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找我,就像我从没有在那个公司上过班,我的手机开了两天,由于气愤又关了半天,然后神经兮兮的开,此后就一直开了关,关了开,直到后来手机和我都崩溃。
我跟方非说,非非,我现在是无业游民,所以开消都得你来,房租也得你来付。
方非说,好。
我问也不问跑去长途车站买了两张去普陀山的票。
我说,非非,流年不利,你陪我去烧香,你快去请假。
方非说,好。
上海离普陀山并不远,但因为又是陆路,又是水路,折腾来折腾去,路上就要花去半天时间,因为不是周末,所以长途车上人并不多,我看了会mp4上的文章,眼睛实在疼的不行,就开始啃方非买的薯片,后面薯片也吃饱了,就拿出相机拍边上靠着靠背睡觉的方非,因为是刚上班的实习医生,请假总是不太好,所以方非和同事调了班,昨天上的晚班,今天又早起,一上车他就沉沉睡了。
他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四仰八叉,张嘴流涎,睡相可怖,就这样很安静的靠着靠背,我刚才在旁边嚼薯片嚼得再大声,书看得再哈哈大笑,他也只是皱下眉,不受影响的继续这样静静的睡着。
我一直说他是小受,无非就是因为他长得漂亮,小的时候很像女孩子,脸也是圆圆的,超可爱,现在下巴变尖,轮廓却仍是柔和,只是那副眉毛长得极浓,总算显出点阳刚之气,让他整体看上去不会显得阴柔,倒是书卷气很重。
我对着他的脸东瞧瞧西瞧瞧,然后一下下的按快门,心想,回去用工具把照片上他的眉毛修细一点,然后贴到腐女网站去,包准一堆腐女对着流口水。
想着更卖力的拍,方非总算受不了那一记记的快门声,眼睛没张开,却准确的找到我相机的位置,大手夺过来,张开眼看着我道:“你拍够了没?”
我满脸无辜,道:“你管你睡,我管我拍,碍到你了?”
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手中的相机,然后关掉,直接塞进自己的背包里,放在自己的座位下。
“喂,我没有不让你睡觉,你为什么不让我拍照片?”我拉着他胡闹,全因为他太好欺负,再加上我真的坐车坐得很无聊。
他打了个哈欠,侧着身对着我:“好,那我陪你聊天,我们就说说看你为什么辞职?”
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个问题,就这么忽然之间问出来,我一怔,同时便又想到那些让人郁闷的事,无精打采的放开他,别过头去,不看他,道:“你睡觉吧,我不妨碍你。”
他半天没有声音,但我觉得他一定在用探究的眼光看着我,忍不住回过头准备白他一眼,结果一回头,却看到那厮眼睛闭着又在睡觉。
“方小非,你再睡。”我张牙舞爪的伸手过去想掐他脖子,但看着他实在很困的样子,半途又缩回了手,算了,本来就是我说也没说一声的说要去普陀山,他这么困也是我害的,我就不要再折腾他了。
我稍稍坐过去点,把他歪着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心里道,自足吧,方小非,老娘的肩第一次让男人枕。
我戴上了耳机,开始听音乐,外面风景算不得好,却因为不断的向后移去因此有了催眠作用,我歪过头去,头靠在方非的头上,闭上眼,鼻端是我硬逼着方非用的带草莓香的洗发水的味道,他的头发柔软,并不是纯黑色,而是咖啡色的,我后来才知道,发色与肤色有关,皮肤白的人,毛发的颜色就相对浅一些,小的时候,我和几个玩伴却经常管他咖啡色的头发叫“小黄毛”,把他弄哭了好几次。
“小黄毛。”我自言自语,然后那草莓香终于刺激到我的鼻腔,我开始很没人性的打喷嚏。
再然后我的手机也很没人性的响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的去看来电显示,果然,是公司的号码。
是通知我交接还是……
我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
是小金。
“娟娟原来你休假了啊,我还以为你生病了,打你电话又不开机。”她娇声埋怨着。
休假?
我脑中闪出无数个问号,半晌才问了一句:“谁说我休假的?”
“你老板啊,我看到你没来就去芳姐,芳姐说不知道,打你手机又关机,是May问的钱律,钱律说你休假的了,回来再补休假单给人事部。”
“啊?”我回不过神,用力吞了口口水道,“他真的这么说?”
“是啊,他还让我打电话跟你说,事情很多,不要休太长时间,休四五天就回来上班,娟娟,你休假去干什么了啊?”
我愣在那里,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发了辞职信给他啊,而且是看着发送成功的,难道邮箱出了问题?还是钱律看中文有障碍?
那头小金还在一个劲的问东问西,我没有心思跟她瞎扯,匆匆挂了电话,发愣。
“什么事情?”方非早就被我的喷嚏和电话铃声弄得毫无睡意,看着我的神情,问道。
我无意识的玩着手机上新买的挂件,意味深长的说道:“我们此去一定要多求些辟邪的宝贝回来,貌似某人中邪了,要么就是我中邪了。”
有人说普陀山每年都要去,连着去三年,你的愿望就会实现了,这正好是我第三次来,我很用心的燃了香拜了佛,除了希望世界和平,风调雨顺,另一个就是我几次来都恒久不变的愿望。
嫁出去。
从第一年来时,希望嫁个金龟婿,到第二次来,能嫁个像样一点的,再到现在,嫁出去就好。我的愿望似乎越来越低要求了。
我许好愿睁开眼时方非正侧着头看着我,我白他一眼:“看什么看?”
“你许了什么愿望?”他问我。
我道:“愿望只能让菩萨听到,告诉你就不灵了。”
他笑:“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希望快点嫁出去。”
我对着他的脚直接踩下去,他笑着躲过,道:“佛说不杀生,女施主,请自重,”然后看着前方莲座上的那尊观音座像道,“观音送子,你确定向她求姻缘她就会答应你吗?”
我也看着观音很自信的说道:“会的,既然要送子,那肯定先得保我嫁出去,万事总有个先后是不是?”
前方的观音微微笑,我也微微笑,然后拉着方非往下一个庙去。
其实我还许了个愿望,就是希望工作顺利,我很认真的许了愿,一个个的庙拜过去,原本纠结在心里的别扭也平静不少,管他呢,我想好了,就当真的休了一次假,回到公司如果钱律不提什么,那我也装失忆好了,那天递出去的辞职信毕竟是在极度受挫,难堪的情绪下,现在想来其实挺冲动的,为这样的事辞职实在很像刚踏上社会的小女生,我三十岁,所以脸皮要厚,说不定因为这次事件,钱律心里正乐,又多了个爱慕者了啊。
我一面拜佛,一面做着心理建设,到拜完佛肚子已经很饿了,便和方非找了个农家大吃了一顿。
吃完饭,已是傍晚,普陀山并不是看日出日落的好地方,因为周围都是小岛,挡住了你的视线让你看不到海天交接的地方,所以就和方非在一处名叫“金沙”的小沙滩上散步。
沙滩是人工的,远没有热带海滩的惬意,而且现在已经是秋天,踩在水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于是只是赤着脚在沙滩上走,让方非替我拎着鞋。
我不知道到了我这个年纪是不是就开始迷信,我记得以前我是不信佛,不信宿命的,像个愤青,相信人定胜天,慢慢的,却开始相信起神佛来,但也许那也算不得信,只是年纪越大,经历的事情有越多,就想找个东西寄托,让自己平静下来,就像此时,我遥遥的看着远处巨形南海观音的背影,配衬着四周欲暗不暗的光线,竟然有种超然物我的感觉。
我想得出神,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方非凑近我。
“我在想也许世上真有神佛。”
“那你今年肯定能嫁出去了。”
我转头睨他:“已经十月底了,非非,除非现在直接掉个男人下来,举着戒子向我求婚,这样订场地,发请柬,估计年底勉强能结婚,”我说着伸手穷凶极恶的在他头发上揉了几下,“你是在讽刺我吧?”
方非低着头任我揉个痛快,脸上在笑,到后来才抓住我的手道:“你会有耐心订场地,发请柬?如果真有个中意的掉下来,你肯定先拖着去洞房了。”他说着伸出手,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
我对他的举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摸着鼻子道:“别没大没小的,我的鼻子也是你碰的?”
他不以为意,拍着手,看着转身就暗下来的天,道:“你鼻子上有沙子而已。”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脸,果然,脸上也有沙子,只是天已黑,四周昏暗,他真能看见我鼻子上的细沙?
两人晃了很久才往宾馆方向走,路上没有照明,但因为路边有住户与小店亮着灯,所以并不会太黑,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走了一段我就开始耍赖,我说:“非非,你背我吧,走不动了。”
他回头看看我,然后无可奈何的蹲下身,道:“上来吧。”
我兴高采烈的扑过去,嗲着声音道:“非非亲爱的,你真好。”
方非抖了抖,将我一下子背起,道:“知道自己老了就不要发出这种杀人于无形的噪音。”
我捶他,他配合的叫了声,然后埋头走了一段,忽然道:“娟娟,上次我就想说,怎么这么多年了,你分量涨了好几倍,那块还是这么点体积?”
“那块?”我不明所以。
方非轻声的笑。
我随即明白过来,他是在笑我胸小,便很顺手的掐他脖子:“好你个方非,不想活了是不是?”
方非在路上东歪西倒的走,我继续坚持不懈的掐他脖子,毕竟是女人,明知是玩笑,脑中却忍不住想,果真是不怎么大,便顺口自嘲道:“本来是有点体积的,因为一直没男人,那块等得太久,所以退化了。”
方非“噗”一声直接喷了,然后再没力气背我,两人就这么跌在路旁。
“杨娟娟,你真不是个女人。”可能是呛到了,方非咳了半天才道,他还靠在我身上,说话时脸离我很近,温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上,满身满脸的都是他的气息。
背我时,他是背对着我的,现在面对面,不知怎地,我的心忽然一阵狂跳,有些不习惯的推开他,他没动,昏暗中眼睛灼灼的盯着我,我更觉得不自在,用力推了他一把:“看什么看,方小非?”
他这才向后退了退,却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你有没有想过,娟娟。”他忽然说,声音有些低沉。
“什么?”我想我大概在脸红,妈的,真的是一直没男人的缘故?连个小男生也会脸红。
“你有没有想过,菩萨其实早就实现了你的愿望,只是你不知道?”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声音像夜风般好听而揉和。

小强事件

我买了很多观音饼和鱼干回去,早早的上班,在公司里到处发,来表明我确实去休假了,还趁钱律没来,在他桌上放了一些,小金看着手中的观音饼,问我:“娟娟,又去普陀山啦?又求姻缘啊?”
我额头上的青筋因为她这两个“又”字暴出两根,抢过她手中的观音饼道:“你敢再说一个‘又’字,这些马上收回。”
小金马上献媚的笑,慢慢的将我手中的东西扯回,口中道:“娟儿,你别生气。”然后迅速的拆开包装往嘴里塞了一块,生怕我又抢回来。
我不跟她一般计较,转身时看到钱律拎着公事包从外面进来,我顿时僵住,反应不过来,只是傻傻的看他。
“钱总早。”小金脆生生的向钱律打招呼,钱律“嗯”了一声,眼睛很自然的扫过我们,在我身上停了半秒就转开,然后直接进去了。
我觉得全身发寒,杵在那里,小金在身后拍我一下,道:“不错了,今天他还肯看我们一眼,我今天一天都会有力量,”然后神经兮兮在电脑键盘上一阵猛打,口中道,“工作工作,加油加油。”
我眼角抽搐了一下,决定不要再和此女待一起,便飘啊飘的飘回自己的座位上,心想,钱律你今天最好不要出来,你在里面我在外面,咱们相安无事,可屁股刚粘到位置上,电话就响来。
我接起。
“你进来一下。”是钱律打来的。
我全身一抖,拿着话筒踌躇了半天,死就死吧,便放下话筒,大踏步的进了钱律的办公室。
钱律脱了外套,只穿了件米黄色的衬衫,坐在黑色的皮椅里,帅得要命,我眼睛花了花,忙低下头,道:“钱总,你叫我什么事?”
钱律正看着电脑,看我进来,头抬起,指了指桌边我买的观音饼和鱼片道:“这个,谢谢!”
“哦,小东西而已。”我低着头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子。
“待会补一下休假单,给我签字后直接给人事部,还有,”他又转回电脑频上,道,“还有三天要截账,你下午替我安排一个销售经理电话会议,有关月底销量冲刺的。”
我老老实实的应着,还是欣赏着自己的鞋子。
“杨小姐。”他那头停了一下忽然叫了我一声。
我下意识的抬头,看着他:“什么。”
他眼神淡淡的,眉皱着,似乎对我很不满,却并没说什么,只是道:“可以出去了。”
我又飘回去,觉得自己在钱律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怎么也不敢抬起头,心里不由叹息着,估计对这个人没有心理障碍还要等十天半个月后。
销售会议一如既往的紧张,即使隔着电话,我觉得几个区经理手心里一定捏着一把汗,钱律扯开一粒衬衫的扣子,继续着他可以冻死人的训话,我僵硬的敲着键盘,脑子里忽然想,其实我被他拒绝是必定的,如果那天我说看啤酒瓶去,他快快乐乐的说好,那他一定不是钱律,或是已经先去看过那堆瓶子了,而且好巧不巧的瓶子翻倒,他正好被砸坏了脑袋。
我隔着电脑看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忽然的,他的视线转向我,然后又移开,只把我惊出一身汗来。
好不容易结束,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我想着还有一堆事情没做,心想今天加班是加定了。
下去吃了个饭,给方非发了消息说要加班,回到公司时,公司里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销售部因为都是销售员的关系,平日都在外面,所以加班的机率不大。
我朝钱律的办公室瞄了一眼,灯还亮着,他果然还在。
也不去管他,看到他我只会紧张,所以决定安安静静做我的事,做完再安安静静的回家。
差不多快八点时,我终于做完要做的,还有一个表不是很急,所以准备明天做,关了电脑,看了眼钱律的房间灯还亮着,我想着要不要进去跟他说一声再走,因为貌似办公室里只有我俩了,正想着,忽然听到他办公室里传来杯子翻倒的声音,然后似乎一阵手忙脚,大概真的是杯子倒了,我想,我还是进去打声招呼,顺便帮忙。
敲了几下门才开门进去,果然看到钱律的办公桌上杯子倒在一边,一大滩水全部泼在了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而奇怪的是钱律居然不去抢救那台手机,而是所坐的滑椅离开办公桌好几尺,他笔直的坐着,眼睛正眨了不眨的看着办公桌一边那堆混乱的文件,似乎那文件下藏着什么骇人的东西。
“钱总?”我叫了他一声,上去想抢救电脑。
他没答话,却好像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皱眉伸手指了指那推文件。
我不明所以,本来要去撕纸巾的手转而拿起那些文件,我想他是想让我看,结果一拿起来,一只很小但很丑陋的德国小强从那堆文件中窜了出来,我感觉钱律的滑椅迅速的又向后退了退,而我处于条件反射,想也不想的用手中拿着的文件拍了下去,小强同志即刻以肉泥状壮烈牺牲,我又熟练的撕了前面纸盒里的纸巾,将小强的尸体收起来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这要归功于这楼下的各色餐厅,造成这幢办公楼里蟑螂为患,我平时已经见怪不怪了,时间一长便练就了一身杀蟑螂的好本领。
我正待得意,却意外的发现,手里拿的那份文件竟是最近销售部在跟的工程标书,我当场傻掉,马上又抽了纸巾往那粘了小强内脏的标书上猛擦。
“算了,这张明天再打一份就行了。”钱律在我身后道。
我“哦”了一声,这才放下标书,回头看钱律,他还离办公桌几尺远,但表情没有方才紧绷了,一个念头在我脑中闪了一下,难道钱律怕蟑螂?不是吧?我顿时有想笑的冲动。
为了不让自己破功,我马上把注意力移到桌上他那只被水洗礼过的电脑上,超薄的,价值连成,看来要完蛋了。
我拿了好几张纸巾放在上面吸水,而钱律好像这才反应过来,猛的从我手中抢过电脑,迅速的按了几个扭,电脑还在显示,但看那湿答答的样子实在不怎么让人放心,他从抽屉里拿出U盘,□电脑,应该是想把有用的数据备份,结果电脑忽然自动断电了。
我听到钱律用英语骂了句粗口,想再启动电脑,我马上阻止他:“再开机会烧坏电路的,那电脑就彻底报废了。”
钱律停下手,又坐回椅子上,用手抵着额,像是对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明天与总部分议要用的东西都在这里。”
我不知道怎么答,看着那本来白白嫩嫩的电脑现在成了落汤机,一点办法也没有,而现在的时间想到维修点去抢修也是不太可能的事。
“你先回去吧。”半晌,钱律终于抬起对,看着我道,眼中有些疲惫。
我没有动,说到底会议所用的东西其实是我该准备的,是我的工作,若是平时我那边应该有留底,只是我前几天不在公司,钱律又奉行不在其位不谋其职,没有让其他人帮忙,而是自己做了准备,所以现在的情况我也有责任,他让我回家,我虽是很想走,但似乎留下来解决问题才是我现在该做的。
“你要准备什么,我帮你再做一份吧。”我知道这样肯定会加班加到很晚。
钱律幽黑的眼看着我,停了半晌,并不多说什么,拿了张纸过来,道:“我列提纲给你。”说着拿过笔在纸上写起来。
他还真不会客气,我心里哀叹,人家只是形式性问一声而已的。
我拿了纸出去,到门口时又停住,对钱律道:“你先回去吧,我做完发到你的邮箱。”
钱律用纸巾抹去桌上的水,头没抬,道:“你管你做,我还有其他事。”
我“哦”了一声,出去奋斗去了。
一直到十二点半,我才停手,而钱律似乎真的有事做,一直在他的办公室里没有出来过,真不知没有电脑他能做什么?
方非又一次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回,我说马上回了,他就问要不要他来接,我说免了,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我自己打的回来就可以了,他就笑着挂了线。
抬起头时钱律正好站在门口,白色的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有些苍白,但依然很帅,他似乎随口问了一句:“是不是男朋友来催了?”
“我哪来的男朋友?”我想也不想的说,马上觉得自己似乎回答的太急,有些刻意,便又道:“是以前一个院里长大的弟弟,毕业了没地方住,所以跟我合租,钱总,我做完了,要不要看一下。”为什么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我解释这么多干嘛?于是马上后面又跟了一句。
不知钱律有没有听出我的刻意,看了我一会儿,道:“先存着,明天再说,”说着,抬手看了下表,道,“太晚了,回家吧,我也要回家,顺路,我带你。”可能是因为到了半夜的缘故,我觉得他的声音带着与白日里不同的沙哑,依然是冷淡的口气说出来,听上去却并有那么冷漠。
“好。”我随手关了电脑,他也进办公室拿公事包,我看着他进去,有种错觉,觉得他是为了陪我才这么晚走的,可是,这可能吗?杨娟娟,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我拍拍自己有些混沌的头,对自己说。
车里依然局促,公司里虽然也是两个人,但那时我是有事做的,而且一个在外一个在内,现在虽然还有个司机,但这时我是无所事事的,而且一个在前座一个在后座同一个空间里。
我对自己说既然已经不妄想了,那就该怎样就怎样,紧张个屁啊。
于是干脆闭上眼,睡觉,对,装作自己很累,既能让老板知道我有多辛苦,又可以一睡百了。
可能我真的很累了,结果这么一睡,就真的会周公去了。
正梦到亲爱的小律律被小强同志吓得全身发抖向我怀中扑过来时,人猛地被推了一下,我整个人撅起来,然后看到钱律的脸就在眼前,咦?真的扑过来了?我一时有些分不清梦境还是真实。
“到家了,”钱律说,“是这个小区吧?”
我这才完全清醒,下意识的抹了抹嘴,往车外看,果真是我住的小区,看来他上次顺路带我和芳姐,竟是还记得我住的地方。
我推门下车,第一眼就看到方非缩着身子站在小区门口,便对钱律说了声谢谢才跑上去,直接冲着方非吼道:“你有病啊,今天降温,你想冻出病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