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毕竟已经离开基金这一领域太久了,除了霍恩和安德森这两个他过去的同学之外,也就只有“triangle”俱乐部中的一些成员因为不久前见过,他还算眼熟。
并没有人有太多的交流,每一个人都是另外一个人的竞争者。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只专注于自己,一人一台计算机,一人一个存有五万美金的账户。
上午九点半,股市开盘。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将手头资金分散投入自己看好的股票之中!
季迟坐在陈浮的旁边。作为会议室之中少数的几个闲人,他观察着这个会议室以及会议室中的人。
他们彼此之间保留了足够的位置。每一台计算机以及每一台计算机之后的人都呈直角对立,他们相互间看不见彼此的操作,当然这里的人也不乐意去看别人的操作。
在最中央的位置悬挂着四块屏幕,屏幕实时监控着每一个人的操作,计算每一个人所持有股票的实时价格以及和最初相比的盈余。
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旁的人身上。
他发现陈浮正轻轻松松地靠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鼠标,他并不急着将账户中的所有金额全部花光,因为他暂时还没有看见特别值得注意的股票,因为特别值得注意的时间,还没有降临。
沉默在此时延续。
然而大屏幕上随时刷新的数据却又昭示着激烈的厮杀正无时无刻不再继续!
季迟瞟了一眼大屏幕,他发现陈浮的账户暂时处于最后的位置。他不特别在意,继续将目光集中在陈浮的身上。
对方坐在自己身边。
对方与自己近在咫尺。
也许这样已经足够。
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向前推移。
中午股市不停盘,也没有人想要休息,每一个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随便吃了个面包喝了两口咖啡,甚至没有让自己的手指离开鼠标,以保证能够在股票的曲线发生变幻的那一个瞬间飞快撤出!
说老实话,这是一个很有趣的游戏。
在座的绝大多数人早已在基金界徜徉多时,他们早已习惯联合起来用数额巨大的资金控制股票的涨跌,他们习惯成为主导者而不是在夹缝中生存的小鱼。不过偶尔当一下小鱼,也许正有助于保持他们的警惕心以及狡猾心。
陈浮显然是这一群人中不那么和谐的一个音符。
他的目光虽然还停留在屏幕上,但他正对身后的季迟说:“注意你的胃,好好吃东西,别东张西望。”
季迟:“…”他冷静反击,“你看着屏幕怎么知道我正在干什么?”
陈浮转过了视线,他揭开谜底:“屏幕上有反光,能反射出你正在干什么。”
季迟:“……”他等着陈浮转回视线。
但陈浮在这时候似乎真不在意屏幕上的股票了,他始终和季迟默默对视。
“…注意你的游戏。”季迟提醒,“你看着我干嘛?”
“我正在严肃认真地进行一项观察你的游戏。”陈浮严肃认真地说,说完之后他就笑了,笑完之后才转回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注视着自己的计算机屏幕。
在他身后,季迟盯着陈浮,内心升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恍惚…
时间已经超过三分之二,下午三点,距离下午四点收盘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
原本垫底的陈浮在这三分之二的时间渐渐从最末端爬上了中层的位置,这不能说是一个很好的成绩,但至少不差。这时众人差不都到了收尾阶段,他们开始变得轻松,会议室里出现了不少轻声交谈。
安德森这一次的位置恰好就在陈浮的对面。他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功夫,总算在这时候喘了一口气,在能喘气的功夫里,他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实时公布的数据,脸上登时露出了得意地微笑:
第一是霍恩。
第二是triangle俱乐部里的元老。
第三是他。
至于陈浮,十八人中排第九,还真是刚刚好中间的位置!
他不由带着某种程度上的戏谑与轻蔑瞟了陈浮一眼。
这一眼被陈浮捕捉到了。他觉得有点无聊,但他同时认为这样的无聊可以变得有趣。于是他顺从心意,转脸看着身旁的季迟:“来一个吻怎么样?”
正关注陈浮的季迟冷不丁听到这一句话,当即愣了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陈浮又笑道:“来一个吻,我就变一个戏法给你看。”
这一次季迟没有犹豫,他直接凑上去和陈浮交换了一个法式热吻。
会议室里其余的人多少看见了这一幕。
霍恩笑着仰了仰头,觉得自己快要被闪瞎了,他不甘落后,同样揽住身旁的女伴来了一次绵长而黏腻的亲吻。
这时陈浮与季迟唇分,陈浮将自己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计算机屏幕之上。
三点十分,他已经成功清除了所有的仓位。
三点十一分,他持某一单一高新科技股满仓。
三点十三分开始,此单一高新科技股以急速疯长的趋势向上攀升!
三点十五分,陈浮满仓持有的金额已经翻了三番!
三点二十一分,高新科技股股票开始回落,陈浮以百分之四百八十五的利润再次清仓。
三点二十三分,大屏幕上数据刷新,本来中游的陈浮一跃以绝对优势成为了榜单上的第一名,甩出后一位足足上百个百分点。
三点三十分钟,按照默认习惯,他们的游戏比股票收盘提早半个小时宣告结束。
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会议室。
安德森是最早走的那一个。他在看见了最后几分钟的那一幕之后,就一言不发地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穿过人群独自离开。
霍恩和陈浮走在比较后边。
他们一同在大屏幕下看着屏幕上已经定格的数据,就像过去在同一间寝室里那样,霍恩对陈浮感慨:“好像从来没有实实在在地从你手上赢过一场,特指超级短线上。”
陈浮笑了笑。
“你最后满仓的那个高新科技股就是你之前在俱乐部中说的那个股,我持有了一部分。”霍恩又说。
“赚得可不少。”陈浮说。
“确实不算少。”霍恩笑道,“你肯定有什么内/幕消息吧?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刚好的在这个时候——”他说着打开了手机,登陆新闻网站上指着一个刚刚出现的新闻说,“这么恰巧的,知道了这家公司刚刚公布的科研机密。”
“我不知道什么科研机密。”陈浮说,“但我知道这家公司的老板在我们国内是一个大人物的后代。”他微笑了一下,“一个确实的人物。”
“我就知道。”霍恩说,他突然问,“你和你的男朋友看上去还挺恩爱的。”
“这一定是因为我们确实恩爱。”陈浮回道。
霍恩失笑:“好好好,祝你幸福!我等着你的请帖!”
陈浮侧头看着自己的老同学和老朋友。他轻轻点了一下头:“我想我会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浮与霍恩握手告别。他和季迟一起离开了这里。
他们一起走在去开车的路上,季迟想起了一件事来,他问陈浮:“昨天安德森说你逃跑是什么意思?”
“一个和我不对付的同学说我逃跑…你能解释出任何你想要的那个意思来。”陈浮拉长了自己的声音,但在话音落下之后,他突然轻松说:
“不过如果你真想要知道这些事情的话,那就和我去学校看一看怎么样?”
“去我的学校。”
“去我过去生活和学习的地方。”
陈浮说着这句话,牵着季迟的手。
过去虽然已经无法改变,但他们还能够触摸。
过去虽然已经不能回去,但他们一定还有——很多的未来。

第57章

季迟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人抱着往床上走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会,又好像没有睡过。他发了一会儿呆,再研究了一下身体上的感觉,对轻松抱着他的陈浮说:“你刚才带我去洗过?”
“泡了个澡。”陈浮回答。
“我竟然昏得都没有感觉了…”季迟忍不住感慨了一下。
“你从来没有昏过。”陈浮小小地纠正了一下,为自己下了个不那么禽兽的注脚,“最多有一点刺激。”
他们到了床上,季迟抖了抖好像被碾过一样的身体,摸出放在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八点多了:“你就不想吃饭?”
“反正已经吃了你了。”陈浮一顺口就是满身餍足。然后他看了一眼季迟,收敛了一下人生赢家的气质,“倒是你想吃点什么?”
“已经被你吃了。被吃的时候好像顺便吃饱了。”季迟同样淡定而且特别淡定地回答,“所以现在什么都不想再吃了。”
陈浮忍俊不禁:“我去弄一点简单的晚餐,你要吃什么?是面条还是稀饭?”
“后者吧。”思考了三秒钟,季迟果断作出了选择。
陈浮耸了一下肩表示完全没有问题。他正要从床上站起来往楼下走去,就听背后的人冲他说:“等等!”
“怎么?”陈浮回过头。
“我现在对你来说有几分?”季迟问,问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的问话有点奇怪,他稍微解释了一下,“你刚刚说了那个字…”
“我爱你。”陈浮从善如流再说一遍。
这个字给季迟的冲击绝对非同小可!
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分裂成了完全相反的两个个体,一个个体因为完全没有办法承受这样的字眼而几乎濒临死亡,但还有一个个体因为这个字眼的润泽而砰砰砰开出了好多花来。
然后第二个个体在此时毫无悬念地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季迟努力地压下唇角,不让自己的嘴角因为这一时间的心花怒放而高高地飞扬起来,他说:“你现在对我有感觉了——”
“这感觉非同一般!”陈浮又替季迟补充。
“那我对你而言,分数应该不太低吧?”季迟期待问,“就算没有一百分,也有九十分吧?”
陈浮看着季迟沉默了很久。
这样的沉默让季迟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点不祥的感觉。
“你让我说实话吗?”陈浮终于开口。
“…实话。”季迟说。
“五十九分。绝对没有再多一分了!”陈浮斩钉截铁回答。
“………”季迟一脸你他妈逗我。
“当然在我心里,我对你的偏爱让我很愿意给你一百个一百分。不过说实话,这个一百分也太过违心了…”
“那五十九分就不违心了吗?”季迟冷静问。
“绝不违心。”陈浮断然说,“决定一个木桶能装多少水的是他最短的那一块板,你看,你绝对不够正常。这样不正常的性格拥有一个不及格的分数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吗?”
“…………”季迟竟然无法反驳。
然后他“呵呵”笑了一声,特别不是滋味地说:“不好意思,真是委屈你了…”他没有把话说完,他还想要说“但我正在积极治疗,你能不能这态度再给一份好歹让我及格一下,这种不及格的分数实在让人心理压力太大”,就听陈浮说:
“委屈?为什么委屈?”
季迟看着陈浮。
陈浮脸上已经浮现了浅浅的笑意。在那些属于理智的冷静、客观、正常的观点之后,剩下的是属于且只属于感情的东西。
没有那么多的计较。
没有那么多的不满。
没有那么多的分析与衡量。
也没有那么多的强迫。
感情的百分之一百究竟要用什么方式又怎么去衡量与计算?
他的目光被一个人吸引,他的目光落在这个人身上。因为那些好的坏的种种过去,他最终爱上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百分之一百的爱吗?
他从没有去深究,也不会试图去深究。
他知道自己看着的是谁,并且知道对方同样看着他,同样爱着他。
而不是一个百分之一百的爱情。
他对季迟说:
“我喜欢你,我爱你。一百分固然很好,五十九分又怎么样?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再有一百个一百分站在我面前——”
小夜曲在这个时候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陈浮慢悠悠说:“我也就只乐意选择一个叫做季迟的五十九分啊。”
当两颗心跨过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亲密地挨挤在一起的时候,世界好像也因此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陈浮发现季迟开始胡乱穿衣服。
两个人的衣柜在相处中从泾渭分明到不那么分明又到了完全混杂在一起。
而现在,季迟已经直接进化到上午醒来还迷糊着,打开了衣柜就随便拿一件能穿的衣服套自己身上——那件能穿的衣服毫无疑问是陈浮的衣服。并且对方迷糊几次,就能几次拿准陈浮的衣服。
陈浮也是无力吐槽:“我们身材不同,你穿着我的衣服简直不能看啊…”他吐槽完了一句还不算,又说,“注意一点形象啊,就算我无所谓五十九分,但你分数要跌到四十九,三十九,二十九的时候,我也忍不住要沉重地再度思考一番我们的可能性了…”
“不能看你不也正在看吗?”季迟回答前一句话回答得那叫一个淡定,然后他对着陈浮的后一句话,“呵呵”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讳莫若深,装逼得简直不能愉快玩耍了!
陈浮发现自己被对方装逼了一脸。所以他立刻发挥了自己的行动力,直接把人压在床上把自己的衣服给剥下来!
“你在干什么?耍流氓吗!再来我叫了,再来我真的叫了!天了你还真扒我衣服,你难道少了这一件衣服就没有衣服穿了吗——!”季迟一路都在叫喊,等到身上的衣服真被剥下了一半的时候,他大喊一声,“等等!”
陈浮停手。
季迟和对方商量:“我自己来。”
“请。”陈浮说。
季迟再和陈浮商量:“待会我们出去就穿情侣装。之前我买了。”
“你几岁了。”陈浮吐槽,顺便他说,“那款式我不喜欢。”
“二十岁怎么不能穿情侣装了!”季迟怒道,并且无视了陈浮后一句不喜欢。
“呵呵。”陈浮将刚才收到的嘲讽还给对方,一脸大人不和小孩子玩的模样起身走了,并且在走之前还不忘说话打击季迟,“我才不穿。”
然而斗嘴结束,当先换好了衣服的季迟走到楼下等着陈浮的时候,他发现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还是穿上了与他的身上衣服配套的情侣衣服。
那是一件紫色的衬衫。
在发现了这一点的时候季迟忍不住得意地扬了扬眉。
但当他看清楚这件衣服穿在陈浮身上所显示出来的效果之后——
季迟看了很久,不得不承认:“太帅了。比你平常黑白两系的衣服显眼一百倍。”
“谢谢赞美。”陈浮冲对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你还是去换一件吧!”季迟断然说,“这个颜色穿在你身上走上街的回头率会让我觉得你正在被人觊觎!”
陈浮:“…………”
他有时候简直特别想要把眼前这一个人打包打包,回炉重塑…
这一天的出行陈浮当然还是穿着情侣装和季迟一起出去。街上的回头率确实非同一般,不过两个男人显然都不太在意。恋爱中的人总是这样,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恨不得对方从睁开眼睛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到闭上眼睛才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们在这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爬山,钓鱼,烧烤等等项目与活动,本来应该还有一个属于夜晚的节目的,但在下午时间,季迟被尼克短短半小时里的十二个电话给叫走了。
那时候两人正在烧烤,季迟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季迟一手拿着鱼串一手拿着手机,目光则在不住震动的手机以及篝火中来回移动…
未免对方真将手机丢进火中以至于引发一场可笑的爆炸,陈浮从季迟手中拿过了手机,将电话接起来然后再把手机还给对方。
季迟:“…”他无可奈何地听了电话,嗯嗯啊啊了好半天,最终说,“行了我知道了,会过去的,不会让公司破产的。”
“什么破产?”陈浮好奇问。
“没什么。”季迟面不改色,“每一次对方叫我过去用的都是下一秒我们公司就要破产的口气说话的。”
“原来如此。”陈浮也是一脸镇定自若。都说了最高就五十九分,他早已经习惯了季迟在这些事情上的毛病,另外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必要时刻做好对方明天破产的准备。
——不过这又怎么样呢?
反正陈浮不在意。
虽然事情紧急,但吃一个烧烤的时间还是有的。吃完了之后陈浮将季迟送到目的地,目送着对方走进了办公楼之后才回到家中。
哪怕真正确定彼此的心意还不到一个星期,陈浮还是在飞快而短暂的时间里变得不太适应只有一个人的屋子。
那好像变得太过于空旷了,空旷得让陈浮整个晚上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直到他接到了来自季迟的电话。
季迟在电话里说:“你现在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看点综艺节目。”陈浮回答。
“别逗,你从来不看这种节目。”电话里的人笃定说。
陈浮看着电视,电视里确实播放着一栏综艺节目。他确实不看这个节目,今天晚上…大概是随手按了没有反应过来就一直看下去了。
他当然没有和季迟分辨这一点,而是问:“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事情有点多,晚上可能做不完,不一定回去。”季迟在电话里说,他打电话回来一半是为了这个,另外一半当然是因为突然开始想对方了。
“…”陈浮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他沉思了两秒钟,觉得非要让季迟回来太过无理取闹,于是说:“既然这样,那我晚上没什么事,也出去玩好了。”
“…”季迟。他在听到回答的这一秒钟受到了同样的打击!
然后他谨慎问:“你去哪里玩?”
“酒吧?”同样的疑问的口吻。
“你故意的吧?”季迟冷静问。
“呵。”陈浮给了对方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
“说好了做一个成熟而理智的大人呢?”季迟吐槽,“你的心理年龄在一天之中跌破了好几个档次了吧…”
“我乐意。”陈浮冷静而理智回答。
季迟竟无言以对。
然后陈浮笑了:“不开玩笑,要我过去陪你吗?”
“嗯——”季迟说,“不用了。”
陈浮知道对方还有话没有说话。
另外一个人带着笑的声音在下一刻就从话筒中传来:“事情也不算特别多,我猜我迟一点能够回去!”
“好。”陈浮说话。
而后电话挂断了。
墙上的时钟一圈一圈地转着,半夜一点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别墅底下,没有几分钟的时间,别墅的门被打开,躺在床上的陈浮向外看去,就看见季迟从楼梯底下走了上来。
季迟看见还亮着灯的室内也微微一怔:“怎么不早点去睡?现在距离你平常的休息时间都超过两个小时了——”
“等你。”陈浮说,他开始感觉到困意了。
“我也觉得你在等我。”季迟也说。
“你的感觉是正确的。”
“我的分析从来没有出过错。”
两人简直在接力棒一样地互相接话。
陈浮又说:“所以你就回来了?”
“所以我——”季迟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接力的节奏被打破,棒子掉到了地上,好像还发出了啷当一声响,“所以我…紧赶慢赶,赶回来了,生怕会…”
“会什么?”两人说话的时间里,陈浮已经合上了睡前读物,放下枕头准备睡觉了。他没听见季迟后面的话,转头问。
“没什么。”季迟带过了这个话题,他打了个哈欠,从衣帽间中拿出了衣服,同样有点困倦的对陈浮说,“你先睡,我去洗个澡就上床了。”
陈浮“嗯”了一声,关掉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在对方的床头留了一盏小灯,然后躺下休息。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浴室的水声已经停止,带着浅薄水汽的身体上了床,贴近他。
最后的灯光也被熄灭。
陈浮闭着眼睛,很快陷入了安眠之中。
并没有多久的休息,还在半夜的时候,陈浮突然清醒了过来。
在从熟睡到清醒的这一瞬间,他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并且感觉到季迟正侧着靠在自己的身上。他刚刚想翻身,就在黑暗中听见了一点声音。
那是属于对方的声音。
季迟在同样的黑暗里自言自语。可陈浮听不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那声音好像被主人自己给屏蔽住了,明明想要说出口,却连在独自一人的夜晚也不肯将其真正说出来。
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陈浮几乎要睁开眼睛。
然而在陈浮睁开眼睛之前,季迟先一步收了声。
黑暗变得沉寂。
寂静之中,季迟像最初一样靠着陈浮恢复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