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歌盯着天花板看了太久。
久到睡在旁边的莱茵都转过头,问他:“怎么了?”
席歌郁郁道:“没什么, 突然在白天睡觉,有点睡不着吧…”
莱茵看了一眼窗户。
窗外阳光正烈。
莱茵突然反应过来:长久的昼夜颠倒之后,我终于能够摆正自己的作息,像个真正血族一般,晚上行动,白天休息了吗?
莱茵莫名感动了。
借着这一丝感动,莱茵大胆行动。
他替席歌拉了拉被子。
在拉被子的过程中,他佯装不经意地以手背擦过对方的脸颊,滑腻的触觉自手背袭上他的神经,他的心也为之一荡。
就是这一荡之中,莱茵和席歌对上视线。
双目交错,莱茵像是被蛇咬着了一样飞速缩手,立即平躺闭眼,假装一切无事发生过。
席歌眼睁睁看着莱茵的所有动作。
他虽然觉得对方收手闭眼的动作太快了一点,但也仅此而已。
毕竟拉被子的过程中,手背碰触脸颊实在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的脑筋无意义的转来转去,连主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他看着莱茵的睡姿,对方平平躺在床上,双目闭合,两手交叠放在小腹,是一种乖巧又优雅的姿势,让人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抱住的欲望。
唉——
席歌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叹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下巴抵在枕头上,一边看莱茵,一边暗暗思考着。
然而我不能这么做。
毕竟皮皮恐同。
就算皮皮不恐同,我也不能一下子就说出我自己的想法。
想当初,那些一开始就说喜欢我并想和我上床的男男女女,可都是被我毫不留情地三振出局了。
所以,如果我要追求皮皮,我得慢慢来。
席歌琢磨着。
比如…先发展点共同的话题和爱好。
这个没有问题,他和皮皮已经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和爱好了。
然后…伺机牵个小手什么的。
这个也没有问题,他和皮皮已经到了能够牵小手的程度了,虽然暂时只是为了将彼此的天赋叠加发动。
接着…没事多挨挨蹭蹭。
嗯,这个过去做得不多,以后可以多加尝试,首先要让皮皮习惯我的碰触,我要多制造能够挨挨蹭蹭的机会与环境,比如浴缸共浴,泳池游泳…
席歌发现了,他果然还是对莱茵始终没和自己一起洗澡耿耿于怀。
他反思自己。
难道昨天那回,包括上上那回,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内心已经暗藏了很龌蹉的想法吗?
但正如他执着着和莱茵一起洗澡,莱茵也很执着着不和他一起洗澡。
席歌觉得自己要达成这个成就恐怕不太容易。
他暂且先转换思维。
除了能够互相搓背和捡肥皂的水里之外,能够挨挨蹭蹭的地方还有…还有…床?
当这个名词闪过脑海,席歌一下愣住了。
他左右转转脑袋,看着自己的大床和睡在床上的莱茵。
他发现自己灯下黑了。
没有错啊。
最能够挨挨蹭蹭的,最暧昧的,最能够一不小心就擦枪走火的,除了床,还有什么地方?
唯一的问题是…
我靠,我的床真的太他妈大了!
席歌恨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个动作幅度大到让一旁装睡的莱茵都有点睡不下去了。
好在他不用呼吸,没有“呼吸瞬间散乱”这个可以让对方一眼看破自己正在装睡的破绽在。
他就很纠结,还很忐忑。
后裔的反应这么激烈,是不是看破了刚才我用手背擦过他脸的心思了?
如果后裔看破了,质问我…
莱茵仅仅想想,就觉得特别心痛,单恋就很痛。
他坚强地继续思考:
那我…我就死不承认。
反正绝对不给后裔拒绝我的机会!
席歌坐在床上暗恨半天,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我在这里纠结了好久好久,翻来覆去又猛地坐起来,皮皮还是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他真的睡得这么熟?
席歌小声叫了两下:“皮皮?皮皮?”
果然是准备质问我了…
看他刚才猛烈动作中藏着的愤怒和震惊,我绝对不能醒。
莱茵告诉自己要稳住。
他假装自己已经陷入了血族式沉睡,一觉能睡十年不动弹。
席歌叫了两声,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莱茵有反应。
席歌很迷惑:“真的睡了?是不是睡得太熟了…”
虽然觉得皮皮一下就睡得这么熟有点奇怪,但是对方睡得熟点还是有利于他的计划的。
席歌确认了莱茵睡着了之后,就不再执着地将莱茵叫醒。
他重新躺回去,暗暗琢磨着自己可以在这张大床上对皮皮干的种种事情…
虽然能干的事情真的很多,但是暂时不要想得太深远,就想想现在该做的事情,比如抱着皮皮一起睡觉…
嗯,没有错,虽然我的床很大,但这并没有关系,这个问题再容易解决不过了。
我只要假装自己睡相不好就行,我可以在床上滚来滚去,佯装不经意,像抱个等身枕头一样抱住皮皮,然后和皮皮交颈睡觉!
席歌觉得自己真的很机智。
他相信,就算一开始皮皮并不习惯,只要他坚持努力,多来几次,皮皮肯定就能够适应他的怀抱了,说不定连恐同症都能被治愈一点。
然后我就可以循序渐进,这样那样…
席歌下了决心。
他不再犹豫。
他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正在睡觉。五分钟后,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熟睡了,于是他在床上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目标明确往莱茵所在翻去。
血族这个种族,有时候是不需要睁开眼睛,也能够感觉到一切的。
就算闭着眼睛,莱茵也能够察觉到席歌正在一下一下地接近自己。
他陷入了迟疑之中。
后裔想要干什么?
是在继续试探我到底有没有睡着吗?
可这个震动感不像是在试探,更像昨天晚上,后裔睡着睡着就滚到我身上来了…
莱茵有点烦恼。
一方面他十分担心后裔只是在换着法子试探他,另一方面,他更担心后裔真的睡着之后又翻到了他的身上。
前者他不能动。
后者他不能动的话,他很担心自己会产生反应。
所以我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和后裔睡在一张床上!
如果时间倒退…如果时间倒退,我还是会千方百计和后裔睡在一张床上的。
莱茵心中五味杂陈,又苦恼又甜蜜,又沮丧又得意。
毕竟这证明我成功地在我和后裔的关系上走出了坚实的一步。
哪怕仅仅只是一小步。
想到这里的下一刻。
莱茵只觉自己胸膛一重,一只手横过了他的胸膛。
接着,他又觉得自己小腹一重,一只腿擦着他的双腿横上他的小腹。
他整个人都被席歌抱在怀里了!
莱茵这下没法装睡了。
他于心底倒抽一口冷气,骤然睁眼,扭头朝近在咫尺的人看了一眼。
阳光底下,席歌双眼闭合,神情坦然,静静入睡。
额头上散碎的黑发有点长,搭在他的眼皮上,遮住了他半只眼睛。
他浅浅的呼吸喷洒在莱茵脸颊上,有点烫,非常烫。
莱茵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灼热了。
真是幸福的折磨…
他稳了稳心神,拿开席歌的手,搬开席歌的腿,并向后缩了一点。
席歌并没有睡着。
他当然能够感觉到莱茵的动作。
他也在心中暗暗抽了口气。
什么,皮皮已经醒了吗…不过这也是这场的,我都把手和脚架到皮皮身上了,按照皮皮的警觉,醒了才正常吧。
但席歌一向比较执着。
他没有放弃,默默平躺片刻之后,又假装一个不经意,继续翻身,继续把手横在莱茵身上。
莱茵:“…”
这一回对方的手不放在他的胸膛了,改放在他的锁骨位置。
这个姿势…好像也还好。
我可以假装不经意地从底下伸手,揽过对方的腰,把对方抱在怀里,这样等对方睡醒,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是后裔先揽着我的…
他稍稍有点紧张,他手臂的肌肉紧绷起来,他正要动弹,突然感觉腿上一重,席歌又把腿架到他的腿上了。
这一次,对方的腿整整好压在他的敏感位置,莱茵心都随之抖了一下,再没有暧昧的想法,瞬间就把人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第二次了,席歌又被推到一旁了。
席歌就很气。
我只是想搂着皮皮睡觉而已,皮皮就这么不想被我搂着睡觉吗?
生气的时间里,席歌的脑袋总是转得比较快,他突然想起了一个设定。
皮皮之所以会和我睡一张床,是因为我总会在睡觉的时候不自觉的使用能力。
既然这样——
席歌第三次朝莱茵翻身!
这一次,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几乎整个身子压在了莱茵身上。
压上去的那一刻,他发动能力,时间静止!
三秒静止。
对方总算不挣扎了。
席歌志得意满一转头,准备依照自己最初准备,和莱茵交颈睡觉。
但双目依旧紧闭,假装自己正在熟睡的他并没有找准多点。
他一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很软很软,带点微凉的东西。
席歌:“…”
咦,嘴唇上的感觉有点不对,难道…
他也没多想,就咬了一口。
第100章 心,很凉很痛
一个眨眼, 莱茵被席歌静止了。
又一个眨眼, 莱茵发现席歌吻上自己的唇。
他刚刚自静止之中恢复,发现自己正与席歌脸贴着脸,对方的嘴唇正压在自己嘴唇。后裔纤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然后对方咬了自己一口。
“唔——”
震惊甚至让莱茵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喘。
触电一般的感觉霎时从嘴唇传到全身,他的身体甚至在这样的碰触中感到一丝满含刺激的酥麻。
莱茵脑海空白了一瞬。
一瞬之后, 他做了特别激烈的反应——其实也并不激烈, 他只是一下子没有控制好力量, 于骤然间从床上坐起并把席歌用力推到了另外的半边床上!
巨力传来, 席歌在措不及防间被推回自己的半张床。
他听见了床铺底下弹簧吱呀一声, 那是莱茵重重站起的声音。
他也听见对方粗重的喘息声,当那代表愤怒的声音从莱茵喉中响起的时候,特别像是冷风吹过巷弄,吹得席歌心口拔凉拔凉的。
原来, 皮皮真的这么恐同。
原来,皮皮连对我都这么讨厌。
席歌觉得自己应该睁开眼睛, 看着莱茵, 解释一下他刚才的行为,说一句他睡糊涂了, 再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
毕竟在这么剧烈的动作之下,他又不是死人,怎么都该醒了吧。
但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心就很凉很痛。
想想睁开眼睛还要面对皮皮严厉的质问,说不定还有更控制不住的怒火, 实在承受不住。
席歌决定装死了。
只要皮皮不冲过来将他扯起来,他就不睁眼眼睛面对皮皮。
无论如何,就算要面对皮皮的怒火,也等我睡一觉起来,养足精神,回了点血,伤口结疤再说吧。
他又开始翻身了。
这一次,他不向莱茵的方向翻身了。
他默默朝着自己原本睡的方向翻一下,又翻一下,一路来到了床的边沿,直至再翻就要翻到床底下的时候,他才侧身停下,背对莱茵,默默舔伤口。
痛。
突如其来的亲吻的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事情都过去了好一会儿,他还坐在床沿,花费着许多许多力量,平复心中的激动。
平复的过程之中,莱茵有点不敢看席歌,他的目光特意避开了床铺,胡乱在室内移动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不能受不了席歌的碰触了,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暗暗想了太多的东西,就有点无法抑制…
莱茵的目光移到窗户的时候,他从玻璃中看见了自己的虚影。
我的脸色…好像有点红,好像有点太红了。
莱茵的心又有点抖了。
他这才想起来,刚刚自己用力推开了席歌,万一席歌清醒过来看见他的脸色…
莱茵按着半边脸冷静了一下。
其实他冷静了很久。
很久以后,脸上的血色终于褪去了,他这才悄悄看了席歌一眼。
席歌并没有清醒,睡梦中的他又挪了位置,挪到了自己那半边,停在一个很靠近床沿的位置,总觉得他再一翻身就要从床上掉了下去。
莱茵重新躺回了床上。
但他有点睡不着。
尽管刚才席歌老翻到他身上睡觉这一点确实刺激得让人受不了,但当席歌不这么做了,他又觉得…这张床真的太大了。
独自躺着,都感觉有点冷。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莱茵开始胡思乱想。
其实原本后裔的睡姿是非常乖巧的,一般在床上能够一觉平躺到天明。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晚之后,后裔的睡姿就奇怪了起来,开始非常不安分地往他身上翻。
难道…莱茵暗暗猜测。后裔原本就是这个睡姿,只是原先和我睡在一起的时候,他还不习惯我的气息,所以睡得比较乖巧;而截止昨天晚上,他已经彻底习惯我睡在他的身旁了,所以就继续胡乱睡觉起来?
莱茵觉得这个猜测应该就是真相了。
这样的话,岂不是以后每天睡在一起,我都要苦恼后裔的睡姿和我自己的反应…
莱茵只要想一想,就陷入了深深的苦恼和深深的甜蜜。
一秒钟后,甜蜜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苦恼。
莱茵满心甜蜜,就连叫人晕眩的太阳光,在他眼里都变得明媚可爱了。
他在床上躺了一会,仅仅一小会,就忍不住默默挪了下位置,又挪了下位置,一直挪到席歌身后,并悄悄地将自己的手搭在对方的身体上。
他想:
既然刚才我这么用力推后裔,后裔都没有醒。
那么足见后裔真的彻底睡着了。
所以我现在做一点小动作,后裔也是不会发现的…
席歌真的睡着了。
无论如何,昨天他都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身体已经陷入了深深的疲惫之中,所以他痛着痛着,就痛睡了。
只是心中的痛在睡梦之中也不愿意放过席歌。
席歌梦见自己置身一个漆黑的环境之中,周围没有声音又没有人,只有伤痕累累的自己,独自呆着。
哪怕在梦中,席歌也觉得真的好冷好痛。
他默默坐下,默默舔着手上的伤口,一下,两下,越舔越痛…
舔着舔着,也不知什么时候,他突然被人轻轻动了一下。
有人来了?
席歌茫然地环视一圈,黑暗还是黑暗,黑暗中并没有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手上的伤口挪到了背后去。
为什么手上的伤口会挪到背后去?
哪怕在梦里,席歌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但毕竟是梦境之中,他并没有思考出结果,只是依循着直觉,努力地转了个身,开始舔背后的伤口。
舔着舔着,他又开始生气了。
为什么我要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舔伤口。
明明应该有个人很温柔地陪着我,安慰我,鼓励我,抱住我的。
他就特别气,气成河豚。
气到后来,他不舔了,他用力咬了一口伤口!
热流瞬间涌出。
居然不痛?
还非常好吃…
甜蜜的味道如同滋润心灵的甘泉,席歌喝第一口的时候就被它惊艳治愈了。他连忙紧贴热流涌出的地方,小口小口,万分珍惜地喝了起来。
莱茵仅仅靠近席歌小小地碰触了他一下,就被骤然转身的人一把拉住手臂,拉得他整个人都扑在了席歌身上。
两人上下交叠,莱茵心头小鹿乱蹦。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席歌又动了,他凑到他脖子上,认真地舔了两口,然后一口咬破他的脖子,吮吸起他的血液来。
明明血液被人吮吸,热流却一下涌遍莱茵周身!
不同于被人大口大口喝血时欲望如同漩涡,一下子将人席卷的疯狂。
这一次,席歌喝得很慢,因子而生的异样感觉也就变得额外细腻起来。
就有一把不大的刷子,仔细刷过他的身躯,无论哪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哈…”
莱茵轻轻地抽了一口气,声线发出弦响一般的颤抖。
他沉溺在这样的感觉之中,完全不想挣脱。
他的目光散乱地转了一下,看见铺在身下的床单与枕头,而后又被席歌白皙的脖颈给牢牢吸引。
欲望驱使着他,他成了欲望的俘虏。
他一低头,凑近席歌的脖颈,将尖牙探出,轻轻抵住席歌的皮肤。
他很想吮吸对方,想看对方在自己怀里露出迷醉的表情。
可他还记得自己吮吸对方之后发烧晕倒的事情。
他舍不得此刻被人拥抱,被人亲吻的感觉。
迷醉之中,莱茵的尖牙擦破席歌的脖颈。
一道浅浅的伤痕出现。
而后鲜血渗出,一滴两滴,颤巍巍缀在皮肤上,如同散落象牙床的血色珍珠,颗颗艳红,蛊惑人心。
莱茵伸出舌头,将它们逐一舔去。
窗影之下,呻吟不绝,一床凌乱。
同日,一架正飞往共和国的国际航班上。
小小的舷窗之外,碧空白云,雪白的云浪翻涌足下,又被金色的阳光泼墨一渲,天堂也在此方。
舷窗之后,一双碧绿的眼睛注视着云上天景。
他看得如此专注,乃至于空姐走到他身旁,将话重复了两遍,才唤来他的注意。
坐在飞机靠窗位置的男人转过脸来了。
那是一个非常高大的中年西方人。
他金色头发,深绿眼睛,一身简单的西装下,明显可见手臂与大腿上隆起的肌肉。但他并不显得凶恶。
当他端坐于座位上,专注聆听的时候,周围也就变得安静与肃穆了。
空姐感受到了这种气场,不觉放慢了声音,她轻言细语:“先生,您的脸色有点苍白,需要我们为您准备水或者防晕药吗?”
金发男人摇摇头:“不用,我并不需要。给我一个毯子就好了。”
空姐顺从地为客人拿来一张毛毯。
金发男人将毛毯抖开。
他伸手之际,衣袖拉起,露出套在手腕上的一个奇怪灰色石环,石环之下一串有些老旧油润的玫瑰念珠。
毛毯盖住了他的身体。
航班广播用中英双语广播此时飞机所在高度与飞行速度,并通知乘客,飞机即将进入共和国领空。
毛毯之下,金发男人双手交握于胸口。
距离深渊越近,心中越感恐怖。
他双目闭起,头颅微垂,默念主的福音。
毛毯遮住衣物,衣物遮住男人的手腕与脚腕。
被衣物遮掩的手腕与脚腕上,四个一模一样的石环紧紧套住微微颤抖的金发男人。
飞机终于来到边界线上,在穿越边界线的这一刻,一面无形的墙自飞机上横扫而过。
当不能被肉眼捕捉的庞然大物扫过金发男人的那一刻,四枚石环内部响起一声极低的吟唱,金发男人的实力被压抑、被掩藏,将墙骗过。
“咻”地一声。
飞机飞跃边界线,如阳光之下的一只洁白大鸟,翱翔过蔚蓝天空。
第101章 樱桃
写在本卷之前的慎重声明:
文中的教会不隐射与关联任何现实中的宗教。
作者万分尊重一切宗教及其信仰。
————以下正文————
伴随着一声轰鸣, 几许颤抖, 一架自境外飞抵共和国的飞机落在机场上了!
飞机沿着跑道绕行一段距离后,彻底停下。
旋即,舱门打开,在空乘人员的问候与道别之下,旅客鱼贯走下飞机, 往机场走去。
金发男人走在人群的最后。
他走下飞机之时, 并不立刻前往机场, 而是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同伴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同伴的声音传来:“加南, 苦戒之环效果如何?你顺利进入深渊了吗?”
加南道:“主教,我正在深渊之中。”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照在身上非常舒服。
加南挑了一个能照到阳光的角落,详细对主教诉说自己的情况:“苦戒之环非常有用, 它将我的能力压低一级,骗过了‘墙’。当我坐在飞机上穿过墙的时候, 我感觉我穿透了一个空间, 这种感觉与我们曾经试探地进入地狱裂隙的感觉非常相似…”
主教又问:“你现在感觉如何?”
加南:“不差。当我进来以后,‘墙’似乎放过我了, 现在我已经没有接近深渊时候的恐惧感了,只剩下些微的压抑,并不明显,可以忽略。”
主教:“那就好。”
接着,电话里主教的声音严肃了一些。
他对加南说:“我还在教会这里。我的访问行程在审批的时候遇到了一点问题, 现在教会正与对方联系,争取早日达成一致。在此之前,你要独自在深渊中行动。”
加南:“我明白。”
主教:“有关此次地狱突然暴动的视频已经发到你的手机中了。”
加南:“我收到了。”
他打开手机中的一份加密视频文件。
屏幕之上立时显现出一份模糊的视频,画面之中,风急雨骤,黑白交替,交替着的明暗之间,天空似乎被闪电撕裂,一道巨大的黑影渐渐降临——
视屏到此戛然而止。
主教还在说话,他的声音中透露严肃与慎重:“3S级别的恶魔惊现人间不说,听闻还被人砍断了一条手臂。这条手臂教会必要收回。恶魔的东西不该留在普通人手中,更不能落入黑暗生物的手里!除此之外…”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这更是一个你伺机了解深渊之中黑暗世界的机会。‘墙’阻止了我们的进入,也阻止了黑暗生物的进入,‘墙’中的黑暗生物最多不过伯爵等级。这是一处福地,是荣光生长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