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幂本就阴沉的脸瞬间变得铁黑,至于旁边的银杏与银花二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屋子里一下子静的只剩下白英的呼吸声。
“呵,五妹妹真是神通广大。”
半晌,如幂的声音才响起,其中的褒贬之意大家心知肚明。瞧着对面的东屋,她怒极反笑,对白英牵强地说道:“回去替我谢谢五妹妹,她的意思我明白了。”
白英颔首,脚下的步子却不动。
银杏见自家主子沉吟不决,便率先走到白英身前道:“白英妹妹,我送你出去。”
其实也就是一两步路的问题,银杏这么说只是不想看着自家主子把委屈憋在心里,毕竟五姑娘的人在场,她还得保持一份主子的尊严与风度。然而这番重话,一点都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让人把这话传来,五姑娘是真的一点都不顾与自家姑娘的姐妹之情吗?
早就晓得她做事没分寸,却真的可以做到连一点后路、颜面都不给留。
送走了白英,如幂才往后颓坐下,余光瞄了眼桌上的黑漆盒子,开口轻道:“这些首饰都是一路上在各个地方悄悄变卖掉的,怎么会被五妹妹晓得?甚至还如数到了她的手里?”
低头,一副自言自语的模样,实在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银杏也苦恼着,听了主子的话以为她是在问自己,不解地回道:“奴婢怕太过张扬,每次都是将首饰分批当在不同的当铺,怎么会都在一起?难不成是五姑娘早就…”说到这里,惊恐地望着如幂。
如幂抬头,心知婢女的意思。看来五妹妹是早就在注意着自己,自己的甚至是一举一动都尽在她掌握之中,只是她到底是如何发现的呢?
若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她真的就觉得现在的五妹妹不是她自小一起长大的那个说话不经大脑、反应迟钝的妹子。
如幂倏然震住,五妹妹知晓,那么母亲可是也知道了?一下子失了分寸,瞧了瞧银杏,又看了看银花,如幂举足无措。
自己该怎么办呢?她甚至等会都不敢去面对母亲。
若是母亲知晓了自己一直都是表面温顺,私下里却动着其他的心思,不止是自己,就是姨娘今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其实她本来是没想着动这个主意的,还是因为出发前有一次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偷偷听到廖氏与董妈妈私下里在谈论,说是这次回燕京八成会将自己与五妹妹的亲事都给定下。故而她与姨娘一商量,都认为等到了燕京必须努力抓住机会。
燕京是何种地方?天子脚下!她想要有所谋划,处处都需要银子。
姨娘将她半辈子的私藏都给了自己,自己本来是不想要的,可她一心说不给自己她留着也无用,又说盼了半辈子无非也是希望自己有个好归宿。
自己知道姨娘的好,只好收下。何况姨娘说的也有理,等到了燕京,各府来往,银两什么都少不了要到处打点。自己一个庶女,除了月银,就真的没有钱其他收入。而以往攒下来的银子,也早就花在讨好五妹妹与孝顺母亲身上了,所剩的真的不多。
边关那里都是熟人,她一个国公府小姐身边的丫头自然不好去出入当铺等地,至于燕京就更不是个安全的地。所以一路上每到一处落脚点,自己都让银杏拿了几件首饰偷偷去当掉。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般小心翼翼,依旧免不了被人发现。如今送到自己面前,是五妹妹对自己重重的警告。
这才是来燕京的第一天,便收到她几番警告。这一刻,如幂突然觉得五妹妹有些深沉地可怕。
见自家主子的脸色变幻不定,银花上前一步,机灵地对她安慰道:“主子不必太过担心,若是五姑娘要将这事情告诉二夫人,二夫人早就该对姑娘您和姨娘治罪了。依奴婢看,五姑娘还是在给姑娘面子,如今将首饰送回来,或许、或许只是想要警告一下姑娘您。”
心下摇摆着,银花也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只好观察着如幂的脸色。
另一侧的银杏听了不禁觉得有理,“是啊,姑娘莫要心慌。五姑娘若是想要告诉二夫人,直接就将这盒子首饰送到二夫人与二老爷面前,而不是私下让白英送过来了。”
听两个丫头这么一说,如幂如梦初醒,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真是被五妹妹最近的表现给吓傻了。
自边关至燕京,有那么多的机会,她都不动声色,如今命人将首饰送回来。方才银花说的警告之意估计含有,但或许…自己也该往好的方面去想想。
第31章 好人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变得漆黑,到处都燃了明晃晃地红灯笼,将整个国公府照的灯影重重,温馨无比。
槿园东屋内,烛光摇曳下。如锦刚在白芍的服侍下换了身衣裳,上身是锦绣双蝶钿花衫,配了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站在镜前转了个圈,望着镜中的自己雅致玉颜,又略微施了粉黛,虽不至于明艳动人,却也清丽脱俗。
满意地坐在镜妆台前,任由白芍站在身后为自己解了白日的百合髻。如锦望着镜中的自己越看越满意,早在前世她就知道如何将一个人的优点以最合适的方式表现给外人,让人无论在什么样的场景中都成为众人无法忽视的焦点。
只是前世里,她的身份、她的处境不允许,因而她从来没有好好的表现过自己,事实上,她也觉得那些华丽的外表并不重要,因为她有宁哥哥。
不过那都是曾经的想法,最终的结局只证明了自己是愚蠢的。因而,现在的她,虽然心知这番妆容有些高调,但是她就是要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不管是以前唯唯诺诺、自卑的花落槿,还是早前这本尊树立下的平庸、刁蛮形象,都不是自己所要的。
如锦秀眉挑起,心中暗暗道,不久的将来,她会让整个燕京的人都知晓,国公府的五姑娘不是个草包千金,不仅有貌,而且有才。
这一生,她定要如天上的明月一般闪耀,踏锦绣、披华裳,活出自己的精彩!
白芍极为细心地为如锦妆扮好,简单却又不失庄重的流苏髻上插着白玉响铃簪,而后髻处又缀了烧蓝镶金花钿,随着她的动作,簪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如锦玩心大起,将手上的金镶玉手镯褪下,在面前琳琅满目的首饰中挑了只琉璃透明带金铃的玉镯。
看着皓腕上的闪耀的玉镯,娇笑地转头对着白芍道:“好看么?”
说完晃了晃手,手上响起的铃声配着头上的翠环,清亮煞是好听。
如锦前阵子对周围的人和事一直很冷漠,平时与她们下人的话也不多,乍听到这问话,白芍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瞧了瞧笑得极为灿烂的如锦,忙点头道:“好、好看。”
看白芍笑得倒是有些憨,如锦心情愈加的愉悦了,自顾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伸手在头上摆弄着珠钗。
白芍有一瞬的愣神,现在的姑娘显然开心多了,比以前也平易近人了很多。她这样的举动才像是个十四岁无忧无虑的闺秀嘛,心里慰然,人也跟着自然多了。
如锦照了照,而后瞧了瞧外面才道:“白英还没回来吗?”
白芍朝着外面极其安静的院子看了看,见还是没动静,也纳闷地摇了摇头,“或许是二夫人有事吩咐她,将她留下了吧。姑娘若是惦记,奴婢便去瞧瞧?”
白英是傍晚自如幂的屋子出去后,人才前脚刚踏进如锦的屋子,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被廖氏派来的人唤走了。
如锦摇头,其实并不是很担心,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白英毕竟是在自己母亲那里,她也不怕母亲会为难她的丫头。只是被唤去了那么久,就突然觉得不在身边,有些别扭罢了。
毕竟,习惯早在无声无息中养成。
白芍却是眉开眼笑,主子平时虽然对她们冷淡淡的,但心里还是很关心自己与白英的。不说其他,就说上次二夫人想要处罚自己二人,还是姑娘求的情。这么一想,真是怎么想薛如锦怎么觉得她好,嗤嗤地望着她的背影,就差拍着如锦的肩直接夸赞了。
想到之前主子的举动,一路上让自己偷偷将二姑娘当掉的首饰赎回来,本是以为自家姑娘想要为难二姑娘的,却没想到今天只是让白英将首饰送回去。虽然说了一通狠话,但并没什么实质的举动,一时觉得其实自家主子不过也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回到燕京,如锦才真正从心底相信了自己重生。再听那些熟悉的事,见熟悉的人,身份立场都变了。
她真的已不是过去的她了…就是自别人口中听到关于自己前世的事情,觉得真的都是好远的事了。
这不是恍如隔世,而就是隔世。这种激动中带了点兴奋的感觉在今天尤为浓烈,如锦嘴角微微勾起。注意到身后的白芍也沉思似是发着呆,好奇道:“在想什么呢,你若是担心白英,想出去瞧瞧就去吧。”
既然要重新开始,她真的应该敞开心扉接纳身边的人,融入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这个重新的人生。如锦心里想道。
姑娘的声音和蔼温柔,与平时给她的感觉都不一样,白芍人也跟着放松了,便回道:“不是的,奴婢不过是有些好奇姑娘为什么这样对二姑娘。”
等说完话竟是觉得自己是闪了舌头,主子表现得这般,真让她自己都忘记了身份,竟然问出了这种问题。
如锦却是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淡淡笑了笑道:“二姐要银子,自然有她的原因,但瞧那一盒子的首饰,其中不少是她平时随带之物,一下子都当了岂不是惹人生疑?我现在给她警告,也只是想告诉她,其实她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但事实上并不可能真正瞒了众人。这次是我发现,下次若不是我,对她的影响可不好。”
白英恍然大悟,为一开始以为自家主子留下那些首饰是故意想抓了二姑娘的软处的想法感到愧疚。低了低头,脸却涨红了,缓缓道:“姑娘真是个好人,二姑娘若是知道你这一片心肯定感动。”
说完似是想到了些什么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声气。
如锦抿嘴道:“她对我是何想法,我并不关心。”
那些是她的事,只要不牵扯自己就好。再说,她相信以如幂的聪慧,定是想得通的。
“姑娘真好,这般无私地为二姑娘着想。明明是做了好事,却办了恶人的角色。”
白英似是为如锦有些不平,若是二姑娘误解了自家姑娘可怎么办?
如锦听后“扑哧”一声,自镜中见到身后少女的疑惑眼神,笑笑就回道:“好人吗?我自己可不觉得。”
白英摆弄了下如锦身后披着的几缕长发,温笑着肯定道:“姑娘这还不是好人,那普天之下就没有好人了。”
如锦笑,也不辩解,自己可真不是好人,她从来都是自私的。
如锦脸上的笑容是少见的明媚,白英看的蓦然呆住。晚风自半掩的窗户溜进,让她身子一震,回过神就低头轻问道:“姑娘,时辰该是差不多了。”
第32章 姑太太
如锦点头,站起身侧着,瞧了眼案台上滴着烛泪的半支红烛,轻轻“嗯”了一声。
燕京的人用晚膳不比边关之户,很重视家庭礼仪,看重的是合家团圆,共进膳食。
其实现在早就过了正常的晚膳时间,如锦之所以还留在槿园,不是她任性故意晚去。而是因为早前钱氏派了人来通知,说是晚膳延后。
原因无他,只是文国公,也就是自己的大伯还没有回来。
今日是他们抵达燕京的第一天,自己父亲下午也朝见回来了,而作为亲兄长,竟然至现在还未露面。如锦不得不在心底多想,自己的大伯可真是朝事繁忙,分身乏术。
慢慢走到外间,隐隐瞧见对面大门紧闭的屋子里烛光将人的身影照的老长。如锦低头想了下,终是带着白芍就往外面去。
等二人离开了槿园,西边的屋子才缓缓被打开,穿了身藤青曳罗靡子长裙的如幂跨出门口,望着院子的大门悠悠叹了口气,也紧跟而上。

晚膳还是摆在了大堂里,如锦到的时候不算是早,屋内已经来了不少人,远比她之前想的热闹。大家或聚在一起互相说笑打趣,或坐在一旁话着家常。
如锦才刚跨进屋子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一个女人拉长了声音道:“哟,我们的五姑娘总算是来了。快,来让姑妈我瞧瞧,可想死我了。”
如锦只觉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就被别人握在了手心,随带着入鼻的是一阵浓浓的胭脂香味。
入目的是戴了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戒指的白胖手指,这双大手的热量传到如锦的手上,让她莫名地带了点微颤。抬头只见一个四十岁模样的圆脸妇人正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她穿了大红色的福字大裳,整个人打扮的花团锦簇,脸上的粉也扑得极厚,如锦下意识地将脑袋微微往后一缩。
见侄女不出声,妇人又抓了抓她的手道:“锦儿,半年不见,真是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如锦讪讪,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将手不动神色地自她手中抽出,退后一步便福身道:“见过姑妈。”
该妇人似是受了天大的好处一般,笑得合不容嘴,举着拿了帕子的手转头瞧着众人道:“瞧,我这侄女多乖巧。”
那旁钱氏站起身来,边走过去边道:“可不是,五侄女不止出落地这么精致,就是这周身的气质,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培养出来的。”说完斜了眼也跟着自己走过来的廖氏夸道:“二弟妹真是好福气啊~”
廖氏先是瞧了眼钱氏,后又是望着如锦身前的妇人,眉宇间丝毫不掩饰骄傲,但口中却谦虚道:“是大姐与大嫂谬赞了,锦儿这孩子只要给我少闯些祸,我就欣慰了。”
听了自己母亲的话,如锦便一下子知晓了眼前妇人的身份。她正是自己大伯的嫡亲妹子薛元音,与父亲是同一年出生,但自小关系就不和。
当初为了了解薛家的家族人员,如锦可没少花心思。薛家虽只有二房,人口简单,但姑太太却不少,除了皇后娘娘这个亲姑姑,还有三个其他姑太太。
大姑太太便是眼前的这位珠光宝气的妇人。二姑太太是个庶女,早前嫁给了江南世家王家,虽然嫁的远,但听说是极有福的,生了二子一女,又家财万贯。
她当初打听的时候,听府里的老人说其实当初薛家并不看好与王家的那门亲事,因为那时我朝正逢被侵,朝廷征集粮草,说起富庶就论起了江南的世家名门。朝廷的旨意,纷纷让他们无偿捐赠粮草,众多家族的钱财大部分都被充公,最后只换得一块“仁济天下”的牌匾。
那时王家本就是一般世家,哪受得住朝廷没完没了的征集,早就外强中干。若不是因为之前两家交情,薛府是不会将女儿嫁过去的。殊不知短短数十年,王家竟然如崛起成为江南数一数二的大家。
另一位便是四姑太太,与大伯父与大姑太太同为嫡母所出。听说她因为长相习性都最像原来的老太爷,故而相当得宠。当初宫中选秀,本是她该入宫的,但因为她早有意中人同家里吵着闹着死活不肯去,才让当初的三姑娘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代为进宫。
如果说她前半辈子活得如明珠,那下半辈子真的就是如同草芥一般。
她是个苦命的,后来虽然如愿嫁给了意中人,但其丈夫却因为德行败坏只知吃喝玩乐,与她根本没过上几年安逸的夫妻生活。那四姑太太又不懂得勤俭持家,对于丈夫的风花雪月只能拿家里的家当撒气,夫妻二人挥霍无度,很快就家财败尽,最后只好向娘家求助。
薛老夫人心疼女儿,在世的时候拿了不少体己给她,听说后来做了点生意是渐渐有了起色,但不过几年四姑爷却突然病逝,留下她带着儿子孤儿寡母的生活。
若是为人和善,身边的人自然会加以援手,偏这位四姑太太为人尖酸刻薄,霸道无理,与邻家关系不和。后来听得自己的庶姐进宫几年得宠,心里不平就扬言说当初若不是自己将进宫的机会让给了她,她哪能有今天,气的薛老太爷直骂她大不敬。最后也不知是发生了些什么纠纷,反正这四姑太太与薛家就断了往来,听说连老夫人的下葬都没有回来。
纵观这些姑太太们,说来说去,有福的有福,苦命的苦命,但如锦都觉得大姑与大姑父这一对是最为奇怪的。
大姑妈薛元音为人左右逢源,最会看形势做事,但她的丈夫路远修为人是相当木讷正直,本来是在朝中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后来进了国子监当差,许多年都没个起色。后来还是等薛娘娘登上后位,她进宫求了娘娘才将他提为从四品国子监祭酒。
就是因为知道大姑的为人,此时见她这和气笑脸,倒是让如锦意外了不少。
“珠儿,快过来,见见你锦妹妹。”
如锦思考间,薛元音就招来了一个貌美的少女,与薛元音容貌七八分相似,长了张微微有些婴儿肥的白玉脸蛋,粉嫩粉嫩的,倒是有些可爱。这少女着了身鹅黄色的衫裙,缓缓走来,教养举止都不错,但人却是承袭了她母亲的妆扮,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如锦淡淡的笑着看着她走近,先行欠身道:“见过姐姐。”
对面的女孩冷冷的嗯了一声,口气并不热络就道:“妹妹好。”说话有气无力,一眼都没有瞄向如锦。
第33章 秦府来人
对于她的冷淡,如锦也不在意,自顾自走向廖氏,望了眼西面梨花木椅旁,随口道:“母亲原来将白英带到了这儿~”
廖氏回头瞄了眼正规规矩矩站着的白英,望着如锦宠溺般回道:“怎么,难不成还怕母亲处罚了你的丫头?”说着极为轻柔地摸了摸如锦有些凌乱的头发。
如锦笑意盎然,更凑近了一份廖氏才道:“才不是这样,母亲竟是这么想女儿。”说着一副不依的表情,转向钱氏似是告状的口吻就道:“伯母,瞧,母亲居然这么说我。”
“哈哈,锦儿这腻歪的性子倒是没改,还这般爱跟着弟妹你撒娇。”
撒娇,前世里对于如锦来说是个奢侈的名词,故而这一世,她定然要好好做这娇女,享娇宠。
钱氏笑得眼角的纹路都清晰可见,刚走过来的薛元音也附和道:“女儿都是母亲贴心的小棉袄,我瞧二弟妹这是心里正乐着呢~”
廖氏笑望着二人,只举帕轻笑,并不反驳,但望着如锦的眼神却愈加的慈爱。
趁着大家不注意,薛元音私下里拽了拽旁边女儿的袖子,给她拼命地朝如锦的背影使眼色。见自己女儿一直不肯上前的模样,薛元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瞪她一眼,率先就对着前方开口道:“早前大哥就派人传了话,说是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回府。这还有些时间,锦儿你与珠儿、玉儿等姐妹去一边玩,说说话,都许久不见了,跟在咱们身边听这些劳什子话题定是无聊得很。”
说完竟是一用力就把自家女儿往前推了一步,正撞上如锦的后背。
后者往前微微一倾,等站稳身子,转身见着一脸尴尬的表姐,低头道:“表姐?”
路珠儿在心里怨起自己母亲,但此时又苦于无奈,只好望着如锦道:“妹妹,一起过去吧。”说着勉强地露出一抹笑容,将视线投向东边小茶几前正说着话的两个女孩。
如锦随了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其中正面对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年纪比自己稍长,中等身材,做了杏色的雏菊百褶裙装扮,一双眼睛正聚精会神地瞧着对面的女孩,听着对方的言论。而另一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孩,她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见她穿了一身累珠叠纱粉霞茜裙,头上装扮很是高调艳丽。
但见背影却不像是早前见过的薛弄熙,如锦微微皱眉,脸上漫上不解,脚下也没动步子,好奇道:“四姐姐没来吗?”
钱氏听了微微叹气,摆手就无奈道:“早前还活蹦乱跳的,刚遣了丫头说头疼,就不过来用晚膳了。这孩子就是这么不知礼仪,二弟妹与锦儿都没见怪。”
如锦无语,倒是廖氏客气了几声。
正说话间,薛如幂也自外走来,对着众人一一行了礼才向廖氏请罪道:“母亲,女儿午后午睡一下子竟是睡过了,此时来晚,还请母亲恕罪。”
对于薛如幂来迟,廖氏确实是有些不满的。亲生女儿锦儿都来了一会,她居然现在才来,这姑娘的身子倒是也较贵。别嘴口气严肃道:“你该请罪的是你大伯母、大姑妈,及家里的众姐妹。”
钱氏忙不慌客气道:“路途遥远,姑娘们都累了,好不容易到了家里,定然是要歇上会的。反正晚膳还没开始,弟妹也别怪二侄女了。”
一旁的薛元音只沉默,并未帮如幂说话。
廖氏也没有接话,一直看着如幂。后者识趣地一一又行了次礼才低头站在原地,一脸惭愧。
“二妹妹不过是来晚了一会,母亲可别怪她了。再说以前五妹妹也经常迟到,这种事实属正常。”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少年,穿了身月白的长袍,剑眉竖起,肤色微黑。走过来对着廖氏说完,又直接将目光投向薛如幂,关心地问道:“一路劳顿,二妹妹你自小体弱,还受得住吧?”
如幂抬头,瞧了眼少年,眸中透着喜悦,点头道:“一切安好,劳二哥哥惦记着。”
二哥哥?
原来这就是留在燕京的薛家二少爷薛亦然,自己的亲哥哥?可是她来了这么久也不见他过来与自己交谈一二,现在如幂一来,就过来帮她说话,如锦心里纳闷。
似是与如锦心里的想法不谋而合,廖氏转头瞧着比她自己都高过一个头的儿子,不满道:“你这孩子,你五妹妹来了这么久,倒是一句话都不与她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