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秋元退出正房,正房的门再次关上,虞老太太此时再不客气,直接对虞老爷道:“你给我跪下!”
虞老爷见母亲动怒,腿多少有点软了,赶紧跪了下来。
当着孙子的面,虞老太太肯定要给儿子留面子,现在只有他们娘俩了,也就没有面子之说。虞老太太不自觉得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体无比的疲惫,事情是肯定能解决的,但这个过程真的很累。
虞老爷听到母亲的叹息,不自觉得的低头道:“儿子不孝,惹母亲生气。”
“惹我生气?我一个老婆子还不知道能活几天,等我死了,你才能称王称霸。也去学卫家二房为了一个侍妾杀妻逐子,那样才能完全称了你的心意,安姨娘也能更得意些。”虞老太太一脸嘲讽的说着。
虞老爷听虞老太太如此说,顿时惶恐起来,忙磕头道:“儿子知错,请母亲消气。”
“你还求我消气?我现在真是怕了你了。”虞老太太感叹的说着,看向虞老爷道:“我现在问你一句,四丫头的婚事,安姨娘到底有没有挑唆你?”
“这…”虞老爷吱唔起着,在虞大太太跟前时,他说的十分响亮,这事与安姨娘无关。现在虞老太太如此问,他真不敢这么说。
虞老太太看他反应就知道,便道:“那是不是她挑唆着你,把大太太饶过去,让你直接来找我的?”
虞老爷背上冷汗下来了,只是低头道:“都是儿子的错,请母亲责罚。”
“你的错?”虞老太太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天天在屋里坐着,不知道你房里的事是不是。这些年你十天半个月都不进太太的房门,连相敬如宾你都做不到。你专宠着安姨娘,你媳妇也并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也没有主动找安姨娘的麻烦。只说大度,你媳妇的度量己经够大,换个人来,就凭安姨娘那德性,坟头早就长草了。”
虞老爷惭愧的低下头,只是道:“总是儿子的错。”
“这些年你专宠安姨娘,我是睁只眼闭只眼,只想着家宅安宁。是怎么也想不到,你能把安姨娘宠成那样,她挑唆着你去打大太太,你就真下手去打。是不是哪天安姨娘让你把我杀了,你也真去杀!!”虞老太太不自觉得激动起来,其实她也在反省,这些年来因为虞老爷的资质不行,虞秋元偏偏又那样的出色,她不自觉得把所有重心都放在虞秋元身上。对于虞老爷也就是,你别惹祸就好了,其他的并不多管。
“儿子哪里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头,安姨娘若是有此心,儿子亲手杀了她。”虞老爷连忙说着,这回说的绝对是真心话。又道:“今日之事…母亲在旁边看着,太太那样的咄咄逼人,我如何能…”其实不是跟虞大太太先头吵成那样,就是安姨娘再闹,他也不会对嫡妻动手。
虞老太太听得叹口气,其实大太太的行事,有时候她也很看不上,但看不上是一回事,婆婆教训,丈夫教训都是情理之中。她不是经常把虞大太太骂的眼泪汪汪,别说骂,就是她把虞大太太打一顿那都可以。
但这回却因为一个侍妾,虞老爷打了八抬大轿的正室太太,大太太还生了虞家唯一的儿子,这事若是传出去,虞家上下出门都要带着块遮羞布。
“你说大太太咄咄逼人了,那我问你,你膝下一并几子几女?都是谁生的?”虞老太太直击重点,今天这事还不算太大,毕竟虞秋翎进庵堂了,虞秋芳被禁足了,只有一个虞秋元,不然再加上两个姑娘,只怕今天安姨娘就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虞老爷顿时哑然,他活下来的四个儿女中,三个都是出自虞大太太的肚皮。
虞老太太继续问道:“媳妇你可以说是外人,那儿女呢,元哥儿,翎姐儿,芳姐儿,这是你嫡亲骨肉,你是打算要还是不要?”
前些时候京城就闹出过一件事,某家老爷也是宠妾灭妻,直接对他正妻说,你怎么不去死。正妻马上开始绝食。某老爷也不当回事,还说她不该绝食,该去上吊才好,那样死的快。结果这话出来,正妻生的两个儿子直接跪到爹的书房门口。直接说了,娘都要绝食死了,他们也要跟着一块死,也不哭也不闹,但就是要跟着亲娘一起去死。
某老爷这才真怕了,跑到正妻那里,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劝正妻进食,就差跪下了。至于宠妾灭妻的什么,老爷都这样了,哪个妾室还敢翻天。
宠妾灭妻四个字看着好像是个男人都很容易做出来的,其实哪里有如此容易。尤其是当正室有儿子,而且儿子强悍的时候,就是卫二老爷那样疯狂,人家嫡长子不一样为母报仇了,到底要那侍妾给母亲偿了命。
自古以来嫡庶分明,怕的就是争斗,高门大户里更是如此要求,除了媳妇娘家要顾全之外,还有孩子的原因。正妻的脸面必须的给,不止是给她的,也是给她所出的孩子。男人想的简单,我爱谁就是,宠谁就要上天,孩子小的时候无所谓,当儿女都成了年,站起来一样高的时候,你当爹的想这么自由难着呢。
“要是你儿子多,站成一排在眼前立着,我今天也不会让你跪。虞家五代单传,只剩下元哥儿一个独苗。你指不指着他继承香火,指不指着他给你养老送终?指不指他撑起虞家的门户?”虞老太太越说心中越气,当儿子的是要孝顺父母,反过来来说当爹的也要对儿子慈爱,父慈子孝一脉相承。若是父子之间有了矛盾,那比夫妻不和还要厉害的多。
“我…”虞老爷头越垂低,神情也越来越低落,虞老太太的句句攻心,他以后确实得指望着这个儿子。
虞老太太却是继续道:“今天元哥儿打了安姨娘,还发落了四丫头,动了你心尖上的人,你心里只怕难受的很。就刚才元哥儿给你跪下,又求我把安姨娘接过来,你都没给他一个正眼。我是不知道你这个爹如何会偏心至此,但我把这话说这了,不管你怎么宠安姨娘,你也就元哥儿这么一个儿子,虞家也就元哥儿一根独苗。你若是要爱妾,不要儿子,那你就先把我勒死了,我眼不见为净,还能死的高兴些。”
虞老爷听到这话,眼泪瞬时落了下来,道:“母亲快别如此说,儿子知道错了,以后断不会如此。”
虞老太太看虞老爷如此,心里才稍稍安心,其实虞老爷喜欢进谁的房,当娘的根本就不会管。但现在家里闹成这样,眼看着父子就要失和,她必须得让虞老爷知道,对于虞家来说最重要的是谁。道:“元哥儿也求情了,安姨娘…今年过年时再也把她接回来吧。”也让安姨娘好好醒醒脑子,主母省事是一回事,妾室想越过主母那是另外一回事。
虞老爷哪里敢说其他,只是点头道:“全都听母亲的。”
“至于四姑娘,安姨娘还没有回来,就先跟太太跟吧。”虞老太太想了想说着。
虞老爷却是怔住了,连忙道:“母亲,这如何使得,这…”四姑娘若是跟着虞大太太岂能有好日子过。
虞老太太脸色沉了下来,道:“我只问你,今天元哥儿发落四姑娘,你是不是觉得他错了?”
虞老爷神情吱唔起来,吞吞吐吐的道:“四丫头是安姨娘生出,从生下来都跟着安姨娘,看到生母受罚,情急之中急虑不周也是有的。”
“情急之中?那幸好今天是大太太打安姨娘,若是我打了安姨娘,四姑娘是不是要跑到门外喊人去了,或者直接去衙门告我了?”虞老太太反问着。
虞老爷连忙道:“四丫头哪里敢如何…”
“是啊,若是我打的,她是不敢。但太太打的,她就敢了。情急?她若是把嫡母两个字刻在心里,她就是再情急也不敢如此。”虞老太太说着。
虞大太太从来没有管过四姑娘,让四姑娘对她产生真正的母女之情那是鬼扯的。但做为庶女认嫡母为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不管庶女心里是如何想的,对于嫡母面上的尊重的必须有,四姑娘则是把面上的尊重都去掉了。
安姨娘挨打了,没人不让她报信,但报信的方法有很多种,情急之下就能选最打虞大太太脸的那种。要是四姑娘平常表现真是蠢笨如猪,那用情急之中还能说的过去。平常虞秋芸看着那样的聪明,偏偏到这事上成猪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四姑娘心中根本就没有把这个嫡母当成一回事。
对于安姨娘和四姑娘来说,虞大太太就是摆设,四姑娘嘴上说着我要尊重嫡母,实际做的却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有时候人也是犯贱,虞大太太省事了这些年,对妾室庶女不闻不问,凡事不理论,虽然家宅是和平了,安姨娘与四姑娘也就真不把她当成回事。
要是平常虞大太太厉害点,也别太厉害,就天天让安姨娘到她屋里立规矩,婢妾侍侯主母天经地义。不打不骂就拿你的当丫头使唤,从白天使唤到晚上,所有活计都交给她做,做不好就罚,不出两个月安姨娘就能明白啥叫主母了。
这个道理放在四姑娘身上也是一样,虞大太太虽然冷漠了点,但并没有很苛待过她。又是安姨娘教的,自然跟着安姨娘有样学样,全然不把虞大太太当回事。“嫡母”两个字对于四姑娘来说,也就是嘴边上说的两个字而己。
虞老爷听得无言以对,话是不错,但是今天才跟虞大太太闹这么一场,虞大太太现在生吃了安姨娘的心都有了,若是让四姑娘跟着她,肯定会被折腾。道:“四姑娘说起来也不小了,就是安姨娘不在,她自己住着,有丫头婆子照看,也不妨事。”
虞老太太看着虞老爷,眼中无限失望,道:“四姑娘虽然是庶女,那也是我的亲孙女,你是不是觉得我个祖母也会害自己的亲孙女?”
“儿子哪里敢如此想,我只是觉得,只是觉得…”虞老爷低头说着,一时间却想不出合适的话来。
虞老太太却是道:“四丫头是庶出,订亲的对象年家五房的三爷也是庶出,三爷的生母还在世。四丫头在娘家时连嫡母都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以为她出了嫁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若是连自己正经婆婆是谁都搞不清楚,嫡母逼其自尽都是有可能的。”
娘家不管怎么吵怎么闹,关上门来总是一家人,家里姑娘不好了,最多也就是打几下而己。但出嫁为妇了,面对就是婆婆,妯娌,对婆婆来说,媳妇就是外人,尤其还是庶子媳妇。多少婆婆心里不痛快了,不好拿自己的亲儿媳妇撒气,专拿庶子媳妇出气。媳妇受婆婆的气那是应该的,哭都没地方哭。
年五太太说不上多刻薄的主母,听说为人很和善,但并不表示她能够忍受庶子媳妇无视她这个嫡婆婆。混成婆婆这一级的,蠢如大太太这样的还是少数,四姑娘嫁过去之后,若是还像家里这般搞不清嫡母是什么,年五太太有的是办法活活逼死她。
与其嫁出去受气,那不如在娘家的时候就把四姑娘教好了。也别再说什么,姑娘慢慢教之类的话,虞秋芸看着那样的精明,还是办下如此蠢事,简单来说那就是教训不够,给她点教训就好了。
虞老爷又是一怔,他并没有想到这一层,想到女儿后要受那样的气,做为父亲他多少与心不忍,便道:“其实年家五房的婚事真说不上多好,老太太不如…”
“你是不是执意不同意这门亲事?”虞老太太直接问着。
虞老爷顿时犹豫起来,不管是见识还是主意,他都不具备,若不是安姨娘在旁边挑唆着。虞老太太答应的婚事,他肯定只有赞同的份。
虞老太太看虞老爷一脸犹豫不说话,便道:“女儿是你的,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我不是个祖母,你若是不同意,我这就跟周大太太说一声,把年家的婚事推掉。不过我也跟你说明白,把年家婚事推掉,我从此不再管四姑娘的婚事,任由你和太太去操办。”
“这…孙女的婚事,老太太如何能不管。”虞老爷听虞老太太甩手不管,心中更为心惊,他原本想的就是,把年家的婚事推了,然后让虞老太太再给找好的。若是虞老太太不管了,那四姑娘的婚事要怎么办。
“我自觉得年家五房的婚事并不差,结果安姨娘寻死觅活的闹,你又这样说,我是真没办法。女儿是你的,你想让她嫁谁那就去嫁吧。”虞老太太叹气说着。
她现在对于虞老爷是失望到极点,四姑娘虽然是她亲孙女,但虞家并不缺孙女,没有嫁不出去的姑娘,只看嫁的好坏。她觉得年家亲事不错,虞老爷看不上那就让他自己去找,若是想着把年家的推掉,再让她去寻高门大户,她是真不行了,有时候不服老不行,尤其是还摊上这样的儿子,她生生要把心操碎了。
虞老爷看虞老太太如此说,也不敢再坚持,便道:“全听老太太的,老太太给孙女看上的婚事一定差不了。”
“唉…”虞老太太看着虞老爷唯有一声叹息,有几分自言自语的道:“只希望今天这事莫要传出去,不然年家知道了,不但年五太太要反悔,只怕四丫头也没敢上门提亲。”本来就是妾室抚养,还公然去打嫡母的脸,哪个嫡母敢找个这样的儿媳妇。
“老太太放心,都是关上门的家事,怎么会传出去。”虞老爷说着,他心里更是巴不得此事别传出去。
“周林家的事本来也是关上门的私事,还是一样闹的天下皆知。”虞老太太说着,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幸运的是这事是发生在家里,传的时候就是夸张些,总有解释余地,更何况高门大户里妻妾之争多着呢。
虞老爷跟着也担心起来,嘴上却是道:“周林家那是事情太大,这才瞒不住的。”
虞老太太只觉得心中疲惫不堪,实在不想再跟虞老爷理论这些,只是挥手道:“我也乏了,你去吧。”
虞老爷这才敢从地上起来,跪了好一会,起身之时也觉得双腿有点麻了。扶着旁边椅子才从地上起来,虞老太太看儿子起身如此艰难,再看看两鬓也有白发,心中也是无限心疼。
心疼之余却不由的想到早早过世的二儿子,若是他还在,或者他跟大老爷换换。虽然当娘的不该如此想,若是活着的是二老爷,她肯定不用如此辛苦。

45

虞秋芸去钗减衣在虞大太太正房门口跪了一个半时辰,最后还是刘喜家的怕出事,悄悄派人去给虞秋元送了消息。虽然今天虞大太太是胜利了,但发落姨娘跟发落姑娘是不一样的。四姑娘诚心诚意来跪着道歉,当嫡母的应该慈爱,结果虞大太太就这么让虞秋芸跪着。若是跪出病来,这笔帐肯定要算到虞大太太头上。
虞秋元晚上歇在小陶氏那里,听到刘喜家的报信就赶紧过来了,虞秋元从虞老太太那里回来后也去看了虞大太太,大陶氏和田姨妈母女正陪着虞大太太吃饭。闹了这么一出,虞家主子辈们都没能按时吃饭,虞秋元见了礼也就回来了,想的是有话明天说。
“扶四妹妹回屋歇着,再让管事请个大夫。”虞秋元对小陶氏说着,心中是满腔怒火,虽然娘是亲的,但有时候也让他恨的没办法,连虞老爷一起算上,这对父母啥时候能靠谱一点。
小陶氏上前把虞秋芸拉起来,虞秋芸跪到现在脚都跪麻了,她是听了小陶氏的话过来给嫡母请罪的。本以为最多被刺几句之类的,哪里想到虞大太太根本就不搭理她,就让她这么一直跪着,她也不敢起来。
小陶氏和刘喜家的一起扶起虞秋芸,虞秋芸跪的太久猛然站起来脚都不会走路了。小陶氏便让婆子抬来软轿,外头这样的动静,虞大太太也披着衣服出来了,本来她大胜正该得意的时候,抬头看到儿子怒气冲冲的脸,心中不自觉得有几分怯意。
就是笨如虞大太太也知道今天的大胜全是儿子替她争回来的,她本来对这个儿子就疼到怕,现在心中就更怕了。
小陶氏跟着软轿送虞秋芸回屋,虞大太太看看儿子一脸阴沉的站着并不敢出言阻止。虞秋元直盯着虞大太太看一会,满心的话语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唯一幸庆的是,至少他跟虞大太太说什么,虞大太太肯听。虞老爷则是,我就是抱住爱妾不松手,说啥都没用。
“天色不早了,母亲早些歇着吧。”虞秋元末了说着。
虞大太太心里不自觉得松了口气,也道:“你也早点睡吧。”
虞秋元转身回了偏院,现在天色不早了,他当兄长的不好去妹妹屋里,反正小陶氏跟着去了,定不会有事。
刘喜家的和婆子一起扶着四姑娘下了软轿,刘喜家的嘴里一直对虞秋芸说着:“太太只是一时间生气,四姑娘也别往心里去。”对庶女骂几句就好了,再不行打这几下,就这么跪着,虞大太太做的真不对。
虞秋芸心中只觉得无限委屈,眼泪不禁也掉了下来,从小到大她何曾吃过这样的排头。旁边小陶氏却是笑着道:“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妈妈,四姑娘是个明白人,如何会怨嫡母。倒是四姑娘跪了许久,现在天气转冷了,倒是要劳烦妈妈让管事的去请个大夫来。四姑娘还小,总是要大夫看看大爷才能放心。”
刘喜家的连忙道:“我这就去,请四姑娘稍等。”
刘喜家的转身去了,小陶氏有几分叹气,有几分意味深长的对虞秋芸道:“这个刘喜家的倒是忠心为主,都是为了太太。”更难得的是很有善心,这点就是虞大太太欠缺的。
虞秋芸却是拿手绢擦着眼泪,一脸委屈的模样,虽然小陶氏跟她说了要给嫡母请罪,但没想到会这么大的罪。
小陶氏旁边看着,有种不知道说啥好的感觉,同样是庶女,她吃的苦是虞秋芸的十倍二十倍,甚至于上百倍都不夸张。所以这点事在她眼里看来,根本就是小事一件。而且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现在的虞秋芸只怕还不能明白这一点。
“今天天色晚了,大爷不方便过来,我看着姑娘也是一样的。”小陶氏笑着说,跪这一个半时辰,看着好像没把虞大太太讨好,但四姑娘却因为这一跪马上从做错事的变成被委屈的,虞大太太也从受伤者变成伤害者。
虞秋元本来对四姑娘的气愤此时己经全部消了,心中也开始责对虞大太太过份。庶女敬嫡母为母,同样的嫡母也该慈爱庶女,哪有嫡母这样让女儿这样罚跪的。
虞秋芸只是掉眼泪,小陶氏帮着虞秋芸擦擦眼泪,又道:“太太只是还在气头上,当女儿受母亲的气,哪里能认真计较呢。四姑娘快把眼泪擦擦,让旁人看到不好了。”虞秋芸要是敢大声说委屈,不但这一个半时辰白跪了,只怕虞秋元和虞老太太对她的印象更差。
“唉…从小到大就没有人这样过。”虞秋芸眼泪倒是止住了,心里却是一时半会转不过圈来,她虽然是庶出,但也是娇养着长大,虞大太太最多就是不理她,却也没难为过她,安姨娘和虞老爷对她更是不必说。
“哪有女儿跟母亲生气的,姑娘快别如此说了。”小陶氏只能如此说,就是想劝她此时也不好说,劝了虞秋芸那基本上就等到说虞大太太的不是,当儿媳妇的敢说婆婆的不是,那真好日子过够了。
虞秋芸擦擦眼泪,又道:“只愿太太就此消了气。”她都这样了,若是还不行,她是真没办法了。
“太太肯定不会再生姑娘的气,姑娘就放心吧。”小陶氏笑了起来,又把声音压低了,道:“姑娘放心,只要你好好的,安姨娘肯定会回来。”
虞秋芸大喜,拉住小陶氏的手道:“嫂子可千万别骗我。”
“我如何会骗你,但姑娘也要听话才好。”小陶氏笑着说。
虞秋元为了父子之情也肯定会为安姨娘求情,虞老太太也不想他们父子彻底失和,估计也就是今年年底,借着过年之机,虞老爷就会把安姨娘接过来。趁着现在的功夫,虞秋芸要是聪明,最快赶快跟虞大太太修复关系。
不然等到安姨娘回来,以田姨妈的本事,她能挑唆着虞大太太能折腾死安姨娘。安姨娘本来就是婢妾,侍侯主母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是虞老爷也不能说虞大太太做的不对,想护着也难,他白天也要去衙门。白天侍侯主母,晚上侍侯老爷,虞大太太也不用派她粗活之类的,只是日常的这些,就能把安姨娘累半死。
正室折腾妾室的手段,小陶氏在娘家看的太多了,陶太太只是立规矩就能把陶老爷的侍妾活活折腾死。以前虞大太太凡事不管不问,安姨娘和虞秋芸都没吃过苦头,现在大闹这么一通,仇己经结了下来。又有田姨妈再侧,等安姨娘回来之时,要是家里一切详和还好,要是战火再起,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管事的请来大夫,小陶氏带着丫头回避,大夫诊了脉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例行开了方子,说这几天好好保养就是,千万别再着了凉。把大夫送走,小厮去拿药,刘喜家的就对小陶氏道:“天色不早,二奶奶先回去歇歇吧,太太派我来照看四姑娘,请大爷和二奶奶放心。”
小陶氏心知是刘喜家的意思,也不点破,只是笑着对虞秋芸道:“太太还是疼四姑娘的,特派人来照看,总是母女情份,不比平常。”
虞秋芸听得这话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真是睁眼说瞎话,一点实的没有。
小陶氏带着丫头回房,虞秋元早就回来了,此时正在屋里坐着生闷气。不是生虞秋芸的气,是气虞大太太,更让他生气的是,虞大太太怎么着都是他亲娘,想甩手不管根本就没有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