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出身名门,嫁得也算是如意郎君,结果竟然是这样…”叶荞忍不住感慨起来,在没见到杜俊之前,她深觉得是杜俊不好,女人遇人不淑才会这样,但看到杜俊今天这样,她觉得杜俊其实还不错,实在是冯氏运气不好。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妻之间要求相敬如宾,杜俊都做到了。杜老太太如此,杜俊自残已经是忤逆不孝。像杜老太太那种神经病,不顺着她些,她敢在外头乱嚷嚷说杜俊不孝顺,这是亲祖母,一句话就能把杜俊的前程全毁了。要是杜俊想对杜老太太动手,那是挫骨扬灰的大罪。
叶茜看一眼叶荞,道:“你以为杜大爷提议把冯姐姐和泰哥儿送走,只是为了她们母子好吗?从祖母命休妻杜俊确实不用承担过多的压力,但是正妻之位空出来了,杜老太太肯定会折腾着把妾室扶正,宠妾灭妻可是影响前程的大事。就是不扶正妾室,另外再娶,有杜老太太在杜俊娶一个她闹一个,后院何时才有清静之日。倒不如让冯姐姐占着正室之位,趁着这回闹狠了送到杜老太太手伸不到的地方去,杜老太太要是想闹腾他,他完全可以借口游学出门去,这样既当了好丈夫,又不用背负不孝之名。”
叶荞听得怔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叶茜道:“你是不是对杜大爷有什么成见啊?杜大爷如此提议就是为了自己好,但杜家那样的情况,冯姐姐不走又能怎么办。冯家根本就没有给冯姐姐出头的意思,儿子还小,娘家不露面,杜家族长不吭声,太婆婆凶残,杜大爷只是家中晚辈,难道让他放下京城前程带着冯姐姐回乡,他已经是举人了,正打算考进士啊。”
叶茜被噎了一下,她已经晓得杜俊将来是多么的人渣,所以才会觉得他做的任何事都是渣的。看看叶荞突然小声道:“你突然间觉得杜大爷不错,不会是因为他长得不错吧。”
男人外貌协会,女人外貌协会的也不在少数。她上辈子常出入内宅后院,各家私阴之事知道不少。男人纳妾那是明的,不少贵妇还喜欢养些清俊小厮,更有甚者看上戏子伶人的,白天台上唱着戏,晚上就唱到床上去了。
叶荞脸拉了下来,怒瞪向叶茜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呃,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了。”叶茜马上挥手说着,拉住叶荞的手坐下,却是把声音放低了,道:“我是想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我们女儿家看人不能只看中样貌,更要看中品行。”
杜俊就是典型的人渣品行,他要是真对冯氏很坏,又打又骂的,冯氏还可以对外诉说。杜俊则是冷漠无视,对外还可以说是夫妻相敬如宾,结果就是夫妻六年后,冯氏心如死灰,把女人对婚姻,对丈夫该有的热情全部磨没了。
叶荞脸色缓和几分,却是道:“但看今天杜大爷这样,连老太爷都夸他难得呢。”
杜家的事是杜老太太折腾,真要怪罪该怪杜家宗族为什么不出面,还有冯家为什么不为女儿出头,亲爹亲兄弟都不露面,指望着一个男人为妻子赔上前程忤逆祖母,这个要求好像有点高了。
“杜大爷都是举人,这种场面活都做不好,如何还能向上走。”叶茜有几分嘲讽的说着。
对冯家来说,不管为什么女儿被休出或者被和离都不好,送走既能保住女儿和外孙,又能保住这门姻亲。客观来说杜家是门不错的姻亲,想想上午杜俊的演出,感情如此真挚,表演的那么有情有义,叶老太爷还夸他一句难得。真真假假且不说,至少面子功夫做得很到位,不管是冯氏还是叶家都给足了面子,这样的姻亲很讨人喜欢,也是太会做人。
叶荞侧头看向叶茜,忍不住道:“你对杜大爷的成见是挺深的。”
叶茜不想跟叶荞就这个问题纠结下去,她总不能跟叶荞说,她是重生的,杜俊以后就是个人渣,现在只是把人渣的本性露出这么一点点而己。便道:“不说这些了,我们快去正房吧。”
“嗯。”叶荞应着,这个话题揭过不再提。
叶二太太张罗着,也算是热热闹闹一整天,晚上叶景怡回来说东西已经全部准备齐全,杜俊和他一起收拾的,冯氏的嫁妆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再就是冯氏和泰哥儿日用东西,全部打抱妥当,至于跟过去侍候的人也已经选好。冯氏所有的陪嫁全部带走,还有就是身边一直侍候的,杜俊还挑了几个忠心男仆一并让冯氏带走。
“全部打点妥当,明早就可以动身。”叶景怡说着,今天跟杜俊一起收拾冯氏的东西,看杜俊的认真样,心里也有些感触。杜俊虽然不能说是好丈夫,但也不错了,只是冯氏运气太不好,不然如此相敬如宾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说话间叶景怡把匣子交给冯氏,里头是地契和冯氏的金银细软,冯氏的嫁妆里有三处田庄,叶景怡看过帐本,三处田庄每年有三千两左右的出息,冯氏母子俩在安阳生活足够了。
“多谢。”冯氏说着,手抚着匣子,脸上却没什么反应。
叶老太太左手拉着冯氏,右手拉着泰哥儿,心里实在不舍得,却只能对叶景怡道:“明天你也去送一程。”
“是。”叶景怡答应着。
作者有话要说:
30闲话
简简单单一个包袱,两身衣服还有叶景怡交给冯氏的匣子,本来叶老太太还想再给冯氏点东西,冯氏却没要。她并不差钱,出阁时她有二万银子的嫁妆,三处田庄的年收益也足够她们母子生活,她已经麻烦叶老太太许多,如何还要叶老太太的钱。
“老太爷已经往安阳写信,从上到下都知会过了,一般小事就算了,若是哪个敢到门上找事,马上派人去报官。”叶老太太叮嘱着冯氏,从小就老实,又生在高门大户里,民野乡间是什么样子完全不晓得。像冯氏这样的性子,一个女人带着儿子,性子又不刚强,肯定会有人欺负她。
旁边叶景怡就笑着道:“老太太放心,杜大爷亲自送姐姐和泰哥儿回去,必然会到地方官那里走一趟。到时候那些知县太太们都来巴结姐姐,众星捧月捧着姐姐,日子好着呢。”
就是杜俊真把冯氏休了,国公府不算,冯氏的亲爹是侯爷,现在还外放着大员,在安阳那种小地方,冯氏绝对是皇亲国戚一级的。就是冯氏自己抖不起来,上下官员全部打点了,肯定不会吃大亏。
“是呀,越是小地方越是怕官府,不会有人敢欺负冯姐姐的。”叶茜也跟着笑着说,安阳的生活质量肯定比京城差得多,小地方肯定野蛮些,但也更奔放。她要是冯氏的话,到安阳之后就养两个清俊小厮,没事召来戏子唱唱堂会。生活需要乐子,别人不能带给你,那就自己想办法找。
叶二太太也笑着道:“老太太就放心吧,侄女带着泰哥儿到了安阳,生活平静安详,泰哥儿那样的听话,侄女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众人都说着好话,总算是把分开的愁苦减去了几分,没一会杜俊进来,带上泰哥儿一家三口给叶老太太磕头,叶老太太还是眼泪直流,冯氏也是泣不成声,众人劝着总算是止住泪。叶老太太送冯氏到院门口,叶景怡怕再送下去就走不了,频频给章雨柔使眼色。
章雨柔会意,叶茜也看到了,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把叶老太太扶住,左劝右劝总算是把叶老太太劝回屋里。叶老太太只是在屋里掉泪,叶茜也是十分心酸,跟着一起哭。旁人还会觉得过不了几年杜老太太就死了,那时候冯氏就能回来。但叶茜晓得,她们未必能回来了,泰哥儿的年龄在这里摆着,成亲的时候都没回来,其他时候更回不来了。
叶老太爷大松口气,下午就让叶景怡写信给冯老爷,不管怎么说吧,冯氏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叶老太太却是伤心好几天,想到此事就哭,全凭孙女们劝解。正巧天气下起雪来,后花园梅花开的不错,叶二太太便治办酒席,让姑娘们赏梅吟雪,叶老太太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
直到大半个月后杜俊从安阳回来,说冯氏和泰哥儿已经在安阳安顿好,又带来了冯氏的亲笔书信,说在安阳一切都挺好,还留了通信地址,叶老太太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进入十二月,万启皇帝生病的消息首先传出,大臣和命妇进宫问安,王爷公主们则是进宫侍疾,安宁公主更是积极些。本来就是国孝中,万启皇帝又生病,京城的权贵们越发的小心,一点点过年的气息都不敢显露。
朝廷上的事虽然与女眷们的关系不大,但外头气氛紧张,家里多少也受了些感染。就是如此,国公府的年仍然要过,叶二太太和章雨柔忙碌起来,早从两年前就开始帮着叶二太太管家,过年大节日时,叶二太太要料理外头的账目,章雨柔则料理里头的一些琐碎事务。
姑娘们的课全部停了,出了正月之后再开课,叶茜和叶荞的日子就清闲下来。早晚请安之外就是陪着叶老太太,要么是在屋里说些闲话,要么就是抹牌,叶二太太和章雨柔是没时间,叶大太太则是不讨叶老太太喜欢,倒是杨婉真,叶老太太还算喜欢她,每每留下她打牌。
叶茜,叶荞,杨婉真,再加上叶老太太,四人一桌,叶芙和叶薇下场的时候少了。三个小辈想着法输钱给叶老太太,把叶老太太哄的十分开心。没几天章雨柔就亲自过来,送了叶茜和叶荞十来吊钱,当然也有杨婉真一份。
“哄老太太开心是我们份内的事,姐姐太客气了。”叶茜笑着说,这倒是真的,叶老太太待她们真的很好,再多输点也无所谓。
章雨柔笑着道:“现在天冷出不得门,老太太只能在屋里玩牌,输的时候多着呢,你们就拿着吧,免得把你们输怕了。”
叶茜和叶荞都笑了,章雨柔不说她们没钱输不起,只说以后输的时候多,这也是照顾她们的面子。便没再推让,让杜鹃收了。
“亏得你们来了,讨得老太太欢心。”章雨柔有几分感慨地说,她是年龄大了,要慢慢学习管家,事情多了,没得空在叶老太太跟前奉承。因为叶大太太的关系,叶老太太对杨婉真也是淡淡的,又是亲戚,血缘远了些。
叶芙和叶薇虽然是跟着老太太,但以前都是跟着生母的,叶大太太是宠女儿,叶薇的生母是姨娘,哪里会教孩子。再者正经姑娘千娇玉贵些也正常,做不好讨好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
亏得叶茜和叶荞来了,两人都十分机伶会说话,叶老太太比以往倒是高兴了许多。
“是老太太偏疼我们留我们住下,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叶茜笑着说。
章雨柔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说是叶老太太的偏爱,也得她们懂事明白才行,叶老太太眼光挺好,留对人了。
因过年家事多,章雨柔也不好多坐,又说几句就要起身回去。
叶茜和叶荞送她到门口,这才转身回屋。因无旁人在叶荞就笑着道:“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人多口杂事非多,我看也不尽然。”
刚到国公府那几天,她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只怕哪里行差踏错,做错事情被赶出去。现在时候长了,她觉得长辈慈祥,平辈们也很好相处,除了功课多些,跟一般人家也差不多。
叶茜笑着道:“那是老太太平和,老太爷管家严厉,下头的人才不敢乱来。”
叶老太爷管家,叶景怡帮衬着,家风正气,就是叶大老爷和叶二老爷很不争气,有这一老一小在也翻不起浪花来。叶老太太也是一辈子平顺,与叶老太爷感情好,就是曾经有过姨娘,也是昙花一现,连个庶出都没有,到老了自然平和慈祥,待子孙们自然更好。
姐妹俩随口正说着闲话,就有小丫头进来传话道:“老太太吃了茶嫌闷要四处走走,姑娘们也快跟着去吧。”
叶茜和叶荞忙站起身,说走却是没那么快,换了外衣,披上大氅,手炉也要拿好,又有杜鹃和喜鹊两个跟随。等到收拾好主仆四人叶老太太正房时,屋里已经没人,杨婉真和叶芙,叶薇陪着,叶老太太已经先去了,又问了婆子说是去了叶景怡屋里。
“我们也去吧。”叶茜笑着说,虽然说是男女有名,但妹妹去哥哥屋里没什么妨碍,尤其是家里还有其他长辈在。
叶荞点点头,在国公府住这么久了,大太太和二太太院里因为请安去过,后花园是跟着叶老太太逛过,其他地方就真不晓得。叶景怡的院子还是刚进国公府那会,叶宗山给她指了一下,她还真没进去过。
从叶老太太正房后门出去,向东直走就是叶景怡住的梧桐书院的偏门。梧桐书院原是三房的正经房舍,坐北朝南的两进院落,东边还带一节小跨院,叶景怡过去住时,叶老太爷还命人重新翻盖了,以后成亲能直接当新房用。
叶老太太坐软轿肯定是走正门,叶茜和叶荞是寻人,自然是抄近路。从偏门进去是后院,堆着山石树木,叶茜正欲寻个小丫头问问,就听假山下头传来一个声音道:“姐姐是老太太给的,侍候大爷多年,尽心心力,老太太也是看在眼里的,我看大爷平常对姐姐也是十分喜欢,肯定是姐姐无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
31姨娘
叶茜觉得有点牙疼,刚才还跟叶荞说,国公府多么多么的平和,结果转身就听到这样的闲话。她们一行四个人,悄悄脱身没有可能性,便笑着对叶荞道:“头一回来大哥哥院里,没想到大哥哥院里还有这样好看的红梅。”
叶荞会意,马上笑着接话道:“走的时候定要问大哥哥讨一枝梅花插瓶玩。”
说话间四人继续前行,只见假山里钻出来一大一小两个丫头,大是叶景怡的大丫头流云,十六、七岁的模样,长挑身材,容长脸面,虽然说不上绝色,却甚有几分美貌。更难得的是气质雅淡,淡淡然站在那里,虽然穿着丫头的肩夹却有几分小姐气质。
小的大概十来岁模样,叶茜叫不出名字,不过看长相与流云有几分相似,估摸着姐妹之类的。
看到是流云,叶茜和叶荞并不意外,脸上堆满笑容,笑着道:“流云姐姐…”流云是叶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跟画眉一样,后来叶景怡的奶妈因病告老,不能侍侯,叶老太太便拔了流云给叶景怡使唤。但凡叶景怡的事,叶老太太只叫她过去问话,她年龄又比叶景怡大两岁,连叶景怡都会叫她姐姐。
“茜姑娘,荞姑娘…”流云福身行礼,堆满笑道:“大爷不在家,姑娘快请屋里坐。”
叶茜笑着道:“婆子们说老太太来了,我们过来寻呢。”
流云明显愣了一下,又不能丢下叶茜和叶荞往前头走,笑着道:“我刚才屋里做针线,做的功夫大了就到后院走走,还不知道老太太要过来。”
话音刚落,就见有小丫头跑过来道:“老太太来了,姐姐快去迎吧。”
叶茜笑着道:“倒是我们来早了。”
说着一行人加快脚步向前头走,流云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着急。走到二门处迎面就见章雨柔扶着叶老太太进来了,旁边杨婉真,叶芙和叶薇相陪,叶景怡屋里的奶妈婆子丫头们全部迎了出来,流云打头,列队相迎。
“我们过来寻老太太,不曾想却比老太太早来了一步。”叶荞笑着上前走到叶老太太身边。
“这几日总是摸牌,眼晴都有些花了,便想到你大哥哥屋里看看。”叶老太太笑着说,看向流云道:“我知道怡哥儿不在屋里,不在才好呢,我好好瞧瞧他的屋子。”
说着章柔雨柔扶着叶老太太往院里走,姑娘们跟随,流云带着丫头婆子则是最后。正院里山石点缀,草木不少,还养着仙鹤。正中五间抱厦,左右各三间厢房,抄手游廊相连。
流云快一步向前打起帘子,叶茜跟着叶老太太进去,叶景怡这五间正房跟叶老太太的五间正房格局相似,装饰却少的多。东边梢间当了卧房,西边梢直接收拾成书房,墙上还挂着柄长剑。
众人在厅里坐下来,流云带着丫头们奉茶上来,叶茜眼尖看到一个红色夹肩丫头,十四、五岁的模样,袅娜纤巧,水灵清秀,别说流云了,瞬间把一屋子的丫头都比了下去。
流云亲自奉茶给叶老太太,叶老太太接过来,喝了一口,有几分惊讶的道:“怎么是六安茶?”六安茶是她喜欢的,叶景怡偏爱雨前龙井。
“想着老太太和姑娘们有时候会过来坐坐,我便让茶房预备上了。”流云笑着说,又满是歉意的看向叶茜和叶荞道:“不知道茜姑娘和荞姑娘喜欢喝什么,便上了跟章姑娘一样的。”
叶荞笑着道:“挺好,我们都爱喝。”
叶老太太十分欢喜,拉着流云的手道:“越发的懂事了。”
说话间,又看看屋里几个大丫头,看到穿红色夹肩的丫头时,有几分惊讶道:“这丫头生的真不错,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说着就朝那丫头招招手。
章雨柔笑着道:“她是丹青,家生子,前两年大爷屋里有几个丫头放出去,补了她进来,大爷看她机伶,便让她贴身使唤。”
叶芙听得笑了起来,插话道:“章姐姐果然能干,什么都晓的。”
“这两年我跟着二舅母学习些管家之事,正管着的就是各房里添人裁人,别说大爷屋里,妹妹们屋里添了什么人,走了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我也一清二楚。”章雨柔笑着说。
叶老太太上下打量着丹青,丹青也不怯场,低头规矩站着。
章雨柔旁边笑着道:“刚补进来的时候就生的灵秀,这几年长大了,越发的漂亮,我看大爷屋里的丫头都不及她。”
叶老太太听得点点头,笑着道:“这模样生的是好看,屋里侍侯倒是挺好的。”
“谢老太太夸奖。”丹青笑着说。
章雨柔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拉着一个青色夹肩的丫头到老太太跟前,笑着道:“这是妙笔,跟丹青一起进来的,只怕老太太也不认得。”
叶茜看去,妙笔也是十四、五岁的模样,虽然不及丹青的容貌,却有几分灵动之气,娇憨可爱。
“妙笔,丹青,都是怡哥儿起的名字?”叶老太太又看看妙笔,跟丹青站在一起,确实是养眼的很。
妙笔笑着道:“都是大爷起的。”
喝了碗茶,叶老太太又把丫头婆子们叫来训了训话,又问了问流云叶景怡的日常起居便回去了。众姑娘也跟着起身,章雨柔一手扶着叶老太太,一边对丹青和妙笔道:“好生侍侯着大爷。”
流云脸色僵了僵,却是带着丫头们齐声答应道:“是。”
叶老太太动身,姑娘,丫头婆子齐跟随,回到正房坐定,叶老太太便说乏了,让众姑娘们回屋歇着。
叶茜和叶荞回了西厢房,进到屋里脱了大氅,叶荞就笑着道:“老太太要是给大哥哥挑房里人啊。”
吴婆子给叶茜和叶荞科普时就说过,国公府早有定规,但凡爷们年满十五岁之后就会在屋里放两个通房,这是为了拢住爷们的心,免得他们向外发展。等到爷们正式成了亲,主母生下嫡长子之后,通房要是有运气生下一男半女,主母也点头了,便可抬成姨娘。
叶景怡今年己经十五岁,本来生日之后屋里就该放人,偏偏今年事情特别多,先是叶老太爷大寿,国公府上下齐准备。然后太子病重,接着亡故,进入国孝期,百日之内不能娶亲。
算算日子这个年过去,出了正月,百日之期肯定满了,放两个丫头在屋里也不是什么大事,叶景怡也十六了,此事肯定不能再拖。
“可不是,还把章姐姐也带去了。”叶茜说着,给自己未来丈夫找小老婆,就是脸上笑的再好,只怕章雨柔心情也好不哪里去。叶老太爷和叶老太太要说疼章雨柔是真疼,但规矩如此,小妾通房该有的还是要有。
叶荞想想又道:“我看叶老太太中意的是流云姐姐,虽然模样不如丹青和妙笔,但行动举止大方有礼,行事也体贴周到,十分难得。”
叶茜听得莞尔一笑,看向叶荞道:“老太太身边的人自然如此,记得吴妈妈说过,老太太身边的丫头,要么嫁与家中管事,要么就是往外聘,一般富商人家都看不上呢。”
高门大户里太太,老太太身边的丫头是最不想往外嫁的,就像画眉看着都十八、九仍然没有嫁人的意思,实在是嫁人之后生活往往不能如意。跟着太太,老太太待遇不说,府里正经主子见了还是满口姐姐的叫。而嫁人了,不管原本侍侯的谁,没了原本的差事,也就是个丫头。
像画眉这种受宠的,要是叶老太太开恩给她挑婚事,可以嫁国公府原本的一些世仆,主子开恩放出去,在外头有家有业有园子,虽然来到国公府还是奴才,在外头却是跟主子一样。
“那样的才有几宗。”叶荞笑着说,是真能嫁的如此好,画眉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嫁了,不是嫁不出去,只是没有好对象。道:“老太太当初把流云姐姐拔给大哥哥使唤,只怕也有这个意思。”
对与丫头来说,要么是主子开恩给寻个好人家,要么就是当妾当姨娘。拉出去配个小子,对大丫头来说跟晴天霹雳差不多。不嫁人没问题,嫁错人就是死定了。
叶茜想想道:“我看此事还要看章姐姐的意思。”章雨柔明显更喜欢丹青和妙笔,对流云反而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