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了更加含蓄的嘲笑和一个糖人和四个金环。
照他们所说,金环套在双手双脚上,带久了就身轻如燕,说不定能一蹬上月。
萧见深吃掉了糖人,将四个金环捏成金球,随手向旁边一砸,砸到了躲在草丛中的二皇子身旁。
当天晚上,二皇子在皇帝面前告了一状,萧见深面壁三日。
面壁出来之后,萧见深继续照着《升仙传》中的功法修炼,成果喜人,在一个月后,他达到了和书中主人公幼年时候的成绩:徒手将一枚拳头大小的石头捏成粉末。
但这个时候他开始有些忧虑,因为书中的主人公也开始忧虑:升仙升仙,又不是光练*奥秘就可以成功的,他必须要开辟体内神湖,将外息转为内息,攒先天一口真灵存于胸臆——
而先天一口真灵,须每日采东方第一缕晨光为己用。
萧见深开始每日登上城楼采精金天阳化真灵。他反常的举动终于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第一个注意的是骆皇后,第一个告状的还是二皇子;在骆皇后与萧见深谈心之时,二皇子再次把皇帝给招到了萧见深这里。
面对父皇与母后的同时询问,萧见深便如羽人英一样面对凡尘父母时回答:“儿臣得了机缘,将要得道升仙,父皇母后不应以一己私心羁留儿臣在身旁。”
皇帝与皇后:“…”
傅听欢:“…”
傅听欢:“…你竟如此深信不疑。”
萧见深:“…我竟如此深信不疑。”他顿了顿,“这不是重点。”
傅听欢吐槽:“只是让人不想回顾的愚蠢过去罢了。”
萧见深避而不答:“…总之我继续练了下去。还机缘巧合地得了这柄剑。”他扬了一下手中已经被磨了大半铁锈的青黑剑,这剑的名字与青黑相近,叫做‘青墨’,“但是——”
“二皇子死了。”傅听欢淡定说。
萧见深讶异地看了傅听欢一眼,眼神仿佛在说“这你也知道”。
傅听欢便“呵”了一声,淡淡然回答:“这有何难。”他又笃定,“还是你那柄剑杀死的。”说罢便等着萧见深再一次的讶异而佩服的目光。
萧见深道:“不错,我刚才告诉过你了。”
傅听欢:“…”
萧见深这时稍许沉思:“二皇子算是…死在我的面前的吧。”
傅听欢突然意识到最近萧见深同他说话时都没有再用‘孤’来自称了。
而说出这一句话的萧见深,眼前再一次浮现了当日的情景。
他半月前因机缘巧合而得到的青墨剑一觉醒来之后不知怎么地就不见了,当时宫中的侍女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却懒得与这些人理会:不过凡夫俗子罢了,看不住仙家物品又有什么奇怪?
剑虽不见,但每日采集天阳的修炼却不可耽搁,他再上高台,正要吸纳东边那乍然而出的一抹虹彩,就见高台之上,二皇子瞪圆了眼睛横躺在地,胸腹间插着出了鞘的青墨剑。
大片而断续的鲜血将高台的地面涂抹成稀奇古怪的圆圈图形。
萧见深对上了二皇子的眼睛。那一双往昔闪烁着狡狯的眼神在此刻已经变成如死鱼珠子一般黯然无光。
萧见深没有陷入太长时间的思考。他当然还记得自己上高台来的目的,于是先按时采了天阳,而后沉稳地将青墨剑从二皇子胸腹间□□,然后——
然后宫廷的侍卫就围住了高台,萧见深和二皇子的尸体一起被带到了皇帝的面前。
在来时的路上,萧见深已得了天独老人以独门秘法之“他心通”暗授机宜,说自己以*力推算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中种种乃是如此这般——
萧见深深信不疑。
因此当面对皇帝声色俱厉地指责以及失子嫔妃状似疯虎的谩骂时,萧见深沉着淡定:“你等凡人不识事实真相,仙师已告诉孤,杀人者乃顺妃。”
“咚”地一声,满殿里的嫔妃直接晕倒了一个。
萧见深又补充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夏虫怎明秋冬之寒?一人之生死何足道哉,你等若无其余之事就尽数退去,莫阻了孤白日飞升的金光大道。”
全殿寂静。然后就是皇帝气疯了的连喝:“来人!给朕把这魇着了的逆子拿下!——”
骆皇后也急道:“等等!”
但殿中侍卫已尽数齐步上前。
此时萧见深虽根深蒂固地认定了自己与凡人不同,但他毕竟年方七岁,看着众人如潮水般涌上,一时间反应也慢了一拍。
恰是这时,耳中脑内又响起了天独老人的长笑与轻喝:“吾家逍遥徒,仙凡之别乃在此一举!辨那书中仙途真假,此时不去,更待何时?当擎尔手中长剑!一剑撕开这横亘你眼前的天与地!父母之殷切期望绊于吾身?斩!兄友之手足爱意绊于吾身?斩!女儿之一腔情思绊于吾身?斩!世人之喜怒哀哭爱怨嗔痴绊于吾身?哈哈哈哈哈,斩斩斩斩斩斩!”
这声便如春雷炸响万物清醒,萧见深脑中顿时一阵清明,身随意动,剑伴手舞,便从殿中直接杀到殿外,杀得血流成河死伤一地。
到了殿外,萧见深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神魂通达,他并未无休止的杀戮下去,只将剑往鞘中一收,对后边的父皇母后说:“如此便罢,幕后主使已由仙师用*力推算而出,父皇不听仙师之言,来日悔之晚矣。孤该回宫参演法决,一意精进了,无事不得来扰。”
皇帝简直气晕!他咬牙切齿:“调皇城禁军过来——”
骆皇后此时再不能坐视,尖声道:“萧明廷,你若敢如此,本宫便让父亲率十万骆家军调转马头,剑指京师!”
后续发展萧见深并不关心。他已回到自己的宫殿,正盘膝坐在云床之上,刚刚搬运完一十八个周天之后,方一睁眼,便见天独老人正抚髯微笑,站于他的身前。
萧见深这时醍醐灌顶福至心灵,当下翻身下床,于地端正跪好,恭恭敬敬说:“请仙师授我仙法,渡我成仙。”
天独老人淡笑一声,一卷衣袖,跪于地面的萧见深就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天独老人方道:“吾徒正有此机缘。余之一生走遍天川地海,正为找如你这般天赋异禀,先天一根神仙骨之辈。二十年后,普天下若有成道之辈,当为吾之佳徒。”
萧见深不由激动与向往。当下手书一封留给父皇与母后的“我去成仙”字条之后,就和天独老人一起向外走去。
一老一小走到一半,天独老人突然记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对了,徒弟,你会做饭吧?”
“啊?…”
说到这里,过去有关《升仙传》与青墨剑的事情差不多结束,萧见深顿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轻松愉悦之感,不由对傅听欢微微一笑。
而傅听欢——
傅听欢同样微笑地看着萧见深,只觉得脑海中神性的大门轰然倒塌,魔性的大门徐徐升起。
但他注视着萧见深那宛然若期待的表情,在沉默良久之后,一连用了三个‘别’:“别开生面,别具一格,别有意趣。”
“你想说这太子在小时候竟是如此个傻货,我国朝未来难道真的还值得期待吗?”萧见深用平常那冷淡而叫人高山仰止的表情与容颜解读完傅听欢的话,然后突地一笑,便似雪融山巅,春草遍野,灼灼明光,开遍了这神州九陆,“…我年长之后,突然知悉寻仙一事原来全属虚妄,便不由得…入了这滚滚红尘,涛涛浊流。”
傅听欢只觉萧见深此言话中有话,但他再要细思之际,萧见深完成了手上的磨剑之举,长身而起说:“行了,此地无其他东西好再多看,你我这便出去吧。”
他们离开了这最末的一个盛放了许多回忆的库房。
萧见深与傅听欢出去的时候正好是金乌西垂、月兔东升之际,贴心的王让功在太子书房之外的临水凉亭中置了一桌酒菜,两人便对月相酌,傅听欢兴之所至,取了萧见深之前给他的那管白玉箫置于唇边,借着微醺之意,临时做了一首娴雅小调,他双目轻阖,眼睑轻轻颤动,纤长的睫羽在眼下颊上扫出一轮弯月似的影子。
月在天空,月在水中,月在人的心间与脸上。
本击杯而合的萧见深见此一幕,只觉心生意动,竟不由得伸手轻抚,似想将那一抹弦月掬入手中。
但当萧见深的手真碰触到傅听欢的脸颊时,他却又因为对方天生微冷的肌肤而醒转过来,觉得自己喝多了酒此刻已有些醉了。便将手按杯,道:“今夜差不多了,孤先回房,茂卿自便。”
他只刚刚走出了凉亭,来自背后的大力就绊过他的身体,而后两人交叠着重重撞在一旁的树干上。
一树夏花落了满身满脸。
馥郁的香气给夜添了一抹瑰色。
萧见深的手此刻已经放在了傅听欢身上,他本要及时将对方推开,但在触拥到对方的时候心头一动,只觉对方这手感仿佛和最初时候有了很大的不同,又有了一些莫名的熟悉…
傅听欢此刻凝视着萧见深的面孔。
他前凑了一下,先蜻蜓点水似啾了一下对方的嘴唇,紧接着便似被注入了无穷无尽的热力,当下合身而上,碾磨舔吸,撕咬啃吮!
萧见深:“………”
他冷静地化被动为主动,以将对方吻得透不过气来的方式淡定地结束了这个吻。
然后他看着侧头喘气的傅听欢,问:“茂卿在做什么?”
傅听欢与萧见深耳鬓厮磨,吃吃而笑,他上下其手的抚摸着萧见深的身体,涎脸亵笑道:“见深竟不知这个…?我这是在摸一摸见深体内的那根神仙骨呢——”
萧见深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傅听欢的手。
但相较于傅听欢这点微不足道的冒犯,他此刻正在思索另一件人生大事。
那就是——
为何他会对一个男人产生欲/望?
第25章 章 二五
“别闹。”萧见深不悦说,且再一次抬手拦了傅听欢的手。
男人既起了那种心思,怎会被这样不痛不痒的阻拦给挡出?傅听欢不止不以为意,还全把这当做了情趣,手上瞬间就使出分花摘叶、灵蛇点穴之式,朝萧见深两处手腕中的大穴点去。
萧见深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被制住,一时间又回到了方才那和傅听欢见招拆招时的情况,只他认认真真地和傅听欢拆招,傅听欢却见缝插针地摩擦着他肩膀胳膊,乃至于腰腹等名门要害。萧见深不堪其扰,几次想要下重手,又临时停在对方毫不在意地敞开着的空门之上。
他最终觉得这样没完没了地太过可笑,于是改推为抚,十指如琵琶疾奏,在傅听欢腰腹间一弹而过。
本来正各种试图更为亲密的傅听欢登时身体一僵,手上几乎瞬间失了力道,还有一声轻吟抑制不住地从喉咙中滚出。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有点不得劲。
那种陌生的、又熟悉的感觉,像被那十根手指自沉睡中点醒,开始在他身体内恣意翻搅。清冷的月华从天空中落到身体上,好像一瞬间变成了无色的流火,透过衣衫蕴在皮肤上,烫得惊人。
萧见深这时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微拧着眉看了傅听欢好一会,什么也没说,径自走了。
这一路的寂静似乎也和往常的寂静不太相同。
当萧见深独自回到自己这几天居住的宫殿时,尚有些不能静心。他心不在焉地解了冠,任长发披散下来;又脱了外衫,一件件地挂在屏风架子上。宫殿的左侧是净房,此刻则是萧见深惯常的沐浴时间。
他一边扯着剩下的最贴身一件衣服的衣带一边往净房走去,还没走两步,就听右侧几声清脆的响动,属于傅听欢的得意之声随之响起:“你那十四个公子开始报复我了,太子妃的宫殿已经不能住了,今夜我就和你一道——”
脱下了里衣、□□着上半身、因为踩在地衣上所以连鞋也脱了的萧见深转头与提着小小的里头不知道放了什么玩意的布袋的傅听欢对视。
傅听欢:“…”
他只愣了一下。这一下之后,他的目光立刻就放肆地在萧见深□□的上半身与陷在地衣里的双脚上来回逡巡徘徊。
那露出来的部分当然没有一点儿的柔媚之态。
这世上恐怕没有比萧见深更为威严高贵的男人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发生过最亲密关系的缘故,萧见深越威严,傅听欢就越期待与他亲狎;萧见深越高贵,傅听欢就越期待与他合欢。
萧见深镇定地拉起脱下的衣衫,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傅听欢面露遗憾,但他不忘自己过来的理由,于是抖了抖手中的布袋说:“里头有毒针、□□、毒香和毒蛇。”他感慨了一声,哪怕已尽力做出愤怒与害怕的表情,这不被主人习惯的害怕与愤怒依旧有些浮于表面,“全是那些人丢进来的,若不是我运气好,此刻只怕已经不能幸免——”
“所以?”萧见深。
“你娶了太子妃总要保证太子妃的安全吧?”傅听欢似笑非笑。
“你随意挑一间其他屋子,我让侍卫给你守门。”萧见深面不改色。
“不用这么麻烦,我和你在一起在这里休息就好了!”傅听欢断然说。
“孤要去书房。”萧见深淡淡道。
“一起去。”傅听欢也面不改色,“你要去花园里睡也无所谓。”实际上他可想天为被地为席,将对方压在身下任意驰骋了。
萧见深从傅听欢脸上窥出了什么,他的面色难得微微一沉,正要说话,却是傅听欢先一步感觉到不耐烦,抬手便冲着萧见深击了一掌。
萧见深旋身避过,同时抬臂挥袖,束在方寸之间的狂风便状如猛虎,呼啸扑上。
这一回两人都比刚才更加的认真,你来我往中,一屋子的东西便似飓风过境,七零八碎。
正当又一道足以击碎石头的劲风朝着萧见深屋子里的多宝阁砸去的时候,萧见深终于忍不住欺身上前,在一眼花缭乱的拳脚相击中,扣抓住傅听欢的胳膊。
但不妨两人身体甫一接触,傅听欢便似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似的,如游鱼似灵蛇般矮身一蹿,直蹿进萧见深的怀中。
两人的战斗已经让床前的屏风四分五裂,后边三四步的距离就是大床。
傅听欢的身体虽软,撞入萧见深怀中的力道却一点都不软,且早有准备的内劲更是以掌贴体,浩浩而出——
一阵“刺啦”的裂帛声中,站立不稳的萧见深连退了几步,与傅听欢一起,双双倒在背后的大床上,明黄色的帐子被先一步倒下的萧见深压在身下,半幅都被扯裂下来,一股脑儿的盖在两人身上。
压在萧见深身上的傅听欢先一步挣出自己的脑袋,他刚才难得抓住机会,半点都没有浪费,在以内劲贯穿萧见深身体,将对方压倒在床上的时候,还顺便留了一丝直接帮对方爆了衫。
此时他的手掌便是直接贴合在对方温热而紧实的肌肤上,他刚想细致地抚摸着这独属于此人的纹理,就觉近乎他刚才击出力量两倍的回击力从他手掌贴合的胸膛下反馈回来。
这蓦然一击便如一记重锤,在傅听欢毫无防备的时候砸在他的胸口。
他白皙地脸色蓦地一阵潮红,转瞬又硬生生被本人给压了回去。他又觉一阵天旋地转,定睛一看,乃是萧见深按着他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
上下在一瞬间调换,姿势却不曾发生变化。
萧见深有些僵硬。
他的头发缠着对方的头发,他的四肢压着对方的四肢,他的身躯贴着对方的身躯。
这都无所谓,两个同性别的男人难道还能发生什么事?
——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呢?
——如果在这样的纠缠间,他的*苏醒了呢?
傅听欢感觉到了抵在自己腿边的炙热。
他没有闪躲,刚才对方的反击让他内腑有了些损伤,这时的闪躲显然无济于事。
他能够预料到接下去将会发生什么——这毫无疑问,因为上下对换,他也会这样做。
他的脸上在这时候甚至带了一点笑意,但他黑色的眼睛里,静悄悄燃起了一团好像从血里生出来的火焰,那样烈,那样冷。
他的目光开始如同蛇一样在萧见深的脸上和身上游走,那些情情爱爱突然间又如枝头柳絮那样被风轻轻一吹就飞走了。
他想着,要怎么,杀了面前的这个…
萧见深突然从傅听欢身上爬了起来。
他抓住对方的手臂,一拉一扬,如同丢一件大型垃圾一样一气呵成地将傅听欢从自己的床铺上丢到了窗户外边。
然后在沉重的*砸在地面的闷响声中,萧见深翻身坐起,在床沿冷静。
他的人生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的精神世界正岌岌可危。
他,竟对,一个男人…?
…不不不不不。
萧见深连着用五个“不”否定了自己的那个可怕的念头。最初的震惊之后,他总算可以冷静思考了。
从武学的理论来讲,功行全身必然气血充盈;从身体的角度来讲,耳鬓厮磨之下,就算心中没有想法,*也总是又感觉的。
所以——他顿了一下,有点释然,在心中和自己解释说:这不过因为刚才两个人打斗得太激烈又太贴近的缘故,只是不慎摩擦到的关系而已…
正在萧见深百般给自己找理由的时候,被萧见深摔到了屋外的傅听欢因刚才的岔气,没来得及稳住身子,而是结结实实地用自己的背部和地面亲吻了一下。这一下亲吻倒正好撞通了他刚才堵塞的经脉,他翻身而起,扭头呛咳,一口血便剑似地吐到了地上。
这一下也不知是身体还是精神,亦或两者都有,傅听欢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的放松下来,这样的放松甚至让他保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就闷声笑了起来。
他抬眼看了下自己跳进去又被扔出来的窗户,又看着天上那尖尖着角,勾人心魄的明月。
他拖长了声音:“见深——殿下——殿下——见深——”
叫魂呢,不管他,待会就好了。里头的萧见深仔仔细细地稳定自己的人生观。
外头的声音果然在片刻后安静了下来,就和萧见深想得一模一样。
但他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
只听外头突然传来了:“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又唱,“常羡人间琢玉郎,天应乞与点酥娘——”再唱,“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正在稳定世界观的萧见深:“…”
窗外着声音还是渐渐歇了,但不多时,又再一次起来,这一回变作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和“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
萧见深来到窗户边。
傅听欢依旧懒洋洋盘腿而坐的姿势,唱完了情诗唱怨诗,还准备着再从自己的记忆里翻些熟悉的东西呢,就见屋内人影一晃,萧见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他扬眉一笑,得意洋洋:“舍得出来了?”
萧见深:“哪来得这么多怨憎痴恨。”简直像个男鬼。
傅听欢脸上的笑容稍稍一收,转瞬又化为他脸上的漫不经心:“我唱功好。”
萧见深:“今夜真要呆在这里?”
傅听欢:“这还有假。”
萧见深:“那就乖乖呆着。”
傅听欢:“没有问题。”
萧见深本要走了,但他再扫了傅听欢一眼,又补上一句:“先去沐浴净身。”
傅听欢:“…”
他微妙地瞅了太子一眼…片刻后,道了一声“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两人依次去净房沐浴,外头的宫人则进来整理一应杂乱之处。等萧见深再自净房中出来的时候,殿内已经大略整理完成,床上的帐子也放了下来,正虚虚沿着背后的事物。
面对着这一张毫无威胁且自己极为熟悉的床榻,萧见深罕见地迟疑了一下,继而才进了床帐。
明黄色帐子之后的光线有些黄蒙蒙的黯淡。
换了身衣服的傅听欢已面向里边睡了下去,似乎闭上了眼睛,正在小憩。
就像之前那一次一样…萧见深给自己做着心理准备。他像往常一样拥被躺下,平平整整地在自己这半边躺好之后,刚闭了眼睛,就觉一条滑溜的鱼蹭过自己的手臂,跳进了自己的怀中。
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
一个含着淡淡血腥味的轻吻就落在他的口中。
然后是傅听欢低哑而平和的轻笑:“真奇怪…好像每一次,你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那——”他说,“你真的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吗?”
萧见深没有回答。
他突然间好像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
他感觉到了再鲜明不过的欲/望。
对着傅听欢的。
第26章 章 二六
萧见深意图镇定:“夜深了,别问那么多,好好睡觉。”
一句话说完,他又凭着直觉补了一个词:“乖。”
傅听欢:“…”
他有点新奇,很是稀罕地看了萧见深一会后,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倒是紧接着就笑起来,接受了这句话,裹着被子睡觉去了。
时间随着天上的星河一起向远方淌去。萧见深平躺在床上,没有如傅听欢一样睡着,他一点睡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