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锦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着,接着飘出洗手间,跟上先一步离开的自己往外走,他看见自己在匆匆离去的途中还招呼了那位心理医生——没错,沈淮一——他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有自信,很轻易地就想起了对方的名字,并且哪怕不考虑这份让他颇为自豪的记忆力,沈淮一也确实属于那种叫人印象深刻的人。
想到这里,苏泽锦回头看了沈淮一一眼,跟着他忽地皱起了眉:沈淮一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
这是为什么?是在意外他提前离场?还是…?
苏泽锦接着就发现了之前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一幕:沈淮一在他离开后一面敷衍众人一面脱出包围圈,向着他来时的方向走去,前后时间不超过三分钟。
不是巧合。
对方是有特别目的的。
但是什么目的呢?
苏泽锦又在第一时间想到了蒋军国一家,他的指甲有规律地在掌心反复按压着,以帮助自己的思考…很快,他收回了看向沈淮一的目光,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离开的地方跟去。
沈淮一的事情可以以后再查,不管他现在朝自己之前过来的方向去干什么,暂时都无关紧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车祸——
苏泽锦深吸了一口气,他快速装饰豪华的走廊,来到门厅的时候正看见自己从门童手中接过钥匙上了驾驶座。
要上车了!
苏泽锦赶紧跟上去,酒店大厅里的人来来往往,作为一个无法被正常人看见的生物,他已经尽量避免跟人撞上了,但有时候还是难免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皱眉看了第三个从自己半边身体中直直走过去的人一眼,也没时间多计较,只在自己坐进驾驶座的那一刻迅速飘进了车厢后座。
钥匙在钥匙孔里转了半个圈,车子微微一震,启动起来。
苏泽锦专心地看着前排自己的动作,以至于都等车子往前行驶了,他才发现自己身旁好像坐了一个…人?
接着,当他转过头发现自己身旁确确实实地坐了一个眼睛咕噜噜转的小年轻的时候,他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我的车子上坐了一个人?那一天晚上我的眼睛是瞎了吗!连自己车子后座坐了个人都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是一开始就在?
——不,不对,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后座绝对没有人!
苏泽锦竭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就是在他进来之后——苏泽锦迅速看了两边的车窗和前排的按键板——没有听见开门的声音,前面的按键板也显示着后车门是锁着的,他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的动作,自己并没有动后车门的锁,就是说后车门是一直锁着的…那对方是怎么进来的?
苏泽锦开始打量坐在自己身旁的年轻人。
他在大夏天的时候也穿着薄夹克外套,头上还顶着一个棒球帽,而且不管是衣服还是裤子都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的…还有,留指甲,画眼线。苏泽锦的目光在对方涂得漆黑的指甲和同样漆黑的眼线上一扫而过。他皱起眉头,按道理说,这种打扮在他刚才呆的那家酒店里十分明显才对…
“你们怎么长得这么像?”非主流年轻人突然说。
苏泽锦看着年轻人。
年轻人也看着苏泽锦。
“你看得见我?”苏泽锦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了。他一下子收住声音,脑海就跟坏掉了录像机一样反反复复地播放着年轻人不和季节的衣服与毫无声息地来到车厢内的行为…苏泽锦停了几秒钟,又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你是鬼?”
“是啊,我是。”年轻人很爽快地说,“你怎么一副见了鬼的震惊2B样?难道你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他做了个死翘翘的手势。
苏泽锦的嘴唇完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年轻人突然又“咦”了一声,转向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人,奇怪地说:“不过说起来,为什么他长得和你这么像?你们是双胞胎吗?这世界上长得这么像的双胞胎…你们父母分得出你们两个谁是谁吗?”
“…能闭嘴吗?”苏泽锦发现自己居然很快就平静下来了。
“你态度转得也太快了吧!”年轻人叫道,“刚刚不是还一副见了鬼的死样子吗!怎么一秒钟就切换到了精英模式!?”
苏泽锦烦躁地皱起了眉头,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看见和自己同样的生物,这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关于“自己一个人被困在一个大笼子”里的焦躁感,但同时对方带来的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管是他现在的状态就是传统意义上的“鬼”,还是一个车子坐了两个鬼…他甚至不由自主地在想,如果自己当天晚上真的载了两个鬼往前走,那在拐弯的时候出车祸还真没有什么奇怪的。
…等等。
苏泽锦深吸了一口气。
他现在的状态是在车祸之后才出现的,也就是说,那天晚上并没有他的存在…当然也不会有身旁这个鬼魂的存在。
“你为什么跟上来?”苏泽锦问了身旁的人。
年轻人说:“当然是因为你啊,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同类,我还想多说说话呢。”
嗯,当天晚上他不在,这个鬼魂自然也不在。
苏泽锦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及周围的环境上。
他正开车行驶过一个工地,就算到了晚上,工地也在赶工,明晃晃的灯光将街道都照得灯火通明了,就是这个时候,他开始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然后就打开了车窗…外头的风就呼一下灌进了车厢…
对了,他为什么会感觉呼吸困难?
苏泽锦突然这么想。
他在宴会上并没有喝太多酒,是在关着车窗驾驶一段时间后出现了呼吸不畅…他确信不是混酒造成的效果,对,绝对不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喝了什么酒,这些酒绝对不足以让他产生现在的这种呼吸不畅…微醉的样子…
“你有没有发现这段路的人很少?看上去好像就只有这一辆车。”坐在旁边的年轻人嘀嘀咕咕,“不过也不奇怪,这么偏的地方,谁大半夜的还往这里经过?你说他往这边开是要去哪里?”
苏泽锦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这里距离他发生车祸的转弯口只有一条道路了。
他的车速并不快,在这种狭小的街道上还特意靠边走…
路口已经很接近了。
车子歪歪斜斜地在路上开着,两侧的光影扭曲成怪诞的图案。苏泽锦深吸一口气,在车辆到达转弯口即将发生意外的时候,掐准时间飘到了同样只差一步就到达路口的卡车驾驶舱里,最后直直地看向驾驶座的司机!
三十到四十岁的男人,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身材壮硕。
最重要的是,在从车窗照进来的光线下,他脸上的神情从焦急变成了震惊——
“砰——”
又一声熟悉的巨响。
黑暗如潮水般卷来,苏泽锦发现自己在这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量。一个转眼的时间,他已经没有办法动弹、没有办法看见、听见、说话…身旁的年轻鬼魂好像在撞击的一刹那说了什么,可是他完完全全听不见了。
他呆在黑暗之中。
卡车开得飞快,司机的表情从焦急到震惊,他似乎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一场车祸…这也太巧合了…可是司机的表情确实没有一点狰狞,也能看得出他是在赶去什么地方…这应该是意外吧?…可是…
苏泽锦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死了吗?现在连灵魂都要消散?可是怎么会这样?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蒋军国,我的公司——外公,陈简,外公——
所有纷杂的念头在苏泽锦的脑海里纠缠碰撞,最后,只剩下一个,越来越清晰:
我如果真的死了,外公他要怎么办?
妈妈在二十一年前死了,外婆也在十年前去世,我也死了——
外公呢?
外公怎么办?
然后他发现,自己再一次地,回到了4月24号。
有着璀璨、光明的吊灯的苏家老宅。
作者有话要说:又一次呢,可怜的阿飘。
以及感谢以下书友的霸王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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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们会不会遇到这样一种情况?
在生命里,你有一个仇人,他打碎了你非常宝贝的东西,把你的现在、未来,乃至你的头脑与身体都搅得一团混乱,你发誓要让他感到后悔,要让他的整个余生都被痛苦所折磨,让他尝一尝你曾经尝过的那些滋味——
没错,就这一秒钟之前,你还抱着坚定的信念认为你从小到大二十一年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把他们送下地狱;而等到这一秒钟轻轻地跃了过去,你已经发现自己都懒得多看那些人一眼了。
人生的际遇如此神奇,你在这一秒钟里发现了生命的真谛——不管是什么,反正不会是把全部心力与精神都放在复仇上。
但十分可惜的是,在你明白的这一瞬间,你已经步入了死亡,而且你还有许许多多放不下的东西:你的亲人、你的好友,你未来很多日子无数个小时的生命——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不管你现在的形态如何,你所处的环境怎么样,你至少还能思考。你至少还能算是…存在。
苏泽锦觉得自己如果能从眼下的怪圈中出去,他肯定会成为一个还不错的哲学家,要知道毕竟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能反复经历自己的死亡场面,而他已经反复六十八次看见自己义无反顾地欢快地开着车向必定死亡的那条路走去了。
六十八次轮回。
他在轮回开始的时候反反复复地研究着自己发生车祸的那条路段和与自己相撞的卡车司机,并且很快就发现,当一条街道仅有1.5辆卡车并排那么宽、而驾驶卡车的司机又十分焦急的时候,拐弯口的车祸就不算一个小概率的事件。
更为关键的是,不管重复观察几次,苏泽锦都没有从司机脸上找到一丝一毫除了震惊和茫然之外的表情。
司机绝不是故意的,他并没有撞上来,没有预先知道会发生车祸。
事情的关键点…也许在他为什么会突然微醉上面。
但这一方面,同样不管他重复几次,也和司机的表情一样毫无进展。
就好像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他凭空臆想出来的那样。
从最开始的疑神疑鬼到后来的怒火冲天,再从怒火冲天发展到茫然无措,又从茫然无措变成神经病一样的探索者,每个角落哪怕是个老鼠洞都要跑过去看一看…但这也只持续到前三十九次为止,也就是468天,一年还多。
他照旧不能碰触任何东西,无法改变任何事情,甚至连可供说话的鬼,也只找到了最开头的那一只。
那只鬼叫做魏劲。
当苏泽锦问魏劲这个城市为什么只有他一只鬼的时候,魏劲很诧异地说:“因为鬼在出现的时候就在另一个空间里了啊。对了,说起来你怎么还会留在人间里?”
“你不是也在?”
“我?那是因为我勉强算个地缚灵吧。”
以上的对话来自于以三开头的某个轮回。
苏泽锦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在这方面就不太灵验了,不过考虑到每一次轮回仅有微小的差别,而这些微小的差别又十分相近,苏泽锦确定自己的记忆力还是足够他自豪的。
他现在正跟魏然在苏家老宅里。
这一个轮回里,他很早就碰到了对方——当然不是巧合,在只有一个生物可以对话的情况下,六十八次的轮回,足以苏泽锦知道对方最后一次尿床的时间,死亡的时候穿着的内裤颜色,身上每一个痣的具体位置等等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情——总之他在自己能去的对方必经的地点直接逮到了鬼,然后把这只鬼带到苏家老宅来。
“作为一个地缚灵,你不觉得你活动的范围太广了吗?”
“这一定是因为我的执念很广大的缘故。”魏劲一本正经地说,不同于已经看厌了每一个细节的苏泽锦,对魏劲来说,每一次轮回都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他此刻就正坐在餐桌的椅子上,对屋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萌生了极大的好奇,正津津有味地环顾四周,“不过别逃避这个话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这一定是因为我们前世、前前世、前前前世都认识。”苏泽锦随口说。
这句话逗笑了魏劲。他朝苏泽锦竖了竖拇指,涂黑色指甲油的尖指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哥们,有幽默感!”
苏泽锦“嗯”了一声:“我也觉得你的指甲油涂得不错。”
魏劲趴在桌子上嘿嘿笑起来:“我敲的鼓才叫真的不错,可惜你没有耳福,这辈子是不可能听见了。”
苏泽锦瞟了对方一眼:一模一样的话他至少说过三十回了。
魏劲突然又支起下巴,朝林美君的方向点了点:“我觉得她不错,那面相虽然不太美,但越看越顺眼,这种贤妻良母款的是女人中最肯为家庭付出的了,我要是还活着,我也要取个这种类型的,然后再在外面养个金头发的小妖精…”说着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场面,嘿嘿的笑声就没有停过。
这话也至少说过十五回了。苏泽锦在神游太虚的状态里稍稍找回神智:“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什么?”
“青蛇口中刺,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苏泽锦慢悠悠地说。
魏劲一愣一愣的:“这种突然切换频道的感觉…怎么,这女人和你有过节?”
“第三者靠逼死原配上位。”苏泽锦一句话总结整个过程。
魏劲立刻做出义愤填膺状‘呸’了一声,然后又看着笑容满满的林美君,由衷地说了一句:“这手段高。”
苏泽锦附和地点点头:当一个人被困在一段时间线里反复地观摩着死亡的过程后,他会在很短暂的时间里发现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真正不可接受的事情——尤其是在他已经接受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死亡之后——当然也包括正视自己的仇人。
“我想想,坐在最上面的是你爷爷,坐在你对面的是你爸爸,那个女人就是你的继母,坐在女人旁边的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显然在这短短的功夫里,魏劲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完整的豪门狗血大戏。
苏泽锦想了想,发现差别还真不大:“坐在上面的是我外公,我爸爸是入赘的——”
“哇哦!”魏劲一声惊呼,“你这继母是怎么上位的?够漂亮,够温柔,还是在床上有绝活?”
“不是早就总结出来了吗?”
“总结什么?”
“坚持不要脸。”
24日的聚餐如同任何一次一样结束了。魏劲只在苏宅呆了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白天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苏泽锦也不在意,他漫无目的地在这个空间里游荡着,就像一个真正的幽灵那样独来独往,对每一个人的秘密如数家珍:
刚刚进苏宅的离异女佣对司机暗生好感。
但目前单身的司机喜欢的是脸圆圆的厨师。
在苏宅呆了有三十年的张妈一向忠心耿耿,但她有个毛病,每次睡觉总爱把钱点上一遍然后压在枕头下。
记忆中一向威严的外公在睡觉的时候会轻轻打鼾,书柜深处还藏着一整套古代出名的□。
他自己当然也有毛病,他以前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床上看视频的时候居然最爱摸脚…
苏泽锦掐着时间从凉台回到卧室,他来到沙发上坐下,等着马上会过来的人:当然不是他自己,这个时间他正在公司处理事物,还训斥了新来的没有把事情做好的秘书。
关着的门锁被扭开了。
苏泽锦依旧坐在沙发上。从他所在的位置,他能清楚地看见穿着休闲服的高大男人走进来。
进来的男人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头发理得很随性,刘海散碎着遮住了眉毛,都快刺到眼睛里了,这样的发型让他本来明亮的眼睛和高挺的鼻梁都变得普通了,苏泽锦记得自己以前曾经提过这个问题,但对方始终只哈哈一笑带了过去。
进来的人从苏泽锦跟前走过。
苏泽锦看着对方来到书柜前,打开玻璃窗,伸手摩擦着书柜里的奖状与奖杯,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摆回原来的位置。
接着,苏泽锦又看到进他房间里的这个人走到他的床头前,将床头上的相框拿起来,这一回他看了许久,看得眼眶都有点发红了。
他是陈简。
是他临死前最后一通电话的交谈对象,是他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苏泽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发现这一幕时候的百感交集。
他最开头在想,自己死了,外公要怎么办?
而发现这一幕的时候,他又在想,我当初为什么就不愿意将家里的事情告诉陈简呢?为什么就不愿意多花点时间和对方相处呢?
他在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还能不发疯,靠的不是对蒋军国与林美君的仇恨,而是他的外公,是陈简,是他对自己的确信。
而结果是,他为那些并不绝对重要的东西,付出了几乎全部的时间与经历。
陈简在他的房间里大概呆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并不漫长,逛一圈对着几个摆设发发呆就过去了。接着他匆匆往楼下走去,在楼下陪着外公坐了一会,然后才赶在在公司的他到家之前离开。
苏泽锦呼出一口气,他对着走进房间将公文包丢在椅子上的自己自言自语:“嘿,你就往‘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这个俗套的不归路快速前进吧,我可一点也不同情你。”
接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又变空的卧室说,“明天就是又一个六号…”
明天晚上一过,他就将经历第七十个轮回。
这样的轮回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在苏泽锦还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时候,六号晚上的酒会已经来到了。大概是由于这一次苏泽锦在第一天就把魏劲带到了苏家老宅,因此当苏泽锦出现在酒会现场的时候,晚上刚好在酒店附近的魏劲很自觉地跟了上来。
刚进灯光旋转的大厅,他就对着那些穿礼服的美女吹出兴奋的口哨:“不是我说,兄弟你带来的女伴很正点啊!”
“小明星。”苏泽锦说,在对方第十七遍问出“你是怎么让她拜倒在你的西装裤底下的?”这句话之前,他先一步说,“没有西装裤,只是纯洁的合同关系。”
魏劲一愣:“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因为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苏泽锦面无表情地说。
乐团少年很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一整个晚上,他跟在苏泽锦身旁指指点点:“我觉得那个侍者有点鬼鬼祟祟的。”
“因为他要跟一个名媛私会。”
“什么!这也行?他怎么办到的!?”
“器大活好。”
“那个富商看起来獐头鼠目的。相比较之下旁边风度翩翩的…”
“獐头鼠目的富商身价上亿,旁边的那个是惯骗。”
“我觉得这杯颜色很绚丽的酒…”
“苏格兰苏打。”
魏劲终于郁闷了:“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当然有,”苏泽锦说,“我想知道的偏偏一点都不知道…”
后面的一句声音太轻,魏劲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酒会到了尾声,时间正好进行到他离开酒会,而沈淮一摆脱人群、朝他出来的方向走去的阶段。
魏劲精神一振:“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我们跟上去看看。”说着也不等苏泽锦回答,自顾自地就追了上去。
苏泽锦无可无不可地跟上。他们跟着沈淮一来到了那间位置偏僻的洗手间,先后穿过了洗手间的木门,就看见沈淮一将双手按在洗手台上,一边侧耳倾听音乐,一边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魏劲目瞪口呆:“这不是你刚刚出来的那个洗手间吗?这个人怎么看怎么是个变态啊!”
“也许只是对镜子有偏好。”苏泽锦耸耸肩膀。
“对洗手间的镜子?”魏劲质疑。
“谁知道呢?”苏泽锦说,“也或许只是他太过无聊。比如——嗯,像这样。”他指指站在镜子前的沈淮一,在这个并没有第二个人的洗手间里,沈淮一从口袋里掏出三个硬币,重复进行“上抛—落下—研究掉落情况”这一动作。
“这简直无敌了…”魏劲看直了眼,“他今年难道不是二十来岁是两岁多吗?”
“谁知道呢。”苏泽锦百无聊赖地用之前的话回答魏劲,时间又该到了,他现在就等着黑暗来临,准备再一次出现在苏家老宅呢。
而这个时候,沈淮一已经完成了抛硬币游戏,离开洗手间往酒店上层的位置走去。
“我们跟上!”魏劲完全被沈淮一吊起来胃口,他一把拉住苏泽锦,就尾随着沈淮一离开了洗手间。
苏泽锦知道沈淮一接下去是离开大厅往客房区走去,但酒店上层的客房区并不是他之前去过的区域。
这么多次轮回下来,这已经不是魏劲第一次带苏泽锦往他过去没有去过的地方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