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的是,分不分手也轮不到他来做主。

我们分手吧。"珍梅冷冷地抛出这个决定。

赵勋的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珍梅拎着手袋起身,"合作的事你看着办,怎么做我都接受。"她走下台阶,又回过头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钟,才说,"希望你幸福。

她毫不留恋地往门口走去,只是转身的一刹那,眼里的泪水便汹涌而出,留给赵勋的却是一个稳健而无情的背影。

另一个处于风口浪尖上的人是李文翔。夏茹溪的公司取代了荣鑫文具,让老板和销售经理吴京大为讶异。最初没人想得到夏茹溪是隐藏在背后的老板,一旦得知此事,倒也能想通了。夏茹溪对新维康和荣鑫文具都非常熟悉,这是她的优势,也是她能不声不响地挤掉荣鑫文具的原因,这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没法做到的。

目前还没人把李文翔和夏茹溪联系在一起,但是若他们接触得过于频繁,一定会使人生疑。尽管得知夏茹溪要结婚后,李文翔绞尽脑汁地想要破坏这一切,现在他却不敢冒着风险与夏茹溪有任何往来。他尽量维持平时的样子,对吴京也不流露出惶惶不安。他也考虑到了,夏茹溪的公司受到这么大的冲击,婚事肯定要先推迟,便暂且安了心。

Ⅲ潜伏已久的暗潮 第69节:Chapter 3父亲

蔚子凡把手上的合约看完后,瞥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前的赵勋,他脸上那种如同等待被审判的表情让他感到好笑。蔚子凡了解夏茹溪,以这个女人的智商,要隐藏在背后得到新维康的合约再简单不过了。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他也是不知情者之一。然而相比之下,他更担心夏茹溪的隐私被公布出来,她的日子应该很难过吧?

总经理,我会尽快找到新的供应商。"赵勋忐忑不安地说。事实上,他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被炒掉,若是给老板知道他是为了讨好女人才签了这份合约,应得的处罚一定是收拾东西走人。

不用了,合约没有问题,照这个价格合作下去也可以。"蔚子凡摆了摆手,又说,"你出去做事吧。

赵勋得到大赦,感恩戴德地鞠了个躬,赶紧出去了。蔚子凡又拿起合约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才对秘书交代:"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网上有关夏茹溪的信息全部清除掉。

秘书愕然地抬头,"这…这个有点儿难度。"他其实很纳闷总经理为什么要这摊趟水。

蔚子凡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解释道:"她有张照片是工牌上的照片,说明这事儿是公司内部的人干的,我们有必要负这个责任。

秘书觉得这个理由说不通,但老板的脸色很阴沉,他不敢再追问下去。蔚子凡调出网页,他又耐心地看了一遍密密麻麻的文字,言语的恶毒程度让他不禁怀疑,夏茹溪以前在公司到底做了多少十恶不赦的事,才让公司的同事在她离职后还要用这种低级的手段报复她?

王秘书,夏茹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王秘书愣了愣,才说:"这个很难说,夏经理在公司一直是有争议的人物,怕她的人很多,恨她的人也多,喜欢她的人却很少。

很少?"蔚子凡皱了皱眉头。

是的,喜欢她的人大概只有老总经理。

那你呢,你对她是什么看法?

我跟老总经理的看法一样。服侍老总经理十年,我知道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夏经理是用的假学历,还是照样提拔她。

哦?前任总经理一直都知道?

是的,他以前跟我这样说过,面试夏经理的时候,老总经理故意把她的假文凭翻来覆去地看,他注意到夏经理很不安,甚至不敢抬头,这说明她并不是心安理得地欺骗别人,她也是没办法吧。老总经理说,像她这样的人,一旦录用了,肯定比别人更懂得珍惜这个工作机会。事实上,夏经理担任行政经理后做出的成绩远远超过历届行政经理。"秘书没注意到老板愧疚的神色,仍自顾自地说着,"她用假文凭固然有错,相比起她为公司做的贡献,这点儿错又算得了什么?善意的谎言所产生的结果却往往令人欣慰感动。夏经理为公司服务了六年,并不仅仅是对下属要求严苛。比如她要求下属加班,自己绝不会先离开,甚至加班的时间比别人更长;再比如请假,她手下有人病了,工作往往是她接手的。这些没人知道,老总经理和我却知道。因此看到没有人体谅她,或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考虑,我也感到难过。"王秘书是真心地为夏茹溪感到难过、惋惜,任何一个优秀的人才都无法避免地到处树敌。

蔚子凡听完后挥手示意王秘书出去,自己站在落地窗前望着远处的红霞。他又错了吧,片面地否定一个优秀的人才,将她逼到如今这种境地。难怪父亲总说人没法选择出身,高贵如他也不值得傲慢,只有能约束自己少犯错或不犯错的心灵才是真正高贵的。

离滨海市千里之遥的西江市举国皆知,原因无他,大多数烟民都抽过这里出产的一种卷烟,即使不抽烟的人也听说过。如今市场上再也找不到那个牌子的卷烟。曾经让西江人引以为傲的支柱产业,十多年后仅仅是人们偶尔谈起的话题。

Ⅲ潜伏已久的暗潮 第70节:Chapter 3父亲

西江市国有资产管理办公室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看着网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上面的照片,不时地点头,对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人说:"没错,是她,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但她叫夏茹溪。"中年男人说,"您确定是她吗,张主任?

样子不会错,我自己的女儿一眼就能认出来。"张主任激动得连端茶杯的手都在颤抖。

中年男人起身把一叠资料给张主任,恭敬地说:"这是她的资料,她人目前在滨海市。

张主任接过资料,快速地浏览一遍,对中年男人说:"我再仔细看看,谢谢你帮我找到她。

中年男人摆摆手出去了。张主任用了整个下午把资料看完,又兀自思索许久,才叫来秘书说:"你准备一下,过两天去滨海市出差。

相比起那些认为夏茹溪会因公司的受挫而忧心的人,作为当事人的她表现却太过平静了。她既没有慌乱地去公司挽回局面,也没有气冲冲地跟每个网站、论坛交涉,更没有愤怒地要揪出那个背后捣鬼的人。连日来,她闭门不出,窗外的阳光依然灿烂,这座南国的城市没有冬日的萧条。她紧闭着眼睛,等待命运的安排。这次是否能侥幸地躲过去,或是再次被卷入凶险的境地,她只能听之任之。

这一天的早晨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城市里为数不多的老人遛完狗回来,小吃摊前排着长长的队,有人已经拿着油条边走边吃。马路上的车流穿梭不息,公交站台上挤满了等车去上班的人。人们的脸上还带着睡意,半眯着眼睛,打着呵欠。

夏茹溪被俞文勤早早地叫醒了,今天要去拍婚纱照。俞文勤是离夏茹溪最近的一个人,她的公司出事后,他却只是在嘴上说着不痛不痒的关心话,心里还庆幸得很。那个公司完蛋了,夏茹溪就不用工作,她当然也不好意思再要他投资。以她的学历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所以只能待在家里让他养着,他也安心了。

所以,他风雨无阻地要夏茹溪今天跟他去拍婚纱照,也不管她是不是难过得要死。他想夏茹溪总有一天会明白,多少女人希望被人养着,却碰不到那样的好事儿。

他和夏茹溪到小区门口的四川餐馆里吃了早餐,炸酱面的味道还算正宗,油条也炸得外酥里嫩。夏茹溪味同嚼蜡地吃完,被俞文勤牵到马路上。上班时间到了,公交车的站台上只有寥寥几个人,马路上因为车少了很多,也畅通无阻了。

夏茹溪挣脱俞文勤的手,去报刊亭买了份报纸,摊开了边走边看。俞文勤在她前面两三步的距离,回头笑着对她说:"你不看路,当心摔跤啊。

夏茹溪微笑着折好报纸,正要追上去,身后传来的声音却令她的微笑冻结——

语心!

多少年不曾听过的名字,她顿时僵立在原处。尽管她想拔腿就跑,腿却沉重得迈不开一步。好像过了一个世纪,她才缓缓地转身,看着那个走到她面前的人。她的眼睛瞪得很大,面前的人仍然是那张国字脸,白头发却比以前多了许多,鬓角好似染了霜,一双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爸…爸!"她颤抖地叫出声。

她回头看了一眼俞文勤,连忙走到他面前小声说:"别问我什么,你赶紧回去,婚纱照改天再拍。

俞文勤看了那个老年人一眼,老年人也正在端详他。夏茹溪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又急忙说:"以后我再跟你解释,你先回去,否则…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结婚这回事!

俞文勤受到这样的威胁,自然不敢问下去,便点点头说:"那好吧,我先回去,你也早点儿回来。"话虽如此,他却不愿意离开。他等不及地要听夏茹溪的解释,她不是没有亲人吗,怎么又多出一个爸爸来?她爸爸为什么要叫她语心?

又被夏茹溪狠狠地瞪了一眼,他才不情愿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俞文勤一离开,夏茹溪就被老人拥住。他慈爱地拍拍夏茹溪的头,在大街上老泪纵横地说:"语心,我的女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Ⅲ潜伏已久的暗潮 第71节:Chapter 4挽留

挽留

他心知夏茹溪经历了许多事,即便那些事堆积在心里发了霉,她也不会主动掏出来晒晒阳光。

张主任和秘书住在一个老友提供的房子里,两层楼的建筑,前院后楼的格局。房子有些年月了,全是老式的家具,红色的木地板脱了漆,工人打扫得很干净,住起来倒是很舒适。

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妈端了茶和水果上来,张主任换了拖鞋进来,秘书便退了出去,顺带把门也关上。

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家,也不跟我们联系?"张主任的身子微微前倾,"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你离家出走,还一去不回?

夏茹溪规矩地坐着,双手放在并拢的膝盖上。

当年的事情您不知道吗?

张主任摇摇头,"我问了你妈妈,她什么都不说。孩子,现在告诉我吧。

夏茹溪揉着手指,显得十分不安,"我离家的前一天,哥哥闯进了我的卧室…

啪——脸色铁青的张主任一掌拍到桌子上,吓得夏茹溪瑟瑟发抖,脸上也浮现出异常惊恐的神色。

那个畜生!"张主任蓦地站起来,在茶几前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畜生,狗胆包天地干出这种事,要是我当初知道,非打死他不可!"他走来走去的,仿佛又想起了什么,忙停下步子,弯下腰问夏茹溪,"后来呢?那畜生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幸好妈妈拿钥匙把门打开了。

张主任露出庆幸的表情,"然后你就离家出走了?

夏茹溪沉默了一会儿,将一路上准备好的谎话拿出来对付他:"嗯,我怕哥哥,本来是想离开家一两天的。事情发生以后,我一直待在车站人多的地方。后来有个人说是您的朋友,专程来找我的。他说您决定把我送到很远的地方,我问了他很多有关您的事,他都答对了,我就信了他,以为您真的为了哥哥而不要我回去了,就傻傻地跟他上了火车。

她小心地观察着张主任的神色,他应该是相信了她的话,正蹙着眉头,也许是在苦思那个子虚乌有的人到底是谁。

坐了一天的火车,到了这儿,我才知道我被那个人卖给了一个离过婚的男人。那个离婚的男人要我去做不正当的事,他们太可怕了,我不敢逃跑,虽然我很想回家…"她刻意停顿了一下,做出不愿回想的痛苦神情,"过了几年,那个男的被人弄死了,我才得到自由,可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能回家了。

夏茹溪把脸埋在双手之间,低低地啜泣,心里想的却是:如果林叔知道自己被她说成是离婚的坏男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

张主任倒是有几分相信她的说辞。经常听到年轻女孩子被无业青年骗到沿海城市卖身的事。他在西江市也算名人,别人不难知道他是她的父亲,而一个离家出走的女孩儿正是最容易被拐骗的对象。

他绕过茶几走到夏茹溪的身边,好似强忍着眼泪般拍了几下她的肩,"受苦了,我的孩子,都怪爸爸没有保护好你。

夏茹溪哭了半个小时才收住眼泪,她立刻想到张主任一定是从网上找到她的。也就是说,她改名的事也被知道了。为了不使他生疑,她胡乱地抹了把眼泪,"我想脱离过去的生活,就把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托人给我改了名字,又造了一份假学历,进了一家大公司工作。

张主任摆摆头,"如果不发生那些事,你哪需要吃这些苦!我本来是打算等你高中毕业后就送你出国留学的。

Ⅲ潜伏已久的暗潮 第72节:Chapter 4挽留

夏茹溪没正面回答他,随意问道:"妈妈他们还好吗?

还好,就是很想念你,也许是因为自责,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你哥哥…不,那个畜生,"张主任无比憎恶地咬咬牙,"两年前才从国外回来,在西江市开了家公司。语心,你抽空跟我回去一趟,我一定要那畜生跪着向你道歉。

不用了,爸爸,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最近我的公司有麻烦,一时半会儿还解决不了。"她转过身面对着张主任,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能再见到您,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哥哥那时候毕竟年轻,您也别生气了。

那怎么行?语心,你是要回家的啊。"张主任说到这儿,脑子里忽然闪过街上那个年轻男子的脸,他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已经在这里安家了?

爸想到哪儿去了,我还是一个人。

那刚才的男人是…

是朋友。"夏茹溪跟他解释,"一个不错的朋友,在业务上有往来的。

张主任表示明白,但还想劝夏茹溪回去,"你应该也没有跟爷爷奶奶联系吧?他们承包了一个果园,我原本是想老年人可以打理一下果园,日子清闲一点儿,没想到你爷爷…

爷爷怎么了?"夏茹溪做出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你爷爷患了肝癌,时间不多了。语心,不管多忙,你得回去见爷爷最后一面啊。

夏茹溪攥紧裙子,克制住不要流露出恐惧。张主任看向她时,她又哭出来,然后抽抽噎噎地说:"好,我尽快把事情处理完,跟您回去。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接起来后那边说了几句话,她便急切地说:"你再等一会儿,我马上过去。

她挂断电话,便站起身来对张主任说:"爸爸,对不起,有点儿急事需要我赶过去处理,明天我再来找您。

张主任和蔼地笑了笑,揽着她的肩走到门外,又叫来秘书开车送她,交代她不要太累、注意身体之类的话,然后目送她坐车离开。

夏茹溪在公司附近下了车。珍梅正在办公室里审核订单,见她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忙收起了喜笑颜开的样子,这个月公司利润高涨的喜讯到嘴边也成了——"发生什么事了?

夏茹溪把门关上,狠狠地咬了咬手背,才神色凝重地说:"珍梅,不管你有多不信任我,但从现在开始,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要认真听着。

珍梅一头雾水。夏茹溪抬起手,制止她张口说话,"我今天晚上要离开滨海市,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公司就交给你了。俞文勤有70%的股份,年底结算的时候你不要忘了把分红汇到他的账户上。等我走后,你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我不能跟他结婚了。还要嘱咐他,无论任何人向他问起我,都不要透露我跟他的真正关系。另外我需要一笔钱,等会儿我会去银行取出来。"她从手袋里掏出车钥匙塞到珍梅手上,"这辆车算是补偿我从公司拿走的钱,如果资金周转不过来,你拿去卖了就是,都记住了吗?

珍梅茫然地看着夏茹溪,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夏茹溪露出乞求的目光。她当即也明白了,如果是连夏茹溪都解决不了的事,即使她知道了也帮不上忙,只好点点头。

夏茹溪舒了口气,拉好手袋的拉链就要出去,走了两步,她又退回来,"这两天如果有人找我,你就说我去北京出差了,要半年才会回来。

看到珍梅答应了,她露出欣慰的表情,"那我走了。

等等!"珍梅拉着她的手臂,轻声说:"万事小心,我会守好公司,等你回来。

夏茹溪微微笑了,弯弯的眼睛中溢出两滴晶莹的眼泪。她拍拍珍梅的手背,然后拉开面前的玻璃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Ⅲ潜伏已久的暗潮 第73节:Chapter 4挽留

去银行的路上,她预订了中午十二点飞往北京的机票。机票送到后,她到机场办了登机手续。过了安检,她只在候机厅里坐了一会儿,又出了机场。然后,她搭计程车到火车站买了一张晚上去重庆的火车票。

到这天为止,网上有关夏茹溪的照片和资料已经清除了大部分,只有在一些小论坛上还能搜索到只言片语。这股浪潮已经过去,蔚子凡却不放心,一边催促着秘书尽快处理,一边想着要找个借口去看一眼夏茹溪。她现在的日子太不好过了。虽然她已经拒绝了要跟他在一起,可作为曾经误会并伤害过她的人,探望一下、安慰几句也是应该的。

他把玩着钢笔,头微微一侧,正好瞄到桌上的台历,忽然眼睛一亮。他把笔扔了,拿出手机刚要拨打,又放了下来,换了桌上一部刚安装不久的固定电话拨过去。

电话没响两声就接了,那边闹嚷嚷的,夏茹溪喂了一声,他便说:"是我,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但房子有点儿小问题。

正走出火车站的夏茹溪停下步子,"什么样的小问题?

蔚子凡一时编造不出理由,只好说:"你那个地方太吵了,这样吧,半小时后在楼下碰面,我带你上楼看看,也好当面把房租给你。

夏茹溪原是想推说有事的,一想到房子租给了他,有了问题自然是要解决的,既然是小问题,也花不了多少时间,而现在离发车时间还早,便答道:"那好吧,我现在过去,二十分钟后到。

蔚子凡到楼下时,夏茹溪也刚到不久。再见面仍是有些尴尬,他们都不看对方,或低头,或望着别处。蔚子凡带她上楼,夏茹溪在电梯里问他房子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并不回答,等进了客厅,他指着鱼缸说:"就是这个,好像水草都快死了。

夏茹溪俯身看着鱼缸,水很浑浊,有几株植物的叶片已经腐烂了,上面密布着脏脏的气泡。她在心里埋怨地想,现在哪还有心情管这些水草,却还是挽了袖子,伸手进去把腐烂的草拔了出来,扔进垃圾篓里,又接了管子,换了缸清水。

水草的养护比较麻烦,你不必管了,以后再有腐烂的水草,拔出来扔了就行。

蔚子凡歉意地点点头,夏茹溪又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了。

那我先走了。"夏茹溪也不看他,绕过他便往门口走。

房租还没给你。"蔚子凡掏出钱包,数了几十张纸钞给她。

夏茹溪正需要用钱,接过来也没数就放进手袋里。她又折回身,在茶几的小抽屉里找出纸笔,趴着写收据。

我听说你的事了。"蔚子凡站在一旁说。

夏茹溪拿笔的手顿了一下,嗯了一声又继续往下写。

你应该知道是公司的人做的,是谁你知道吗?

知道,"夏茹溪跟他说话,写字的速度便慢了很多,"我被公司解雇的那次,也是她做的。

你知道?

谁对我做了什么,我心里都有数。上次我没追究,这次我也不打算追究,我清楚她有恨我的理由。"夏茹溪把收据给他,倒不急着走了,而是坐在沙发上,仰着脸问蔚子凡,"网上有关我的信息都被清除了,是你帮我的对不对?

你怎么会认为是我?

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别人。每个人都恨不得这事儿闹得不可收拾,这样他们才能看热闹。"夏茹溪苦笑着,"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事。

只说声谢谢?"蔚子凡坐在沙发上,把腿伸得直直的,十足慵懒的样子,"你不如当成欠我一个人情?

夏茹溪浅笑地望着他,心里觉得很平静。他就是有那种力量,一靠近他便觉得安全。她几乎忘了早上发生的事,也不记得在来这儿之前她有多急切地要离开这个城市,逃避即将到来的一切。

Ⅲ潜伏已久的暗潮 第74节:Chapter 4挽留

好吧,我欠你一个人情。"她向他妥协。

那么现在就还吧。"蔚子凡指着墙上的石英钟,时针指向下午两点,"一起吃晚饭,怎么样?

火车票是八点的,夏茹溪算了算时间,如果七点左右吃完饭,时间刚刚好。下次再见面,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或许,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相聚。

有个条件,我们就在家里吃。"她不想出门。

得去楼下的超市买菜,你刚收了房租,该你结账。

那你得拎东西。"他们说着便起身,一前一后地往门口走,夏茹溪抓了抓头发又说,"家里的米是不是不多了?买一百公斤倒在米缸里,给你慢慢吃怎么样?

她看不见后面的蔚子凡瞪着她的目光,如数家珍地说:"蔬菜要买冬瓜,水果要买西瓜,花生油要买桶装的,再买个最贵的火腿才不辜负你帮我了这么大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