚言低着头,小声说:“我,我爹,不管这个。”
四阿哥又做了次深呼吸,叹了口气:“也难怪!你爹得忙着营里的事儿,你娘——,罢了!你既然进了宫,我来管你!”
楚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用您管啊!不会毛笔字,不做这掌书女官了还不行么?这里,大字不识一个的,不也多的是。
又听四阿哥说道:“今儿就算了,明儿开始一天临十张帖。一开始写得不好也没关系,重要的是要认真!我有空就会来查你功课。你要是敢偷懒,或是找人作弊,就别怪我心狠!也别想找人说情,我这个人面冷心狠,出了名的,来一个人,我就加你十张,听明白了?”
楚言一听,人家一句话,就把她心里冒过的所有主意全给点出来了,绝了她所有的后路!这位爷可真是惹不得的!
见楚言乖巧地点头,四阿哥放柔声音,安慰说:“这临帖,不但是练字,也是最磨练性子的。你的脾气,也该有人来磨磨了。在这宫里,处处是——”
又想到她年纪尚小,不通世故,说多了让她心里害怕,日子过的怕是也没了滋味儿。沉吟了一下,把她拉了过来,指点着字帖上的,一个个告诉她,这些字是怎么写的,该注意什么。又把了她的手,带着她写了几个字。
四阿哥本来一番美意,一来是看在养母孝懿皇后份上,二来觉得她是一块璞玉,有心雕琢。可惜,她自小已经被人雕琢得怕了,只知道消极反抗,又对他心存畏惧,此刻只知唯唯诺诺,半点没有体会他的心意。这屋子热得像个蒸笼,她自己身体里的水分快要被蒸干了。偷眼看他时,发现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汗意,心里咦了一声,莫非这就是所谓的至阴至寒体质。又想到他日后对待亲生兄弟的种种暴行,竟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意,叫她浑身的汗毛都立正了起来。
末了,四阿哥再三叮咛不许偷懒,这才去了。
对于她,她的那些哥哥姐姐早早有了个“欺善怕恶”的结论。
如今,四阿哥几句话断了她所有的歪脑筋。她只能每日老老实实地把做完功课当作第一件大事。心中安慰自己,她原来就是准备练字的,现在也不过头上多了根大棒,未必真会砸下来。
十阿哥十四阿哥冰玉他们不知是不是也得了消息,也不来烦她。莲香得了十三阿哥的嘱咐,每天都过来帮她磨墨。她原本有几分小聪明,又学过点绘画,这个身体原本大概也是练过几天字的。四阿哥仔细盯了她两天,倒也颇为满意,脸上有了点笑意,眼中多了点赞许。大概他本来也忙,慢慢地,也不是每天来检查了。
她本是个“弹簧”,被压得紧,就缩进去一点儿,如今四阿哥放松了一些,背了他,她的真性情就又慢慢回来了。
这天,八阿哥拎了一双旱冰鞋来找她。
楚言本来正坐在浮碧亭里写字,见了那个旱冰鞋心中欢喜,赶忙套到脚上,就在亭子里溜了两圈。这是她照着早先公园里出租的那种画出来的样子,没想到还真做的八九不离十。停下来,笑着对八阿哥说了两点不足:“这边上太尖了一点,没两下绳子就要给磨断了。还有,这前面应该起来一块,脚就不容易滑出去。”
八阿哥点头笑道:“说的是!今儿见识了你这两下,才知道是怎么个用法。回头我大概能说清楚了。”
楚言巴结道:“八爷果然是最聪明的!”
八阿哥挑眉一笑:“又想要我帮你什么?”
楚言叹了口气,看来她的名声真是坏了!
八阿哥又问:“这个东西,你要做几双?”
“八爷可想要一个?”见他摇头,楚言说道:“那就先做四双吧!过一阵子,兴许还要多做,到时候再说。”
见他一脸疑惑,又卖了一个关子:“到时候,八爷就知道了!”
八阿哥笑笑应了下来,又指着桌上的字帖问:“听说四哥盯着你练字呢,可还吃得住苦?”
楚言泄了气,说了声“还好”。
八阿哥笑道:“早两年,我也曾被皇阿玛盯着习字呢!”
“真的?一天写几篇?”
“皇阿马命我一日要临二十张帖。我常常偷懒,让底下的人帮我写了交差。被皇阿玛发现了,好一顿教训!”
楚言叹了口气:“怪不得四爷一开口就说不许找人作弊,原来这一招是被八爷用滥了。”
八阿哥一笑,接着说:“后来,皇阿玛给我又指了一个老师,就是何焯。他是当代书法大家,最看不得人不好好写字。每次我交上去的功课,哪个字写得不好,都得另写一百次。”
“八爷现在还被逼着写字么?”
“有一阵子,每天得写到掌灯以后。后来,我想通了,只有真把字写得好了,才能免去吃这个苦头!这一年来,何先生才不再逼我。”
楚言点点头:“八爷的话,我记下了!我会好好写!”
揉了揉手腕,又抱怨说:“今儿,莲香没来,我磨墨磨的手都疼了!”
八阿哥爱怜地看着她,问道:“要不要派个丫头小子过来,专门给你使唤?”
楚言摇摇头:“我风头出得够多了,再要这么着,不得成了别人的眼中钉!八爷别担心,我哪有那么容易就垮了,不过抱怨两声,解解气!”
八阿哥点点头,带了些赞许,又道:“本来今日想跟你讨杯茶吃的,先记着吧。你的功课要紧!缺什么让何七找我说一声。”
楚言答应着,送了他出去。
八阿哥停住脚步,回过身,迟疑了一下,说道:“四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他要你练字,也是为你好。你心里不要埋怨他!”
见楚言点头答应,这才去了。
到了晚间,每次为八阿哥给她送东西那个太监又来了。楚言一看,八爷送来的是一个臂枕和一瓶磨的浓浓的香香的墨,知道是为了她日间那几句话,心中暖暖的。
又过了两天,八爷果然拿来了四双旱冰鞋,用了楚言的名义,分别给三位阿哥和冰玉送了去。那几个人欢天喜地,十阿哥已经找人抄完了他的那一部佛经,冰玉见状拍了胸脯,保证两天之内一定把她那一部抄好了送过来。
十四阿哥把楚言拉到一边。原来纳尔苏那几个听说了这个旱冰鞋,也很眼热,央着十四阿哥带话,也想各求一双。这本在她的算计之内,当下胸有成竹:“想要旱冰鞋?可以!拿钱来!告诉他们,凑够人数。一拨儿十人,每人十两,四到六人,每人十五两,三人以下,每人二十。”
“你要收钱?”十四阿哥不可置信。
“当然!铁匠的工钱还没付呢。我和他们又没有交情,凭什么替他们垫钱?”
“那,我们也要给你钱么?”原来担心的是这个!
“我说过是送你们的。自然没有要钱的道理。”
十四阿哥放下心来,又问:“要是十个不到,六个又多了呢?”
楚言想了一想:“一人十二两。”
十三阿哥奇道:“你莫不是算错了?有六人,你可以收九十两,若是七人,反倒只有八十四两了。还有,九人是一百零八两,十人倒只剩一百两。”
楚言也发现她的报价有点问题,不过先想到的是总体收益,希望多有人买。第一次做生意,重要的是扩大影响啊!笑嘻嘻地说:“山人自有妙计!”
过了一天,纳尔苏还真凑齐了十个人,让十四阿哥带来了一百两的银票。
楚言托了何七给八阿哥带去。
八阿哥已经从十阿哥那里听说,自是惊讶,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么个玩意儿当成了生意来做。
这回,八阿哥是和九阿哥一起来的。楚言好容易对付完了功课,正要往秀衣局跑,见了他们,连忙请坐。
“你若是有事儿,先去忙吧!”八阿哥温和地说。
“没事儿,也就瞎闹!”楚言陪着笑脸:“要不?请八爷,九爷吃茶?”答应了请这杯茶,老拖着,也嫌烦心!
“那就叨扰了!”八阿哥还是招牌的笑容。
九阿哥沉着个脸,也不说话,倒也没有挑她忘了请安的错。
楚言已经想通,原谅了他的冷脸。本来,男人长得太好看,已经不象话了,要再象八爷十三爷那么整天带笑,杀伤力太强,她们这些芸芸众生还有活路么!冷着脸,真是他了解自己的弱点,体谅别人的表现不是!
楚言吩咐绣绣找来了一个红泥小炭炉,把她攒的那些泡花的露水,用一块干净纱布过滤了,倒进一个小泥壶。离了二人远远的,让绣绣看着火。楚言腆着脸,又去向采萱借出来一套景德镇薄胎茶具,翻出了先前八阿哥送来的那一小包茶叶。
九阿哥见她拿出来的是洞庭君山金针,倒是吃了一惊,瞟了八阿哥一眼。八阿哥纹丝不动,一双眼睛一直带着笑,看着楚言忙忙碌碌地跑来跑去。
楚言搬了张小几放在二人面前,等到绣绣把水烧开,烫壶温杯,将茶叶略略揉了,放进壶中,洗过一遍,按所谓的“五马巡城”“韩信点兵”,斟出五杯,在二人面前各放了两杯,自己面前放了一杯。
八阿哥微笑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笑道:“你这是南边人沏茶的法子。其实,这茶叶是上好的,又干净,不必这么麻烦,只要把沸过的水倒进去就好了。”
九阿哥也点了点头:“你在这吃喝二字上,倒肯用心。”
八阿哥喝了口茶,从怀里掏出那一沓银票,笑道:“听说你弄的那个旱冰鞋,还真卖出钱来了。只是这成本,倒也用不了一百两。”
楚言微微一笑:“八爷先收着吧!知道八爷看不上这个,就请赏了下面办事的人,难为他们看得懂我的鬼画符。说不定,以后还得麻烦他们。”她和男生打交道,一向有原则。特别是这种看来关系有点暧昧的对方,她是绝对不想欠人家什么的。若是礼物,退回去会让他失了脸面。可这种说明帮忙的事情,她一向连车马费也要付清的。
八阿哥想了想,看着她一笑,果然收起了银票。
九阿哥看她的眼光一新,点了点头:“还算明白!”。
楚言优雅地端起面前那杯茶,微微抿了一口,看着九阿哥,笑道:“听说九阿哥生意做得蛮大。我倒是有一点想法,想和九阿哥合作!”

发财大梦

这几天为了练字,她不能疯疯癫癫地瞎跑,静下心来,考虑了一下她的前途和打算。现在,对于她,生存不是个问题,有吃有穿有工钱,每年还有定例的两季衣裳和两匹衣料,另外还能从阿哥主子们那里得些好处。仅仅这样,她也只能像一般的高级宫女那样混个温饱而已,以她的个性,很快会郁闷得撞墙而死。她要活得潇洒,活得自在,活得有滋有味!哪怕是在皇宫里!佟家女儿的身份已经为她保住了平安,建立了一个可观的关系网,对这些资源善加利用,她就可以为自己打造一个舒适的小环境。人缘有了,计划她也有了,所缺少的就是足够的金钱。
她孤身在这高墙大院里,第一件事是建立人脉,身边要有能帮她做事的人。她曾读过高阳写的武则天传记,记忆最深的就是武则天落魄的时候悟出来的那句话。皇宫里真正的主人不是皇帝嫔妃,而是那些下层的太监和宫女,而这些人失去了在其他方面的追求,唯一在意的就是金钱了。给他们银票和尊重,就可以让他们为她所用。出于这个认识,她对身边这些个宫女太监一直和气大方,就算何七因为怀念故主的原因,爱屋及乌,她也从来不让他白跑这腿。收买人心,她需要钱!
和这些阿哥们交往,她也不可能只进不出,可以预计将来会需要大笔的交际费。加上她已经列出的那个清单,那些“生活必需品”在这里都不是垂首可得的,她手中的银票都未必够用。以前她总认为自己不是金钱物质的奴隶,原来是因为她的生活富足,所有的需求轻易可以满足。她认真看过预算,发现每一样都不能省。节流是不可能了,只能考虑开源!
佟家大概是有钱的,陆续送进来给她的银票够普通市民家庭过十年。可她毕竟不是他家正经什么人,又担心佟家对楚言有着什么难言的目的,拿人手短,这个口不能对佟家张。冰玉手上也有点钱,也是她家里给的,嫌她自己住的地方人多手杂,小丫头自己也不会管账,干脆寄放在楚言这里。虽说朋友有通才之谊,楚言担心自己有借没还,根本不敢打开那个包袱,况且,冰玉那点儿钱对于她也是杯水车薪。
她想赚钱,还没想得发疯,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这里没有股票债券,没有金融市场,没有计算机,她的专业根本毫无用武之地。自己做生意?她要敢在御花园里倒买倒卖什么东西,估计会被关进天牢。再说推销,先得把所卖的东西夸个天花乱坠,这个本事她没有,弄不好还没张口,先把自己的大牙倒掉几颗。搞点化妆品时装首饰什么的,先做妓女的生意,再做到良家妇女的府上?听来好像有一点门,可是先得让她出宫,再找到本钱,找到有本事又对她忠心耿耿的工匠裁缝,还得有点儿经营的手段,又不怕别人盗版,其实可行性也很低!想来想去,她大概充其量也就是个幕僚账房一类的人物了。
突然就想起这个九阿哥,据说身家是很丰厚的,人也是很精明的。生意做的大了,多养几个人大概也不在乎,也许可以让她混个顾问什么的。看得出,九阿哥对她不是很感冒,她正考虑该怎么改善和他的关系呢。可巧,这位居然就来了,还跟八阿哥一起。楚言其实还没有什么切实的想法,只是有把握,有八阿哥在场,九阿哥也不可能让她太难堪。先试探一回,就算不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谁知,事情竟然不是她想得那样!
“谁说的?”没想到九阿哥黑了脸,啪地把杯子摁倒几上,怒道:“谁说我的生意做的大了?是不是佟尔敦那个狗东西?”
楚言一愣,随便一部关于这个时代的小说,不都是说九阿哥有钱,还史上身家最丰厚呢。莫不是怕露富?还是怕她开口借钱?佟尔敦又是谁?姓佟的?应该又是她的哪一位亲戚了,楚言嗫嚅道:“难道九爷没有在做生意么?”小说果然不能当历史看的。
九阿哥更怒,几乎要跳起来,抓了她一顿好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取笑爷!”
八阿哥死死拉住了九阿哥,将他摁回凳子上,回头看见楚言已经退出了两步,一脸惊吓疑惑,无奈地解释说:“九阿哥是有点想做生意,几次想找你的族叔祖佟尔敦借点本钱。可是佟尔敦这个老狐狸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总不提借还是不借。他正为这事儿着恼,你又何苦提起!”
不提借还是不借?自然就是不愿意借了!楚言翻翻白眼,有她这样倒霉的康熙朝穿越女主吗?遇上个四爷象严爹,碰到个九爷是穷鬼!
楚言犹疑不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连点儿本钱都没着落的九爷。到底是小说骗人,还是——她来早了!楚言眼睛一亮,亿万富翁不是一天炼成的,就赌她找到了一支还没开始启动的绩优股!这一注要是押对了,她就发了!做投资的,谁不渴望着这一天?
楚言轻咳一声,优雅地坐回小凳上,重新端起那被已经被她泼掉了大半的茶水,摆出一如她那位身为投资顾问的室友的招牌笑容,甜美而狡猾,像是对着正站在陷阱边上的一只小动物:“九爷,可不可以说说有什么打算?也许,我可以帮点小忙!”
九阿哥喘着粗气,阴性美的脸上透出的是一股阴冷,两眼怒瞪着她。
八阿哥惊讶地望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楚言不动声色,低头凝视着茶杯,像是在研究这件瓷器,嘴边保持着那一抹狐狸般的微笑。
良久,八阿哥和九阿哥对视了一眼,八阿哥点了点头。
九阿哥喘了口气,有点怀疑地看着她:“你能说动佟世河借给我钱?”
楚言怔了怔,佟世河?楚言的爹叫佟世海,这个佟世河应该是叔叔或者伯伯了。她连面都没见过,怎么让人往外掏钱,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象她,知道九阿哥应该是会大发的?说实话,现在连她也有点儿怀疑,小说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这个?不好说!九爷先谈谈想做什么生意,能有几分回报,需要多少本钱。事情也许不是想的那么难呢?”楚言继续研究那个茶杯,不急不忙地抛出了一个诱饵。
九阿哥见八阿哥又点了点头,清理了一下思路,望着楚言说:“我想从西南运输木材进京,弄得好,翻一番不是问题!只是长途跋涉的,费用也大,本金少了不行。一次少说也得一万两,才能够做成。”
“一万两?搁谁身上都不是小数目!”楚言膛目,她要有了一万两,放钱庄吃利息就是了,找他干吗?
“我知道!”九阿哥垂头丧气。
楚言沉吟了一下,问:“九阿哥为什么会想做这个生意?有多大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