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想他柳云韬,自幼得天独厚,要什么没有?又何必为了一个女人而烦心?即便她是他的妻子那又如何,他才不稀罕!
然而他却陪她窝在着屋里,连湖中亭也不去了。他想听她的声音,然要他主动开口也太没面子,他也不知道究竟为何燕凝就成了这般模样,因为他七日未归?还是那晚他咬了她?亦或者那日他讽刺了她?越发觉得女人小气,让人琢磨不清,一时又是来火,声调也涨了三分,出口却是,“你在看什么书?”
燕凝这才抬眸看了他一眼,“妇道人家看的书罢了。”
“…”他一口怨气堵在心头,很想一走了之,却又心有不甘,觉得输给了她。想他在商场上即便面对的是年长他几倍的老狐狸,也从无身处下风的感觉,而今…
深吸口气,将茶杯放置桌面,“过来给我捏捏,昨日睡得不稳,生疼。”
燕凝盯着书好一会,慢慢放下书,走向他,慢慢的给他按捏了起来。
柳云韬一直打量着她的表情,直到她将双手搭在他肩头为止。轻轻柔柔,连她的气息也近了,一时觉得松了口气,便微微放松了身子。而燕凝的手势不错,穴位力道掌握得刚刚好,一来一往,柳云韬已是整个人往燕凝身上靠去。
燕凝因他突然靠过来不好发力,便停了片刻,刚想推开他些,柳云韬突然拉住她的小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拽,燕凝便是跌坐在他大腿之上,暧昧的姿势。
柳云韬便是由心底开始发热,他身子倒也不是孱弱,小小风寒早已恢复,只是她偏偏每日给他准备中药强身,口里早就苦了几日,而今佳人在怀,又岂会放过甜头?
人已经是凑了过去,却见得青儿来报,瑟瑟的站在门口,一个“大”字卡在喉咙。
燕凝不慌不忙推开柳云韬,又使了些力气站起来,“何事?”
“刑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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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凝记得这个人,那日郊外赏花,如花娇艳的公子,刑子岫。
他为何而来?
却是弄得柳云韬没了兴致,哼了一声,“让他回去罢,说我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他可没忘记那日刑子岫眼里的兴味。
“可是——”人已经在涛园门外了。
便是听得一声慵懒似乎和着三分娇气的男声,“你身子一向硬朗,前些日子才在我府上休憩了些日子,又怎会不适?”人便是已到门口。
青儿一见到他,小脸蛋垂了几分,显得有些娇羞。也难怪,这刑子岫相貌并不比柳云韬差,虽然更偏阴柔,也因此少了些霸气,更为平易近人些,自然管不住了一颗心,“刑公子午安。”
刑子岫随意的摆了摆手,而后微微躬身作了个揖,“刑子岫见过柳夫人,好久不见。”抬头便满是兴味的笑。
“刑公子。”燕凝也欠身回了礼,便听得柳云韬一嗤,“不请自来么?”
“你说的什么话?这不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才拿来讨教讨教么。”他的动作不若燕凝的不紧不慢,而是明显的慢人一拍,有点拖,坐在柳云韬对面,熟门熟路的给自己斟了杯茶,又是打了个哈欠,就往桌子上趴下了,而后又望了望地上的残壳,唷了一声,“你今日脾气不好啊。”
自从刑子岫用了装懒打哈欠这招后,柳云韬嫌他女气,二人相处,便是从此不再如此,即便是平时,除了一些些原汁原味的举措,渐渐人前人后亮着一身霸气,开始招摇。
“与你何关?”
“柳夫人也无须那么见外,刑公子未免生疏了些,唤你一声嫂夫人,你便称呼我子岫罢了。”
柳云韬突的将手中杯子送出,击得那茶水溢出,湿了他外衫,却全不在意的继续,“嫂夫人坐下便是,不然显得子岫不识规矩。”
柳云韬哼了一声,“你那布庄生意,做不下去了么?”
“一切倒也还好,只是你知道我新开的布庄,尚未有熟客上门,只是贾元外早些时候将手下的布料生意交给了贾景辉那小子,他不想输我,又想做点成绩给他爹爹看,将布价压得低过成本,加上最近下了大雨,我那锦绣楼近日可谓门可罗雀了。”
燕凝又记起那日赏花最少言语的那位公子。便瞧得刑子岫一脸哀怨的望着她,“嫂夫人,你可说说,我该怎么办哇。”
神色却不见得一丝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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叁
刑子岫一脸哀怨的望着燕凝,“嫂夫人,你可说说,我该怎么办哇。”
燕凝将刑子岫打量了一番,低头应到,“公子是聪明人,这些事自然难不倒公子。”
“嫂夫人怎么还是如此见外?云韬你可得好好说说你娘子,”便又是一笑,直起身来,“只是嫂夫人这么一说,也是觉得子岫不请自来么?”
燕凝望着他不语,而后颔首,“你是夫君的客人。”她又如何能做主?
柳云韬直觉自个矛盾,明明不悦她这般表情,却又喜欢她对外人这般不冷不淡的模样,便一把抓住她的掌心,将她拉到身边坐下,而后略微讥讽的笑笑,“这点小事你也拿来讨教,也不嫌丢脸。”
刑子岫娇然一笑,随之略带委屈的望了望他,“真是有了娘子,连兄弟也不要了,待我告之他们,定取笑你柳大公子平日嚣张惯了,如今栽了。”便又看向燕凝,显然对她兴致更大,“嫂夫人前些日子露的那一手高超棋艺,让子岫佩服,瞧得你刚才说话口气,想必心里自有一套解决方式,何不说出来,也给子岫出个主意。”
燕凝坐在柳云韬旁边,听得他哼了一声,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又是有了些情绪,于是缓缓吸了口气,开了口,“以本压人并非长久之计,公子显然不是担心这点,大概也是心里不服罢了。不过是多了些上门客,虽然在公子面前多少耍了次威风,但燕凝相信公子定已找出了解决之道。”
说罢轻轻抬眸看了看柳云韬,而后对上刑子岫,又道,“只是燕凝突然想起,固安城有些官家富家夫人们,往往三两日一些个小茶会,聊的也就是城里城外一些琐碎事。公子锦绣楼的布匹,不如择几匹上好的给几位夫人送去,结果么,想必也不会让公子失望。”
“呀,得好几匹啊,我锦绣楼这些日子尽是做些赔本生意呢。”却是笑脸盈盈,别有深意的望着燕凝。
柳云韬倒真不知这些官家的,富家的妇人平日也会聚聚,无非闲着闷着憋的慌,但听燕凝这么一说,也是明白她话中道理,妇人们都摆脱不了贪小便宜这一块,况且锦绣楼的制布工艺他信得过,布料都是一等一,随便一匹布也值几个钱。
得便宜卖乖,自然得拿来说一说,名声传开了,自然比物廉价美慢慢吸引回头客快多了。
既然是压本伤人,他原本打算使人花钱将贾记的布匹都买下来,毕竟也是老字号,布匹质量也是上等。
只是贾景辉那傻子,大概是新接手了贾记布庄,又忌讳他二人,才头脑发热,做出这等举措。所以他从不将此人放在心上,况且压价这事,贾员外定不会坐视不理,这段时间买下来,转手卖出,还可以倒赚一笔。
本来事情也这么定下来了,但事实上货仓里的布料也多起来,却是碰巧这些日子下雨,屋里见潮,不方便保存,刑子岫才会上门罢。听得燕凝这个方法,以静制动,倒也未尝不可。
当即也沉默下来,用别样的目光看了看她。
他只道他的小娘子一向与众不同,比寻常人沉默得多,想逗得她的表情丰富些,添些乐子。
她娘亲身子也的确不好,平日见她捣弄些药草倒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想起来,这几日见识她的依旧与别不同的脾性,恐怕是因为那日他说她闲着没事玩弄针具罢了,女人么,难免小心眼,倒也觉得她更为人性。
而今见她连商场些小把戏也懂得些…明明是妇道人家。
便是想起他娘那人,多少有些争强好胜,不愿在另几房人前丢了面子,让他娶燕凝,恐怕他的小娘子,当初也说了些让他娘心甘情愿的话。
不禁在唇边扬起了一抹笑容,有趣有趣啊。
燕凝望了望柳云韬有点诡异的笑,未作表示,而是接到,“这寻常人家,穿的也不过是些粗衫旧布,逢年过节的才省点钱给自己添套衣衫,但固安城内家境殷实的人家也不少,有些闲钱的,会在柳家的绣房里制套成衣诸如此类,公子的锦绣楼想必正考虑和柳家的绣房长期合作,只是布料到了绣房,只要布料上乘,摸在绣房姑娘手里大多一样,公子不防往这方面想想。”
燕凝在绣房里做过,自然清楚这些,但随之又侧了身子,“夫君和公子谈的正事,燕凝多嘴了。燕凝去膳房给二位备些酒水,先告退了。”
“嫂夫人留步。”
便瞧得刑子岫一脸惋惜的看了看燕凝,而后目带抱怨的瞪了瞪柳云韬,“怎么就便宜你了,真不爽快啊。”
柳云韬蹙眉,“你是不是太多话了些。”而后望了望她,“你怎会知道有些那三五日的小聚?”
“三娘曾经找过燕凝一起前往。”而后不着痕迹的抽回自个在他掌心的手,提起裙摆站了起来,“你们慢慢谈,燕凝告退。”
便未作迟疑,人往门口退去。
自然知道今日不合规矩,只是听得柳云韬那声哼笑,竟是没忍住。
她究竟是怎么了?
她知道这些日子给了柳云韬脸色,这犯了为妻者的大忌,只是那日他毫不在乎的说她闲着没事,却的确惹恼了她。
这是陌生的情绪,只是在柳家待得越久,她的确和以往有些不同了。
然而她是真的喜欢医术,摆弄药草的时候,也真的尝到和以往不同的满足感,那种情绪强烈得让她却步,却义无反顾。
自幼她认认真真的遵循着每个人的话,却依旧不讨奶奶和娘亲的欢喜,唯一疼她的爹也早早去世,而今即便是他的模样,她也记得不清了。
浅浅的吸了口气,抬头望了望阴阴沉沉的天空,眼里闪过了一丝阴霾,她的夫君,定是不允许她习医的,她必定得瞒着他,而穆睦却是明确提出了要求,再来是得在娘身上施针,又怎会允许。
也许是无人能依靠,从来便依靠自己,所以她信任自己,她有把握能医好娘亲的失眠症状,又是回头望了眼屋内,突然计上心头,只望刑子岫可以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囧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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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燕凝便是唤来青儿,附耳于她交代了番话,让她候在门口。
自个便去了膳房,亲自弄了点糕点,等着时间过去。
果然,待她回来时,二人已是谈完,柳云韬也草草的送了客。随之静静的坐在屋里等着她归来,望着她的眼神,一如新婚之夜的炽热。
燕凝手捧甜羹,却是知道躲不过了,然而这些肌肤相亲的亲密之事,她并非如以前澡堂子那些噪舌女人说的那般,能感到多大乐趣。有时一个动作重复久了,往往疼痛难耐,更何况柳云韬一向喜欢啃咬她,动作也略带粗鲁,这些事又如何不羞人?
因而不便启齿,更何况,这种事为妻者理应配合,也是怀孕必经之事。
倒是期望自个能如娘说期待那般,能早些怀上,一来给柳家添丁,二来也能避开那些事。便是突然想起穆大夫那日诊断之言,若她也如亲母那样,柳云韬是否也要纳娶妾氏?
那个时候,她是如爹所说,从,还是如娘所说,不从?
扪心自问,却是没有答案。
若是从,自然皆大欢喜,然从心底涌上的一丝丝郁结的情绪,有些陌生,却弄得她蹙了眉。娘亲从不妥协的坚定一丝一丝的清晰起来。
不从么?柳云韬从来不若爹那般儒弱,又如何会听她说话?那么,她是否也会为了纳妾的事情家无宁日?
燕凝只得沉默,却是不想再深思,事情若真到那一步,她想她自然懂得如何抉择。而后将甜羹奉上,却瞧得柳云韬一把拉过她,连同那托盘一同搂进了怀中。
想继续方才被打断的事。
燕凝表情无甚变化,尽显镇定,“夫君今日早膳用得不多,燕凝炖了甜粥,不试试么?”
柳云韬深深望了她一眼,又望望她双手托举着的甜羹,没有说话。
燕凝便是明白了,而后将托盘放在桌面上,将盅内的粥盛在小碗中,而后托住碗,舀了一调羹,送去他的嘴边。
并不自在的。
她不知为何柳云韬喜欢搂着她,印象中并无一对夫妻如此,倒是有时远远瞧得百花楼的镂空楼阁上,一些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儿,喜欢这么搂着些欢场女子。
柳云韬心情愉悦的吃了一口,总算弥补了这些日子心中的阴郁,他的娘子经已不再如今晨那般冷淡,这不冷不淡的模样刚刚好,就偷偷在她腰和臀之间捏了一把。
燕凝一调羹没抓稳,皆数倒在他身上。而后很无言的静止对望了数秒,随之,将碗略带劲道的摆在桌面上,立起身,不晓得是不是应该瞪他。
从未有人和她开过这般玩笑。
柳云韬却是哈哈笑了,而后抹了一把黏黏糊糊的白粥,突然随她站起来在她脸上揩了一把。
燕凝握着衣摆的手已经是揪了几个结,而后闭上眼睛,打算离开。
柳云韬平日多少有些洁癖,今儿个却是全不介意了,反而一把横抱起了燕凝,往床那边走去。
燕凝在心里说了三声由得他去,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是在心里隐隐担心起来,为何她的情绪会起伏这般大?
接着想想交代青儿的话,她带给了刑子岫了没有。
一闪神,便是瞧得柳云韬压了下来。
燕凝抵抗无效,忍不住开了口,“夫君,时辰尚早。”
“唔,为夫不喜欢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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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是一些时辰过后…
燕凝望了望满地的狼藉,砸烂的杯子尚未收拾,甜羹洒了一半,衣衫也褪了一地。而罪魁祸首此时稳稳当当的躺在床上,柳云韬这些日子明显睡得并不安稳,此刻呼呼的发出微微的鼾声。
他的风寒并未痊愈。
只是他熟睡时比醒着可爱多了,那模样看着倒也养眼,难怪府内小丫头常常抬头偷偷打量着他,即便是些上了年纪已为人妇的女人,也忍不住目露赞赏之意。
这是燕凝最能忍受他的时刻。
不声不响,并无威胁感。
然而他有时过于炽热的眼神会让她不自在,而更多的是他眼里的玩味,一两次倒也没什么,只是次数多了,多少让她不悦,这男人其实在丫环小厮面前倒懂得收敛,摆着他柳家大少的架子,却是如找到玩具的孩童,常常视她为所有品,一再摆弄,她又怎会不知?
只是娘待她不错,再加上亲母生前一再教导她让她出嫁从夫,也便由着他罢。
也许是柳府太过安逸,让她生得些以前不会有的情绪。却也心里清楚,从未有人如柳云韬这般待她,才让她有时会不知所措,只是她未曾表现出来罢了。
而后又望了望外边的天空,似乎又快下雨了。心里暗暗叫了声不好,一时竟是忘了和刑子岫有约。
柳云韬又是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燕凝熟练的从他身下抽身而出,拾起床上散落的衣物,赴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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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不甘心吧,不甘心一切都按照规定好的路一直往前。
所以她避了三年。
却因一时心念转变,而上门履婚。但并不后悔,尽管柳云韬并非想象中的那般。
也是微微乔装了一番,并不想太张扬,又带了把油伞。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从后门出了柳府,一直走到内河旁的皖西桥,远远瞧见刑子岫一脸悠然的倚靠在河边护栏之上,天已是有些朦胧细雨了。
也许是天气关系,又地处偏僻,周遭并无什么人。
燕凝思了片刻,行了过去,却是隔了段距离,轻轻唤了声,“刑公子。”
刑子岫并未第一时间回过头来,仍将目光留在远处,“一句刑公子,并未能让子岫出手帮助嫂夫人。嫂夫人可是聪明人。”便是称谓的疏亲。
“燕凝以为刑公子赴约,已是做了决定,想来是燕凝想错了。”私下见刑子岫已是不对,因而有些礼仪定得遵循,以免落人口实。
刑子岫哀怨了一声,这才看她,“怎么嫂夫人的娘亲不是和我娘为金兰手帕交呢?”而后轻轻望了她一眼,眼神勾魂。
燕凝却是不为所动,直直的忽略了那眼神,而后低头敛眸,“燕凝擅自找公子,是燕凝不识规矩,劳烦了。”便是转身。
刑子岫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而后哎呀了一声,唤住了燕凝,“嫂夫人直说便是了,子岫自当尽力便是了。”
燕凝这回倒未迟疑,欠身行了个礼,“燕凝想治好娘的失眠症。”
“子岫能帮上什么?”他倒也不问她是否识医,十足信任她的模样。
“带燕凝进柳府。”
“哦?”
刑子岫便是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些小言场景写得偶恶寒,大家看看就算了,若是囧了就忘了,寒个…仅以此文纪念偶远逝的小言年代。。。。。。。
不晓得有多少同志曾经和小虫一样。。也喜欢过小言。。虽然现在已经不着迷了,有时回忆起来却还是很感触。。。不管了。。。好雷啊,允许偶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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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在燕凝之后,所以这次以燕凝为重。。。。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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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
“带燕凝进柳府。”
“哦?”
刑子岫便是笑了。“夫人请继续。”
“燕凝乔装后随公子进柳府,公子以熟识的大夫之名引荐给娘,以不喜旁人打搅为由撤去在旁的小厮丫头,剩下的,交给燕凝便是了。”
“嫂夫人对柳大夫人一片孝心在下佩服,只是,嫂夫人为何不如实禀报?光明正大替柳大夫人医治,岂不更好?还能促进你婆媳间的感情。”
“刑公子有心了。”
从来女子难行医。更何况,针灸这事,扎在穴位之上,偏差不得,恐怕娘不放心。
从前书上初识针灸,也曾想过自买针具,替娘亲医除痛苦,只是娘亲一向不允。也尝试过拜师,却往往被拒门外,她只得经过城里保生堂,去里边抓两剂药时,偷偷望望大夫施针时的手法。堂口的学徒识得她,也偷偷给她行了方便,给她掀起帘子一角,学着些什么,也肯口头教教她。一来二往的,她都能记住什么疾病该如何施诊。
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娘亲去世的三年来,她往往过门而不入。却因穆大夫简单一句话,就勾起了她最深沉的渴望。
女人么,出嫁前想嫁户好人家,出嫁后便是相夫教子,然她出世前便已定下一生,大可顺着走完一生,只是,她却…
这样,真的好么?
抬头时却由不得自己瞻前顾后。
刑子岫长吁一声,“嫂夫人和云韬都是麻烦的人呢!嫂夫人的要求倒是不难,只是你有无想过,柳大夫人会以爱子密友而请云韬作陪,届时子岫不觉得嫂夫人能瞒得过云韬,那家伙绝不像他长得那般没大脑…”便是夸张的口气。
望望燕凝并无反应,难免有些挫败,摇摇头笑,“嫂夫人平日也这般…唔,收敛么?”不禁微微同情起柳云韬来,一派看好戏的心态。
燕凝只道继续开口,“听公子的话,似乎有更好的建议。”
刑子岫唉了一声,“闲聊下么,嫂夫人又何必如此拘谨?不妨这样,子岫先上门拜访柳大夫人,而后指明结识一神医,在茶坊里行善,引荐她过来,如何?”
燕凝点点头,“还是刑公子考虑周详,燕凝给公子添麻烦了。他日公子有用得到燕凝的地方,自当竭力相助。”
“哪里话。”刑子岫便突而眼神一闪,眯眼时已是笑得甜蜜,“倒是叹一声嫂子好手段,云韬在我那七日,日日念挂着夫人。唉,再给嫂子一句话,凡事莫太顺着云韬了,子岫会嫉妒的。”
燕凝隐隐蹙眉,这种话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定引起误会,她今日匆匆约他见面,也是太莽撞了些。只是离穆睦那日放话,也隔了些时日了,他除了不阻止她继续登门造访,没有再教她任何东西。
她这几日算是想明白了穆大夫的心思,行医之人,便是胆大心细,谨慎行事。
娘的失眠症并非顽疾,但碍着这层身份,加上她并无实际操作经验,定是有所畏忌,若她能突破这层心理障碍,那么她以后即便是遇上了什么疑难杂症,也敢胆大断诊。而又为求谨慎,给了她两页医纸,让她研究。那些穴位,都并非要害,其实也是让她不用顾虑。
只是她尚未想明白,为何穆睦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肯收她为徒?
而刑子岫,虽然油腔滑调,却轻易的信任了他,想来他有时一些举止也不过是故意模糊人的视线罢了,想让人琢磨不清。这是些在官场商场浮沉的男人,常使用的伎俩,从前跟在爹爹身边,见惯不怪了。
只是刑子岫的眼神很干净,有着这种眼神的人,她便是约了他见面,想让他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