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迎上来的黑衣保镖的带领下来到大厅。
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人,方驹正像上一次和陈浮见面一样抽着雪茄。陈浮的来到让他的目光从手上的报纸转移到陈浮的脸上。他放下了雪茄:“你真不应该来的。”
一句话说完,他又笑起来: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过来就不是你了。行了,我知道你来干什么的,你在这里坐几分钟,我上去叫爷爷。不用太拘束——”他说,“反正这里也曾经是你的家。”
方驹口中的几分钟是整整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之后,拄着拐杖的老人在方驹的陪同下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
可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世界还在向前运行。
陈浮从座位上站起来,他的神色平静,因为早已知道结果而平静,他说:“老爷子,我来向你道歉。”
“道什么歉?”
缓慢的声音从头上传下来,也这这一刻,站在大厅中的两个一左一右的按住了陈浮的肩膀。
第三个黑衣保镖拿着拐杖从楼梯上走下来。
陈浮说:“当年是我勾引方麒的,是我的责任。”
黑衣保镖来到了陈浮背后,他扬起拐杖,干脆利落地敲下去。
“啪”地一声,陈浮跪了一边的膝盖。
老人在楼梯上驻足。
隔着半截楼梯,上面的居高临下,下面的人狼狈不堪。
老人敲了敲自己的拐杖:“这七年间,你一次一次地来见我,一次一次证明你们真正相爱,现在你打算吞回自己七年中重复过成百上千遍的话?”
陈浮支着一条腿。
他被人按在地上,脖子必须抬到很高的位置才能看见老者。
他沉默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
他才说:“我骗了方麒。”
“啪”的又一声,他的另一只膝盖再次被打落在地。
长久长久长久的静默。
长久长久长久的凝滞。
老人从楼梯上走下来,他走到陈浮面前。
陈浮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但是很快,来自左边落在脸上的重击就让他眼前发黑,耳中一片轰鸣。
明亮的视线开始出现大块黑暗。
他保持着姿势不动,盯着面容被自己视线模糊的老人。
他听见对方说:
“…你十岁那一年,是方麒在车上胡闹导致车子撞到了你,你才进入方家。”
“当年方氏是否有给你找最好的医生,表示最好的赔偿?”
“是。”
“这么多年来,就算从小学到高中,是不是方氏给了你最好的教育资源?”
“是。”
“但你骗了我可爱的孙子,你这样回报方氏。”老人说。
陈浮眼前的漆黑渐渐散开了。
他再一次看清楚了老人的面容,那不用看清楚,因为他早已对此熟知于心。
老人的脸上一片阴霾与晦暗。
老人松弛的嘴唇微动,吐出最后一个句子:
“你真是一条养不熟的狗。”
××××××
进入方宅的一个半小时之后,陈浮被人像丢麻袋一样丢出了别墅。
他如同一具大型垃圾一样落在了泥地中。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瓢泼大雨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将一切东西都浇灌为冰冷。
陈浮跌落在地上。
水不要命地从他衣服的缝隙里灌入体内,泥泞弄脏了他的头发和面颊,他因为腿部被打折的疼痛而蜷缩起来,然后一双考究的皮鞋出现在了陈浮的眼前。
皮鞋的主人蹲下来,雨在这一个方寸之间暂时停止。
方驹看着陈浮,他和陈浮闲聊:“好久没有看你这么狼狈了。”
“帮我打一个急救电话?”陈浮对方驹说,“抬不起手了。”
“手也被打折了嘛。”方驹回答。他伸手从陈浮的口袋里拿出手机,但他显然没有急公好义替人拨打急救电话的意思,而是将手机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踩碎。
做完这件事之后,方驹笑道:“你拐走我弟弟七年还想要我给你打急救电话?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多踩你一脚了,我去接方麒,你在这里多享受一下雨露好了。”
他说完就上了一旁的黑色宾利。
轿车如同幽灵一样在山间穿梭而去。
陈浮闭上了眼睛。
他的面孔砸在泥水里,泥水阻塞了他的呼吸,胸膛如同要炸裂一样疼痛。
又一个人在雨里走近了。
他穿着紫色的裤子,在陈浮身旁蹲下,他还一下一下地嚼着口香糖,他费解说:“你看上去真惨,奇怪,你为什么不和方麒继续在一起呢?不是反正结婚了吗?你们又不是不爱对方,凑合凑合不也就好了?”
“虽然——”他的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大约一个指节的小小宽度,“你们中间有那么一点不和谐的小音符。”
“哦对了,”季迟说,“你是不是奇怪我为什么会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里?那当然是因为在你来之前我刚好在方家做客啊!”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刚好在方家做客?因为我认识方驹啊。”
“你看,事情的发展就是这么地——神奇。三个月之前,我和方驹见了面,方驹和我说了他烦恼的事情,然后我对着自己的记忆想了想,发现我居然认识其中一个主角。”
“世界真小。”季迟感慨,“所以我就过来随便看一看了。”
“哦当然,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为你们感觉遗憾。”季迟随口说了一句,他又接道,“顺便在你来之前,方驹听了你们的事情,当场就回到了房间里大笑三声,估计这么多年的怨气一口全出干净了。”
“…”陈浮一直听季迟说了很久。他抬起脸,“你有带手机吗?”
“当然有,想要打个急救电话吗?没有问题,等我先把话说完。”季迟说。然后他的电话就响了。
他接起来喂了一声,接着就静静听电话那头的人说话,没有多久的时间,他的神色突然变得惊讶,非常惊讶。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垂头看着陈浮:“你是什么时候查到我的公司…然后把它们一脚踩死的?”
“不用太过惊讶。”陈浮神态冷漠,他的呼吸细微成一线,他的话语阴郁如同地上的污泥,“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而已,你肯定不会介意的。”
身体还在疼痛。
神经还在疼痛。
但他翻过身掰正了自己的胳膊。
他抖着手从贴身的口袋里再次掏出一只手机,自己给自己打了急救电话。
雨还在下,天地间一片寂静。
××××××
方麒和陈浮的再一次见面是在三天之后。
三天之前的婚礼好像昨天,三天之前的争吵好像就在上一刻。
但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坐在了一间办公室中,签署离婚协议书与财产分割书。
离婚协议与财产分割全按照国外的方式,所有属于陈浮公司的股份,其余的股票,债券,动产不动产全部按照百分之五十的比例分为两份,一人一份。属于方麒的那一份,因为考虑到对方始终将资产交给专业理财人打理,所以更多的换成了好打理的现金和不用花心思的不动产。
这栋属于广域、属于陈浮的大楼有数十层的高度。
他们在所有者的办公室里,没有处理离婚协议的工作人员,没有研究合同的专业律师。
只有两个人。
只有两个在一夜之间走到末路的亲人与爱人。
陈浮神色有些疲惫,他将所有的资料都整理好交给方麒,他说:“都在这里,你签字之后即刻生效。”
“我如果不要呢?”方麒双手插在兜里坐在沙发上。他的神色和陈浮一样疲惫与茫然。
“那我会交给方驹,方驹会将这些股份和资产全部洗成方氏的钱然后再按比例给你。”陈浮回答,“但我觉得这样没有必要,毫无意义。”
方麒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看着陈浮,他再问:“那我如果要全部呢?”
“好,都给你。”陈浮没什么反应,只说,“剩下的一半就当我这么多年来对方氏栽培的回报。”
方麒一下子站了起来,他还想大喊,但在大喊之前,呆在门外的方驹先一步推门进门。他带着保镖,这些保镖半强迫半劝说地带了出去。方驹落后一步,他从陈浮手中接过了所有厚厚的一叠财产割让书,他不用多翻,这么多年的合作他早对于这家近几年才起来但势如破竹的投行知之甚深。
“大手笔。”他随手摇了摇,“我替方麒收下了。”
陈浮没有说话,方驹也没有多和他含蓄,几步就追上方麒一起离开。
兄弟两一路来到了车上,司机将车子稳稳地开出停车场,开入城市的车流之中。
在封闭的空间之中,方麒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激动:“放我下去!”
方驹不为所动:“像这种人渣有什么好留恋的?他亲自在爷爷面前承认骗了你这么多年,你还小,一时头脑发热被人骗,几年不着家也是情有可原的。好在现在一切雨过天晴了。”
“你他妈有什么毛病?”方麒说,“我爱陈浮,陈浮爱我!”
“那你们为什么离婚?”方驹问。
“他为什么不能多爱我一点?”方麒激动说。
“——因为他在这七年中,确定了其他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点,他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方驹终于转脸面对方麒。
“我们可以磨合!——”
“你不能的。陈浮不是你要的那种完美对象。”
“你懂什么?我爱他!”
“方麒。”方驹淡淡说,“那你爱我们吗?”
方麒一时愣了一愣。
“如果你爱我们。为什么整整七年,始终是陈浮一次一次的上门,而你从来没有亲自回来过一次,没有亲自打一个电话过来?就因为我们反对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吗?”
“你当然爱我们。”
“你也爱陈浮。”
“我们没有找你。”
“陈浮只是自己过来而没有让你和我们在事情还没有解决之前碰面。”
“陈浮如此果断的离婚。”
“是因为我们,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你觉得你能够和陈浮磨合?”
“不可能的,当然知道了这么一回事之后,他在你的心目中就不再是那个值得喜爱的东西了。”
“你只要最好的。只有最好的才配被你拥有。”
“因为从小到大,我们都这样教你。”
方驹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
几分钟后,他再次开口,声音与神态一样冷漠:“不要再想陈浮了。一只宠物狗既然不能达到你的要求,那就一脚踢开。总有更多的更符合你喜好的东西等着你垂青。”
“那才是对方的荣耀。”
车厢里的对话随着车流一起远去。
大约五分钟的时候,办公室地门再一次被推开,苏泽锦从外头走进来,走到了陈浮身旁。
“怎么闹到了这个地步?”
陈浮这时候才拄着之前放在桌子之下的拐杖,从办公桌后边站了起来。
他慢慢走到了落地窗前,和苏泽锦一起看着落地窗外连绵起伏的高楼大厦,地上的人流和车流在这个高度都如蚂蚁一样,他们密密麻麻,忙碌地奔向远方,没有一人稍作停留。
陈浮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苏泽锦也不追究。
他替陈浮点了一根烟,把烟递给对方:“我感觉你的公司太冷清了,什么时候多招两个人过来?”
“——不用了。”陈浮说,“我要走了。”
苏泽锦怔了一下:“是去旅游散心吗?你想去哪里?”
“离开这个城市和国家吧。”陈浮说,“公司剩下的都转让给你,你随便搞搞,有时间顺便帮我整死方荣就好了。”
“——看开一点。”苏泽锦劝道。
“泽锦,我十岁进入方家。”陈浮笑了一下,“头一个十年我没有记忆,第二个十年我在方家度过。最后一个七年我一直和方麒在一起。”
“七年前我舍不得方麒从我生命中消失,七年后所有的亲人都从我生命中消失。”
“我把自己的生活搞成了一团乱麻。”
他轻声说。
“你知不知道?”
“那像是在一夕之间…你一无所有。”
苏泽锦没有说话。
他和陈浮两个人肩并肩的靠在落地窗上。
多么相似。
一夕之间,你一无所有。
×
最后一张放在办公桌上的全家福被主人拿在手里。
照片上面,三代同堂,一对老人,一对中年人,三个孩子成三个梯队排列在一起。
他们都对着镜头微笑,他们紧密依偎着彼此。
一颗水珠砸在了玻璃框上。
主人将其小心拭去,锁入抽屉。
而后他走了。
他不打算再回到这个国家和这个城市。
作者有话要说:整个情节完。
明天不更。后天看情况更不更。
其余再说。
第十二章 国外
陈浮坐在广场的喷泉下喂鸽子。
他的最后一顿晚餐是在一天半前吃的,但直到现在都还不太饿,所以手里的面包被他一点一点掰开来,随手洒在脚下等着广场上的鸽子飞过来啄食。
天气有点冷。
刚刚下了一场雪,白雪落在地上,被来往的行人踩得泥泞。
但这和陈浮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不饿,却一直很渴,他的脚边已经围满了散落的空瓶子,现在又一个被喝完了最后一口水的瓶子加入了自己兄弟的队伍。
手里的面包还剩下半个,而坐在广场上的陈浮已经感觉到了肢体的僵硬。他裹了裹自己的军大衣,接着发现一个金头发的小女孩挣脱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远处跑来这里,将手中的一条巧克力放到了他脚下矿泉水瓶围出的空隙中。
做完了这一件善良的事情,小女孩又蹦蹦跳跳地跟着妈妈走了。
陈浮没有动。
他既没有立刻离开,也没有弯腰捡起这一条巧克力,因为就在下一刻,熟悉的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坐到他的旁边,把这一条巧克力捡起来,撕开包装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来试试?”
陈浮没有回答。
对方又说:“我看鸽子都过得比你好点了。”
陈浮没有回答。
对方“嘿”了一声,“别不理我!就看在我从国内追到国外的份上!”
“…总裁不用处理公司事务,跟着我满世界地跑?”陈浮终于回应,他转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苏泽锦,说,“我最近脑子有点迟钝,你想要跟我说话,估计要耐心一点。”
“其实我最近挺闲的。”苏泽锦已经把巧克力吃完了,“而且我身旁的也是一个总裁。”
“你不用担心。”陈浮言简意赅,“我过得挺好的,只是要冷静一下。”
“我没看出来,只看见了一个混迹在西方流浪汉中的东方流浪汉,在流浪汉这份职业上,他也许会因为画风突出而颇有建树。”苏泽锦笑道。
陈浮:“…”他问,“你有三百美元吗?”
“嗯?”
“有就跟我走。”
他们一起从公园的喷泉池旁边站起来,往公园左面的街道走去。
在这一条街道上有一家银行,陈浮用银行的柜员机给自己一个闲置的股票账户转账属于苏泽锦的三百美元。
然后他用手机登陆了股票界面。
银行的对面有一张路边长椅,长椅上被不知道谁用油漆乱涂乱画出一个白色的骷髅,当然现在这个骷髅早在风吹日晒下褪色斑驳。
他们并不在意,走到对面坐下,苏泽锦问:“用三百美元作为本金炒股?”他简直都同情了起来,“要不我再给你几百美元凑个整?不过你打算怎么买?长线还是短线?做多头还是做空头?我最近有一个内部消息,有几只美股的走势很不错,不过可惜你只有三百美元。最多买一点五股。”
“对了!”苏泽锦又想起来了一件事,“如果做长线的话,这三百美元你还得压在股市里;如果做短线的话,作为一天最基本的花费,你最少要获取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九十美元应该能至少——”
他看着自己面前几乎枯瘦的朋友:“有荤有素地吃几顿吧。”
“而且你还要考虑晚上找一张床位休息,我就不和你讨论你前几天究竟是睡在哪个桥洞里了。虽然几年前就有专门的床位出租,但你不考虑泡个热水澡?尤其是在这个呵气成冰的日子里?如果是我的话,会选择在现在至少喝上一杯咖啡再慢慢看你的——”
陈浮的手机页面正在飞快地切换和闪烁着。
那不全是股市的图,还有陈浮之前做过的行情报道。
简直神奇,哪怕在离开国内的那一天,陈浮也没有停止过这样报道的记录。
那是一个已经维持了许久的习惯。
好像从他十岁醒来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觉得缺了什么,而等他十五岁百无聊赖在电脑上看见股票走势图,随手写下了一行数据归纳与分析的时候——身体内部的某个地方,就如同缺了一块的拼图终于拼上。
数据与折线同时闪烁,红绿线条与数字如同这个世界上最神奇而富有规则的奥秘。
而他沉浸在这个奥秘中多年,如同最精准的猎手,捕获最微小的时机。
时间在苏泽锦的絮絮叨叨中走过,苏泽锦念到一半的时候,确定面前的人不会趁他离开的短时间内跑掉之后,就去街对面买了两杯咖啡,一杯自己拿在手里,一杯递给陈浮。后一杯被随手放在了椅子上。
一个小时之后。股市收盘,陈浮将所有的股票卖出,然后将账户里的余额转出到□□中。
苏泽锦是搞实业的,对股市研究不高,他随口问:“赚了多少?百分之五十?”这已经是一个尤为可观的盈利比例了,但考虑到陈浮是做投行的,他觉得自己报的数目可能低了一点——但这时候低一点也无所谓。
“6000。”陈浮随口回答,走向不远处的柜员机。
“哦…”苏泽锦换算了一下,六千的人民币就是约一千的美元,百分之三百的利润!他几乎惊叹,但惊叹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劲:哪有人用美元操作的时候要换算成人民币再报数的?
他跟着陈浮一起走到了柜员机前,看见柜员机上面直接显示的数字。
$6000
苏泽锦:“…”他妈逗我。
陈浮从柜员机里取出了六百美元:“三百,你的本金;另三百,你的利息。谢谢帮助,好人好报。剩下的五千够我找一家星级酒店好吃好喝好睡好几天了。”
苏泽锦:“…然而你没有信用卡。”在陈浮要走之前他机智指出,“没有信用卡,多数正规的酒店都不收你入住!”
陈浮:“…”
苏泽锦:“…”
陈浮:“你有几千美金的不记名信用卡吗?”
苏泽锦:“…”他全身上下,绝对没有一张低于十万美金的信用卡!
陈浮终于笑了起来。
他一笑起来的时候,脸上就浮现那种不能叫人忽略的锐利:“放心吧,我能照顾自己,没有问题。”
话才刚刚说完,他的手机已经响了起来。
突兀的铃声让陈浮的眉头微皱,这是他出国之后换的新号码,主要只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使用手机以及将资料保存入手机里而已。
他接起了电话:“喂?”
“你好,这里是奎勒家族的电话。容我解释,就是之前被你破坏了进入你们国家市场的那几个公司的幕后投资者。这个电话可能有些突兀,不过据我所知,陈先生您最近离开了自己的国家正在流浪,而您之前的表现已经得到了我们的认可,您不应该过如此窘迫的生活,奎勒家族将聘请你作为股市投资顾问,年薪与福利保证让您满意——”
陈浮收紧手中的手机。
他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名字。
——季迟!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奎特家族
这是一个富丽堂皇的庄园,庄园坐落在山脚下,距离山庄不远的地方,驯马师正在仔仔细细地训练一匹刚刚一岁的纯血小马。
山庄的主人坐在落地窗前,他拨着窗帘看窗户外的情景,一边漫不经心地讲电话,他说:“陈先生,我知道您因为我们家族某个成员的关系或许有一些怨气,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理智一些…”
“嗯,其实…”某个成员坐在主人对面点着手指。
“所以您最好仔细思考。奎特家族在你们国家或许名不经传,然而在你现在脚下站着的这块土地上。它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
“我说…”某个成员试图表达自己的意见。
“如果你还不同意?”主人说,“那么当然,也许我们可以像到你的电话号码一样找到你,然后面对面地进行更深入更诚恳的交流。”
电话被挂断了。
这里的主人,伊夫力·奎特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家族成员之一,莱特·奎特,中文名季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