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桑冉停下来,泪眼看着赵秀儿,“天意为何如此对我?竟连喜欢的女人都保不住。”
“桑冉……”赵秀儿只是哭,泪水滚落嫁衣,被嫁衣上的天蚕丝吸附化作点点惨白,而她同时似做了什么决定般,人站起来,看着窗外当空的明月道,“桑冉,我们此时此地以明月为证,结为夫妇如何?”说着也不等桑冉回答,对着窗外的明月跪下来。
桑冉一怔,看着一脸坚决的赵秀儿,忽然觉得此时这一幕似曾发生过,只是记不得是在何时何地,他抬头看着窗外的月光,一丝越发凄凉的感觉涌上来,他心中一痛,人同时跪了下来。
“我桑冉愿以明月为证,与赵秀儿结为夫妻。”他双手成揖,对着明月道。
“我赵秀儿愿以明月为证,与桑冉结为夫妻。”赵秀儿跟着说了一遍。
两人都没有说“相敬相爱,白天到老”,因为决不会到白头,所以听来竟是万分悲哀。
琼花在旁边看得不住抹泪,此时的情景,还不如不要安排他们相见,相见又如何呢?
“琼花,把我泡的茶拿来。”那边赵秀儿轻轻的唤。
她反应过来,说了声“是”,把方才小姐新手泡的茶端过去。
“我们以茶代酒,桑冉,”赵秀儿说,“喝完这杯交杯酒我们到地府永远做夫妻。”后面半句她说的极轻,只有桑冉才能听到,说这句话时脸上竟是带着无比美丽的笑容,而说话同时,她已先勾起桑冉的手臂一口饮下。
一切发生的极快,桑冉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赵秀儿已将整杯茶喝干,人靠在桑冉身上,笑着轻声道:“相公,我先走一步。”说着一口鲜血喷在血红的嫁衣上。
“不!”一切不过眨间之间,桑冉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就要炸开,瞪大眼看着怀中的赵秀儿,嘴巴张合了很久,好一会儿才总算找到自己的声音大叫一声,“秀儿!”
声音已不似人发出的声音,像野兽的嘶吼,绝望而让人无比心惊。
“怎么回事?”琼花看赵秀儿倒下,冲上去看究竟,赵秀儿双目紧闭,已没了人色,再凑上去探鼻息,已没了气,她大惊失色,拼命的摇着赵秀儿的身体,尖叫着,“小姐,小姐!”
门外,有人听到尖叫,冲进来,看到房间情景全都愣在那里,赵家老爷也赶来,看到自己家女儿满脸是血,倒在桑冉怀中,人冲上去,却发现赵秀儿竟已死了,人如疯了般,纠住桑冉的衣服叫道:“怎么了?你把我女儿怎么了?”
桑冉任他抓摇着自己,眼神慢慢的看向桌上那杯应该给自己的茶。
“喝完这杯交杯酒我们到地府永远做夫妻,”赵秀儿临死前的话仍在耳边,如此清晰,“相公,我先走一步。”
“我现在就来找你,”他忽然凄然一笑,伸手拿过那杯茶,“我马上就来。”说着就要喝下去。
“叮”,忽然有破风之声,没看清是什么,桑冉手中的杯子被打飞在地上,粉碎。
“天蚕,你的内丹还没给我,可不能现在就死了。”有人忽然出现,一头红发,一双金眸,冲着桑冉冷冷地笑。
如果说前两次桑冉对此人还有惧意,此时万念俱焚,何事都不在意,看到墨幽,惨笑道:“我既想死,生前之物便无足轻重,要什么,随你吧。”
“好,那可是你说的。”说着墨幽手一伸,竟直直的伸进桑冉的口中,“这次我就直接伸进去取。”分明是一只大手,哪可能轻易的伸进人的口中,墨幽的手却像没了骨头般一寸寸的进了桑冉的口头,然后是手臂。
这样的场面虽没有血腥,却在任何人看来有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屋里一干人已忘了赵小姐的事情,只把墨幽当怪物,一会儿功夫已闪得不见人影,只留下腿软的赵老爷和琼花。
风畔坐在屋顶,看着屋里的一切,一只手抓住身旁的陈小妖,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眼见陈小妖眼泪汪汪,却丝毫不为所动。
掌心又被咬了一下,他轻皱了下眉,道:“乖,我们再看一会儿就下去。”
陈小妖狠命的瞪他,这个人真冷血,看着人家新娘子死掉也不出手,幸亏后面桑冉的杯子被那个魔拍掉,不然不是又多了条人命?
她是妖,并不怜惜人命,但却是初看到何为情动,虽不是太懂,但觉得两个人实在可怜的紧,想救下两人,都被身旁的这个人阻止。
这哪里神?分明比那个魔还可恶,她心里骂着,抬脚就想去踢风畔,风畔本来抓着她手臂的手,一把接住他踢来的脚,笑道:“不乖啊,那把你扔下去。”
说着真的直接把陈小妖扔进下面的屋里。
“哎呀!”屁股着地,陈小妖惨叫,爬起来正想破口大骂,却听屋里的桑冉忽然大叫一声,她吓了一跳,看过去,只见桑冉双眼赤红,有几条红色的细长花纹自他头顶漫延而下,集中在墨幽伸进去的嘴四周,然后从口中吐出好几条红色的丝,将墨幽的手臂包住,而那丝似乎是滚烫的,只一会儿工夫,墨幽便受不住,用力的抽回手,手臂变成血红色。
“妖怪!”旁边的赵老爷看得真切,大叫一声后,晕了过去,而琼花死盯着桑冉,人不住的发抖。
那边墨幽见一次不成,抬手又要冲上去。
只听头顶上风畔忽然叫了一声:“小妖儿,吃饭了。”
几乎是条件反射,陈小妖想也没想便回了一句:“我要吃饭,”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指着还在屋顶上的风畔道,“我呸!呸!呸!现在什么时候,还吃什么饭?”
话音刚落,只觉袖子被人抓着轻轻的摇:“我要吃饭。”有人冲她道。
她一怔。
正是墨幽,已是常人的样子,分明表情是一脸怒意,却似乎很饿的样子:“我要吃饭。”他又重复了一遍。
“嘎?”陈小妖瞪大眼,傻住。
风畔看也不看那两个活宝,自屋顶飞身而下,如脚踩莲花,轻盈落在桑冉面前。
此时的桑冉竟已是一头白发,方才脸上的红色花纹全都聚在眉心一点,他抱着赵秀儿的尸身,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风畔。
风畔只是一笑道:“天蚕,好久不见,我封在你体内的印已破,你应该彻底醒了吧?”
桑冉放开赵秀儿,站起身,眼睛又看了眼一直瞪着她的琼花,脸上有瞬间的疑惑,看着风畔道:“风兄,我不懂。”
风畔道:“不懂什么呢?不懂你前世喜欢的分明是蚕娘,今生,蚕娘的转世-琼花一直就在你面前,你却喜欢上了赵秀儿?”他停了停,转头也看了眼琼花,对桑冉继续道,“不惜做凡人,喝下孟婆汤,坠入轮回,只为与蚕娘再继前缘,结果却是这样的?”
“风兄?”一切被说中,桑冉脸色苍白,前世的心痛已尽数回忆起来,今生的死别还在眼前,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极痛又极茫然。
“凡人不过一世情,天蚕,到此时你还看不透吗?”风畔脸上的笑意淡去,轻声道,“世间男女喜欢相许来世,却不知一碗孟婆汤下肚一切皆忘,来世姻缘又是别一番情景,世人问,情爱是什么?其实不过是那一碗水而已。”
他淡淡的说着,在人听来却带着凄凉之意。
“不过是一碗水?”桑冉一滴泪流下来,“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忽然痛哭起来,前世今生的一幕幕全都出现在眼前,像尖锐的利器在他心口凿了一下又一下,若说前世他哭着对风畔说自己不甘心,那这一世却是绝望与无奈。
看不看透不过一念之前,而花费了两世,他还能说看不透吗?
只是看透为何要这么痛?
又是前世的重复,他亲手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他至亲的人,他所爱的人,他生存过的所有痕迹,几句咒语间全部飞灰烟灭。
前世他看着已经不记得他的蚕娘嫁人,今生亦是。
他折了自己五百年的道行送了赵秀儿七十年的阳寿,然后眼看着她欢欢喜喜的嫁人。
欢欢喜喜,对,因为再不记得他,包括那段刻骨铭心的情。
这样也好,这样最好。
一世情,凡人的情爱不过一世而已,反正来世也不会记得他,就如今世的琼花一样,到不如让她现在就忘了,欢欢喜喜的活下去。
“天蚕你有什么打算。”风畔站在桑冉身后,两人站在赵家门前,看着眼前的一派喜气热闹。
“回妖界去,妖界的功课落下百年,一定有很多事要处理,”桑冉回身,眉心一点血红,全然是一派仙风道骨,他伸手将袖中一段流苏递给风畔,“断了的天蚕丝已经修好,几百年之内不会再断。”
风畔接过:“多谢。”
桑冉一笑,眼睛望向前面一群正在哄抢红花生的孩童中,陈小妖正一边吃着花生一边抢,染红花生的颜料全都沾在了脸上,显得可笑。
“这只妖我很是喜欢,风兄让她随我回妖界可好?”
风畔也望过去,视线定在陈小妖身上。
“不好。”他笑着拒绝。
桑冉扬眉,伸手拍拍风畔的肩,意味深长:“你说的,一世记忆全在那一碗水中,所以即使你选择不忘又如何?前世你收妖半途而废,难道今生也要如此?”
风畔一怔,随即又笑:“她是我的劫,我会自己想办法破。”
“希望如此。”桑冉又看向陈小妖,她正被那群小孩欺负,抱头躲着,却仍不忘去捡花生,真的是很可爱的妖。
阴阳道人(一)
很小的时候,有人叫他作“怪物”,因为他徒手杀死了一只大老虎。
那时不过五岁。
很多年后,他听有人说起某某地方一位打虎英雄的事迹,便想,别人被称为英雄,自己怎么就成了怪物?只因为当时他拧下了老虎的头,喝了他的血吗?
扬州。
碧波镇。
因镇中的碧波湖得名。
碧波镇离县城远,位置偏,在扬州却极有名气,原因无他,是因为碧波镇中有一座清虚观,已有些年头,传说是张天师修行的地方,明朝重道,观中众道据说又能捉妖,炼丹,所以一传十,十传百,这几年清虚观成了扬州数一数二的大道观,连很多外地百姓也慕名而来,一时间香火旺盛。
明了不过是清虚观中一个扫地的小道。
十来岁时为了讨生活,他做过一阵子和尚,但因为长的太俊,被师父说成是身上业障太重,后来又害得一个女香客为他得了相思病,大病而死,师父认定他这是犯了色戒,自那以后他就被逐出了师门。
后来辗转到了扬州碧波镇,那里的清虚观正好要收打扫的小道,而他那时已长出了头发,还是因为他长的俊,他被收进了观,做起了道士。
因为身份低,也没人愿意替他花心思取名字,师父说,道中没有这么多讲究,明了这个名字不错,就用着吧。
一用就五年。
明了坐在石阶上,扫帚放在一旁,抬头看从密实的树枝间射进来的光,眼睛微微的眯起来,空气中有淡淡的柴檀香的味道,他嗅了几下,自言自语道:“明天要下雨了。”
已经连续三天的大晴天,现在的天气又哪里会要下雨的样子,若有其他人在,定会认为他在说糊话,还好此时并没有其他人,他也不过是说给自己听。
吸吸鼻子站起来,他不是个会偷懒的人,想着前院的落叶还没扫,便舒展了下身子往前院去,前院其实应该是他师兄打扫的地方,但因为排行比他靠前就老是倚老卖老的压着他,把活儿推给他干,自己不知道跑哪里逍遥去了。
后院往前院,如果走正路的话要绕一个很大的圈子,但西厢和正厅之间有个极窄的小巷,只容一人侧着身子过,穿过去就是前院了,以前推着杂物并没有人注意,但明了因为经常打扫,这里便成了他往来前后两院的专用通道。
明了不紧不慢的侧着身在小巷里走,小巷因为窄所以有风吹过时风尤其大,他穿着灰色的道袍,袍子的下摆被风一吹,扬了起来,他干脆撩起把袍子,把一个角塞进袍内的腰带里,才又往前行。
耳边似听到了什么怪异的声音,他停了停,却并不四处查看,又往前走,竹枝做的扫帚被握在右手中,一路扫过巷子的地面,而就在快出巷子时,一团黑色的东西自他头顶窜过,说时迟那时快,明了空着的手忽然一扬,人也同时出了巷子。
没有回头,他直接往前院去,而巷子的墙上一只硕大的黑鼠被不知哪来的细小竹枝钉死在石头彻成的墙上,黑鼠双眼暴张,似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风吹过,前院的明了已开始扫起地来,一切无声无息。
陈小妖往那花布店看了好几眼,终于还是不舍的跟上走在前面的风畔,又不住的回头看。
风畔兀自好笑,初时只知吃喝,这小妖,现在却已在乎起美丑了,一路走来,现在会注意其他女子的穿着,会学她们走路,模仿她们说话的口气,却多半是东施效颦,根本不像样子。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贪吃,这点倒是没变过。
碧波镇比他想像的繁华,百废俱兴,一路上热闹非凡,而人多的地方必定混迹着妖,或许此来会大有收获。
正想着,忽听身旁人“嘶”的一声,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他侧着头看向路边,一个年青的书生在卖胭脂,一身好皮相,引来一众的妇人争相购买。
不过陈小妖的注意力却全不在那人身上,而是一个妇人手中拎着的那篮桃子上,桃子个个硕大,透着粉红色,让人看着眼谗。
“桃子啊。”陈小妖吸着口水,把手指咬在嘴里,她好想吃哦。
以前在山里时,大个的桃子都给师父吃了,她只能吃些小的,不过小的也很好吃呢。
想着便再也走不动了,眼中就只有那一篮桃子。
风畔轻轻一笑,拍了下陈小妖道:“走,去看看。”
说着往那胭脂摊而去。
他人似乎是要看那些胭脂的,而靠近那拎着桃子的妇人时手似不经意的往那篮子里一探,迅速的抓起一只,然后回头看看张大嘴的陈小妖,手一扬把手中的桃子扔给她。
陈小妖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眼看那桃子飞过来,也算是条件反射,张嘴就是一咬,又马上松口,呸呸呸,什么东西嘛,都是桃毛。
她瞪着手中的桃子,再看人群中的风畔不知何时又拿了一只,竟就在那妇人旁边堂而皇之的吃将起来。
陈小妖完全傻眼,她觉得好丢人哦,怎么就跟这种恶棍混在一起?陈小妖捧着那桃子万分忑忑,眼看着风畔将整只桃子吃完,拍拍手将桃核随手扔在地上,她鼻中似同时嗅到桃子的香甜,终于经不住诱惑,心想管他呢,先吃了再说,说着张大嘴,就着那刚才接桃子时咬过的地方准备大口咬下去,同时心里想,那恶棍其实也算不错,至少偷人家东西时也想到她了。
期昐着桃子的甜美,她还没咬下去就觉得心也甜了,只是这股甜美并未来得及变为真实,只听一声暴喝:“小偷!”
陈小妖头皮一麻,啥?哪里有小偷?她东张西望。
“就是你偷我桃子的小偷。”眼前一妇人怒目相向,细长的手指指着她。
陈小妖顺着她的手往下看,一篮鲜美的桃子,她又忍不住用力的吸了口口水,然后才意识到什么,猛然看着那妇人:“咦?”
那女人说的小偷是说指她吗?她用手指着自己,然后看到自己手中的桃子,吓了一跳。
如果常人的反应是马上把桃子扔掉或是还给那妇人,而陈小妖的反应是直接往嘴里塞,这么大的桃子,她甚至想一口把它吞下去藏在肚子里。
妇人本来看陈小妖不过是个小姑娘,而且桃子也不值几个钱,吓吓她算了,可没想,那小姑娘居然不知悔改的当着她的面吃起来,一时也怒了,冲上去就想纠住陈小妖。
陈小妖看她来势汹汹,桃子还在嘴里,人却转身就跑,一边跑嘴里还咕哝着什么,却谁也听不清。
一众人本来都挤着买胭脂,见发生这样的情景都转过头来看,一大一小两人,在大街上追将起来。
风畔双手环胸,漫不经心的看着,这小妖真是笨的紧,扔给她,真还接了,这可是别人的东西,他似早忘了自己刚吃完一个别人的桃子。
手指抓了下额头,风畔任众人看着那场追打游戏,自己转身看向摊上的一堆胭脂,随手拿起一盒,打开嗅了嗅,然后眉猛的一皱又松开,下意识的抬头看向摊主,那个年青的秀才。
“这盒怎么卖?”他又迅速的笑起来,冲那秀才扬了扬手中的胭脂。
“这是上好的波斯胭脂,要一两银子。”秀才看是个男人来买胭脂,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应该是送给自家妻子的,便报了价。
“一两银子?买了。”风畔扔了两银子在摊上,不再看那秀才一眼,转身往街上去。
街上的追逐已停了,只有那妇人将蓝子放在地上正猛喘着气,还哪有陈小妖的影子?
风畔一笑,手似无意识的触了下另一只手的手腕,人独自走在街上,走了一段,在一个巷子口停下,冲着巷子里道:“小妖儿,走了。”
只一会儿,陈小妖从巷子里出来,嘴里还咬着个桃核,她边摸着脖子边含糊道:“你又烫我。”
阴阳道人(二)
果然下雨了。
一下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镇上连续有三个女人死了。
先奸后杀。
平安淡定的碧波镇顿时笼罩在恐怖中,繁闹的大街冷清起来,天还没黑每家每户都早早的关门闭户,而像风畔这样的外来人更是招人侧目,幸亏他把陈小妖拎出来做挡剑牌,说是自家老婆,不然也要像那个卖胭脂的小白脸一样,被镇长抓起来询问。
“是妖吗?”陈小妖对着镜子往脸上抹胭脂,那是风畔随手扔给他的,胭脂血红,她往脸上涂一块,又在唇上抹一点,咂咂嘴,苦的,她呸呸呸的吐掉,忙不跌的拿起桌上的茶水喝,却把唇上的胭脂带进口中,她一口吐掉,苦不堪言。
风畔看她忙作一团,脸上胭脂太红,唇上的水又糊花了胭脂,实在有些骇人,却只是一笑,喝了口茶,望向窗外。
难怪这小妖也觉得是妖怪所为,死去的女人都被挖了心,妖噬心,不止是陈小妖,这碧波镇的百姓也是这样猜测着。
是什么妖呢?
他想着,眼睛看着茶楼下,一个扛着米的青年道士正好也抬头看着楼上,两人眼神对上,风畔觉得有股气流闪过,怔了怔,再看那青年道士已扛着米走远了。
风畔若有所思,收回视线时看到桌边的陈小妖闭眼靠在桌上,似已睡去,脸上绯红,并不像涂了胭脂的缘故,更像是喝醉了酒,居然异常的美丽,嘴里咕哝着什么,却是不知所云。
他眼神一沉,伸手抚上她的额,滚烫。
“小妖儿?”他轻拍他的脸,柔嫩的触感让他无意识的停了瞬间才松开。
陈小妖被他一叫睁开眼,大眼水润润的,用力的眨了一下,叫道:“好热。”声音竟不同她平日的样子,说不出的妖媚,手下意识的去扯衣领,露出美好的颈,颈肩处的一颗梅红血痣,甚是诱人。
风畔不动声色,眼睛停在她的那颗痣上,眼神更沉。
陈小妖还在扯衣服,衣领被扯得越来越开,旁边的客人都偷偷地看过来,风畔一只手伸过去压住陈小妖的手,另一只手伸出一指点在她的眉心,陈小妖顿时昏睡过去。
“结账。”他往桌上扔下几个铜板,抱起陈小妖便往楼下去。
楼下仍是下着细雨,他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陈小妖,她整张脸窝在他怀中,睡得很沉。
“你可不要现在现原形,不然我把你扔到猪肉铺去。”他低声说着。
陈小妖似乎听到,脸在他怀间蹭了蹭便再也没动静,他一笑,抱着她往他们落脚的旅店里去。
“小二替我烧桶水送上来。”回到旅店,风畔边说边往楼上走。
小二说了声是,看那年青客人怀间不知抱着什么,用袖子盖着就上楼去,他好奇的跟了几步,停在楼梯口看他进了房间。
他的老婆呢?两人不是一起出去的?
等水送到时,小二还往房间张望了几眼,下意识的问道:“客官怎么不见令夫人啊?”
风畔指指床上道:“不舒服先睡了。”
“啊?”小二啊了声,自己一直在店里,怎么不见有人回来?眼睛盯着那边的床,床帐被放下来,根本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还有事吗?我要洗澡。”风畔挡在他面前,微微的笑。
“没有。”悻悻然的,小二只好出去,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尽是不安。
看来是被那些凶杀案吓到了,风畔听到外面再无动静才拉开床账。
一只粉色的小猪在床上睡的正沉,他一笑,拎起它的一只耳朵,对着旁边热气腾腾的浴桶扔进去。
不过半盏茶不到的功夫,浴桶里忽然泛起水泡,然后恢复人形的陈小妖整个人冒出来,溅的一屋子水。
“好烫!好烫!”她整个人从浴桶里跳出来,丝毫没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