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
三位姨娘在厅堂内侯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终于见到大奶奶。难免心底都存了几分怨气。不过就回了趟娘家,难道脾气都见长了?不过过去楚氏的威严和脾气到底让她们不敢放肆,规规矩矩地冲着主母行了个礼。
楚景涟天生就好强,即使现今还不知君家大爷是何模样、人物,亦不计较对方是否为自己所爱,然名义上挂了个丈夫的名声,使得她对这些妾侍分外不容。目光逐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二姨娘朱氏的身上,长得好生狐媚!
方才在内室的时候。安宜便将三位姨娘的习性和样貌特征告知了她。然在看到对方即便轻施粉黛亦胜自己一筹,这心底里就不舒服,如此喊着对方站在中央就好通责骂训诫,似嘲似讽地说大爷都不在府里,穿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想勾引谁不成?
大姨娘文氏和三姨娘宋氏见主母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就说出这等刻薄严厉的话。看不过去忍不住想帮着说话,熟料均受了番教训。听说三姨娘过去观察得宠,楚景涟就指桑骂槐地说不知从哪里来的狐媚子用了不干净的手段,而提起大姨娘文氏就说拿起对方娘家的什么古玩铺子,亦是冷嘲热讽,隐约还拿之同楚家做比较。
谁都不知晓,为何大奶奶回了趟娘家就如此大的脾气。过去楚氏虽然偶有严厉,可只要不招惹得罪她,对于姨娘们皆是放任的态度,何曾有过这等赤脸的时候?再说,便是有话要训诫,亦都是轻声慢语,听得闻者自己知错。
今朝,居然如此直白?
可主母就是主母,三位姨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在满堂侍从的注视下离开,出了门槛就连连摇头。
安宜想着该规劝两句,然见对方这等严肃的模样,忆起方才便是乖巧听话都引得对方想要发作,这到嘴边的话便忍了回去。
楚景涟却是身心舒畅,她觉得许久不曾这般威风过。过往在楚家虽是大姑娘,可上头有母亲压着,总也遂不了性子,如今到了君家,这院子里的人和事便随了自己发落,可谓是痛快。
楚氏才从娘家回来就如此苛待自己院里的姨娘们,这事很快就传到了众人耳中。三夫人听闻后,坐在自己屋里边吃茶边言道:“我就说是个年轻的媳妇,能成什么气候?早前那等表现还不就是为了博老夫人欢心,此刻这管账的权利被收回去,便原形毕露了。估摸着是回楚家受了娘家人的责怪和说教,这回来就将气撒在了自个院里人的身上。”
“可不是?估摸着老夫人知晓了,定会不高兴。”
“这是必然的,不过她自己选回来的孙媳妇,从前又那样宠着,活该气着她自个。”抓起旁边盘里的瓜果,裘氏似乎觉得心情顺畅后,连着炎夏都清爽了起来,“都说漂亮的脸蛋没用,楚氏过去闺中就那般骄横的德行,能装的了半年就已经不错。贤惠这两个字说得轻易,要做起来可难,难道说还真能演的了一辈子?”
“还是夫人您看的透彻。”
相较这边的幸灾乐祸,荣安居里可没这般悠哉,老夫人可算是忍到了极致。你说若是个货真价实的孙媳妇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冒牌的,在外可以不守妇道做出那等荒淫的丑事,这回家又如此嚣张,俨然就没将家里人放在眼里。怎么让她咽得下这口气?当下她招来谷妈妈,吩咐道:“别等了,下去吩咐吧。”
谷妈妈心下微惊。这么快?
“大奶奶才从娘家回来,这么快就传出个好歹,会不会让人起疑?”
“起疑又如何?”
老夫人原是并不如何过问孙儿后院里的事,想着平素相安无事也就罢了,可偏偏这个楚氏才回来就闹得不得安宁。如今就是要趁着浠哥儿没有回来就处置了她,否则今后可还了得?
谷妈妈自知相劝不住,便没有再开口。应了声就退了出去。
当晚,楚景涟在快要上床睡觉的时候,便听外面传来个仆妇的唤声,说是送宵夜的。她对这个君府原就没有好感,何况憋屈在这个地方。刚刚去库房寻觅了半晌,发现从楚家带来的嫁妆已经不再,当下就明白了原委,怪不得楚景晨那个贱。人肯离开,原来是早就将值钱的东西都带了去。
她心中不舒服,连早前跟在旁边的安宜都是一顿好骂,此时突然被打搅,不耐烦地让对方进屋后就问:“这是什么东西?”
托着端盘的媳妇子约莫二三十岁,面色蜡黄却堆满了笑容。“是燕窝,特地给奶奶补身子的。”
楚景涟是个惯会享受的,过去在楚家亦极会讨汪氏欢喜,自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听到是燕窝,便让对方端到了跟前,方揭开盖子瞧了眼。却觉得有种奇怪的味道,不禁冷脸质问道:“这是你炖的?”
“是奴婢炖的。”
那个媳妇子以为有什么不对的,忐忑地望着大奶奶就道:“奶奶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楚景涟这人生性口味就颇叼,她不管这是新品种的燕窝,还是其中夹杂了其他好东西,就觉得和过去她在楚家用的问道不一样,这心里当时就不高兴了。何况,被楚景晨摆了道,那口闷气就都还没发泄,此时是谁在她面前谁倒霉。
“这可是不妥!你会不会当差,给我吃的东西就是这个样子?成色就不好,是不是你们自己将好的藏了去?还有这气味,我看都是陈货,怕是别人不要吃的,你就送到了我跟前来,倒是做的好差事。”
那个媳妇子乍闻这话,忙跪了下去,“奶奶这话可冤枉了奴婢,奴婢怎么敢拿不好的东西来给您吃?这燕窝是上个月方采购进府的,是真真的好东西,对补身最好不过了。”
她是不明白,为何素来好伺候的大奶奶浑然跟换了个人是的,往常可从未在这些上刁难为难些什么的。
“哦,是吗?”
楚景涟的话冷冷地响起,跟着突然就一扫衣袖,却是将汤盅和托盘都扫到了地上。瞬时瓷盏破碎的声音就响彻了整间屋子,亦惊动了外面廊下侍候的婢子。然楚景涟还不待再开口责怪,就听到阵“兹兹”的奇怪声响起,却是那翻在地上的燕窝粥起了白色泡沫。
“奶奶,怎么了?”
冲进屋子的丫鬟们见到这般情形,谁还不明白其中原委?
燕窝有毒!
楚景涟亦变了色,双目汹涌地瞪着跪倒在地的媳妇子,指着对方就骂道:“你敢害我?”
“奴婢不敢、奴婢冤枉…”
楚景涟暗暗庆幸自己躲过,可这心里恐惧犹存,将楚景晨又骂了数遍。她那是怎么过的日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居然有人要她的命!自己这才回来,就送上了毒燕窝,好在自己命大,否则可怎么办?
到底会是什么人?
院子里的管事宋妈妈亦冲了进来,上前就惊诧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你教管的下人!”
楚景涟说着,起身就踹了脚跪着的媳妇子,喝骂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谋害主子,看我不打死你!”
“大奶奶,真的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做过…”还在苦苦喊着冤枉,馒头汗水。
楚景涟怎么肯听?
冷笑了就指着地上的那堆燕窝就道:“好啊,你没做过。上前将它喝完!你若是当真忠心,就表示给我看。”
那个媳妇子当时就白了脸色,一个劲地喊着“大奶奶饶命”,却依旧没有承认。
满屋子的人都不干懈怠。这可真是大事。
宋妈妈看对方好似真的不知情,想上前规劝大奶奶,熟料这才张口就被对方反手个巴掌。“你替她说话,难道是同谋?”
众人从来不知,大奶奶的疑心竟然如此重,人群里再不敢出任何声音,亦无人敢替跪着的人再说话。
几位姨娘们闻风而来。
熟料,她们没有出现还好,这才露面。就遭到了怀疑。楚景涟指着并排立着的众人,言辞严厉道:“是你们中的谁指使的?说!定是因为不满我白日说了你们,现儿居然要用毒来害死我,你们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待会我必定要禀明了老夫人,将你们个个都赶出府去。”
楚景涟便是这样。容不得旁人与她分享。
何况,她现今还真是怕了。
最关键的,还是性命要紧。她可真后悔回了君家,这好处还没捞着,倒是已经有人看上了她的性命,居然出这种阴损的毒招。若是刚刚真的饮下了那盅燕窝,此时自己怕是后悔莫及。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条件反射般捂住了自己胸口,这个君家。可真是没法子呆啊!
四周只生下求饶的媳妇子。
“拖下去打,我就不信她真不说实话。”
安宜早前被训诫了番,对方亦说不允许她在这儿值夜,此时匆匆赶来,见到这样的状况,近前了就想让她息事宁人。她脑海中记得主子离开前的叮嘱。说若是已然被老夫人怀疑了,这日子怕是不会太安宁。交代自己亦不用对这个奶奶太过推心置腹,最好本分亦不要出头,因为就算她提点将这个疑问说了出来,仍旧换不得对方感激,反而还可能会得罪什么人。
若是…若是这事乃荣安居里的安排,这般兴师动众,无异是要更加惹恼老夫人。
不过,下毒…是不是亦狠心了些?
楚景涟的命令下玩,就有人拖了跪着的人往外,拿起板子就打了起来。楚景涟似乎不太痛快,让谁都不准走,就都聚到了庭院里,而后看着实行,逼着对方说出真相。
而那个媳妇子,还真是不知情的,被打的晕了过去,还不曾说出个什么。
这景象,瞧在谁眼中,都知道多打无益。
然偏偏楚景涟不肯松口,说用水泼行了继续打,说若是真说不出来这幕后主谋,就是活活打死了也不能放过。
旁边看着的人,难免在心中唏嘘大奶奶手段狠辣。
眼见着板子又要落下的时候,荣安居里的谷妈妈来了,她进来后对楚景涟请了个安,说是老夫人听闻动静,让得来问下发生了什么事。
楚景涟便好阵子哭诉,说是有人要谋害她,希望老夫人能给她做主。
她既是可怜又是无助,眼泪都撒了出来。
众人还是头回见大奶奶如此模样,不禁都有些纳闷和好奇。
谷妈妈安抚了对方,亦不好阻止对方深究的行为,只是叮嘱众人好生照顾,说老夫人必然不会冷眼旁观,定会给她个公道。
楚景涟这才作罢。
可从这之后,她便如惊弓之鸟,深怕旁人对她在下手。这就寝的时候要两个婢女站在旁边随时候着,若发现打盹就活活打死。而不管是用水还是进食,都让人先尝了确保安全。
荣安居里的老夫人就头大了起来,费解着叹道:“她警惕提的倒是高,好好的机会居然就这样错过了。”
“现在大奶奶防备的紧,这可怎么办?”
“不管如何,那种祸害是肯定留不得的!”老夫人疾言厉色,“旁的都罪不至死,可这红杏出墙,这可是生生地替咱们君家蒙了羞。浠哥儿和我往常待她不薄,如此不安于室,简直是可恶。”
“老夫人,您有没有发现,大奶奶这次回来后,跟从前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的意思是…”
老夫人突然想到个可能,浑身一震,难道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楚氏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家隐瞒地彻底,费尽了心思亦只能查到个半解,只能确认楚家寻了个和大姑娘相似的女子来充数。心知那个过去替她理事管家的并非是真正的楚氏女,然亦不清楚对方为何要做出这等代嫁的事,且现今又换了回来?
那是要隐瞒些什么呢?
谷妈妈便忍不住将心底的疑惑说给对方听,“老夫人,被丘妈妈和喜鹊撞见和旁的男子…”迎上对方目光,才将下半句话给说了全,“不是我们府里现在的这个大奶奶?”
“你是说,是愿望了她?”
有两个容貌相似的女子存在,现害得老夫人都不能确认。毕竟是条人命,若是这个楚氏是真正的楚氏,却没有失德,那岂非是枉杀?可那个替她进自家的女子又身在何处?且既然都跟浠哥儿好了,为何还要离开?
楚家到底在谋划些什么,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老夫人心头思绪万千,对楚氏就抱起了观望探究的态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爷回府

未出几日,楚景涟就觉得在君家过日子比较提心吊胆,而上回毒燕窝的事亦不曾有眉目,就冲老夫人提出要回娘家住阵子。要知道过去的大奶奶可没有这般娇气,亦是温婉和顺,但凡接触过便能了解对方脾性,和众人眼前的这个可谓是大相径庭。
老夫人隐约觉得,她并非是过去的那个楚氏了,然因没有证据就只好依旧维持着表面关系。她想,对方如此想要回楚家,是想见什么人,还是谋划些什么呢?同上次般安排了人跟去,让她们仔细观察,为方便,便将喜鹊提成了大丫鬟,跟在旁边。
安宜有些魂不守舍,她想离开。
可对方会这样容易放她离开吗?想着想着,就记起了那日阿图来楚家接走李姑娘时,说奶奶交了个锦囊给自己。她关上门寻到了打开才发现,竟然是她的卖身契。
安宜欣喜若狂,想着已经是自由身了,然为何对方还要给那么大笔银子与自己呢?
直到此刻,依旧不明白对方的想法。
是要她不轻举妄动?
这卖身契固然是已经在手上,可如今的大奶奶是已非过去的主子,她若是不肯放人,只要认定了是自己私自偷取,那便根本不会有狡辩的余地。可对方不倒,自己就一日握在对方手中,安宜竟莫名生出几分怨言,为何不早早放了自己离府?
她哪里想得明白,若是身边人都打发了离开,楚景晨估摸是被人几双眼睛盯得紧紧,连离开的机会都不可能会有。
汪氏见到女儿突然又回了府,好奇地问是怎么回事。
楚景涟满脸委屈,说君家有人要杀她。将毒燕窝的事细细给道了遍,就说那个地方留不得。楚太太亦十分好奇,想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难道还能这般光明正大的毒杀?若非这幕后主谋在君家地位举足轻重,怕是不会有这个胆量。
她便回想起过去楚景晨在君家时,好似曾与三房的裘氏闹得不可开交,更让自己去威胁过她。硬是断了对方要看自家庶女成为她儿子妾侍的念头。君家三夫人是个记仇的性子,且那份巨大的财产可不止是被自家一人盯着,难道…
楚景涟见对方若有所思,便问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汪氏就拉着她进府,将想法告知了对方,还问老夫人可有怎么处置。
“能有怎么处置?我看她也就那样,根本没那么疼我?”楚景涟说着。表情哀怨,“母亲您替我给原郞递个消息,让他安排几个人进府,否则我在君家孤军奋战,真的是好不危险。”
汪氏此时倒并不反对对方和原仲轩再有瓜葛,笑笑即应道:“你回了娘这儿,他怕是得了风声就会来见你,哪还需娘去送信?”拍了拍对方手背,“放心,门房处我让人看着。不会难为他的。”
有了汪氏的援助。楚景涟私会原仲轩置若无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忌惮。
君家的老夫人确认了这个关系。恨得简直是牙痒痒的,心道定然是不能放过她的。于是,就立即接了对方回府,因为要保全家声,所以只能秘密进行,何况她亦不想被旁人知晓些什么,最后在浠哥儿跟前搬弄是非。想着还是没撕破脸皮。
这个时候,老夫人已经忘了留下长孙媳,可以牵制三房的那个作用。
然楚景涟太过小心,什么都先让人可尝试了,要确认无害才会用。这个倒是让老夫人棘手了,可要放她逍遥又是万万不能的,故而直接就选用了慢性的毒药,想着让她慢慢地死去倒是个稳妥的法子。
别人就算问起,之前就是身子不好,去了也就罢了。
为了不枉杀无辜,老夫人还不时唤着楚景涟跟前试菜的婢女。可就在楚景涟身子觉得无力刚觉得有不适的时候,大爷却突然回了府。
于众人来说,都是个意外的消息。
老夫人就关照了身边的人,说不准将楚氏的事告知他。
楚景涟因为身体不舒服,近来倒是没啥脾性,总是恹恹地似乎没精神,比往常平添了分柔美。她心底亦好奇着君家大爷是个何人长相,带着众姨娘去门口迎接,看着那马车下来的男子顿时就失了神。
她以为,会是个久病要死的颓废男子,熟知对方精神奕奕,竟是个英俊男儿?
阳光下看着对方,竟觉得移不开眼去,而后抬手拢了拢鬓角,很是端庄地立在那旁。
大爷回来的突然,亦没有征兆,看到门口相侯的众人,上前自然是先对妻子打了招呼。看到对方似乎有些抱恙,轻轻地握了握对方柔问道:“怎么,身子不舒服?”
这醇厚的嗓音,竟让楚景涟难得的脸红了起来。
这个真的是君子浠?是她的丈夫?
早知道对方如此俊美,自己当初就不该将这么好的事让给楚景晨。她突然间就觉得心头砰砰的乱跳,这是过去和原仲轩一块儿的时候所没有的陌生感觉,对方眼前人担忧的眼眸,她忙摇了摇头,语气娇娇地回道:“没,妾身很好、很好。”
总觉得被对方握住的手烫的火热。
大爷并不曾发觉对方异样,倒是仍旧觉得其温婉如初,笑着移开视线,同旁的几位姨娘逐一打了个招呼,便才往内。
楚景涟想陪他回晴空院,走在旁边的时候就不停地看对方侧脸坚毅的轮廓,却是越瞧脸色越红。
“不急,我先去见过母亲和祖母再回去休息。”
“那妾身陪您同去。”
不得不说,楚景涟柔美的貌相,配上这等声音,没有什么突兀的。只是后边跟着的众人,在受了对方近来火爆的脾气和怒火后,总觉得对方做作了些,原来其还是在大爷跟前才会这般。
楚景涟却不管她们想法。很是欣喜的陪同在丈夫身边。
大爷只是在大门口的时候握了她的手关怀了几声,进府后虽是并排,却并不亲近。楚景涟却是个热情的,想着原就是夫妻,倒也没有生疏,自打发了三位姨娘就主动握上了大爷的手掌。
后者侧首看了眼她,似乎惊讶于素来端庄的妻子怎么会在路道上有此举行为?然毕竟是小别。只道是对方太过欢喜了,也就没有挣开。
谷妈妈在荣安居的庭院里,看到大奶奶如小鸟般依偎着大爷进来,表情先是微僵,转而才让身后婢子进去通传,自己则上前迎了过去。
大爷回府,老夫人和大夫人定然是高兴万分的。心想对方终于平安的回来了,二夫人亦笑容满面,整个屋内似乎只有裘氏并不喜悦。她有些烦闷地僵住旁边,表情淡淡地陪衬,视线在触及楚景涟的时候,阴阳怪调地笑道:“好在侄儿可是回来了,否则咱们的大奶奶可是要相思成疾了,最近都躲在屋里不出来见人呢。”
她这话方落,老夫人就咳了两声,轻责对方竟然拿晚辈开玩笑。
在她心里。长孙才回来。却这样匆匆,必然是有事。亦不愿让他太过费心。
可夫妻终究是夫妻,老夫人有心想要阻止提点些大爷,然这话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总不能说孙媳同外人有染,咱们秘密处置了她,你且先别碰她吧?
大爷只是转首看了眼妻子,想起方才门口其呆愣的反应。不解地重复问道:“你真的不舒服?不必陪着我,回去歇着吧,我和祖母这还有些话要说。”
老夫人亦有事想交代,听到这个求之不得,熟料楚景涟却摇头,含情脉脉地回道:“妾身许久不见爷,陪着您。”
谷妈妈在旁看着,不禁暗道,这个女子怎么这样直白?且按理说该不是过去的大奶奶,那便是头回见大爷,怎么表现地还真是夫妻情深的模样?老夫人亦很不悦,太过轻浮,怪不得会做出那等事来!
楚景涟只是满心都沉浸在旁边人的温柔中,心道他居然这般细腻,还对自己如此关怀?母亲不是说,楚景晨曾说两人关系并不好吗?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是了,楚景晨哪里比得上自己?
这个时候,她早将对原仲轩说得话和做出的承诺给忘得干净,满心都只有身旁的男子。
大爷虽对妻子的改变有些小喜,可终究有正事在身,便挥手招人人就上前,吩咐道:“送大奶奶回院子去。”
楚景涟抬起眼眸,楚楚动人,似乎格外委屈。
大爷就安抚道:“待会我就回去了。”
在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妻子何时这般腻人了?大爷哭笑不得。
过去指望她这般,都总是端庄贤惠的德行,现今却是都不分场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分别太久,所以…忍不住就响起方才三婶话中的“相思成疾”,便冲仍旧看着自己的女子笑了笑。
楚景涟直到出了荣安居,眼前似乎还浮现着那抹笑容,飘乎乎的竟是有些脚不沾地的感觉。
荣安居内热闹了会,众人就散去了,徒留老夫人和大爷在屋里说话。两人对视而坐,老夫人很是担忧地询问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先前家书里也没个征兆,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
“孙儿在外面经历了不少,突然间想家就回来了。”
“你别担心我操心,凡事说出来大家商量下亦是好的。”老夫人沉眸片刻,跟着道:“前阵子窦家的人进了城,逗留了许久,还新添了好些铺子,怎么会这样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