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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颉颃在楼上转了一圈就找到了温惜所在的教室,他走进去的时候温惜正在背乐谱,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用心,但她嘴上念念有词倒是煞有介事,尤其是她右手的食指划过五线谱时,小拇指还翘着一下下颇有节奏地打节拍。
修颉颃记得另一个人背乐谱时也有这样的习惯,或者说这并不是一个很常见的习惯。因为小孩子总是喜欢模仿大人,他小时候也不例外,看到父亲做这样的动作便也跟着学,但他的食指在向右滑动时是没有办法同时控制小指打节拍的,他试了很久没能成功。为了不让他沮丧,父亲和他说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是手指神经不正常的人才能做到,能做到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温惜哼着调子打着节拍,忽地右手就被人一把抓住,吓得她惊叫一声,“哪来的小贼吃我的豆腐!”她怒目回头,忽地脸颊一红,“大可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调皮?”
“你的小拇指……”修颉颃捏住她的手不放,他的目光严肃又认真,语调也异常沉重。温惜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我、我的小拇指怎么了?”
他用左手捏住她翘起的小拇指说:“你的小拇指神经有问题,你要去医院做个检查啊!”
“……”温惜抽回自己的手,在他面前竖起小拇指,灵活地表演弯曲活动,“我小拇指的神经好得不得了!我掏耳屎都不用耳耙的!”
修颉颃就差没鼓掌了,“哇,那你很厉害……”
“我当然厉害了,老天创造我的时候一定是偏心的!”温惜说着还给他表演了用小拇指梳刘海的技能,“瞧见没?”
这么一打岔,修颉颃差点忘了正事,“对了,宋儒儒是不是住在你家?”
“哎,你怎么知道的?”温惜眉梢一挑,目光里带着些许赞赏,“几日不见你好像机灵了不少。”
听到宋儒儒的下落,修颉颃的心就安了一半,“她在你家我就安心了。不过,你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我……”一旦进入正题,温惜就有些心虚了,“我不认识你的号码,我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修颉颃根本不关心温惜究竟有没有储存过自己的号码,他只想快点找到宋儒儒,“那我去你家找她吧,你给我地址。”
“她可能不太想见你吧……”温惜说着坐回自己的位置,装模作样地拿起乐谱继续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可别问我。”
修颉颃不理解她的意思,“你又不是她,我为什么要问你?”
“就算你问她,她也不会告诉你的。”温女神什么都能丢,就是面子不能丢。
修颉颃微微眯眼看她,一针见血就指出她话里的矛盾,“那你就是知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说你不知道?”
“……”温惜不仅对古乐器一窍不通,对逻辑思考也不在行,一下就被绕进去了,只能采用暴力突围的方式,抓头大喊,“啊啊啊,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你就给我地址,我以后有空再和你解释。”修颉颃对此颇为担忧,“看来你不是小拇指神经有问题,你的大脑神经可能是有些偏差的,所以你的逻辑思维才会这么糟糕,这很严重啊……”
温惜可以反驳小手指的神经问题,却不能反驳大脑的神经问题,只能默默选择了弃权。“那你也不用去我家,她今天要回家收拾衣服拿快递,你回去蹲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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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快到十一点的时候,边立心和孟秋才带着边舜来音乐学院。边尧从电视台直接过来,比他们早到一些。按说这种集体活动是不应该落下修颉颃的,但是孟秋觉得带着修颉颃不是很安全,万一他们谈得好好的,他忽地冒出一两句不合时宜的话,那天可能就被聊死了。所以全家达成了一致,不告诉修颉颃时间地点,只告诉他结果。
边尧熟门熟路领着爸妈往里走,“我们会不会来得迟了些,一会都要午饭时间了。”
“十点半可是最佳谈话时间!”边立心很有经验地说,“如果双方谈不拢,就可以顺水推舟以午饭为理由退场,如果谈得恰到好处,就正好一起吃个饭,也就水到渠成了。”他说着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鼓励,“当然,有你爸爸在,那绝对是要水到渠成,不会顺水推舟的!”
他们敲门的时候,阮咸正站在书架前恍惚失神,被叩门声惊醒,她手里刚刚抽出一半的书掉落在地,她匆忙将书捡起,那是一本很旧的儿童唐诗读本,掉落时扉页翻开,上面有两行钢笔字——
赠女儿儒儒
母:佳宁
叩门声再次响起,还有边舜轻柔的声音传来,“阮教授,您在吗?”
阮咸将书紧紧攥在手里,这本书是她第一遇到宋佳宁时,宋佳宁落在自己这里的。那时候宋佳宁刚成为修翼的助理没多久,她找东西时把包里的书也翻了出来。那时候阮咸也才怀孕不久,对孩子的东西都很感兴趣,拿起这本书翻看,“你的孩子叫儒儒吗?”
“对啊,她叫儒儒,是不是很可爱的名字。”宋佳宁笑着说。
“恩。”阮咸点了点头,“她几岁了?会背唐诗了吗?”
“她六岁了。”宋佳宁说着苦笑了一下,“她可不喜欢背唐诗了,所以我都把书随身背着,抓着她的时候就要她背一首。”
短暂的闲聊很快就被工作打断了,宋佳宁笑着说,“我先去忙了,你要是喜欢你就拿着看吧,日后有机会再还我。”可是宋佳宁并不知道阮咸这次回乐团只是为了收拾东西离开,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打算回家安胎,日后……她并不知道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宋佳宁。
与宋佳宁第一次相遇时,阮咸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幻想,想着未来会有一个圆满的家庭,她的孩子也会拿着书背唐诗给她听……
等到她第二次见到宋佳宁的时候,一切就都变了,她被抛弃了,她的孩子也被抛弃了,她的人生从此走向无止境的黑暗,而宋佳宁的人生则在那一天走到了终点。
阮咸想把书重新放回书架,但她抬起的手又缓缓落下,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握着书走向门口,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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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阮咸又上线了,我记得刚出场的时候大家都说这个名字很奇怪,其实阮咸是中国一种古乐器,加上她的身份就是古琴演奏家,所以就给起了这个名字。
其实文中大部分名字都有些来源,应该也都陆续解释过咔咔(*/ω\*)尤其是咱们修老师的“别瞎几把飞”
PS,明天又是传说中的“推拿DAY”咱们后天见~(づ ̄3 ̄)づ╭?~
☆、87,要是一方放弃了呢?
PART 87
宋儒儒去杂志社报个道,领走了半个月需要完成的任务就回家收拾东西了。可到了家她又不知道自己要收拾些什么,拿回的快递拆开也没有任何喜悦之情,整个人丧得没有一丝生机。
或许她就真的只是想回来看看而已,带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不小心、不凑巧地遇到了他,那便不是她因为想他而主动来的。她不能再主动靠近他了,只能这样看似无意的偶遇擦肩,只看他一眼也是好的。
修颉颃匆匆往回赶,一路上他都在想见到宋儒儒时要如何从她口中问出答案,温惜说的他本是不信,可他确实也没有任何理由来否认宋儒儒对自己的回避,她确实是不想见他的。
但修颉颃觉得她只是不想见到他,而不是不想他,像是有看不见的墙堵在他们之间, 她拒绝他的话还是和曾经一样狠厉,但她的眼神却和当初不一样了。因为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如果连过去都可以摆脱,又有什么样的未来是不能面对的呢?
终于到了她家门前,修颉颃抬手按下门铃,音乐响起时他低下头,口中不自觉地默念着:她在家,她在家,她在家……
短短的十几秒,他却紧张得天旋地转,像是连血液都逆行似的,连带着手背上的淡青色的经脉都鼓了起来。似乎是有脚步声渐渐靠近,那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却震得他耳膜嗡嗡,心跳都快紊乱了。
“咔嗒——”
开门声清脆极了,他听见自己的心一下弹到了万丈高空然后骤然急降,坠落的声音急促而猛烈,她在家!
看到她的一瞬间,修颉颃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想从她口中问出答案了,那些缘由他一点都不在乎,哪怕是她无理取闹,无端发脾气嫌弃自己,他也都愿意承受。相比见到她,那些“为什么”就通通化作了“没关系”。
现在他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了,那份喜欢不像磐石一样坚硬无移,也不像海水一样永不枯竭,它不是一个可以被形容、被修饰的名词,而是随着时间不断前行的矢量,它有方向亦有大小,有生命也有变化,它不断地牵引他向她走近。世间所有最真切的东西都是肉眼无法看见的。
其实门铃响起第一声的时候,宋儒儒恰恰就在门口,虽然隔着门她仿佛可以嗅到他的气息,感受到他的呼吸,但她却不敢去开门。若不是为了见他一面,她也不会回来,可他真的就在门外时她又觉得自己是在饮鸩止渴。
好吧,反正已经喝了毒,那就再饮一杯也无妨。
开门的刹那她抬起头来,直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那般清亮的目光只消一眼就能让她全然崩溃。
她单手扶着门框,只露出半张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紧紧掐着自己,用一阵阵酸痛来镇定内心持续不断的、更剧烈的疼痛。
“你……找我有事?”
他看着她一下就失了神,喃喃地说,“没关系……”
宋儒儒不明所以迷糊地问:“什么没关系?”
“你不想理我没有关系,你不能现在做我的女朋友也没有关系。”他认认真真地说,“我能看到你就好了。”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很贪心的,他耍心机,耍无赖,喜欢宋儒儒就想要一个人霸占她的全部,可到此刻他才发现如果那些都无法实现,只能看到她竟然也是足够的。
宋儒儒早就知道,多见他一面,多听他说一句话,都会让自己多一道伤口,可她也没有关系,那些伤口、那些疼痛,待到她一个人的时候慢慢流血便是,此时此刻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你说你喜欢的东西很多,你喜欢天上的星星,可喜欢却不一定就能拥有。”修颉颃看着她说,“我只想告诉你,你喜欢我却不负责这是可以的,但是喜欢就一定可以拥有。”
他认真说话的时候真的很好看,宋儒儒难过地想,她也许会再遇到比他帅气的人,也可能会遇到比他学识更渊博的人,但一定不会遇到比他更认真的人了。认真到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每一个眼神都映射出他真实的感受,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永远不必去猜想什么,也必须去怀疑任何,只要看他、听他,就能懂他、信他。
所以她问:“喜欢星星的话,那么遥远,要怎样才拥有……”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转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纸袋,宋儒儒以为他又要送什么贵重礼物来打动她,却没想到修颉颃自个将纸袋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去游乐园才会带的亮灯发箍。
宋儒儒稍稍一愣的片刻,他已经拿起发箍带到了他自己头上,然后按下开关,发箍上黄色的小星星“啪”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发出暖人的光芒。
“你说我就是那只小长颈鹿,拥有地球上最明亮的星星……”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戳了一下自己头顶亮灯的小星星,幼稚得像个还没上学的孩子,“那就是它啦!”
“谢谢你喜欢我,我要把小星星送给你。”他记得她给他讲的故事,每一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将头顶的发箍摘下,郑重其事地戴在她头上,然后捧起她的脸颊,笑了起来,“好啦,现在你就拥有最明亮的星星了!”
他温润的笑容恍如暖阳,就连澄如秋水的眼眸都透出暖人的光芒。她咬着牙一个人坚强地过了二十年,却还是因为他的一个笑容泪流满面,她很坚强,也比自己想象中要脆弱得多。
她的眼泪落在他的手背上,微微泛凉,他想要抽手替她去擦眼泪,她却喑哑地说了一声,“不要……”
他一愣便不敢再动,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箍,塑料小星星因为亮了灯泡微微发烫,她默默垂下眼眸,抿嘴浅浅一笑,“你从哪买来的?”
“我去游乐园买的。”他说着语气有点嫉妒地补充了一句,“我一直以为游乐园只有小孩子才可以去,但我去了之后发现好多情侣都在里面玩,我有点羡慕他们。不知道一百年后,还有没有游乐园了……”
“应该没有了吧。”她脸上的笑容像风一样散去,“一百年以后还会有什么能剩下呢?”
“还剩我啊!”修颉颃很笃定地说,“当然也有你!我们都得活那么久才可以,否则你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哪有什么感情能坚持那么久……”她突然说了这样的话,好像对一切都看透了。就像她妈妈,喜欢过一个人才有了她,可是到最后却是和另一个人共赴黄泉。
他的手掌微微收紧,掌心的热度像是要把她的脸融化了似的,“会有的,只要彼此不放弃,就一定会有的。”
“要是一方放弃了呢?”她问他。
“那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告诉我,只留下承诺就好,我就可以一直等着,等到一百年以后。即便是离开的时候也还可以带着承诺,只会怪自己没本事活那么久,不会知道自己早早就被放弃了。”
小星星微弱的光笼着他们两人,刹那间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他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像是试探般地将手从她的脸颊移开,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她小小的身躯很软,像是一团棉花似的,他不敢使劲。
“儒儒……”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没有说话,修颉颃便低头去看她,她眼眸里像是燃着一团小火苗似的,脸颊也烧红着,他的喉咙一阵发紧,忍不住低下头吻上她的嘴唇。
这是他第三次亲她,她的嘴唇沾了眼泪,有淡淡的咸味。他想起小时候吃过的一种糖,晶亮的糖中间是一颗咸酸的梅子,可奇怪的是梅子越咸,糖的味道就更加甜,就像此刻她柔软的双唇甜味足以涌进的他心里,他忍不住细细品尝,不忍离开。
而这一次,宋儒儒没有在他怀里挣扎,也没有给他一个耳光,她只是放纵自己享受片刻的安好。她的双手绕过他的胸膛想要抱住他,却迟迟未曾落下。她犹豫时他却有感知似的,霸道地握住她的手腕按着她抱住自己,他的胸怀温暖极了,宋儒儒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其中,如果她可以就此沉浸的话,如果她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如果她还有资格喜欢他的话……
他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骤然响起,打破了短暂的亲密,他抬起头来,白净的脸庞像被火烤了似的红,“不好意思……”他低声道歉,然后掏出手机。
宋儒儒瞬间从温暖跌入寒冷,也一下清醒了。她伸手拿下头上的发箍,小星星还亮着灯不停闪烁着,仿佛从带上的那一刻她就被下了魔咒,才会一时失控和他……
“妈,怎么了?”修颉颃接通电话,打来电话的人是孟秋,她的声音冰冷严肃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颉颃,你过来一趟。”
她说着又补充了一句,“马上,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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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终于啊,我终于要写到最后一段虐了啊,开心(*^▽^*)然后我就可以自由了~~
☆、88,我比你想象中更讨厌你。
PART 88
修颉颃并不知道母亲突然叫他回家是为了什么,但孟秋少有语气冰冷的时候,他记得她会这样说话还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那时候她悲痛愤怒,对一切都格外敏感,现在回想起来都是很模糊的记忆。因此他很肯定,母亲这样说话家里一定是出事了。
他只能将满腹要说的话收进心里,和宋儒儒暂时告别,“我要回家一趟,你还要走吗?”
宋儒儒低着头说:“我还要去医院给月真师傅办出院手续呢。”
“然后呢?”他追问。“还回来吗?”
宋儒儒当即摇了摇头,可忽地又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修颉颃问,“你还有事要找我吗?”
“很多事。”他说着扶住她的双肩重重地捏了一下,“等我回来,好吗?”他怕她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是朋友之间的事!”
他匆匆走进电梯,宋儒儒抬手摸上自己还发烫的双唇,喃喃了一句,“哪有朋友谈事会接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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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早在边舜一家进阮咸办公室的时候,温惜就猫着步子跟了过去,可她在门上趴着好一会什么也没听见,只好讪讪地回到教室,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守着,时时监控外面的动静。
她蹲守的神色过分认真,加上今天一早来学校学习也太过反常,没过多久一张她趴在窗前痴痴凝望的侧颜美照就上了微博热搜,配的文字是:超模温惜疑似失恋,发奋学习,相思成疾。
好不容易盼到办公室门开,温惜计算时间他们谈了有一个多小时,也到午饭时间了。若是谈拢了肯定是要一起吃饭的,若是谈不拢那就是各自散场,她双手握成两个空心圆圈,眼贴圈,圈贴窗,屏息凝视走出来的每个人。
走在第一个的是边舜,她眉头紧蹙很深沉的样子,看不出是谈成了还是谈崩了。跟着边舜后面的是边尧,他的表情完全是震惊状态,震惊是一个中性的表情,既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再然后跟着的是一对中年夫妇,温惜猜测应该是修颉颃的母亲孟秋和边舜边尧的父亲边立心了。孟秋脸色惨白,紧咬着下唇,嘴唇都被她咬得毫无血色,她全身都在轻轻颤抖,边立心在一旁搀扶着她,他一个劲在安抚孟秋,神色倒是很镇定的。
这就让温惜有些纳闷了,如果是谈成了肯定是一家子欢欢喜喜,要是没谈成那也应该是边舜哭哭唧唧,然后一家人围着边舜安慰才是。她瞅着怎么一行四人里孟秋是最崩溃的,仿佛被阮教授退教的人不是边舜而是孟秋,再者就算孟秋是因为边舜的缘故才这样,那边立心作为边舜的父亲也应该很焦急啊,怎么反倒他是最镇定的。
等他们一家陆续走下楼梯,温惜确认阮教授不在队伍里,这才肯定他们是各自散场了。这就很尴尬了,竟然全家出动都没能说服阮咸?
温惜有些崩溃,难道她要一辈子都背负愧疚感吗?
不可能!
温惜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倒进她的BV菜篮子里,拎着包就跑去阮咸的办公室,她敲门的同时就已经一把推开了门。正在收拾茶几的阮咸明显一惊,看到来的人是温惜,她迅速将一样东西藏到身后,不动声色地说,“你怎么来了?”
“边舜他们来过了?”温惜的关注点都是边舜,丝毫没有注意阮咸的小动作。
阮咸用另一只手将桌上一次性纸杯摞起,走到办公桌旁的垃圾桶丢掉,顺势打开抽屉将藏在身后的那本书收了进去,然后很是自然地走过来。“是的,他们刚走。”
“你们谈得怎么样?”
“我和他们道歉了,我没有办法继续教边舜。”阮咸轻叹了一声,“很可惜,我很喜欢边舜的。”
温惜一直以来压抑的愧疚和对阮咸的怒气,在阮咸平静的语调里彻底爆发。她把挎包往地上重重一甩,走近阮咸咄咄逼问,“你就是为了和我见面,做什么都可以是吗?”
“只要你能接受我,我做什么都可以。”阮咸丝毫没有因为她凌厉的目光退缩,反而微微一笑,格外平和地反问她,“提出让我不要教边舜的人不是你吗?你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这么生气?”
“我恶心你为我牺牲那副模样!”温惜勾起嘴角冷冷一笑,“你以为这样就是为了女儿不顾一切的伟大母亲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显示你对我的重视?你没有能力、没有办法的时候抛弃了我,因为那时候我是累赘,现在你有能力了,为了让自己良心安定就想来认我,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抛弃我的时候我连生存的能力都没有?现在你有能力了,不好意思,我也有足够的能力不再需要你了。”
阮咸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一点点褪去,最后连脸上的血色也一分不剩,她的声音带着轻轻的颤抖,“温惜,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比你想象中更讨厌你。”温惜咬牙切齿地说,“你为我所作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是虚情假意。”
阮咸没有想到自己在温惜眼中竟然如此不堪,她本以为温惜只是一时不能接受,或是无法释怀曾经的抛弃,那么只要她努力弥补过去,或许就能得到原谅。温惜的话让她明白,原来她怎么做都毫无意义,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会放开手,或者说,她不可能放开手,因为温惜是她的女儿,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剩下的人就只有女儿了。“那我还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