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远侯府?可是尚了公主的镇远侯府?”聂蓉蓉问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打颤。
“正是,侯府老太太要去上香,驸马爷亲自送母亲过去,长平大长公主因身体不适并不去。”报信的婆子笑着说,要是大长公主也去,箫太太就直接取消行程了,公主是君,撞上了各种礼就能把人烦死。只是侯府老夫人的话,见礼问安也就足够了,青云庵这么大,顾家也没包场,各逛各的就算了。
聂蓉蓉听得驸马爷三个字,不自觉得握手成拳,轻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神情显得太愤怒。
婆子看她这样,只以为她是紧张了,没见过什么世面,乍然跟皇亲国戚撞一起了,是会有点害握。便笑着道:“大奶奶放心,驸马爷是男客,肯定不会跟女眷们一起,顾老太太是再和善不过的,顾家与罗家交情甚好,论起来都是亲戚,最多就是打声招呼,并没有妨厂里。”
聂蓉蓉晓得婆子是误会了,当中缘由也没得解释,深吸口气道:“我晓的了,劳烦妈妈走一趟,我们这就动身走。”
婆子看众人都要上车走了,也不敢多耽搁,福身走了。
聂二太太一直旁边听着,看聂蓉蓉紧绷着脸便道:“要是有变故,不去也好。”
“顾家老太太今天也要去,箫太太派人提前说一声而己。”聂蓉蓉说着,道:“没什么事,我们只管上车过去。”
镇远侯府,公主府,不管对她还是对箫殇都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就是同在京城,身份差异,连碰面的机会都没有。难得这回遇上,她也想见见顾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尤其是那位驸马爷,她也是很好奇,人怎么能这么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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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箫家到青云庵并不远,人多车少,聂蓉蓉跟抱着晖哥儿的奶妈一直坐。晖哥儿己经一岁多,话说不清楚,偶尔有一句两句串一串也能明白意思。奶妈早就开始学着走路,虽然在卧室里有毯子垫着,但也时常摔倒。有两回自己全摸着撞到椅子,哇哇大哭起来,听得聂蓉蓉心疼不己。
养儿方知父母恩,同样的养了孩子才晓得父母对子女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爱。聂蓉蓉每每看到两个儿子,再想想箫殇,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锥心之痛。父母早亡,身世悲凄的大有人在,箫殇却是明明有父母,却没有享受过一点来自父母的爱意,这比父母双亡还要让人心凉。
“啊,娘…”晖哥儿欢快的叫了起来。
聂蓉蓉伸手抱过晖哥儿,看着晖哥儿欢快的小脸,想想箫殇,心里却是越发的悲伤,喃喃自语的道:“儿啊,娘疼你,一定好好疼你。”
旁边奶妈看到聂蓉蓉突然这样,只觉得纳闷,因为主人家宽厚,便笑着道:“看奶奶说的,奶奶不疼哥儿疼谁呢。”
聂蓉蓉听得只笑笑,并不是父母都是爱子女的,有时候血缘亲眷反而伤人更深。
青云庵环山抱水,虽然是女眷们常去的地方,因为地方清静,再加上占地极大,并不像其他庙宇那样,车驾直接进门,女眷们二门下车。青云庵则是大门口就是一排长长台阶,车驾都要在大门前停下来,还能走动路的就走上去,走不上去的就用软轿抬上去。
箫家的车驾停下来,众人从车上下来,箫太太和箫云灵己经到了,却没见去,只在门口着着。看到聂大太太下车,箫太太便迎了上来,笑着道:“估摸着也该到了,正好我们一起进去。”
聂大太太没想到会受到如此殊荣,虽然青云庵门口来往人少,但太太奶奶们站门口等人看着也实在不像样子。
走近了,箫太太这才小声道:“迎客尼姑说镇远侯府众人才进去,我们缓一缓也好。”
虽然是拐弯的亲戚,但本来就不熟,不管是箫太太还是箫云灵跟这种高门的太太们应酬总觉得挺累,还不如等一等,让她们先进去了,她们再进。
聂大太太笑着点头,道:“如此甚好。”
逛庵堂没有空手的,聂二老爷指挥着小厮们把香油东西抬下来,另有迎客尼姑招呼引领。聂二老爷带着小厮前头走,后头女眷们这才慢慢跟上来。
聂蓉蓉看台阶高,便上前扶住聂大太太道:“要不要给母亲准备软轿?”
“不用,不用,只是几步台阶而己。”聂大太太笑着说,她己经老了,却还没这么老。
聂蓉蓉晓得聂大太太性格,也不再说,只是小心扶着聂大太太。
主持正殿里招呼着镇远侯府的女眷们,却没敢很怠慢她们,派了一个大级师的老尼招呼。因为箫太太的建议,便没去正院,只在偏院安置。因顾家与罗家有姻亲,来的又是顾家老太太,旁人可以闲着,唯独箫云灵要过去给顾老太太请安。
“我去去就回。”箫云灵说着。
箫太太笑着道:“顺道帮我问句好。”箫清和这个探花虽然不与人打交道,她也不出门交际,但总是京城的一号人,箫云灵过去,顺道一句也就全了礼数。至于箫家,跟镇远侯府完全没关系,提都不用提。
“嗯。”箫云灵点点头,带着丫头婆子过去了。
众人坐着,先听着讲了段经书,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来了庵堂听段书既花不了多少时间,也能表表自己的心意。一段经书讲完,箫云灵也回来了,顺道带来一个好消息,顾家众人己经转移到后院去,且并不吃中饭,逛一会就走。
“那我们也去逛逛吧,坐着挺累的。”箫太太笑着说,来青云庵有几个是真上香的,不过是女眷们在家里闲了想出门走走。
尼姑前头带路,众人起身,箫太太看看聂蓉蓉的神情,不禁道:“大奶奶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
聂蓉蓉挤出笑脸道:“刚才听大师讲经书,大师讲的太好,我现在还在想着呢。”
箫云灵把声音压低了,却是道:“经书佛法非我等俗人可懂,听听就好,何必细想呢。”
聂蓉蓉心情压抑,也被这句话逗笑了,道:“妹妹说的是,原是我想的太多。”
见到或者见不到顾家人,其实都没差,她能做什么,顾家连她是谁都不晓得。以前她只是知道箫殇的苦,直到此时才体会的清清楚楚,明明仇人就在这里,高官厚禄,幸福美满,而他除了看着也就是看着。
上香磕头,奶妈抱着晖哥儿也跟着跪拜,聂蓉蓉看着晖哥儿,想笑也想哭。她只是偶尔巧遇顾家一回就这样,箫殇又该是什么心情。丫头们扶着起来,管家媳妇捐了香油钱,箫太太还跟主持说了几句,又在正殿里看了一会,听迎客尼讲解正殿的历史,主要是说有什么大人物来过。
“我们也出门逛逛。”聂大太太笑着说,看景不如听景,青云庵这气派是有,但跟所有的庵堂一样,太市侩了些,捐香油钱时尼姑眼睛都不带错的。还把以前贵人捐的数目拿出来,直在旁边敲边鼓。
出了正殿门,因为是闲逛,也就各自散了,本来就是约出来玩的,有点自由时间也不错。箫云灵和箫太太一路。箫家众人同路,晖哥儿对与陌生的地方向来很有好感,奶妈都有点抱不住了,啊啊叫着就想下地跑。
“放他下来吧,你小心扶着些,小孩子走路哪有不摔的。”聂大太太笑着说。
奶妈这才把晖哥儿放下来,晖哥儿虽然走的还算稳,心却是大的很,每每放下都是飞奔状,惊的人一身汗。
“哥儿,慢些。”奶妈赶紧追了上去。
青云庵几乎是跟大珠朝同岁,一直都是打发后宫嫔妃的地方,前院几株大树都有几百年历史,枝繁茂盛,树下都设有桌椅,供随客休息。聂大太太走了一会却觉得有些累了,聂蓉蓉扶着她到树下坐下来。聂二太太倒是想走走,便带上聂芸芸和柳姨娘四处逛了逛。
“你这是怎么了,一直心神不宁的。”聂大太太说着,聂蓉蓉的情绪根本就藏不住,早上出门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来到青云庵脸色还算好,就是神情有些飘忽。
聂蓉蓉低头道:“没什么事,让母亲担忧了。”
“老大常年不在家里,只有我们娘俩在,有什么事你就说。”聂大太太说着。
“真没什么…”
“哇哇…”
聂蓉蓉一语未末,就听前头小院里传来晖哥儿的大哭声,聂蓉蓉马上站起身来,聂大太太脚程不快,道:“快过去看看,别是摔到了。”
“是。”聂蓉蓉应着却是快步向前走,前院是挺大,但也没那么大,一岁多的孩子又有奶娘跟着,能跑哪里去。
“这孩子认生的紧。”聂二老爷笑着地声音传过来。
聂蓉蓉大步过去,只见聂二老爷正抱着流泪的晖哥儿,被外祖父抱着晖哥儿总算是不大叫了,却是一脸被委屈的模样。旁边还站着一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神情十分和善,虽然是便装,收拾的十分干净,人到中年却没有发福,称的是上中年美男子,此时正一副和气的模样笑着。应该说是在逗晖哥儿,而晖哥儿在鄙视他。
“娘,娘!!”晖哥儿看着聂蓉蓉顿时大叫起来。
聂蓉蓉走上前接过晖哥儿,看看聂二老爷又看看中年男子。
“我只是看这孩子可爱,所以才来抱抱。”中年男子笑着解释着,他真不是拐孩子的。
聂二老爷笑着道:“是晖哥儿认生。”
中年男子看看聂蓉蓉,又看看晖哥儿,笑着道;“哥儿聪明。”
聂蓉蓉听得笑笑,看向中年男子的目光却不禁有几分审视,虽然很冒昧,却还是问道:“这位老爷是?”
不等中年男子回话,就听旁边传来一个声音道:“侯爷在这呢,让小人好找。”
聂二老爷和聂蓉蓉的脸色俱变,尤其是聂蓉蓉,盯着顾侯爷好像能烧出两个洞来。聂二老爷则是惊讶与竟然遇上大人物了,对与一般的平民百姓来说,侯爷,驸马爷什么的实在太太太大了。
“哇~~”晖哥儿再次放声大哭起来。
顾侯爷看到晖哥儿大哭,顾不上管身边的人,便想哄哄他。聂蓉蓉却是直接抱着晖哥儿转身走了,聂二老爷奇怪女儿的行为,朝顾侯爷笑笑,也跟着走了。顾侯爷还想说些什么,却是没好意思追上去。
“晖哥儿,乖…”聂蓉蓉轻声说着,眼泪却在眼框里打起转,愤怒,委屈,仇视挤压在一起了,更多却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茫然。这一路上她想了这么多,恨了这么多,积累了那么多的情绪,结果就这样看到了顾侯爷,而她能做的也就是抱着孩子走开。
一拳打到棉花?这要是更加痛苦,她完全明白为什么箫殇那样的奋斗,明明就是宅男却能常年不归年,努力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强大,连碰触的资格都没有。
聂二老爷追了上来,他是男客,虽然年龄大了,但也不能随便乱逛,刚把箫家带的东西指挥小厮抬到青云庵知客处,出来就看到晖哥儿被个顾侯爷抱着,他倒不是觉得顾侯爷是拐孩子的,奶妈还在旁边站着呢,但晖哥儿哭起来了,他便顺手接了过来。
“人家只是看孩子可爱抱一抱,你摔什么脸子啊。”聂二老爷不禁上前说着。
聂蓉蓉把眼泪忍回去,却是道:“父亲没听到旁边人如何叫他,侯门大族,岂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可高攀。连箫太太,正经探花夫人都远着些,我们何必自讨没趣。婆婆刚才听到晖哥儿哭了,我抱他过去。”
聂二老爷也不再说什么,跟着走了。
从早上逛到下午,除了聂蓉蓉外,众人也算开心,各自坐车回府。聂二太太年龄也不小了,逛了这么一天,倒是歇了两天才歇过来。二房要带走的东西己经准备妥当,聂二太太也挑好上路的日子。
就在此时,礼部集体颁发的诰封诏书却是下来了,箫殇因海战有功,现在前线任从五品官位,聂大太太做为养母教养儿子有功,朝廷奖励从五品诰命。
圣旨传到箫家时,众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实是是一直平民百姓,突然间说要接圣旨,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直到小太监过来了,箫家才知道要摆香案,宣读圣旨,凤冠霞帔和诏书一起下来,聂大太太接到凤冠霞帔时,却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是养母,并且箫殇还认祖归宗了,给嫡母或者生母请封诰命是理所当然不说,也更加顺理成章。给养母请封…当然也有,所花的功夫却要多许多,并且本人功劳还得十分大,想换取殊荣必须要付出常人付不出的代价。她相信自己儿子的本事,但她也晓得这封诏书,箫殇必然付出了许多代价。
“大嫂养了一个好儿子。”聂二太太说着,看聂大太太流泪,她心中也有几分感触。女人能得到诰命是这个时代女人最高的荣耀,箫殇替聂大太太挣回来了,这是他的孝心。
聂蓉蓉看着聂大太太也道:“大爷视母亲为生母,为您请封诰命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是呀,我这一生也算是圆满了。”聂大太太擦擦眼泪,笑了起来。
145
箫云灵生子,聂芸芸出嫁,似乎只是眨下眼的时间,晖哥儿和然哥儿(小儿子)己经到了要读私塾的年龄。若是只有聂芸芸一个人,她肯定忧心两个儿子的教育,幸好还有聂大太太。
聂大太太原本身体不好是忧思过度,总想着就剩下自己一个老太婆,活着还有什么劲。现在儿子虽然不在,但媳妇,孙子在眼前,尤其是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教养孙子,干劲全部提起来了,做为市井间长大,并且能辅助丈夫打天下的妇人,她自有一套教育孩子的方式。
“箫大人为了出力征战沙场,实在是难得的热血儿郎。王妃人在京城,晓得箫家两位少爷也到读书的年龄,想请两位小爷入私孰念书。”王府管事恭敬的说着,海战是郑王府挑头,但想打赢就必须要将士们齐心,前线的事郑王妃帮不上忙,却也没闲着。
王府的地方如此大,更是不差钱,京城的上战场的武官家属也不少,大珠的武官薪俸就是个杯具,各种苦逼的不行。就是有战事补贴,武官的地位一直很低下,而且上战场的武官基本上没啥家世可言,男人不在,家里可能就剩下妇孺。
战争还不知道要多久,郑王妃早就开始各种关切活动,缺钱给钱,家里有事就帮忙。有孩子要入学的,就干脆办了全免费的私孰。管吃管住管穿,所有费用全部有郑王府提供。
聂蓉蓉早晓得郑王府的做法,虽然箫家不用郑王府帮助,但这几年逢年过节的,郑王府都会派人来问侯,各种礼也没断过。就是晓得郑王妃是为了前线战士的心,但这种做法并不讨厌,箫家是不差事,差钱的人家却不少。
“劳王妃挂心了,我正为晖哥儿与然哥儿上学之事操心,王妃美意正好解了我眼前之困。”取蓉蓉笑着说,京城是拥有全国最好的资源,但使用好资源除了有钱还是不够的。箫殇己经是正五品,连带着她和聂大太太也拥有了五品诰命,放到小地方很够看,放在京城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管事听得也欣喜,把准备好的两份文房四宝之类全部拿上来,说这是郑王妃的小心意,知道箫家不差钱,这些东西只是表示一下心意。说定正式上学的日期,管事的走了。
“去那里念书也好,郑王府倒是很厚道,请的老现都是举人,管的也严。”聂大太太说着,把两个孩子送到那里念书倒是很好,入读的孩子家境都差不多,老师也能下狠心管教。更重要的是郑王妃十分上心,这几年收了不少学生,在京城的风评也不错。
聂蓉蓉笑着道:“两个哥儿有好地方读书,我也放心了。”不然只凭她们想给儿子寻个读书的地方还真不容易。
秋高气爽,学生入学之时,晖哥儿和然哥儿的衣服东西全部打点妥当,兄弟俩一辆马车,两个车龄大的跟车,每人一个贴身使唤的小厮。衣服,读书用的东西全部由聂蓉蓉打包收拾好给小厮们带好,又千万叮嘱要好好念书,不可淘气。
把两个孩子打发走,聂大太太和聂蓉蓉是彻底清闲了,松口气之余却又觉有点空。聂大太太还好,毕竟年龄在这里摆着,聂蓉蓉就真的有点无所事从了。
“闲了你也常出门去逛逛,年纪轻轻的就这样闷在家里。”聂大太太有几分心疼的说着,箫殇一走就是几年,书信回来的都少,目前来说没有回归的迹象。聂蓉蓉现在的年龄还不算大,但再这样等下去的,女人最美好的青春也就要没有了。
聂蓉蓉笑着道:“家里也挺好,陪着母亲说说话。”
聂大太太看看聂蓉蓉,好一会才问:“老大上封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了,一次大胜战之后写的。”聂蓉蓉说着,箫殇在最前线,以他的官职捎封家书肯定没问题。但打的如火如荼时,如何能记的起来写信。也是没啥可写的,战争这种事情,她和聂大太太都不懂,除了让她们白白担心。
“唉。”聂大太太重重的叹口气,看向聂蓉蓉的目光有几分内疚,道:“你大哥啊…”
“大哥是有正经事,我陪着母亲也很好。”聂蓉蓉笑着说,人生之中不如意之事十之□,女人更是天生比别人苦一些。跟旁人比起来她这辈子己经十分顺心,用最美好的青春去等待男人回来是很苦,但要箫殇还记得回家的路,她就愿意一直等待下去。
“亏得你能坐的住。”聂大太太也跟着笑了起来,又叹气道:“两个哥儿都要上学了,却连父亲的容貌都不记得。”
“等以后大哥回来了,有他们父子在一起的日子。”聂蓉蓉笑着说。
婆媳两个一起吃了午饭,平常有两个孩子闹腾着,有些是觉得烦了些,但突然间不在家里了,更觉得清静过头了。
私孰早上是一个半时辰,中午管饭,提供休息的地方,下午则有老师教习一些基本健身强体的课目,来上学的都是武官家的子弟,指望着个个教成高手肯定不成,但也会教一下基本的功夫。考虑到孩子年龄小,下午也就是一个时辰,也不会太晚回家。
“也不知道两个孩子怎么样。”聂大太太首先坐不住了,看看聂蓉蓉道:“看着孩子也该放学了,头一天上课,不如我们去接他们。”
聂蓉蓉知道聂大太太担心孩儿们吃亏,硬是不让聂大太太去,倒是让她白担心,便笑着道:“也罢,我让管事套车,我与母亲一起过去看看吧。”
“走,这就走。”聂大太太说着。
婆媳俩换了衣服,贴身的丫头婆子都带上,坐车去了私塾。私塾虽然是郑王府办的,但不可能把地点放到郑王府,离郑王府相当远,倒是比较接近平民区,其实这是为了孩子上学方便,就是拿着补贴的武官们也不可能在京城繁华地段买起房子,能买起的也就不需要上郑王府的免费私塾。
“前面的大门就是。”车夫把马车停下来,没有停到私塾的大门口,实在是胡同不大,车驾开过去就把胡同堵一半了。再者现在离放学还有一会,若是车子开过去,只怕影响到路人通行。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从车上下来,并没有进去,而是外围大概看了看。私塾其实就是一处民宅,三进的院落改造成之后就成了私塾,地方也算够大。婆媳边看边评论,晃了一圈之后,也快到了放学的时间。
考虑到一会人多了,聂大太太和聂蓉正要回到车上去,就听私塾大门口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我是举人,就是被免了官,到这里当个老师还是绰绰有余的。”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不禁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个三十几岁的中年男子,脸如黑碳,身如竹杆,两鬓白发都有了,说话的时候五官都有些扭曲。身上衣服更是破烂,虽然自许为举人,但看着不比叫饭的体面。
“举人?就徐大爷这样举人,也是少找的。”私塾管事冷讽的说着,又道:“别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地方就敢上门来。说出来吓死你,这是郑王府办的地头。”
姓徐一听郑王府三个字,顿时变了脸色,二话不说提脚就走,只怕走慢了棍子打身上了。
姓郑的走的很快,在聂蓉蓉身边一闪而过。聂大太太并没有太当回事,别说京城,就是青阳也常见,有人发财了,有人落魄了。多少曾经大富的人家,到最后落魄的连饭都吃不上。
“啊!!”聂蓉蓉突然惊呼起来,明明没见过的,她却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管事叫他徐大人,她还是没想起来,直接人过去了,她才乍然想起。
“怎么了?”聂大太太问着。
“那个人…不是徐…青阳的徐家大爷。”聂蓉蓉惊讶的说着,要不是中举,姓徐这两个关健字,她肯定不敢认这是徐宣。
怎么落魄成这样了,同情?不值得,兴灾乐祸?好像也没有,她向来很厚道,只是很惊讶。
“哪个徐大爷?”聂大太太奇问,时间太久了,她真的不知道了。
聂蓉蓉道:“就是换了几个老婆的徐家,后头还说他娶来的老婆肚子里有孩子的。”
聂大太太回想了好一会,才算有点印象,却是无所谓的道:“原来是他啊,自己不修福德,落魄成这样不奇怪。”
聂蓉蓉点点头,这倒是真的,就凭徐宣这样有点起色就换个老婆,现在的结果也是必然。道:“哥儿要放学了,我们先回车上。”——
一年复一年,聂蓉蓉不懂战争,不懂政治,每日就是陪伴着聂大太太,照顾两个儿子。私塾并没有固定年限,有喜欢读书的就可以一直念下去,不喜欢读,不打算从举业上发展的,读完四书就可以回家。
关于儿子读书,聂蓉蓉倒是特意写信问过箫殇,箫殇自己都不是读书的材料,他要是能读书考功名,肯定不会往武官上发展。回信只说能读就读,千万别读呆了,这年头不读书也饿不死,怕就是家里打着读,结果书没读出来,其他事也干不成。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虽然都识字,对读书就真不太懂,让管事备上礼,去了老师家里一趟。其实也是想问问老师的意见,私塾有文武班,这两个孩子是在文上发展好,还是在武上发展好,老师的回答却让人纠结了,说文武都不错,没看出偏哪行。
把晖哥儿和然哥儿叫过来问,两个小孩子更是无所谓,让他们说不读书天天在家里玩最好了。聂蓉蓉没办法,便先在私塾继续读下去,两个孩子也算大,接着读下去也挺好。
与此同时朝廷的封赏却是不少,箫殇可能要升官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一波又一波的传来,聂蓉蓉平淡的接受着。凤冠霞坡也好,家财万贯也好,她都无所谓,她只希望箫殇能够平平安安。就在生活平淡无奇时,另一个暴炸性消息传出来,镇远侯死了。
镇远侯顾正明,当朝驸马爷,年龄不算大,但也不能说年轻,过世了。像镇远侯府这种阶层,跟箫家是没关系的,就是上香也轮不上,聂蓉蓉会知道还是听箫太太说的,箫清和虽然没没升职,但此时的他,满朝文武哪个敢说比他牛。
“死了??”聂蓉蓉有几分不敢相信的重复着,实在太突然,没有大仇得报的痛快感也没有公爹去世的伤痛,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顾正明就这样死了,那箫殇如此努力拼命又是为的什么。
箫太太点点头,虽然箫清和不跟人来往,但驸马爷死了这么大的事,就是面子情也得去上柱香,道:“我听云灵说,顾老爷一直没病没灾的,突然间去世了。”
“福德没修够吧。”聂蓉蓉小声说着。
“嗯?”箫太太听得倒是愣了一下。
聂蓉蓉改口道:“是挺可惜的。”
带着天大的消息回到家里,聂蓉蓉连聂大太太屋里都没去,直接把自己闷到房里。想想箫殇痛苦的这些年,顾正明就这样死了,他甩甩手去见阎王,活着的人呢,是不是这笔帐要追到阎王殿里才能算清楚。
顾正明去世在京城算是大事,但这样的大事还不至于传到前线去。不知道要怎么样告诉箫殇,但这不是能瞒住的事,打了几张草稿,最终修书一封寄给了箫殇。
146完结
事关重大,考虑到信件丢失,聂蓉蓉前后三封信寄给了箫殇,就是有丢失,总有一封能收到。信上写的十分云淡风清,只是提一句顾驸马去世,也是担心信在路上丢了,被人打开看到。聂蓉蓉不知道箫殇看到信之后会是什么心情,她自己并没有信里的云淡风情,就是设身处地的想她也不想出对箫殇来说顾驸马到底意味着什么,儿子对爹的心情,或者真的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
“老大怎么这么久没信来啊。”聂大太太问着,一般来说再晚三个月左右箫殇总会有封信回来,现在都快半年了,完全没有看到信,箫殇又是上战场,如何不心急。
聂蓉蓉笑着道:“我特意打发人去郑王府问好,大哥在军中好的很,马上又要升官,只怕事情比较忙。”
箫殇的真实身世连聂大太太都不晓得,这种必须要保守一辈子的秘密,没必要拖累聂大太太也跟着挂念着。
“唉,老大啊…”聂大太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聂蓉蓉只是笑笑,写了三封信,箫殇肯定收到了。至于没回信,设身处地的想,出了这样的事,箫殇回信要写什么呢。就是她自己,要是箫殇也在,她要跟箫殇说什么呢。
“太太,奶奶…”章婆子急匆匆跑进来,礼都顾不上了,瞪着眼睛道:“大爷回来了…”
“什么??”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听得都是一怔,忙站起身来,聂蓉蓉就要往外走。
章婆子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奶奶莫着急,是大爷的小厮回来说的,大爷先去了兵部,还没回来。”
“唤小厮过来。”聂蓉蓉马上说着,又道:“吩咐厨房把饭菜做上,还有衣服让丫头都收拾出来,屋子全部打扫一遍。”
屋子里的丫头婆子忙碌起来,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反而有种手足无措之感,尤其是聂大太太,完全预料不到箫殇会突然回来。因为海战时间拉的长了,前线的战士也有了一定的假期,前几年箫殇就回来过一趟,看看两个儿子,在家里呆了半个月左右就走了。走前箫殇就说过,战事结束之前不会回来。
军士三年有一个月的假期,但像郑王府那种肯定不会回来,放到箫殇身上也是一样,他想挣功劳,就要一直在前线,不然出事了,负责还要他背。
“大爷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前线出什么事了?”聂大太太关切的问着小厮,就差直接问,箫殇是不是缺乏胳膊断腿被迫下场。
“大爷好着呢,太太勿念。”小厮笑着又道:“现在前线战事平和,大爷便向上司告请,回家来看看。”
聂大太太听得心放回肚子里,聂蓉蓉这才开始发问,也就是一些日常琐事,小厮也都一一回答。箫殇并不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又常年在海上行走,虽然战争期间有点不同,但以前跑海运也是命别在裤腰上,总体来说也差不哪里去。
大概问了问,跟着的小厮也辛苦,聂蓉蓉让章婆子拿了一百两银子给他,便让他回家休息。箫殇走之前也不用过来侍侯,自由打发时间就好。
“谢奶奶赏。”小厮笑着说,又道:“大爷去兵部,只怕要还好一会才会回来,大老爷特意叮嘱了,不让太太奶奶到门口去接。”
“嗯,老大还是细心。”聂大太太说着,跟官府衙门打交道,时间上是真不好说。
从上午等到下午,聂大太太和聂蓉蓉连饭都没顾上吃,聂蓉蓉又派管事把晖哥儿和然哥儿提前接过来,两个孩子说不上紧张还是怎么的,倒是显得有些茫然,己经到了读书的年龄,当然晓得父为子纲这个大道理。
但父亲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完全没有印象。
“娘,爹爹严厉吗?”晖哥儿问着,书读不好会不会打板子?
然哥儿也在旁边等听答案,聂大太太和聂蓉蓉虽然不会过份宠爱儿子,但要说三天一打也不会。直到进了学堂,老师管教极严,挨了几回板子,才知道挨打的苦处。现在爹爹回来了,最担心就是会不会挨打。
聂蓉蓉摸着晖哥儿的头,很想对他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聂大太太叹气道:“儿子都不知道爹什么样,老大呀…”
晖哥儿却是道:“老师说爹爹是个大英雄,他在外头收复失地,是国之栋梁。”
“是呀,要是没有你爹,我们怎么能过上现在的日子。”聂蓉蓉说着,又道:“想想你吃的饭,穿的衣,全部都是你爹爹在外头辛苦挣回来的,就是现在读书的地方,也是因为你爹爹才有的。”不要怪他常年不在家,更不要怪他没有尽到当爹的责任,他能为这个家做的都做了。
“爹爹,真厉害。”然哥儿说着。
聂大太太笑着道:“你们爹爹最厉害了。”
“大爷回来了…”前头婆子一声高喊,这是聂蓉蓉吩咐的,有消息就赶紧传进来,非常时期不用太在意规矩。
聂大太太和聂蓉蓉听得一震,马上拉起身来,一人扯一个往外走,晖哥儿和然哥儿也打起了精神,神情却多少有些茫然,要是有印象,肯定是想念或者害怕之类的。现在完全没印象,父亲两个字对他们就像书本上的一个词,没有真实感。
刚走到垂花门,箫殇迎面走来,聂蓉蓉顿时怔住了,牵着然哥儿的手不禁握紧。亲眼看到了,跟着听人说回来了,还是大不同。一别数年,箫殇的容貌并没什么变化,就是她自己,年龄是在增长,但外表看起来真没啥大变化。
变的是感觉,此时的箫殇更像是一把出鞘的剑,锐利而内敛。以前箫殇虽然常年跑海路,风险虽大,到底不是战场,也不是回回死人,现在上了战场,自然不同。
“我回来了…”
箫殇说着,聂大太太两鬓的白发,聂蓉蓉稍瘦的脸庞,各人手中的孩子,心中愧疚浮了起来。身边的两个女人,他都没有照顾好。
聂大太太年龄越长越是想念儿子,此时看到箫殇好好回来,眼泪顿时落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聂蓉蓉看着箫殇也是眼泪汪汪,晖哥儿和然哥儿则是有些发怔,想亲切,似乎又有些害怕,只是往祖母(母亲)身后缩了缩。
箫殇脸上神情万幻莫千,却长长长躬身做了个揖,聂蓉蓉眼泪跟着落了下来,却是上前轻声道:“大哥这是做什么呢…”
“他应该的。”聂大太太说着,这是箫殇欠他们娘几个的。
“母亲,娘子,辛苦了。”箫殇说着,又作了个揖。
“好了,别站门口了,回屋说话。”聂大太太说着,又拉拉孩子道:“快点叫爹。”
晖哥儿和然哥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晖哥儿到底大些,再加上聂大太太和聂蓉蓉一直跟他说,小时候爹爹天天抱着他,自己多跟他亲,便叫着道:“爹爹…”
箫殇伸手摸摸晖哥儿的头,又看看旁边的然哥儿,别说两个孩子不认得他,就是他这个爹大街上遇到也不敢认,小孩子长的太快,根本就认不出来。
旁边然哥儿看哥哥叫了,也看着陌生的箫殇跟着叫着一声爹爹。
箫殇这回没摸头,改成抱的了,左手抱起晖哥儿,右手捞起然哥儿,笑着道:“以后爹爹陪你们玩。”
屋里各色东西早就准备齐全,洗澡吃饭完毕,聂大太太就问箫殇这几年在边关的情况,箫殇报喜不报忧,只说很好。晖哥儿和然哥儿则围着箫殇左看右看,想亲近些,似乎又怕生。箫殇便把他们抱在腿上,自己书读的不多,也不问儿子功课,只问问平常做什么。
晖哥儿和然哥儿说的磕磕绊绊,表达的却很清楚。在没有女儿对比的情况下,箫殇对儿子们还是很不错,一人脸上亲了一下,笑着道:“要听祖母和娘亲的话。”
晚饭厨房准备了一桌酒席,一家人高高兴兴在聂蓉蓉屋里吃顿团圆饭,经过半下午的熟愁,晖哥儿和然哥儿对箫殇也没那么陌生了,虽然还是不敢主动说话,却不像刚见的时候连叫人都不会。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别闹你们爹了,早些歇着吧。”聂大太太笑着说,该让他们夫妻好好说说话,这些年聂蓉蓉太辛苦了。对两个孩子招招手,跟着侍侯的奶妈立即跟上。晖哥儿和然哥儿早从聂蓉蓉正房搬出去,箫殇不在家,两个孩子肯定不能放在前头书房,便一个东厢一个西厢住着。
丫头婆子收拾了桌碟,箫殇虽然下午洗过了,婆子仍然端来水侍侯着箫殇和聂蓉蓉洗梳,箫殇一直没说话,眼睛却是跟着聂蓉蓉转。聂蓉蓉则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箫殇回来她当然高兴,想到箫殇回来的原因,她就高兴不起来。
“都退下吧。”箫殇说着。
章婆子带着丫头们退下,走时当然不忘把门关好。
箫殇在思索半天之后,最后化成一句:“这几年辛苦你了。”上有老,下有小,男人不在家,男方家里没有亲友,更没有娘家人可以依靠,其中的辛苦可以想像。
聂蓉蓉听得眼泪在眼框里打了转,却是道:“我能做的也就是这些而己。”
她没有绝色的容貌,没有横溢的才情,更没有过人的能力,她只是一个再平庸不过的妇人,能做的也就是照顾好婆婆和孩子,然后等待丈夫回来。
箫殇听得动容,伸手搂住聂蓉蓉,道:“我向你发誓,等我再次回来,我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一步。”
“嗯。”聂蓉蓉轻声说着,只要箫殇还记得回家的路,她的等待就有意义。
海边战事并没有彻底结束,箫殇回来请了一个月的假,实际在家只有半个月的光阴,另外半个月全搭路上了。在外征战的父亲难得回来一趟,晖哥儿和然哥儿都请了假,箫殇当起了全职好爸爸,每天陪着儿子们玩打仗游戏,晖哥儿和然哥儿男子家既爱玩,两天不到父子就混熟了,箫殇还讲起海上战场的事,两个孩子更是听得津津有味。
“爹爹,好厉害!”
“爹爹是大英雄!!”
儿子的称赞声让箫殇笑了起来,聂蓉蓉看着也只是笑,早在很多年前她就晓得箫殇很爱这个家,或许就是因为从来没有过,所以才格外的珍惜。箫殇回来之后只字未提顾驸马之死,她更不会问,有些事情没办法开口。
“外头有位姓顾的公子,说要见大爷。”婆子进门回话。
聂蓉蓉手里正做着针线,听得顾字,一针扎到手指,鲜血冒了出来。箫殇走近,抓起她受伤的手指轻轻吸吮着却是朝她笑了笑,道:“我去去就回。”
聂蓉蓉看看他,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心中早有决断,道:“嗯。”有些事情必须自己解决,谁也替不了。
箫殇穿上外衣到前头厅里,管事己经引着顾惜风到厅里坐下。小厮打起帘子,箫殇脚刚踏进屋里,就道:“不用你们侍侯,出去吧。”
小厮管事退下,顾惜风也抬头看向箫殇,他认得箫殇,在他还不知道箫殇身世之前。同样的箫殇也认得他,对视的一瞬间,箫殇神情淡然,顾惜风神情复杂,直接站起身来。
箫殇没吭声,自己既没坐下,也没让顾惜风坐,两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直到好一会,顾惜风才艰难的道:“父亲去世时跟我说…”
“我姓箫。”箫殇打断顾惜风的话,神情淡然。
顾惜风似乎怔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却比哭还难看,自嘲的道:“是噢,你姓箫…”
“顾大爷有事就请直言。”箫殇说着。
顾惜风摇摇头,道:“没事,只是路过而己。”
箫殇向他拱手道:“恕不远送。”
“告辞。”顾惜风说着,整个人却显得空荡荡的,连身上的衣服也显得轻飘起来。
半个月之后箫殇动身回前线,晖哥儿和然哥儿拉着他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聂大太太更是直接道:“早些回来,我这把老骨头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你。”
聂蓉蓉轻笑着道:“大哥路上小心,我会照顾好家里。”
箫殇只是看看聂蓉蓉,轻轻握住她的手,内疚的道:“家里的事都交给你了。”
“嗯,大哥放心吧。”聂蓉蓉轻声说着,她肯定能等回箫殇。
几年后的某天,婆子高声喊着:“大爷回来了,回来了…”
聂蓉蓉叫来晖哥儿与然哥儿,扶着聂大太太,慢慢向外走着。聂大太太年龄大了,身体早就不听话,若是无人搀扶根本就没有办法走路。就是她自己,女子最好的年华都在漫长的等待的中度过,聂大太太问过她,可否后悔。
她摇摇头,她从来不后悔。既使夫妻分离这么多年,只要箫殇回来就好。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