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拼命这么多年后,竟然连一只小土狗都留不住!
第二十章 同归于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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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人就是要轰轰烈烈,一言不合就同归于尽啊!
——《夜光夜话》
自从开始筹备壁画展,黎夜光就没有过娱乐生活了,连酒都没有喝过一次,总是害怕喝醉了耽误事。可今天不一样了,她根本不怕耽误事!
威士忌、伏特加、白兰地……每样来一杯,要不是清吧里没有白酒,她很可能还会点一杯茅台加二两猪头肉。
“所以……你们吵了一架,然后你把余白丢了,自己跑来喝酒?”高茜来的时候,黎夜光已经喝得半醉,正拿着两个空酒杯自说自话。
“吵架?我们才没有吵架呢。”她红着脸摇摇头,“余白这个人不会和人吵架的,他只会很平静地、坚持他自己……他是一堵墙啊!我对着墙怎么吵架呢?”
吵架最郁闷的事不是吵输了,而是憋了一肚子话没法说,她和余白的争执都是这样,输赢且不论,每一次都让她全身不爽!
“那你就把他丢了?”高茜嫌她酒气太臭,隔了一个座位坐下,虽然高茜看起来大大咧咧又很暴力,其实是个讲究人呢。
黎夜光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摇晃酒杯里的冰块,“丢了?是他自己走的,走的时候可骄傲了呢!”
“骄傲?”
黎夜光突然坐直身子,模仿余白耿直又固执的口气——“如果你不要我修壁画,那我就走了。”
高茜摸摸下巴回味了一下,“这么说也没错,是你不要他修的。”
“我不要他修是因为他不肯好好修!”黎夜光说着打了个长长的酒嗝,“说着喜欢我,其实根本没那么喜欢嘛……”
高茜捏着鼻子吐槽:“你又不喜欢他,你管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呢?”
“啪!”黎夜光一掌拍向桌子,两眼瞪得又圆又大,厉声说道:“那他就不要说喜欢!”
“唔……”高茜没喝酒,头脑比她清醒多了,“那你现在是索爱不成,恼羞成怒?”
黎夜光打了个激灵,指着自己的鼻子重复了一遍,“我?索爱不成?”
高茜点点头,“对啊,要不你干嘛斤斤计较他会不会为了你让步妥协……以你的手段,要么折磨他,要么忽悠他,你要爱有什么用,难道他想娶媳妇,你也想招驸马?”
黎夜光瞬间醒了大半,对哦,她要余白的喜欢干嘛?她又不需要别人的喜爱,她需要的是名利地位,是荣华富贵!可是……
她鼻子一抽,一把抱住高茜哀嚎:“可是他竟然真的走了啊……”
高茜差点被被熏晕,要不是为了私房钱和共同利益,她真想把黎夜光丢进江里涮一涮,“走就走呗!你之前不是还担心他纠缠你么,现在走了你不正好……”
“正好什么?”
高茜把她推开一臂的距离,“正好可以专心打官司、还债、宣告破产……哦对,还有重新开始!”
“……”
“当然,虽然你一无所有,但你还有我嘛!”高茜出于良心安慰了她一句,哪知黎夜光真的醒了不少,就连白眼都恢复了以往八成的功力,“我都一无所有了,还要你有什么用?”
她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就连杯里的冰块也没放过,咬得咔咔作响,恶狠狠地说:“我要是一无所有了,我就去和余白同归于尽!”
她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起来,高茜探头一看,屏幕上显示出三个字——“小土狗”。
黎夜光拿起手机,冷笑了一下,“呵呵,找死的来了!”她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拿到耳边,她倒要看看,刚才昂着头离开的人,现在打电话给自己是要干嘛!
“喂,什么事?”
电话那头余白的声音听起来弱弱的,“那个……我迷路了……”
“恩?”黎夜光准备了一千多字的腹稿,正打算好好发泄一通,却被他突兀一句话全部打断,迷路了?
“你之前说如果我走丢了,就打你电话。”余白老实地说,“所以我就打你电话了。”
“你……去哪走丢了?”黎夜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喝多了,她竟然有些听不懂他的话。
“回你家啊。”余白说,“你不要我修壁画,所以我就回家了,路上想去超市买点东西,结果找不到路了……”
“等等……”黎夜光咽了下口水,惊诧地说,“你说的走,是回家?”
余白明显愣了一下,说:“不然呢?”
黎夜光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说:“我以为你回山里了……”
余白的声音听起来比她还吃惊,“那我娶媳妇怎么办?”
“……”
黎夜光发现了,这家伙的固执和顽强远远超过她的想象,他的世界里可能只有两样东西,一个是壁画,另一个就是娶媳妇。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竟然因为这句话感到一丝欣喜,她居然占有不小的地位呢!
“你在哪里?周围有什么建筑物?”她看了下时间,这家伙足足走了六个小时,竟然也不嫌累!
余白似乎在找标记,隔了一会才回答:“我在一个可以看到常玉《孤独的象》的美术馆门口……”
高茜在一旁听得云山雾里,早就急得不行,连声追问:“他在哪呢?回山里了?还修不修壁画了?我要不要准备找律师了?”
黎夜光挂上电话看向高茜问:“现在哪家美术馆在举办常玉的画展?”
高茜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好像是艺源美术馆。”
黎夜光抓起身后的包就跳下吧台长凳,高茜一把揪住她,“你去哪?”
黎夜光回道:“同归于尽。”
艺源美术馆坐落在城市西南景区旁,是c市最大的私人美术馆,黎夜光打车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此时是晚上九点半,美术馆早已闭馆了,门口巨幅宣传板上印着常玉那幅《孤独的象》,暖色的灯光投射在宣传板上,也照在宣传板下的余白身上。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端端正正地坐在路牙上,仰头凝视那幅画,干净的五官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而双眼始终清亮澄净。
夜里风凉,却也吹不散黎夜光酒后的燥热,既然是来同归于尽的,那就得想好下手的方式,是从背后把他掐死,还是拿块搬砖拍死比较省力?
余白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脸来,一脸的欣喜,他手里还攥着一个超市塑料袋,大晚上一个人蹲坐在马路边,简直像个流浪汉,不,流浪狗似的,还是等主人来接的那种!
他窸窸窣窣地打开塑料袋,拿出一瓶啤酒问她:“你要喝酒吗?”
黎夜光挑了下眉头,她以为像余白这样的老实孩子,是烟酒不沾的呢。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喝酒。”他一板一眼地说。
哦……开心的时候就吃冰淇淋,不开心的时候就喝酒,他的人生还真是简单直接啊!
“你还心情不好?”黎夜光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事情都是按他的想法进行,麻烦全留给她,他还有什么资格矫情?
“因为不能修壁画了,所以难过。”他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双眼,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怜!
黎夜光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接过他手里的啤酒,余白赶忙提醒她,“酒可不能三口就喝完啊……”
黎夜光打开酒瓶却没有喝,而是递给了他,“你自己喝吧,我今天喝过了。”
余白凑近她嗅了几下,果然是一身的酒气,就连眼睛都是红红的,他皱起眉头,忍不住又要教训她,“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能一个人去喝酒呢!”
黎夜光哼了一声,“那你一个修复壁画的,还不肯修补呢。”她抬手指向那幅画举例,“你和常玉是一类人吧,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余白仰头喝了一口啤酒,却因为不适应而连连吐舌,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他一边咂舌一边说:“我和他才不一样,他是艺术家,我不是。”
“你不是?”黎夜光翻了他一个十成功力的白眼,“适当的谦虚是好事,过度的谦虚叫装逼,ok?”
余白摇摇头,“艺术创造是很浪漫,也很自由的事,可修复壁画是一门研究,既不能疯狂追求自我,也不能随意无我,要对古代艺术有敬畏、尊重,要学会让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没有存在感,所以我怎么会是艺术家呢。”
黎夜光一直以为余白的固执是源于他的清高孤傲,却没想到他眼中的自己,竟然如此低微。不过仔细想一想,他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嚣张傲慢的时刻,大部分时候他都土土的、怂怂的,只有拿起画笔时,他才会自带闪光。
“这是常玉生前最后的一张画。”余白重新凝望那幅画,茫茫的黄沙是全部的背景色,画面中央是一头奔跑的象,全画只有两种颜色,黄色和黑色,简单又干净,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技巧,只有最真挚纯粹的情感。他的眼中充满了羡慕和向往,“你看,那头大象多自由啊!”
向往一头孤独的象?黎夜光看了一眼,决定不参与这个话题。
“后来我问过阿珂了。”他放下酒瓶,放弃了借酒浇愁这种不适合他的方式,“才知道如果壁画修不好,你会很麻烦,难怪你那么激动了……”
“哦?那你理解我了?”黎夜光侧目看向他,眼里闪过些许的期待。
“其实并不……”余白为难地说,他看起来是真的尽力了,“我还是很难理解你的目标……”
黎夜光自嘲地撇撇嘴,亏她还期待了一下,真是喝酒误事,竟然忘了余白可是一堵墙啊!
“我不理解你要的成功,也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为了它不顾一切。”早在山上的时候,余白就知道成功是她的追求与执念,和淡泊随性的他截然相反,想要他理解她的信念是很难的,但他那么喜欢她,就必须去理解、去尊重。
他停顿了一下,很认真地说:“但是……我可以理解那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是的。”黎夜光点点头,她从不避讳自己内心的欲望,也不觉得那有什么丢人,“世界上有些人不成功也可以过得很幸福,但我不是那些人,所以我必须成功。”
“为什么不成功就不会幸福?”余白刚有点理解,一下又糊涂了。
黎夜光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奔跑的大象说:“因为我不是大象,我有自己想要去做的事,而且我一定要做到。”
“对不起。”他低下头歉意地说,“那么重要的事,我却没有办法帮你。”
其实到这会儿,黎夜光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和他吵架吧他像一堵墙,和他置气吧他比你还难过、还可怜。
就和打泡泡龙似的,无论黎夜光打出多少气球,余白都能噗噗噗给消了。
她也很清楚余白是怎样的一个人了,他像是水,永远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流去,闪耀的家世、精湛的技艺,甚至拥有的一切名利地位,对他而言都是匆匆流过、无法带走的东西,他始终活得是他自己。
要是上博的人也能明白,余白根本不是孤高,而是“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也许他们就不会强求他了……
想到这里,她眼前一亮,猛地站起身来,低头看向余白,“或许……你可以按自己的想法修复壁画。”
余白担心地说:“那上博……”
黎夜光扬起嘴角,自信地笑起来,“只要你配合我,我就可以做到。”她的双眼在夜色中闪着睿智的光芒,似乎已经想出了对策。
虽然黎夜光对着他笑过很多次,但余白却觉得这一次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以前她的笑容只是让他觉得幸福,可这一次却多了一种让他不再难过的力量,她是认同了他的方式、他的原则吗?
他的心猛然一悸,怎么办?这样的黎夜光好帅气、好厉害,好像……更喜欢她了!
“我一定会配合的!”
黎夜光满意地看着听话的余白,招招手,“好了,咱们回家吧。”
余白起身看向她,其实下山后就有一种感觉一直埋在他心底,一点点变得强烈,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和黎夜光之间相隔很远,仿佛只有三块壁画是唯一的纽带,如果她不要他修壁画了,是不是也会不要他了呢?所以打电话给她的时候,他很不安、也很害怕,但是她来接他了,那就说明她不会不要他。
他扬起嘴角,笑得像个孩子,“谢谢你来接我回家。”
“不,我是来和你同归于尽的。”
“……”
第二十一章 小毛驴
part21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钱。
——《夜光夜话》
黎夜光从市区打车来市郊很容易,可等他们想回去的时候,才发现方圆五公里没有一辆出租车,公共交通也都停了。余白显然有些失落,“原来你的手机也不是万能的啊……”
“那你想个办法?”黎夜光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恩?迷路先生?”
余白小声提议:“其实也可以走回去……”
黎夜光没说话,只是跺了跺脚,余白低头一看,她穿着高跟鞋呢。他眨了眨眼说:“我可以背你。”
黎夜光把手机举到他面前给他看地图,“这里距离市区快二十公里!”
“我在山里的时候走过二十几公里去砍柴呢。”余白认真地比划道,“那么大一捆柴,就背在背上的……你看起来比柴火轻。”
“……”黎夜光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他拿她和柴火比,还是应该高兴她赢过了柴火呢?
余白见她沉默以为是同意了,他转过身蹲下来,拍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
黎夜光歪头思考了一下,上还是不上呢?算了,谁让他今天惹她生气的,累一累他也是应该的。她弯下身子趴在他身上,双手绕过他的颈项在胸前交叠,脑袋侧靠在他的右肩上,“好了。”
余白本以为背黎夜光和背柴火是一样的,可等她真的贴身靠上来,他才发现完、全、不、同啊!
首先柴火是硬的,硌得他后背疼,黎夜光是软的,但是很烫,灼得他后背像着了火似的;其次柴火是一动不动的,可她却是活的,不仅有心跳还有浅浅的呼吸,醉人的酒气吹在他耳边,余白连大气都不敢出,埋着头大步往前走,话也不说一句。
靠在他身上的黎夜光不用自己走路自然是舒服极了,只是余白全身紧绷,肌肉都变得硬邦邦的,她的下巴被他的肩膀抵得有些疼,她不满地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真的又硬又烫啊!
余白本来就紧张,再被她一戳,说话都结巴了,“怎、怎么了?”
因为被他背得太舒服,醉酒的黎夜光有些犯困,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我记得你这里有个疤,是怎么弄的啊?”
“那个啊……”余白抬起手臂把她推高了一分,“是我六岁时出车祸弄伤的。”
“车祸?”黎夜光揉揉眼,“你还出过车祸?”
余白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开口,但他背上的黎夜光等得不耐烦了,着急地扭了扭身子。余白只觉得一股热浪冲进大脑,吓得他赶紧回答:“是我们全家出去旅游,去机场的路上大巴车侧翻了。”
黎夜光记得余白在来这里之前是没坐过飞机的,也记得他在飞机上说他爸妈去世很早,所以没有机会带他坐飞机旅行,两者联系起来的话——
“你爸妈就是那次事故去世的吗?”
“恩。”余白点头,“他们坐在窗边,一下子就……”
虽然他的描述只有匆匆几句,仿佛一切早已时过境迁,可余白仍然能记得当时的疼痛与绝望,还有巨大的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他的双眼蒙上一层微不可查的水光,他眨眨眼说:“后来汽车的油箱裂了,我姑妈在最后关头才把我拽出来,差一秒我们就都死了。我的肩膀烧伤了,而我姑妈是脸被烧伤了……”
“原来是她救的你……”黎夜光呢喃了一句。
余白沉浸在往事中,一时没听见她的话。他收紧手臂,将她背得更稳了一些。“还好我是现在才遇见你。”
“恩?”
“要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你,我可一点用都没有,也不能保护你。”他浅浅地笑了一下,“还是现在的我比较有用呢。”
黎夜光也跟着笑了,真不知道他乐观自足的性格是怎么形成的,是吃十个馍馍吃出来的吗?
“有没有用,等你修好壁画再说吧。”
余白哭笑不得,“你真的无时无刻都想着壁画啊!”
“那是我成功之路的台阶,我当然得记得。”他背上的黎夜光不老实地张开双臂,迎着夜风,长长呼出一口气,“啊,真舒服啊!”
负重的余白吃力地问:“那我是你成功之路的什么?”
黎夜光歪头大笑,她是真的喝多了,虽然之前有过片刻的清醒,但酒精慢慢上头,让她的行为有点不受控制。因为她忽地用手捏住他的脸颊,狠狠向外一拉,还没等他叫疼,她就笑嘻嘻地一边揉他的脸一边唱了起来:“你是我的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
余毛驴看她是真的醉了,也顾不得脸红心跳,赶紧加快脚下的步子。昏暗无人的小路就快要看到尽头,他身后忽地亮起两束光柱,余白背着她转身看去,竟然有车从远处开过来,他急忙挥舞双手去拦,一个没留神,把背上的黎夜光滑落在地。
好在司机看见有人招手,踩下了刹车,余白手忙脚乱把黎夜光重新背起来,这才注意到缓缓在他眼前停下的车……好、长、啊!
后排的车窗落下,露出姬川冷漠的侧脸,他目不斜视,嗓音深沉地问:“有事?”
“能不能麻烦你载我们一程,到可以打到出租车的大路就好。”余白礼貌地询问,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黎夜光,“她喝醉了……”
姬川用鼻子发出了轻轻地一声——哼,傲慢地说:“怎么着,捡尸还要搭顺风车?”
余白并不懂他话里的意思,急忙解释:“她活着啊,只是喝醉了而已。”
仿佛是为了替他证明,本来已经睡着的黎夜光抬起头来,还挥了挥手,“你好!可以载一下我和我小毛驴吗?”
姬川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终于转过脸来,举起他的手持式眼镜一看,吃惊地说:“黎组长?”
姬川的加长豪车配备齐全,黎夜光喝完一瓶冰水后清醒不少。幸亏在这里遇到姬川,不然等余白把她背回去还不知道得几点呢。“姬先生,你这么晚来艺源美术馆看展吗?”
姬川摇摇头,“不是。”
余白举手提问:“是司机和我一样迷路了吗?”
姬川举起眼镜上下看了余白一圈,淡淡地说:“我把这个美术馆买下了,所以顺便来看看。”
“……”余白瞠目结舌,磕磕绊绊地问,“买、买了?是买东西的那个买吗?”
姬川高冷地笑了一下表示肯定。
余白背后一僵,然后平移到黎夜光身边,小声说:“夜光,这个人好像很有钱的样子……”他很肯定,自己那么多银行卡加起来也不够买一家这么大的博物馆。
黎夜光虽然也很震惊,但她神色镇定,语调波澜不惊,“看来姬先生是真的对艺术投资有兴趣啊。”
“是的。”姬川对黎夜光的第一印象不错,所以对她还算礼貌,但余白就……“请问这位是?”
黎夜光立刻介绍,“这位是我们博物馆请来修复壁画的余大师。”
余白还不习惯被人称为余大师,连忙摆手,“不用叫我大师的。”
既然黎夜光称他是大师,姬川也就不得不有所重视,他姿态优雅地取出自己纯银拉丝的名片夹,抽出一张华丽的烫金名片递给余白,然后非常有逼格地说:“在下姬川,文王姬昌的姬,百川东到海的川。”他说完微微挑了下眉梢,表示愿意和余白认识一下。
余白郑重地接过名片,神色却有些为难的样子,他左顾右盼、然后侧过身去,窸窸窣窣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来,将一张白色的纸片递给姬川。
姬川很绅士地双手去接,却接了一张——
超市购物小票?!
余白将小票裁得四四方方,自己用笔在背面写上了两个方正的隶书——余白。为了配合姬川名片上的烫金花纹,他还在名字旁边勾勒出一朵唐风的八瓣莲花!
他认真地自我介绍:“我叫余白,剩余的余,白色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