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不重,眼神却很凌厉。
连瑶正对上丁氏的眼神又立即低了下去,不解道:“母亲,这是何出此言?”
丁氏站起身来,走到连瑶面前。连瑶只是低着头,瞧着身前那暗色百花裥裙不动。
“说,你与步家三少爷是什么关系?”丁氏似是磨尽了耐心,直言问道。
连瑶抬头,见着丁氏疑惑道:“步三少爷,二姐夫的小叔?”
丁氏见着连瑶面色镇定,没有一丝佯装的样子。这才回道:“是,就是派丫鬟将你那绞丝银镯送回来的。”
“母亲,女儿见他也不过两面,能有什么关系?”连瑶反问道。
“没有什么关系,他会特地送镯子替你解围?没有什么关系,今日他能托人上门向你求亲?”丁氏立即接道,带着步步紧逼的感觉,不放过连瑶的一丝一毫表情。
“镯子本就是女儿的,三少爷他捡着了送回来本是情理之中。只是母亲所说的,向我提亲这事从何说起?”连瑶与丁氏四目相对,没有一丝慌乱。
丁氏就这么定着望着连瑶,目光直视,并不转移,似是在掂量着连瑶的话是真是假。好半天才放松了下来,又换上柔和的脸色慢慢道:“今日侯府托人来府里为步三少爷向你求亲,我心下疑惑,这才来问问你是不是私下里与他有什么约定之类。”
连瑶一听心里一吓,这罪名可大了。立即跪在了丁氏脚下,陈恳地回道:“母亲,女儿承蒙您教育多年,虽称不上有多知书达理,可四书五经也是念过的。又怎么会做出那些个与人私通,有辱假家声的事?”
第八十九章 博取信任
听连瑶说完这一番话,丁氏立即将她拉了起来,道:“你也别急,母亲不是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事确实太过突然,我总得问问你不是。那瑶儿所见,我们该怎么回了侯府才是?”
连瑶刚刚站定,又听到丁氏又说这事。心想着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怕是也没准,不然早就做出了决定。刚刚她那反复无常的问话,是对自己怀疑的充分表现。如今自己的婚事、命运还都掌握在她的手里,不管怎么说,在这家里取得她的信任是必须的。
于是低着脑门,回道:“女儿年纪还小,想在母亲身边多侍奉几年。何况,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没有什么意见,一切单凭母亲做主。”
丁氏见着连瑶的态度很是满意,自己要的从来就不是自作主张,多有主见的女儿,而是乖巧听话的。只是不晓得眼前的,是真的乖巧还是另有它意。拉起连瑶的手往外间走去,一同坐在了炕上。
连瑶却是坐蓐针毡,平坐在丁氏旁边,摸不清她到底想干吗。还记得初见四姐姐那次,她也是这般坐在母亲旁边的,只是没想到今日怎么也坐在了这儿。不想想那些有的没的,眼前关键的还是自己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丁氏对自己的怀疑,让她真正相信自己。
照着自己以往对丁氏的观察和这连府深宅的了解,有好处的事情他们是肯定不会错过机会的。侯府三少爷步一群,不说出身,就是那前途也是极好的,若是能用女儿绑定这门婚事,自是求之不得的。而刚刚听的春肜说她居然没有同意,那就是心有所虑,究竟是什么比这个还重要呢?
突然想到前几天春肜又提过的,他们本打算把自己给二姐夫做妾的。难道是因为楚家的缘故?虽不知道那天楚家小姐为何会上演那么一段戏剧,可自己已经被牵扯进去了。而她高门嫡女居然最后也沦落到了做妾的份,恐怕心里是极不舒服的。
抬眼望望丁氏,见她闭目凝神的。让自己坐在这儿,却又不说话了,是在等自己开口吗?想着她平时是怎么厉害的人,自己刚刚说的她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既是要取得她的信任,那不说些什么作为交换自是不可能的。
想了又想,连瑶犹豫地轻声唤道:“母亲。”
丁氏缓缓睁开眼,似是意料之中的,道:“瑶儿,怎么了,是陪着母亲在这无趣了吧?”
柔声中带着点宠溺。
连瑶站起身来,在丁氏面前站定,惶恐道:“不是的,母亲,是那日在侯府那天,女儿听到了些话。这几天想了又想,觉得还是告知母亲比较好。”
一听这才来了兴趣,丁氏立即问道:“哦~是什么话?怎叫你考虑了那么些时日。”
连瑶一脸为难的样子,转身瞧了瞧屋外和四周。
丁氏见着她这般谨慎,心里还真是来了劲,直道:“放心说吧,这儿没外人。”
连瑶听后这才点了点头,而后道:“是这样的,那日女儿迷路后,在侯府的小道里正好听到了二姐夫与步三少爷的谈话。因兹事体大,女儿便一直没敢出声。”
一瞧连瑶这副战战兢兢,难以应对大事的模样。丁氏立即换上了缓和的脸色,开口道:“你二姐夫和三少爷说了些什么?”
“说的是关于圣上病重,三皇子监国等事。”连瑶说后抬头望着丁氏,后者果然一脸严肃,满眼惊讶。
心中一乐,自己就不信这么大的事情,父亲会没与她透过风声。只要她知道了这事,那肯定是对侯府是怎么应对朝廷上的态度格外关心,毕竟这与连府日后荣耀、富贵都是直接相关的。说不准父亲如今也正在朝堂上周旋着,看投向那个皇子派呢。
丁氏本是以为连瑶听的是些侯府琐事,比如是纳妾或哪件鲜为人知的事。没想到居然一下子牵扯到了国事,当下上了心,开口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听得侯府是怎么打算的?”
连瑶抿嘴,心里一笑回道:“母亲,我听得好像侯爷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即使三皇子来拉拢也拒绝了。”
“哦?”丁氏一挑眉,如今朝里不都在分门别派的吗?昨儿个夜里还听得老爷说不知是投向正在监国的三皇子派还是受圣上宠爱的五皇子派呢,如今侯府却是哪一派都不支持,是他们另有打算还是已经听的了什么风声?
虽说这些年乾梓侯府一向对自己府里照顾有加,平时该提点的时候也不少。不然自己丈夫也不会在短短四年里在朝廷上混的风生水起,只是这种涉及储君、朝廷党派的事情也没法对自家说。
“听步三少爷还说,这是宫里贵妃的意思,说圣上身体无大碍。”望着深思中的丁氏,连瑶更是加重了语调,说出了最关键的话。
丁氏一听后不由得又多瞧了几眼连瑶,后者说完便低下了头,自知说到这儿便差不多了。再说下去就又难免引起母亲的怀疑了。自己作为一个足不出户的小姐,对外面的事情应该是一无所知。把自己听到的话陈述出来,便是最好的方式。
“这事,你可有与别人提过?”
连瑶抬起头,脸色有些紧张,望着丁氏摇了摇头。而后才小声道:“女儿总觉得听了不该听的,也不知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这话说得巧妙,一来暗示了自己少不经事,即使以后出嫁了,遇到什么事情也只能对丁氏拿主意。二来挑明了自己听得这话,是并没有被人发现的,也就说明了与步三少爷之间并无什么私下约定、暧昧之类。
连瑶心里想的是,让母亲他们为自己谋一门好婚事,毕竟有谁不想过好日子,嫁个如意郎君的说。可嫁得好,母亲她势必又会担心驾驭不了自己,所以自己现在必定要塑造符合她心目中的形象。
“这就好。”丁氏又对着连瑶招招手,等连瑶在原位坐定后,又拉着她的手道:“这种事你就得早些与我说来,在心里担惊受怕的,怕是这几夜都没怎么睡好吧?”说完大手摸了摸连瑶的脸,一阵心疼。
“女儿也怕这种大事,说了您不信。”连瑶略带委屈道。
“这真是笑话,做母亲的难不成还不信自己的女儿。”拍了拍连瑶的手,又道:“这事我得与您父亲说说,还有您的婚事。”
“女儿年纪还小,想在母亲身边多侍奉几年。”连瑶瞧着丁氏道,一脸的陈恳。上次的接触,虽然感觉步一群确实是个不错的对象,可是自己毕竟对他不了解。再说,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有一次,可不想就这么草率地定下。
“傻孩子,这可是门好婚事,我怎么能耽误你呢?何况,步家也说了,如今只是将婚事给定了,等个三年再过门。”丁氏瞧着连瑶笑着道。
连瑶知道丁氏心里是想赞成这门婚事的,那今日没有应下估计就是父亲那的原因。这婚事确实是门好事,怕是京城里也挑不出几门的。何况还有三年,自己应下也无碍。
“母亲,一切都由您安排。”连瑶低下头,脸颊微红。
丁氏这一见才高兴了,至于老爷那边自己这么些年,那性子也是摸透了。只要老太太除了面,这事就不会不成的。何况,两利取其重,贵妃现在可是如日中天,抱住侯府总是没错的。
“对了,那**到了侯府的梧桐大道那?”
连瑶不知丁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却马上回道:“是的,那儿真是蹊跷,竟一个奴仆都没遇到。不然女儿也不会迷路那么久,让楚家小姐说的哑口无言。”
见着连瑶还惦记着那日被楚韶华逼着受的委屈,心道真是小孩心性。又想着女孩子嘛,估摸着也就是为这些事记记愁了。笑道:“你也别放在心上,如今她给了你二姐夫做偏房。要知道你若是日后过了门,还用的着把她放在眼里吗?”
其实连瑶倒真不是怪楚韶华,她那日也势必是有自己得打算的,到最后还是她自己吃了个哑巴亏。对她的命运有些同情,毕竟这个时代女人嫁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何况妾室地位又是极低。但是自己也不会去帮她的,毕竟是她想害自己在先,自己不是那种以德抱怨的滥好人。
“母亲~”
当下连瑶撒娇地唤了一声,把丁氏给逗乐了。心里却想着那个地方的事,乾梓侯府极大,那儿却是没有去过的。而瑾儿也从未与自己提过,女儿出嫁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娘家人倒成了外人。好在…好在家里女儿不止她一个,侯府里也不一定只能仰望着她,看着眼前的连瑶,直笑得合不拢嘴。
这门婚事,自己就不信定不下来了。
连瑶陪着丁氏在福月楼用了晚膳,丁氏又留着聊了会,送了几对镯子。等到快近酉正的时候,才离开了福月楼。
丁氏心情极好,坐在屋里吃着茶,李妈妈瞧着便上前笑着回道:“太太,五少爷已经回府了。奴婢在那侍候着用了晚膳才回来的,少爷说待会再过来给您请安,瞧少爷一回来您立即高兴了。
丁氏一听,方才记起今日是儿子回府,怎么一个黄昏把这事给忘了。又看看天色,自家老爷也快回来了,便对着李妈妈道:“你差人去通一声,今日叫晨哥儿先歇着,明儿早再来吧。”
李妈妈有些诧异,却立即出去吩咐了红袖去了五少爷的院子。回来时,见着丁氏心情还是极好,才上前问道:“奴婢真是纳闷了,太太您平日老是念叨着五少爷,今日好不容易回了府怎么不想立马见他,还等到明儿早?”
“你这是不知道,我是估计着老爷快回来了,我得与他好好说说十姐儿这婚事。”
李妈妈心里好奇,看着自家太太的样子是同意了这事。自己就去了前院几个时辰,真不知道这太太怎么就转了性。但是主仆有别,自己也不能多问。
第九十章 意见分歧
刚过戌时,就有人进来通报,说是老爷回来了。
连岳刚回府连前院的书房都没踏进,下人就说妻子有要事相商,便匆匆赶了过来。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从外面进来,脸色却不是很好。
“老爷回来啦。”
丁氏立即笑盈盈地上前帮着脱掉外面的长袍,红裳早就从内屋的衣橱里取了平日的家里衣裳,红袖也从外端了茶水进来。给连岳换了好了衣,丁氏才开口道:“老爷可用了晚饭?”
连岳随口就回道:“在外面吃了点。”而后在临窗的炕上坐定,接过红袖递过的茶盅饮了一口,方道:“是什么要事,听说你让人在前院候了我半个下午?”
丁氏听后却不急,看着进门来的红翘将水盆放在连岳脚下,才对着她使了个眼色。见着红翘招呼着众人均都离去,丁氏才走近连岳,竟是弯腰蹲在旁边给丈夫脱了鞋,亲自服侍连岳洗脚。
看着妻子沉默着给自己搓脚,连岳却有些不自然了起来,脑海里想着以前曾氏在的时候也是这般每晚给自己烫脚。那时虽不如现在富贵,可自己只要有时间就爱爱呆在这楼里。后来娶了现在的妻子,官做大了,外面事情也多了,每夜回到这儿,也是草草梳洗一下便就寝。何况她出身名门,刚刚新婚的时候也服侍了几次,可自己却总是觉得过意不去,总觉得是委屈了她,便都是让下人代替。
“这种事,让下人做便行了。”声音却有丝沙哑。
丁氏抬头见着丈夫依旧一脸疲惫的样子,柔声道:“这是妾身该做的,身为妻子,我有时候做的确实太不到位了。”
连岳心中一动,接道:“你平日里够操劳的了,也要注意些身子。”
似是很久没有听到丈夫这般的关心,低着头的丁氏听了感动不已。低着头强忍着眼中的那股泪水,他们夫妻有多久没有过这么温馨的场面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便一下融进了自己的心。
连岳很享受地闭目眼神,虽然身子还是挺累的,但脸上却明显比刚刚有了精神。
不一会儿,只听得丁氏说道:“老爷,今儿个监察御史的夫人余氏来了。”
听者睁开眼,反射性地问道:“她怎么来了?”
“是乾梓侯府托她做保山,为步三少爷求亲来了。”丁氏拿过一边的巾帕,帮丈夫擦干了水渍,这才起了身看着眼前的人说道。
“步三少爷?提亲?”
连岳立马看向了丁氏,不确定的口气中还带了丝小小兴奋。
丁氏自是明白他是对这门亲事的突然到来感到诧异,当即点点头,又补充道:“求的是我们家十姐儿。”
“什么?”本在盯着自己手中定窖五彩茶盅沉思的连岳一个惊神,差点没将手里的茶盅给打翻了。
“可不是吗,当时我也很是突然。前几**还叫我去侯府找瑾儿,说是让二姑爷要了十姐儿。可不知侯府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来替他们家三少爷求这十姐儿。”
丁氏说完后,又将下午余氏来的场景和两人说的那番话告知了丈夫。
连岳听后,穿了鞋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似是在捉摸着什么。
见着这般焦躁的丈夫,丁氏又道:“我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楚家那边的事,所以就没先应下,说要等老爷您回来商量了才好决定。不过我看的出,余氏走的时候,脸色可是不好看的,我估摸着侯府那里她也不好交代。”
连岳停下脚步,转过身,眉头深锁,直道:“听说最近楚家的人与三皇子走的很近,圣上也不知到底是病的如何,就是奏章如今也都是一律交给了三皇子批阅。但却又留了五皇子在身边,每日早中晚都去乾清宫,御前侍奉着汤药。这一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做了。”
说着摇摇头又道:“现在我在这朝堂上可是如履薄冰,本想看着侯府的意思,怎知他们居然静观其变,一点动作都没有。他们是有娘娘照顾着,自是不必太过担心。可我…那是…”
如今做出决定是简单,可若是跟错了主子,以后说不准就是赔上身家性命的事。
听到这事,丁氏倒想到了傍晚连瑶留下的话,便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连岳一听,明显心中像是吃了个定心丸一样,却又带着怀疑问道:“这事,可不能有丝毫的出错,十姐儿真真切切听到了步三少爷与二少爷说是娘娘传的话?”
丁氏听后一笑,知道自己丈夫明显是相信了的,却还是不放心的一问,也不让他急。回道:“我看是真,十姐儿总不见得能凭空捏造出这一番话吧?何况她也知道这种事情兹事体大,自是不会拿自家前途开玩笑的。”
连岳一听丁氏的话言之有理,这才释然了下来。接着又道:“既然贵妃都说了皇上的病其实没这么严重,那指不准就是圣上故意使的计,想趁机看看这朝中趋势。皇上是最不喜欢外臣结党营私,侯府拒绝了三皇子,却也不去巴结五皇子,虽然确实像没给两位皇子面子,可也是两边都没得罪,真真正正做了聪明人。”
丁氏一听,那着朝廷上的事情也算是定了。本来是没个方向,所以这几日老爷总是心神不宁、寝食难安。如今十姐儿的那番话,真真切切地给自家指了条明路。当下便想开口询问着婚事的事,却不防丈夫却先出了声。
“只是这侯府怎么就突然要十姐儿去给三少爷做填房的?”连岳似是很想不通,凭着侯府的身份与步一群的地位,怎么会要自家这么女儿的?想起十女儿连瑶,却是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以前每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都畏畏缩缩的,年关的时候好像还被自己训了几句。
“我想着会不会是十姐儿遇到三少爷的时候,三少爷给看上了也说不准。”丁氏笑着道,这个在连瑶走后自己也是想过的,或许她是小女孩害羞,指不定这后来两人是有个什么事也说不准的。
“再说即使是填房,那也是乾梓侯府的填房,这按辈分可是贵妃的三嫂,就是七皇子见了也得喊声三舅母。”
听着丁氏的话,连岳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平时不见她多么给十女儿说话,怎么今日就积极起来了?不过她说的的确有礼,步一群是出入皇宫,圣驾面前的人,虽与贵妃不是一母同胞,却因着经常在宫里行走,贵妃与他的关系竟胜了那两个嫡亲兄长。
可自己这话侧重的不是“填房”二字,而是“十姐儿”身上。既是揣度到了这皇上病重的深意,那楚家如今下注倒是下早了。指不定皇上病愈后,第一个就拿党派做文章,他们还能不能如往日般嚣张还不一定。所以一时倒也不急楚家的事。
而乾梓侯府,自己的二女儿如今是二少奶奶,现在这门婚事若是也成了,那连家与侯府的关系可谓是牢不可破。这么想着,犹如当初侯府初次上门说要个女儿嫁去做媳妇一样的兴奋与激动。
当然,连岳心里是确定的,这类好事万不可错过。可十姐儿、十姐儿?当下又愁了起来,负手在后背又踱起了脚步。
丁氏见着,不明丈夫这是何意。本想着他说的那些话,谁都听得说来是楚家不必再过顾虑的意思。那还有什么好想的?这么好的亲事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真不知道丈夫在皱眉思索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连岳还是没有出声。丁氏没了耐心,笑着轻声试探道:“老爷,您若是也觉得可以,那我明日去回了监察御史夫人?”
连岳一听,这才停住了脚步,转过身却是一脸严肃地说了句差点让丁氏惊讶地把下巴都掉下去的话。
“你说,能不能与侯府商量商量让四姐儿嫁过去?”
丁氏诧异完就立即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连玥去年就及笄了,可因为身体的而原因,一直没有婚配。如今这么好的一门婚事放在眼前,总想把机会留给自己心尖上的爱女。可这亲事又不是菜场上买菜,能讨价还价的。人家乾梓侯府要的是十姐儿来成这门亲事,他想的倒是美,亲事想结,又想把新娘给换了,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何况,那连玥,是个病秧子侯府要不要不说。就是她嫁过去自己也不同意啊,平时自己虽是很疼她,可这里头不一样。她的那些心思可不比二姐儿差,在府里的下人中口碑又极好,指不定比自己还得人心。自己可不想找块石头日后砸自己的脚,还是觉得十姐儿比她好把握多了。
想了好半天,丁氏抿抿嘴,这才道:“老爷,侯府那是指了名要的十姐儿。您叫我怎么去跟侯爷夫人开这个口。”
心里腹诽道何况本就是自己家沾了他们家便宜。
听丁氏这么一说,连岳知道她这是明显在推托。脸上浮起不悦,硬生生地口吻道:“你都没试试怎么知道?玥儿也不小了,她的亲事一直是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何况上次侯府来求亲不也还是我们定的二姐儿么?”
丁氏语塞,闷了半天也没再开口。连岳又说了一通,而后见着妻子没什么反应,竟拿了件外衣穿着往外面去了。
第九十一章 抢手的亲事
看着夺门而去的丈夫,丁氏也是满腔怒火,拿起连岳刚刚放在桌上的定窖五彩茶盅就砸了出去。自己这么费心费力的容易嘛,如今却还要自己去做那小人,赔着脸去侯府提这换新娘的破事。
当下心里越想越气,若真让四姐儿进了侯府,这玥儿和瑾儿虽是姐妹,从小不亲。可自己也是了解的,两人的性子、心眼分不出什么伯仲。本来一个连瑾便让自己头疼不已,再去个连玥,那以后有什么事找侯府,自己还不得折腾死。可自己丈夫的意思又是铁了心的,他倒是好,就这么放句话就成。
“太太,这是怎么了,老爷怎么这么晚还出去?”李妈妈缓缓走进屋里望着丁氏轻声道。
其实李妈妈心里想问的是怎么老爷今晚不留这儿了?在外面本看着黑着一张脸出去的连岳就好奇,结果才一会屋里就传来了砸茶杯的声音,当下有些担心丁氏便走了进来。
丁氏一见是李妈妈,脸上透着无奈,似是全身力气竭尽了一样,就直挺挺地往身后的凳子上做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