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娘想到上回撞上卫连舟的事,难道绍姨娘如此精心打扮是为了等他来,要真是如此…便笑着道:“今天不是正生日,只有交好的亲友过来,明天宾客才多呢。还有上次来过的卫大爷,估计明天还会带着弟弟上门呢。”
绍姨娘顿时面露喜色,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她只是知道沈书君派去的小厮把信送到了漕帮,却没见到卫连舟和卫策,说是有事出门了,小厮便把信留下,由漕帮转交给卫连舟。卫连舟有没有看到信,会不会来,就不得而知。
林姨娘看绍姨娘神情,虽然她也不知道卫连舟到底会不会来,但眼前能逗逗绍姨娘,要是绍姨娘去问沈书君那就更好了。吴家姐妹是她的旧仇,绍姨娘就是新敌,如此漂亮的脸蛋,哪个男人看到不心动。笑着小声道:“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就去问问大爷,大爷亲口跟我说的,不止卫大爷要来,那位打死猛虎的卫小爷也要来呢。”
绍姨娘听林姨娘如此说,越发显得心急,恨不得马上去问沈书君。倒是江氏听到两人在那里小声嘀咕看了过来,神情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江氏向来不介意姨娘们出丑,但也得看时候,这是沈书娴的成人礼,闹出事来那不止是姨娘的脸上不好看,就是她脸上也没光彩。
林姨娘现在倒是会看江氏的脸色,当即闭了嘴,离绍姨娘远点。绍姨娘连沈书君都没看在眼里,更何况江氏,不过她现在满心想的都是明天卫连舟来了,她如何跟他说,此时也沉默不语。
十五日
中午吃了酒席,下午听了半晌戏,宾客们也都陆续回去。江氏坐陪着大半日也觉得有几分累,倒是沈书君,因为都是女客,他坐了一会就走了。江氏和沈书娴两个把客人送走,各自回屋休息,今天这只是暖场而己,明天才是重头戏。
白天劳累一天,江氏吩咐晚饭各自屋里吃,姨娘们晚间都不用过来。又特意派了冬至去看吴姨娘,叮嘱她好好休息,同时还特别指出,明天吴惠姐必须出席。
沈书娴心里还想着另外一件事,不知道明天卫策会不会来,她对卫连舟没什么兴趣,现在只想这位打虎英雄。饭吃完,丫头正收拾着桌子,周嬷嬷却是打帘子进屋。
“嬷嬷也是劳累一天了,怎么还没歇着。”沈书娴笑着说着。
周嬷嬷笑着道:“明天就是姑娘的成人礼,我怕丫头们收拾的不妥当,特来看看。”
“嬷嬷费心了。”沈书娴笑着说着。
丫头们把早就准备好的明天沈书娴穿的衣服,首饰又拿给周嬷嬷看,又说了要梳什么头,画什么妆容。周嬷嬷点头说好,又夸春分,立夏灵巧。看完却没走的意思,沈书娴估摸着周嬷嬷是有话要说,便让春分倒茶。
周嬷嬷笑着坐下来,先问了其他宾客,貌似不经意的才问:“我隐隐听谁说的,明天卫大爷可能会带着卫小爷过来给姑娘庆生?”
沈书娴心里有点惊讶,要说周嬷嬷对她也是可以的,但婚姻大事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态,就是当跟傅家闹成那样,周嬷嬷都一句话没说,突然问起卫家兄弟…心里疑惑,脸上却是笑着道:“哥哥是有写信过去,但小厮并没有看到卫大爷,卫大爷会不会来,我也不知道。”
周嬷嬷想了想,还是直接道:“我教导姑娘几年,家里奶奶姑娘也给我脸,我也就多问一句,大爷特意请卫大爷来,可是想着…”
沈书娴听出周嬷嬷的意思,却是故意道:“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如何晓的,大哥请他来自有他的道理。”
周嬷嬷听沈书娴如此说,当即转了笑脸,道:“我也是老糊涂了,拿这些事问姑娘。”
“嬷嬷怎么问起卫大爷?”沈书娴笑着反问。
周嬷嬷脸神有几分异样,嘴上却是说着:“我是想着姑娘,跟傅家的亲事退掉,眼看着也成年了,就想着…”
沈书娴心里更疑惑,仍然笑着道:“这些事情总要听哥哥嫂嫂的。”
周嬷嬷听得连连点头。
又说几句周嬷嬷便起身走了,她来其实是想探探沈书娴的口风。以沈书君的行事风格,这时候请卫连舟过来,意思相当明显。而绍姨娘昨天却是告诉她,她与卫连舟幼时相识,当时她虽还年幼却是对卫连舟十分钟情。
就是现在绍家落难,她也非清白之身,但绍家也是百年大族,她自请为妾,卫连舟总是要会她的。跟着卫连舟虽然仍然是妾室,却也比这商户之家高贵许多。
绍姨娘说的很好,周嬷嬷听来却是十分不妥,绍家曾的荣耀她也不否认,但落架凤凰不如鸡。绍姨娘现在是奴籍,并且终生不能脱籍,又曾进过青楼。让周嬷嬷说,绍姨娘能现在这样己经不错了,真是高门大族,像绍姨娘这样的出身最多就是通房,商户里头不计较,虽然是婢妾,好歹也是个姨娘。
周嬷嬷也曾用这话劝过绍姨娘,绍姨娘如何肯听,她己经认命当妾室,那也要看给谁当妾室。只要她去跟卫连舟说,卫连舟开口问沈书君要,她就不信沈书君敢不给。
周嬷嬷实在没办法,就想过来探探沈书娴的口风。要是沈书君真有把卫连舟当妹夫的意思,那无论如何也要阻止绍姨娘开口,两人如此好的朋友,周嬷嬷内心还认定这是基友。卫连舟就是再没见过女人,也不会为了一个婢妾跟朋友翻脸。
那时绍姨娘两边不靠,以沈书君的脾气肯定不会留绍姨娘在家里,到时候转头送人。妾室是可以互相赠送,但到别家之后会怎么样,那将来真的不好说。
春分和立夏送周嬷嬷出门,转身回来之后,春分就对沈书娴道:“周妈妈这是为了绍姨娘探口头呢,姑娘不知道,上回给卫大爷饯行,在席上绍姨娘看卫大爷都看傻了。”虽然当时她们不在,但席间丫头婆子那么多,下人之间消息传的更快。
“竟有此事。”沈书娴听得有几分惊讶,沈书娴和卫连舟属于同派系帅哥,但只比帅,沈书君肯定胜卫连舟一筹。绍姨娘竟然看不上沈书君,却看上卫连舟,实在有点不可思议。
立夏道:“绝对是真的,不止两位姨奶奶身边的丫头如此说,平常侍侯的丫头婆子也都知道,冤不了她。”虽然说八卦之类有捕风捉影之说,但至少也得有影让人捕。
沈书娴想了想,要是丫头婆子都知道,江氏没理由不知道。其实就是江氏知道了,这事也不好处置,两人毕竟只是见过一面,又没抓到绍姨娘勾引卫连舟的证剧。只说多看了几眼,用这样的理由指责绍姨娘出墙,沈书君弄不好还以来江氏嫉妒。
又事关沈书君的好基友,江氏更难处理,不如揣着明白装糊涂,让人盯紧了绍姨娘,证剧再手了,再收拾她也不迟。
“周妈妈也真是,虽然说那是旧主,但也张罗得太多了。”春分说着。
沈书娴心里也认同这一点,吩咐道:“要是卫大爷不来就算了,要是真来了,寻两个机伶点的丫头,盯着绍姨娘。”
要是周嬷嬷只是劝绍姨娘好好过日子,那无所谓,但要是周嬷嬷帮着绍姨娘出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主人家发话妾室可以随意赠送,但主人家没发话,妾室就是急着找下家,那就叫出墙。
打发周嬷嬷容易,她己经十五岁,只说不需要引教嬷嬷即可。也不用如此急,先看看情况再说。明天卫连舟会不会来还不知道,沈书娴现在倒是想他能来,绍姨娘对沈书君都有怀恨之心,虽然智商不咋滴,但这种人留在家里…万一她哪天悲伤起来,觉得全天下人都对不起她,她要自杀就算了,万一想杀人了呢,早点寻个借口打发了也好。
到了十五正生日,沈书娴早早起来梳妆打扮妥当,昨天不是正日子不用拜寿,今天却是要拜了。到了江氏正房,沈书君也在,脸色却多少有点不太好看,当然不是生沈书娴和江氏的气,而是昨天晚上他在绍姨娘那里碰了一鼻子灰。
绍姨娘年轻漂亮,又是花重金买来,沈书君只是嫌她不识趣,所以故意冷着她。这几天绍姨娘衣服穿的鲜艳,妆容收拾的也好,脸上也不再总是一副死了娘的表情。沈书君还以为她回心转意,昨天晚上就到她房里。
结果绍姨娘这样那样托推,没一点好脸色,气得沈书君拂而去。绍姨娘的院落就在江氏正房旁边,沈书君最后到江氏屋里歇的。江氏心知是怎么回事,也不说破,无凭无据的话不好说,沈书君过来,她就打发他睡觉,其他话也不说。
气呼呼睡了一夜,直到起床时沈书君脸色都不太好看。江氏也不劝他,被自己花银子买来的妾室赶出来,江氏不觉得有什么好劝的。
沈书娴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照例上前见了礼,笑着又道:“我看哥哥脸上怎么有几分恼,今天是妹妹的好日子,哥哥可有什么烦心事?”
沈书君当即笑了,道:“再有什么事也没有今天你生日重要,过了今天你就是大人了。”绍姨娘实在不愿意跟他,他也不强人所难,送人或者发卖都容易,确实没必要上心。
沈书娴先给兄嫂见了礼,礼毕吴姨娘便带着姨娘,丫头婆子们又给沈书娴见礼。拜了又拜,丫头婆子们退下去,姨娘们各自坐下。江氏看看吴姨娘,笑着道:“你身子不好,不用出来了,让惠姐跟着我就好。”
吴姨娘笑着道:“昨天歇了一天己经好多了,今天是姑娘的好日子,我怎么也能缺席。”
江氏笑着点点头。
家里人拜完,就有媳妇来报,宾客到了。江氏当即带上沈书娴,三个姨娘过去招呼,沈书君也不清闲,虽然来的多是女客,但宾客太多,总得露脸招呼。还有就是卫家兄弟到底会不会来,信是送到了,人家不来也没办法,这不是长辈生日,妹妹生日,多少也有点暗示的意思。要是卫连舟无意,自然不会来。
沈书君派了两个小厮到城门口看着,又让门房机伶点,要是卫连舟来了,那就是最大的贵客,能不能把妹妹嫁过去就看这一回了。
正生日时宾客虽多,程序却是跟左右差不多,沈书娴只是跟着江氏坐着陪客听戏。从早上听到下午,宾客们走的也差不多了,小厮们仍然没有接到人。沈家众人都有几分失望,沈书君失望的是卫连舟没来,这门亲事多半是成不了。
沈书娴则失望没看到打虎英雄,也打发不了绍姨娘。最失望的当属绍姨娘,她满心以为今天就能离了沈家这铜臭之地,哪里想到人家卫连舟根本就没来。
宾客们送走完,沈书娴和江氏各自回屋换了衣服,今天除了是沈书娴生日,还是元宵节。生日得过,节日更得过。小姑娘过生日,跟沈书娴相熟的男客一般不来的,但元宵节互相串个门十分平常。
郑克,程家三爷,还有方家二爷,还有几个相熟的公子哥估摸着都要来。江氏早命人把大门首楼上五间收拾妥当,摆上席面,后头戏台拆了,给了班主钱打发走戏班,又另外请了八个歌伎弹唱过来。
沈书娴陪了一天客虽然也累,想到元宵节一般都会有烟花灯会,除了到门首楼上看灯外,也可以带着婆子丫头上街上灯,十分难得的逍遥日子,沈书娴实在不想错过。洗了脸,换了衣服,稍做休息,沈书娴就带上丫头到了前头楼上。
正厅里席面己经摆下,几位相熟的公子们也己经来了,酒己经喝上,歌伎弹唱好不闹热。江氏带着几个姨娘,在左边两间偏厅里坐着,席面也己经摆上,另有两个歌伎坐着弹唱。天气还冷,几扇窗子全部打开,为的是姑娘奶奶们好看外头的花灯。
沈书君向来爱热闹,酒喝的差不多,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先是自家放烟花,一群女眷们都下楼去天井围观。看完自家放的,沈书娴便向江氏道:“难道元宵佳节,外头又是灯会又是烟火,不如我们也出门看看。”虽然平常也能上街去,但哪里有今天的热闹。
江氏劳累一天不太想去,但看沈书娴兴致高,也不想扫她的兴。便笑着道:“外头人多眼杂的,你去跟你哥哥说去,他要是同意,我不拦你。”
沈书娴知道江氏是答应,道:“谢谢嫂嫂,我就这去跟哥哥说。”
沈书娴上楼时,沈书君正跟几个男客说着傅家现在的情况。傅家又回到原先的赤贫状态,傅守信以为自己是两榜进士,借些银两不成问题,结果淮阳几个富户一通哭把他打发出走了。
傅沈两家闹成那样,谁都不是傻子,现在帮了傅守信那就是得罪沈书君。傅守信那样的小人,帮了他未必会得他感激,反而会得罪了沈书君,马上就结个大仇家,这笔帐稍微算算也知道怎么样更划算。
“最后还是县太爷想着自己是一方主事,他地界的两榜进士饿死家中,他得承担责任,便让管家拿了五十银子过去,却也直接说明,官员俸银就这么一丁点,这些银子都是硬挤出来的。银子除了过年之外,还有年后去任上的钱,要是再求上门去,也是分文没有了。”程三爷笑着说着,程家算是淮阳城内门第高的,跟县太爷关系不错,消息十分精确。
沈书君听得拍手笑道:“活该他如此,拿着五十两银子上任去,哈哈…”估计连车马费都不够,只可怜傅守信即将上任地点离淮阳有点远,不能到现场看好戏。
郑克也笑着道:“真是活该,那样的白眼狼,倒是耽搁了妹妹的青春。”
方二爷此时也笑着道:“要说沈家小姐,样貌模样,整个人淮阳城也没得找,淮阳城中那么多大家公子,还不是由着沈大哥挑选。今天又是小姐及笄生日,沈大哥也透个话,你到底中意哪家公子,早点定了人家,也让公子们死了心,早日娶亲。”
沈书君听得直笑,却是不接这话。
沈书娴本来是楼梯上旁听,见说到自己了,不好再听下去,逐把上楼脚步放重。楼上听到有人上楼,便把话题打住。沈书娴只装作没听到,上前说明来意。
沈书君并不怎么反对沈书娴出门,沈家这一辈到死也就是个暴发户,他也无意让沈书娴攀高枝,一个傅守信己经够恶心的了。笑着道:“听说今年花灯不错,想去就去吧,让管事的先头跟着,四个小厮前头挑灯,媳妇婆子各带四个,你身边丫头也都带去吧。”
林姨娘跟着沈书娴过来的,此时笑着道:“我也想跟着姑娘瞧瞧热闹。”
沈书君无所谓的挥挥手道:“去吧,问问家里谁还想去的,都可以跟着去。”
“是。”林姨娘应了一声。
郑克对沈书娴一直很钟情,听沈书如此说,便起身笑着道:“姐夫,我是不行了,再喝下去我非得趴下不可,正好妹妹也要去看灯,我也想去街上看看,醒醒酒气。”
沈书君稍稍迟疑一下,随即笑着道:“也好,叫上你姐姐,一同去吧。”
“是。”郑克笑着应着。
灯会
江氏辛苦一天本不想去,现在郑克去了,她不去多少有点不方便。那么多人跟着肯定不会有啥事,但她去还是好些。江氏又派了丫头去问问姨娘们,哪个想去的都可以跟着,林姨娘肯定要去的,吴姨娘推说身体不好,吴惠姐也说身上不太妥当,绍姨娘因为卫连舟没来,饭都吃不下去,更没心思看灯。
要去的各自回房换了衣服,江氏调派了小厮丫头,准备工作妥当了,沈书娴才能出门。没多时,只见江氏身披大红羽面白狐狸皮鹤氅,沈书娴是大红猩猩毡,林姨娘是粉色羽毛缎斗蓬,四个通房也都要去,都是穿红着绿。
前头四个小厮挑的吊纱灯,江氏又怕沈书娴碰到,让丫头把那盏玻璃灯寻出来给沈书娴拿上,小巧轻便,自己拿着最方便。沈书娴拿在手里,只觉得很稀罕,玻璃在古代可属于贵重物品,实在没想到沈家竟然有这样的稀罕物。
江氏笑着道:“你忘了,这还是谢大人在任时送来的,也就是你用,其他人想碰一下你大哥也不会同意。”
沈书娴顿时明白,原来是谢基友送的,难道会是玻璃的。她穿过来之后还没见过谢延丰,不过探花郎再丑也有限制度,又是出世家公子,当过盐官,想像一下跟沈书君这个美男子在一起也挺有美感的。
不过沈书君又跟卫连舟还有一腿,这又要怎么算,难道跟妻妾是一回事?或者比那更自由,随便怎么找都可以?虽然沈书娴是现代人,自觉得开放,但穿过来这么久,她算是明白了,真以彪悍程度论,现代人就是追马就赶不上古人。男女是大防,男男和女女皆是小事,男人有几个好基友,妻妾妯娌百合,完全就是平常事。
灯会离沈家并不远,沈家本来就在淮阳的中心地段,这种热闹事肯定也在中心地段。沈家一行女眷围着沈书娴,郑克只在前头走着,身边小厮怀里抱着烟花,到人少的地步,郑克点燃放烟花,边走边玩,十分热闹。
城会是从南街开始,一直到北街走到头,不过最好的还是在市中心。两边各色花灯,看的人目不暇接,还有挑着卖灯的小商贩,看着这一大群穿红着绿的过来,虽然不敢过份,但也忙着推销。
沈书娴手里虽然有盏玻璃的,但这是沈书君的,要是其他人送的她还可问沈书君讨回来,基友送的就没办法要了。看到好看的,沈书娴也不客气,一条街才逛一半,几个丫头手里都拿上了。
林姨娘旁边笑着讨好沈书娴道:“姑娘的眼光就是好,挑的这些灯各各好看,再看我自己选的,现在看来总不如姑娘的好。”灯虽然是一起挑的,但江氏和沈书娴在,有好的也是她们先挑。
沈书娴笑着道:“姨娘挑的也好看。”
郑克只是前头远远看着,这么多丫头媳妇围着,他就是想跟沈书娴说一句话也不行。不过就是这么远远看着,他也觉得沈书娴十分好,就如席间方二爷所说,要说这淮阳城中生的最好,当属沈书君兄妹,就郑克见过的这些小姐姑娘,真没一个及的上沈书娴的。
两家是亲上亲,打小的时候一起玩过,最是知道彼此脾气性情,以前跟傅家订了亲,那就没办法了。现在退了亲,他总是有机会的。
一行人走的更高兴,不想街头却是一阵骚动,只见一小厮扮相的少年骑在白马上,眼看着就在掉下来,只是紧紧抱住马头,嘴里喊着:“快让开啊,马惊了!”
淮阳的街面不算窄的,但今天是灯会,两边全部挂灯,还有无数摆摊小贩,路上行人又多。可通行的地方就小了,就是正常骑马,怕也难走快。此时却是惊了一马,一街人听得这话,立时躲闪起来。
本来人就多,现在众人又都急着闪躲,街道顿时拥挤起来。江氏与沈书娴是并排走的,江氏听得此话敢紧护住学沈书娴想往街边店铺里躲,只是她这样想,旁人也是如此想,身边丫头婆子好似无头苍蝇似的,哪里还能挤的过去。
郑克见状立即鱼似的钻了过去,正想护着卫氏和沈书娴往旁边躲闪。又有一股人流拥来,沈书娴手里的玻璃灯脱手而出,落到地上立时踩了个稀烂,纸灯踩烂就算了,偏偏又是玻璃的,此时碎了肯定扎人,顿时有人叫骂起来。
沈书娴和江氏此时都是无心理会,只管往旁边店里冲,马再受惊,也不至于冲到店里来。但人多拥挤,就这么一会功夫,沈书娴是头发也乱了,因为身边就是丫头婆子,虽然不至于被人占了便宜,身上衣服也没那么整齐了。
眼看着马就要直冲过来,只见路上一青衣少年狂奔追马,好像瞬时冲到马前,左手持剑,左手单手拉住缰绳,白马声声厮鸣,后蹄一直扬起,也不知道是这少年力大,却是立时站住了。
因为就在眼前,沈书娴看的十分真切,却又觉得十分不真实。恍了恍神才细打量这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面如冠玉,俊秀文雅,要不是亲眼所见,只会认为这是文弱书生一枚,哪里想到竟然有如此手段。
满街的人也看的明白,先是震惊,随即鼓起掌来。青年少年却是没理会这些,左手剑柄挥动,直把马上小厮打了下来。小厮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只是惊马那一会己经让他承受不起,此时整个人都在犯晕中。
街个众人却哪里能放过他这个祸首,这么一番折腾,人挤人就算了,但街上小摊不知道打倒了多少个,摊主肯定要找他赔偿,一时间都围了过来,抓着小厮就要去见官。
小厮见状急了,瞬间抱住青年少年的大腿,哭着道:“主子,主子,都是小的错。”
青衣少年扬起剑柄敲打着小厮的头,怒骂道:“你这狗奴才,我早说这雪影除我之外,旁人碰都碰不得,你却敢偷骑,闯下如此大祸,打死你都是不亏的。”
“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喂马而己,不知怎么得…”小厮哭着辩白。
青衣少年听得大怒,打的更狠了,道:“还敢撒谎!”
连着打了好些下,直打的小厮抱头鼠窜,却无人同情。却有小商贩走上来,虽然说青年少年那一手拉马很漂亮,但他的小厮惹出来的事,后果却是他得承担。破坏灯会,人挤到就算了,打倒摊位的直接损失却得找他要。
青衣少年抱拳道:“各位放心,所有损失我来负责,统计个数目出来,我付钱就是。”
众人一看少年如此豪爽,又是外乡人,衣着首饰都不错,顿时起了痛宰的心情,几个地痞上去,装做被挤伤的模样,想骗几两银子。少年只淡然一笑,出手却是十分大方,直接一碇银子扔过去,看的人眼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