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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难为,就死了。”
“左右难为?难道是她过去的未婚夫逼了她什么?”
安沐附这个时候早已走到了沈嘉芫身旁,追问着道:“那他未婚夫呢,后来怎么样了,平步青云?”
沈嘉芫便面露哀戚,叹息道:“女子重情,虽知被其利用却甘愿为他牺牲,谁知男子越发过分,不单是为自己富贵,还眼红着贵人地位,欲要取而代之,逼其背叛丈夫。后来,女子受不住那份折磨,就自我了断了。”
安沐阳面朝前方的脸色已然僵硬,脚下重如千金,竟是难以抬脚。依稀间,又听得身后少女感慨的声音传来,“其实,男子亦称不上如何寡情的,他原是想着等万事皆善后,便将那女子接回来共享富贵的。熟知对方没有了解其苦心,竟然做了傻事,他后悔着生前没有将心意表明,就秘密将女子的身后事给办了,写的却是他的妻子。”
“这,这是场误会?男子对那女子有情?”安沐附错愕,似乎恨不能理解故事中那名男子的想法,不可思议道:“他若是真心喜欢那名女子,怎能将她送给别人?”
“三表哥莫要激动,就是则故事罢了。”
沈嘉芫面色无恙,神情依旧平静,“我就是觉得可惜了些,活着的时候没能知晓那份感情,死后再是懊悔痴心,亦不好补救。”
“表妹你就是天真了些,故事后面肯定是假的。说不准是那男子得了势,念起旧人时觉得心有愧疚,就故意露出情深似海的模样。”安沐附已经激动起来,出言责怪道:“那女子等着他高中,想着跟他共结连理,大好的年华都给了他,最后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她亦是死心眼,既然嫁了人,便是丈夫对她不好,哪还能和过去的未婚夫有所瓜葛?”
“那贵人,对她是极好的。”
“这就更不应该了!你说她放着好好安逸的日子不过,去管男子的前程做什么?”安沐附是个直性子,说了番男子就论起女子的痴傻,最后还摇头可惜道:“还是那男子无心,人活着的时候没珍惜,死后倒是悼念了起来?我看就是真的万事皆成,他那样重名利的人,哪里还可能不顾世俗眼光,将有夫之妇的女子留在身边?”
“是啊,我亦这般想的。”
沈嘉芫说着,并不刻意望着哪里,就是轻轻地叹息,“所以说,错付了韶华。”
这个时候,本还慢慢前行的安沐阳已经完全止住了步子,转身就盯着身后的少女,十分认真的探究目光,隐约地还似杂着股怒意,却被遮掩的很好,并未发作。依旧是从前那张青涩娇嫩的脸颊,依旧是过去的声调,怎么总觉得就是不太一样了呢?
或许,她是有意的吧?
似乎被最厌恶的人窥探了心事,安沐阳的目光越变锋利,启唇却风轻云淡道:“表妹这故事,说的倒是细致。”
“大表哥怎么了?”沈嘉芫满脸不知所谓,依旧无辜地说道:“府里人都知道我爱看那些坊间故事,再说从古至今卖妻求荣的例子多了去,现不过是个未婚妻,又有什么了不得的?大表哥这样看着我,好似是不太相信会有这种事发生啊?”
她说着,表情竟然十分释然轻快,往前踱步而行,亦不转身看他,只是呆呆地问道:“不过,大表哥是不信真有其事,还是和三表哥一样,不相信那男子有过真情?话说,要真有感情能做到那个份上,的确非常人可比啊。”
这话褒中含贬,竟让安沐阳听后,心头产生股浓浓的讽刺。
忆起那日在乐韵斋内看到的信件,沈嘉芫都觉得难以置信,那竟都是类似他心声语录的内容。从前这个在自己眼前沉默寡言的安世子,这个自己信赖无比却总是不露情绪的未婚夫,在那些永远不会寄出的信件内诉说着他的无奈、他的必须…
着实可笑!
那一刻,她没有因为知晓前世的自己曾在对方心里有过地位而感到兴奋。
或许,当年她真的有过期待,且是十分的期待,那种卑微到甚至只希望他可以有少许真情的地步。可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场他精心谋划的阴谋内被磨得烟消云散,别说是毫无热度的字眼,便是他当面对自己说,“阿婉,其实将你放到赵沛言身边,我心里是很舍不得的。你放心,等到之后,我会不计一切的收你在身边…”
这样的话,她会信吗?她敢信吗?
沈嘉芫宁愿对方是个无情无心的人,这样彼此间的牵扯就只剩下利益。然他那番表现,所谓的说想留住最后的遗体…只让她觉得是世间最大的笑话。若是将军真真害了慕家,真的是自己的仇人,而安沐阳所谓的掩埋感情是为了自己着想,为了她的复仇之路,沈嘉芫看到那些信件的时候,或许会觉得欣慰。
因为,在赵府的日子,在对待将军温柔的时候,她所受的感情折磨,都是值得的,得到了回应。
然而,真相只是因为安襄侯府想要独占朝堂,将新晋的权贵不断压制。这样的认知表明什么?是她慕婉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都完全没有意义,从贵女到为人妾侍所受的隐忍、所丢下的尊严与骄傲,什么都不是!
第四十七章 安沐阳的情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情真意切”
第四十八章 “情真意切”
许是沈嘉芫说的故事太过凄凉,谁都没有再开口,原说说笑笑的几人步子渐缓,然才行没多久却遇着了专程而来的蔡妈妈。她是奉世子夫人的吩咐来请三表少爷去广盛楼的,安沐附是沈家常客,在府里的行径惯常随意,且与三舅母最是亲密,即刻就抬脚跟了去。
沈嘉芫觉得,母亲待三表哥着实疼爱,望着那抹宝蓝色的背影,心中微滞。片刻后抬眸,却凑巧撞见正回首凝视了自己的蔡妈妈,瞬时就起了迷茫,对方则似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
莫名其妙的转过身子,沈嘉芫目光定在已经往前的安沐阳后背,她突然恍然大悟。难道,母亲是特地差了人,将三表哥唤走的?她在给自己制造单独和大表哥相处的机会?联想到过去的猜忌,沈嘉芫暗道,她怕是得了消息,以为自己跟着同去颐寿堂,是因为对安沐阳余情未了?
必然就是这样,世子夫人很想撮合他们的。
唇边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抹苦笑,这样“纵女溺爱”的母亲,她还真是头回撞见。沈嘉芫反复琢磨过许久,蔡氏不断强调自己要嫁进安家,时而暗示她会支持原主对安沐阳的“心意”,转念又引着她去将安沐附当成未婚夫,到底是想做什么?
后宅里口蜜腹剑的主母她见过,一味真心盲目宠溺的主母她亦曾有所耳闻,偏是精明睿智如蔡氏的妇人,做出如此毫无理由的举止,让沈嘉芫猜不出动机。若是早有预谋,理由是什么?要让她这样扮演慈母十几年,甚至还不顾**想法?
难道,她真的只是因为心疼自己,闺中时不予以束缚,然后如计划的将自己送进安家?等等,如计划…世子夫人对要将自己嫁去安家的想法格外坚定,莫不是她的计划就只是让自己成为安襄侯府的媳妇?且不论夫君到底是安沐阳和安沐附其中的哪一个?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母亲?
沈嘉芫觉得事有蹊跷,肯定不是外人传扬般是世子夫人和七姑太太约定的这样简单,因为从早前的接触中,安沈氏已经表明,自己绝非必须要做她儿媳妇,且和沈老夫人的想法一致。那么,蔡氏依旧坚持这样的亲事,若非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就是别有算计。且她激烈反对九妹妹接触三表哥,便说明这个人选还必须是自己。
似乎有了些头绪,可思绪太快,她还没抓到什么的关键的时候,突然前方的安沐阳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旁,低声冷冷道:“许久不见,表妹倒是真长进了不少,不止胆量大了,连心思都细腻了起来。”他说着沉沉的嗓音里透出几分危险,“不过,不该知道的事,最好不要插手!”
沈嘉芫本还真沉浸在分析蔡氏的心理,乍听这些没头没脑的话,还真没反应过来,这什么长进胆量的?自然而然地去看身旁的男子,依旧是面无波澜的面庞,目视前方,然那余光中泛着的寒意,带着浓浓的警告。
她顿了顿,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显然是放缓了步子,似乎是等着自己回话。沈嘉芫侧首瞧了眼身后,婢仆们就跟在几步外,若是交谈,自然只能用轻语。她原就想着试探对方,几乎瞬间思维转动,素来最是文质彬彬的安世子都没有避嫌,她何必还去计较?且既然世子夫人如此希望自己亲近他,倒不如就遂了她的意。
不管怎样,那首《韶华错》与方才杜撰的故事,不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吗?
“怎么,还想隐瞒?伤了人就走,调查过往秘事,沈家倒是还真越发纵容你了。”
这话,说的毫无感情。
沈嘉芫从表情语言上虽不能分辨出对方喜怒,可前世的经历,让她对眼前这男子分外了解和熟悉。他若是当真无所谓,就会如方才般沉默着一直走到颐寿堂,显然是因为已经提了兴趣,否则依照对方的性子,是不会搭理自己的。
“大表哥这话倒真愿望我了,还真不太明白。”
既然已经并行接近,落在旁人眼中已是躲不开闲言碎语,何必还这样拘着难受?沈嘉芫想,亦能以此再探下蔡氏,若她见到自己重新又和安沐阳亲近了起来,必然会有所表示。既然这样,便直接光明正大地就转身,摆了人打了眼神,令她们退后跟着。
如此,说话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安沐阳却似有些意外,不成想对方竟直接让人后退,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原先好以为不再是过去那个缠人莽撞的女孩了,这还没说几句,就原形毕露了?他再次睨向身边人的时候,没有掩饰那份厌恶,声音却更加冰冷,“想必母亲已经跟你提过,别庄里的事我不会怪你,不过关于她的事,你若敢去调查,可别怪我没事先招呼!”
沈嘉芫知道,对方口中的“她”指的是自己前世。或许,他以为安沈氏过去对原主提起了慕婉的“棋子”身份,便知道细节,所以自己顺藤摸瓜去调查了赵将军府的那位婉姨娘。更因为自己方才举止,令他深信自己依旧对他有情,就故意学了《韶华错》,目的便是为了迷惑或者勾.引他?
这就能解释对方刚刚目中的不耐和厌恶了。
望着前方已经脚步加速的安沐阳,沈嘉芫突然就追了上前,急着就道:“我才没去调查,大表哥好生不讲理,我都没怪你让二表哥欺负我,你倒是先动起气来了。”
就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安沐阳就生生止住了脚步。
她在威胁自己?
上回沈嘉芫就说过,没有将那事告知给旁人,不是给他面子,而是卖他人情。既然是人情,难道就不能收回来?何况,他总归是个任性不懂事的小姑娘,出尔反尔谁说就做不出来?安沐阳极其懊恼的闭了闭眼,听着那细碎的脚步徐徐近身,怎么让会手她威胁?
“表哥怎么不走了?”
沈嘉芫倒跟个没事人似的,无辜迷茫地睁大了双目盯着他。
安沐阳侧首,正对上的就是双平静内含着狡黠的黑瞳,却清澈透明至极,隐约的还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似突来的窒闷,竟觉得有些不敢直视,侧过了视线用尽量平静的话轻道:“那首曲子,今后别弹了。”
“因为慕婉?”
字字缓慢清晰,沈嘉芫话落就解释道:“我真没查,这曲子是曾经有人在清华寺周边听过,后来就流露了出去。大表哥若是不信,大可去查。”
熟知,安沐阳闻言却目光皱紧,似乎觉得很是神奇,转念又是打量又是陌生地审视着身前的少女,不大反问道:“还说没查?你这话就破绽百出,若只是巧合得到,会说出慕婉的名字?!”
他的敏感度和洞悉力,还是一如从前…
“提到慕婉,大表哥恼了?”沈嘉芫却不慌不乱,容色依旧惬意,语气悠悠道:“哦,那日的事我都给忘了,原是好心替你夺取那份信件,为何大表哥反倒是要对我出掌?上次在乐韵斋听到你和二表哥说话,她是已经死了吗?”
说的是这样的风轻云淡,冷漠致致。
“说了不准你再提,你还说?!”
看到身前的女孩,安沐阳就能回想起慕婉临死的场景。但身前人还就跟没事人似的,居然还反问起自己为何要伤她?若非她是沈家的姑娘,不说杀人偿命,就是自己,亦早就将她了结!可恨沈嘉芫倒是还真无辜,如此单纯茫然地望着自己,莫不是还要自己解释?
沈嘉芫则好似就是不想他好过,笑盈盈地反问道:“大表哥很讨厌我?”说着在对方错愕呆愣的瞬间,自答道:“其实我也讨厌我自己。你说,这两府人都知道我痴情于你,最是在意你,甚至可以为了你与人拼搏,但是表哥却是当真无情。便说上回吧,我好心想在乐韵斋等你给个惊喜,没想到你见到我,却是还那、那般做…”
说着,似乎很是失望地垂下了眼眸,丧气道:“那个故事里的女子错付了感情,替心上人牺牲了许多,最后甚至还付出了性命。可是,我过去对大表哥的情谊,焉知就比她少?你只道我任性不知羞耻,可若非当真极为在意,女儿家哪有会真不顾及自己闺誉的?你便是无情也就罢了,拒绝我不理我都成,可又何必那样呢?
沈嘉芫这番话说得可谓是声情并茂,许是当真替原主不值,又或许夹杂了前世对安沐阳的怨恨,表现地很是难受。
安沐阳有些惊呆,甚至有些无措,他不知对方怎的突然就责讨起了自己。从不曾想过,这个做事无厘头、肆意胡闹的少女,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她的意思很简单,并不是刻意去调查过慕婉和自己之间的瓜葛,就真的只是因为联系到了她自己本身。
或许,亦是因为有了领悟,才没有同过去般听到自己所在就围过来吧?
他的情绪很复杂,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第四十八章 “情真意切”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感激
第四十九章 感激
颐寿堂院门口打扫的小丫鬟见到不远处一同而来的六姑娘和安世子,忙转身进去禀了廊下的白薇,后者挑起帘子就告知了主子。沈老夫人听后,眉目间略含忧愁,深深地望了眼旁边的亲信葛妈妈,吩咐道:“将得的那两本曲谱交给芫姐儿,便让她回去吧。”
“姑娘都到了这,您不见见?”
沈老夫人则长长叹了口气,“阿姝又许久没回来瞧我了…”
葛妈妈便没有再问,出了东敞间正见着进庭院的两人,招过白芨便让她将曲谱取来,而后拿在手里亲自迎上前,请安后冲安沐阳笑道:“大表少爷许久没有过来,老夫人正念得紧,白芨,快请安世子进去。”
安沐阳点头,脚步不滞地跟着婢子往敞间而去。
沈嘉芫瞧这情形,便心知了祖母的意思,倒也没跟着说非要进屋去给她请安,望着对方手中的曲谱就笑道:“原来祖母唤我过来是因为这个?还真是好东西。”很是轻快调皮的话语。
尚未走远的安沐阳听得那语调,微微愣了愣,刚刚在路上委屈埋怨悲伤的少女好似不见了影。
“祖母现今待客,那我就不进去了,烦劳妈妈给请个安,说我晚些时候再过来道谢。”
葛妈妈不自觉就松了口气,瞅着对方颔首道:“姑娘的意思,老奴会转达的。”眼前人似乎对这两本谱曲爱不释手,眼中纯粹地好似再容不下其他。葛妈妈客气地冲对方做了个请的动作,“我送姑娘出去。”
沈嘉芫露出明媚的笑容,“好啊。”爽快的应声后,转身将东西交给跟着的婢女。
望者心底欣慰,六姑娘最近可真比过去是好伺候多了,原还以为按着对方执着任性的脾气,是定会吵着闹着跟进去的。没想到,竟是丝毫没有强求,还善解人意的主动说稍后再来请安,她是早瞧出了老夫人的意思,还是真因得了曲谱而欢雀?
出了颐寿堂,香薷就上前轻问,“都到了院子里,姑娘怎么不进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似乎担心旁人说她目无长辈…
“无碍的,有些事,不做才是对的。”
祖母的意思,沈嘉芫很清楚,她是不赞成自己与安世子走太近的。早在看到葛妈妈拿着曲谱迎上前的时候,便知晓了屋里人的想法,既是那般,又何必还争着进去?有些表象落在旁人眼中是误会,譬如都听说六姑娘和安家世子同道前行至颐寿堂,期间还屏退了左右,因过去两者间的渊源,想歪了实属正常。
然这种歪念,安沐阳和蔡氏生了即可,老夫人面前,她还是乖巧些的好。
沈嘉芫看的很明白,沈延伯府里,祖母对自己的疼爱是真心的,至少相对母亲的别有用心,她对自己无害。所以,自己和安沐阳不管在旁人眼中是如何的关系,她跟前必须澄清表态。即便傍晚她问起话,自己也有解释,原就是应了要过来的,与表哥们同路是巧合,安沐附离开亦是巧合。而很多时候主子谈话,让侍婢们后退些距离亦是常见的现象。
疑心人人都有,可自己终究没有做出任何有违礼数的举止,没有确凿的证据,便不能言她出格。
哪怕,她真的对安沐阳说了那番话,然他是绝不会说出去的。
这些分寸,她都会把握好。
香薷没听明白主子话中的意思,不过见其方才接过曲谱的笑容,想来是急着回去试曲。左右老夫人对姑娘疼爱的紧,想来也不会怪罪这一回,就没有再念叨。
清涵院里,香蕾迎着六姑娘进屋,上茶后立在旁边。沈嘉芫吃了口茶,看着她问道:“去过满芳园了?”
“回姑娘,奴婢去见了九姑娘,她亦取了花样找夫人去了。”
沈嘉芫颔首,淡淡道:“知晓了。”
没过多久,外面的小丫鬟半夏便通传,道九姑娘来了。
沈嘉芫拉着她坐下,香蕾上了茶便很自觉地与香薷同退了出去。见她表情闷闷,沈嘉芫好奇地凑近问道:“怎么没精打采的,没见着?”
“亏得姐姐让人通知,我比蔡妈妈早半刻到广盛楼。”
沈嘉芫便笑,“那既是见到了,怎么还是不开心?”
“母亲方见着我,就问我是不是又得了三表哥进府的消息,所以故意去她那里候着。”自从知晓亲姐对安沐附无意,且还有意帮着撮合自己与他,沈嘉蔓对她就亲近了起来,此刻嘟嘴抱怨道:“我说不是,母亲还非不信,让我放下花样就离开。”
“然后呢?”
沈嘉蔓就捧起茶盏,突然改下方才的愁眉苦脸,俏皮欢笑地盯着对方,乐道:“然后我就回了姐姐教我的话,说是你我特地商量着要给她做身衣裳,花色定了几种,得她亲自拿个主意。母亲听闻原是姐姐你的意思,这就纳闷了,拉着我问长问短,再后来,三表哥就到了,她也不好当面赶我走。”
沈嘉芫眨了眨眼,含笑续道:“母亲都问了你些什么问题?”
“她问姐姐最近除了练琴,还做些什么,我就回答祖母都安排着,母亲您不可能不知晓啊。”沈嘉蔓顿了顿,接着复言道:“她便说,明白我和姐姐的孝心,衣裳就不必做了。还训了我顿,说姐姐你身体不好,定是我拉着你做那些劳神伤眼的针线活,要我劝你别做了。还问,还问了你最近有没有提到大表哥的事。”
沈嘉芫神色浅浅,只抚着茶盏的杯壁,不言不语。
“六姐,我刚刚过来的路上都听说了,你去见过大表哥了?”沈嘉蔓神秘而笑,故作唏嘘地调侃道:“我就说姐姐最近这么反常是为了什么,原来是盼着…”
看着她晶亮调笑的目光,沈嘉芫亦不曾解释,她知晓沉默多数为默认的意思,然九妹妹误会了这个,便会知晓自己对她所倾慕的安沐附根本没有其他意思,这样就不会生出敌意。表面上,世子夫人是偏爱长女,待**严厉,然很多话,她却只在沈嘉蔓面前说。
譬如,安襄侯府的未来走势。
那日不慎听到九妹妹抱怨,说起母亲阻止她亲近三表哥的原因,沈嘉芫才惊讶于蔡氏的见识。虽早知她精明,然后宅妇人间,即便是官宦大族,能有几人有那等长远的目光?世子夫人能够清晰明确地说出安家富贵难长久,新旧更替等言论,还涉及了朝堂、甚至揣度圣上心意,这就表明她绝非是个浅薄之人。
沈嘉芫记得,前世慕府尚未出事的时候,身为嫡长女的她,亦偶尔曾听父亲分析过形势,可终究是一知半解,且连他都说不确定。因为两府有婚约,父亲总担心安家盛极而衰,没想到现在…慕府不在,安家犹荣。
“六姐,你想什么呢?”
沈嘉蔓放在了手中的茶盅,乐滋滋地笑道:“你可见到三表哥身上的衣裳了?是母亲给做的。”
后者点了点头。
“姐姐好像不太高兴?”沈嘉蔓挪到了对方身边,顷刻后问道:“三表哥说你和大表哥去祖母处了,咦,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原先还以为,清涵院见不到她的。
“不说这个了。”
“是不是祖母让人送了你回来?”沈嘉蔓觉得不能太自私,她让自己见到了心上人,就该替对方着想,“祖母也是,大表哥难得过来,怎么不让你跟他多处会?前阵子还听说,祖母要将四姐许配给他呢。明知姐姐你对大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