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筝仍是在笑,眼睛望着阴暗的天道:“和你没关系,这是我应有的下场,”他轻轻咳了几声,继续道,“大哥,二哥和三哥的头颅当时也挂在这座城墙之上,如果那是命中注定,我不过是晚了三年而已。”
陈薇拼命的摇头,道:“我让不二放了你,放你离开,我马上去。”她说着想站起来,却被齐筝拉住。
“算了,卿卿,让我留着这最后一点尊严吧。”
陈薇身形一滞,又跪坐下来。
“卿卿,你能替我做一件事吗?”坐了一会儿,齐筝道。
陈薇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因为这听来像是临终托付,齐筝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坚难的抬手抚了下她的头,手腕上血肉模糊。
“我写一份东西,”他说,“你替我交给我五弟,也就是牢中的蔡忠,我还他清白。”说着伸手撕开衣袍上没有染到多少血迹的下摆,让陈薇托住,咬破了手指开始在上面写字,血在白袍上散开,星星点点,写了一段,手指的血液凝结,他又用力咬开另一只手指,陈薇的头在发抖,却没有阻拦,看着上面的字,眼泪不住的往下掉,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一切的一切都与那个人有关,她下意识的揪紧衣袍的一角,觉得身心俱寒。
齐筝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写完,然后折起,交给陈薇。
陈薇好半天才接过,然后看着齐筝,齐筝也看着她,只一眼似乎苍海桑田。
“卿卿,一年夫妻,你有当真过吗?”他忽然的问她。
陈薇点头,道:“如果不当真,我又哪来现在这般难受?”
“是吗?”齐筝轻轻的笑,“真是当真的吗?不是圈套?那我死也瞑目了。”他活着就像是个圈套,如果那是真实的,他真的太高兴,太高兴了。
“这里冷,你下去吧。”他只笑了一会儿,便轻轻的推开陈薇,却哪有力气,陈薇将他死死的抱着。
“你真的宁愿被吊在这城楼之上活活冻死吗?”陈薇问他。
他点头:“没错,虽然我知道这并不可能赎罪,到了那边,大哥也不会原谅我,但此时我若还想着求饶,那么,连我也会瞧不起自己,”他看着陈薇,“那场过错是我三年里的恶梦,事到如今,我不如选择解脱,只要一死,从此便再无恶梦缠身。”
陈薇听着他的话,脸上的泪水已干,脸在齐筝的头顶蹭了一下,似乎想着什么,然后她自腰间拿出一样东西来,很快的塞进嘴里。
“我陪着你好吗?”她忽然说。
齐筝一怔,看着她,但随即明白过来,人挣扎了一下,本来微张的眼瞪大,道:“不许!”
陈薇在笑:“我欠你太多,齐筝,现在该是还给你的时候,”她将口中的东西咬开,“当时我用在你身上的药,只要过量便会中毒而亡,我们的缘分既然因此药而起,就以此药结束。”说着她低头吻上齐筝的唇,不去想身上的各种羁绊,不去想陈家人的命运,更不去想孔不二还在城楼之下等着她,她只是觉得忽然的轻松,也许陪着齐筝一起,就如他说的那样,从此便再无恶梦缠身了。
齐筝挣扎着想推开她,但无继于事,然后那股他熟悉的异香冲进口中,便没了知觉。
楼下,孔不二一直望着城楼之上,自言自语道:“怎么谈这么长时间?”


☆、绑架

马车并未走大路,而是沿着大路往京城方向走。
车上只有三个人,一个赶着车,另外两个在车里,车里一个还半躲着,身上裹着厚厚的背子。
孔有力赶了会儿车,谢怀青来换他,他便将马缰交到谢怀青手中,拍拍手进了马车内。
“好些了没?”他对半躺着的自己家兄弟道,同时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说来也是百年不遇,自家这个兄弟虽然不会武功,却同样继承了孔家人的好筋骨,从小到大除了看他与人打架打破头,或是被老爹打得屁股开花,几乎没生过什么病,可这回却忽然得了风寒,弟妹下葬的那天简直烧得稀里糊涂,却还要爬起来说绝对不让弟妹与那姓齐的葬一起,然后就开始说胡话,都是些粗口,大体都是大骂齐筝与弟妹的,他自己并不是个聪明人,不知道自家兄弟这是在生气还是在伤心,但大体是在生气,因为伤心不是他这副表情的,这点他明白的很。
孔不二眯着眼,脑子还是不甚清楚,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发烧,眼睛赤红,嘴角起泡,他从没试过这么难受,比上次挨了齐筝一刀还难受。
谢怀青说那是他悲愤交加熬出来的,他说谢怀青简直就是放屁,悲愤?他哪来的悲,这种吃里爬外的女人早早死了才好。
车外传来马蹄声,孔有力迅速的开车帘往外看,只一单骑,黑马素衣,远远的奔来,靠近马车时却放慢了速度。
“熊当家这是要去哪里?”孔不二先开口,看着车外马上的人,只是声音沙哑,并不响亮。
熊莲回头看他一眼,笑道:“去京城。”
“就一个人?”孔不二问道。
“我向来独来独往,”熊莲道,眼睛看着孔不二的脸色道,“孔大人莫非是生病了?”
孔不二很配合的咳了两声:“忒难受,”算是回答,又转眼看着这不算宽的路,道,“这似乎并不是去京城的官道,我们是偷偷摸摸,熊当家难道也要这般小心谨慎?”
熊莲只是笑,不答,他骑的马是匹千里良驹,此时随着孔不二所坐马车的速度慢慢的走,马不时的嘶鸣几声以示心中的不满,熊莲只是拍着它的脖子,仍是跟着孔不二的车。
其实熊莲就算不答,孔不二心里也清楚,熊莲是算准了他们会走这条路,所以才跟着来的,至于跟来是为何,他一时还想不清楚,但同时还有一点却明白清楚,熊莲能知道他们走这条路,那么其他那些不希望他们去京城的人自然也会知道。
既然熊莲不答,他干脆让老哥放下车帘,外面的风吹进来实在冷的慌。
然而马车忽然猛地一震,只听外面的谢怀青叫道:“你要做什么?”然后车帘一掀,熊莲已进了车来。
孔不二皱起眉,奶奶的,想上来直接喊停车不就行了,偏要耍帅,将他的头震得更疼了,他抚着额,心想如果他有大哥这般武功管你是谁,必定将你一掌轰出去。
“到了京城,你必定不回孔府吧。”熊莲在车里坐下,开口就是这句。
“为何不回?”孔不二挑眉反问。
熊莲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看着孔不二身旁那碗只喝了一半的药,拿起闻了一下,道:“如果准备正大光明的回,你又何必偷偷摸摸的走小道,再说,若是回府,必定要面圣禀报山西情况,此时宫中纷乱,只要一进宫你必定被扣,还不如不面圣,但这又于礼不合,所以此次回京,你必定要偷偷的回。”
孔不二眼睛眨了眨,似乎听得很有兴趣,道:“你继续说下去。”
“不回孔府,必定要找地方落脚,孔大人可想好在哪里落脚?”
孔不二顺着他的意,“唔”了一声:“确实,还未想好。”
对他的合作态度,熊莲笑笑,放下手中的药碗,道:“不如我帮你们安排住处如何?”
孔不二似乎很为难,道:“这样岂不要连累熊当家。”
熊莲当然不信他这样的人会担心连累别人,知他是故意的,便又道:“京城最大的客栈,最好的房间,天字一号房给你们留着,至于连累,哼哼,难道谁还要管着我做生意?”
“这倒也是,”孔不二想了想,道,“那么说说看,熊当家又想要什么?”
这是关键,孔不二不信熊莲会这么好心给他们白住。
“合作。”熊莲说出两个字来。
“合作?”
熊莲瞟了眼被风吹起的车帘一角,道:“我要救红衣社。”
“救红衣社?这又怎么说?”又听到这三个字,孔不二只觉得头更疼。
“三年前红衣社受大挫,但红衣社还是红衣社,只是之后的三年时间,却足够让人有时间在社里按插自己人,慢慢的蚕食红衣社的势力,所以现在的红衣社未必是以前的红衣社,”他看着孔不二在认真听着,心想,也许生病对他也是有好处的,至少此时的孔不二比往日平心静气,便继续道,“红衣社是我师父的心血,如今齐筝已死,被人蚕食的那部分势力又被别人操控,所以我要夺回来。”
“这个,”孔不二伸手轻轻的按嘴上的泡,道,“以熊当家一人的势力办不到吗?”
熊莲笑道:“孔大人太高估我了,”他自怀间拿出一枚碧绿色的小瓶,递给孔不二,道,“将里面的药抹在嘴上,这些泡疹第二天自会消失。”
孔不二接过,打开嗅了嗅,是一股清凉的气息,只觉得舒服,便剜了一些在指尖上,然后涂在嘴角,嘴角顿时清凉无比:“好东西。”他赞了一句,拧紧瓶盖,并没有要还熊莲的意思,而是直接塞进自己的怀中。
熊莲只是笑,也不问他要回,而是继续方才的话题道:“京城作乱者可是为官之人,我只是一介商贾,再有能耐,也是要同样为官的孔大人帮忙,何况......。”
“何况,孔家就代表着黑衫军。”孔不二替他说。
熊莲笑得极讨喜:“没错。”
“可惜啊,黑衫军一半被我老爹带去了边关,一半还得守着山西以防异动,我手头现在没有一兵一卒。”孔不二道。
熊莲哈哈一笑,道:“那就当我帮你,孔大人,以你们三人之力恐怕难以解京城之危,不如我来帮你们。”
“条件呢?”怎么又成了他帮自己了呢?孔不二觉得这其实在绕圈子,姓熊的是欺负他现在脑子不好使?
“其实也没什么,红衣社确实要救,而我现在就把自己当成红衣社的人,若能解京城之铖,我倒很有兴趣看看当今皇帝知道被他定为叛军并且想赶尽杀绝的红衣社所救是什么表情。”熊莲慢慢的说,说完也不等孔不二接话,又自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来,是一块玉牌,“以此牌,我名下的店铺你都可以白吃白喝白拿。”
说完就起身往车外去,要跳上车旁那匹始终跟着车的坐骑时,他忽然想起什么,对着孔不二道:“对了,你喝的药里再加一味半夏,这样会好得快些。”说完,策马而去。
“他这是想做什么?”一直不说话的孔有力忽然的问道。
孔不二捧住头,道:“他不是说得清楚了嘛,老哥,下次加半夏,可记得,妈的,头疼死我了。”

他这是想做什么?
熊莲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其实真的有些不明不白,一会说要孔家人帮他,一会又说他帮孔家人,但孔不二却明白的很:他想淌这趟混水,却又不想光明正大的,所以他的意思的,由孔家人出手,自己则藏在幕后,孔家要什么他就给什么。
这也那怪,此时京城的局面,说到底是政变,要对付的人是官,一个奸商直接来插手此事确实于理不合,只是孔不二不明白,自己刚从老黑口中了解到的事情,那个奸商怎么也知道,而且很有可能他比自己了解的更多,而更让人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何要插手此事?真的只是为了夺回红衣社?他是不怎么相信的。
从他的角度来说,人就是为利势图,所以熊莲为了一个叛党红衣社不好好做生意,偏要插手这种一点好处都得不到的事,是很不能理解的,难道真是为了让皇帝看看是红衣社救了他,而不是想要夺他的王位?
到天黑,马车在一处简陋的客栈投宿为止,孔不二一直在想着这些问题,导致他的头疼越来越严重,他便直接将熊莲给他的一小瓶涂嘴巴的清凉药膏往太阳穴上涂了一些,这才觉得好了很多。
下了车,车外寒风阵阵,他缩了缩身子,往门口一看,不由哼了一声。
熊莲骑的那匹马就牵在门口,正不紧不慢的吃着草料。
进了屋,果然熊莲一个人坐在屋中的一张桌子旁喝着热茶,店正小二正巧在此时端了一碗热乎乎的东西放在他的桌上,口中殷勤道:“客官,药熬好了。”
熊莲“嗯”了一声,拿起那碗东西冲着孔不二道:“加过半夏的。”
竟是药,果然是有钱人的马快,他已到这里这么久了,而且还将时间掐得这么准。
孔不二走上去,也不客气,接过就喝,喝完抹了抹嘴,在熊莲对面坐下道:“我道熊当家怎么走得这么急,原来是急着替我熬药啊?客气了。”说完只觉得口中太苦,拿过熊莲喝的杯子倒满一杯,拿了漱了漱口,一口吐掉,才觉得嘴里舒服了一些。
熊莲也不生气,招了小二又拿了几个杯子过来,让孔有力和谢怀青也过来同坐,这才开口道:“若我要强行赶路,这前面就没有什么村落了,我势必要露宿野地,所以不如在这里住下,想着孔大人过来一定也要在此投宿,闲来无事就替孔大人吩咐这里的伙计熬了药。”
他正说着,只听旁边的孔有力忽然“咦”了一声,猛地将手中刚喝了一口的杯子放下,正想说什么,却被熊莲按住手,他一怔,耳中却传来声音:“莫要声张,孔大人方才已经喝过解药了。”
正是“隔空传音”,那是内力深厚者才会用的绝技,不是熊莲还有谁能使,孔有力看向熊莲,却听他对着不远处的小二道:“这个杯子是脏的,快来换了。”
小二忙陪笑着说“是”,匆匆将杯子换了。
那茶中有“蒙汗药”的味道,本是无色无味的,常人根本分辨不出。但因为孔有力自小被孔全带去江湖上走动,对这种下三滥的东西早就见识过,再加上本身练武的关系,味觉异于常人,所以只一口便又觉察不对。
他方才将杯子用力放下,多少已引人注意,熊莲说杯子脏显然是为了掩盖,但对面的孔不二反应有多快?他虽病的糊涂,但自家大哥的异样还是看得出来的,他看了眼手中的茶,又抬头看看熊莲,熊莲冲他笑笑,抬手将杯里的茶倒进嘴里,他眉一扬,只当未觉的继续喝茶。
喝完茶,未及上饭菜,桌上的几人都已趴在桌上不动弹了,又等了一会儿,见桌上几人还是纹丝不动,一直站在不远处的小儿诡异一笑,搓着手走到四人跟前,一个个的翻看了一遍,确定已经昏死过了,冲在柜台后张望的掌柜道:“过来,可以动手了,”边说边从怀中掏出几根牛筋来,“陈老大,你把这几个人说的有多厉害,看到没,被我一壶茶就迷倒了。”
被唤作“陈老大”的掌柜脸上有些疑惑,手自袖中伸出来仔细看几人是否真的晕过去,其他一只手的小指断了一截。他用力推了几下,见几人没动静,他便冲那小二挥挥手,道:“将他们绑起来,装进后院的大车里,以防夜长梦多,连夜送过去。”
小二有些不大情愿,却也没办法,唉声叹气的照着做。
陈老大在旁边看着,表情仍是疑惑着,是不是太容易了?
那两个早知四人中有武功高强者,所以反而不用点穴来限制他们的声音和行动,因为孔有力这样的武功早晚会冲开穴道,所以几个人被塞住了嘴,捆住手的牛筋,不同于一般的绳子,越使力反而越紧,即使武功高强者也不能轻易挣开。
此时,黑漆漆的大车里只有谢怀青睡得像死猪一样,其他三人都清醒的很,另外还有一个头还疼得很。
熊莲挣扎着坐起,靠着车身,听着外面的动静,他们应该又路上了,只是在去哪里的路上,他不得而知,忽然感觉有道凶狠的光射向自己,他一笑,看过去,果真是孔不二。
孔不二心里有些后悔,怎么就听了那厮的主意,任着那两人将他们绑进车里,万一是送去活埋那不是死定了,虽然他知道活埋是不太可能,想杀他们早在店里时就可以行动了,但他头实在疼得厉害,而这都怪那个笑得阴险的家伙。
他这样瞪着熊莲,而车始终未停,孔不二心中忽然有个猜测,他们这是要被送往京城,至于京城何处,那是再明显不过了,只是为何是绑而不是杀?


☆、面具人(一)

车行了好几个时辰,估摸着已经是半夜了,孔不二正要昏昏欲睡时,车却忽然停下来,他猛的睁开眼,看到熊莲也睁着眼,听着车外的动静。
看来这不像是到了京城,京城不是这几个时辰能到的。
蒙汗药的药性早就过了,所以也用不着再装晕迷,谢怀青一副搞不清状况的样子,显然是想问这是在哪里,但因为被塞住了嘴巴,所以发不出什么声音。
四周漆黑,月亮藏在云里,只大体看得到几步以外的景物,练武之人要比常人眼力好些,熊莲看了一圈,四周都是荒地,其他什么也没有。
孔不二听着不知哪处一只怪鸟叫了几声,心想,该不会真要活埋了他们?正想着,那小二忽然掏出几条布来扔给那陈老大几条,两个人将四人的眼蒙了起来。
然后孔不二只觉身后被推了一把,他打了个趔趄,一深一浅的被迫往前走。
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只听有“吱呀”的一声,似开门的声音,然后听到是小二的声音道:“人带来了,快去通报主人。”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有人说:“带进去吧。”孔不二就又被推着往前走。
应该是到了室内,因为没有方才这么冷,左右手方似乎还点着火,有暖意透过来,孔不二正在心里盘算,蒙在脸上的及口中的布猛然被扯开,眼前顿时一亮。
是一间巨大的屋子,看不到窗,前面左右两方点了两盆火,将屋里照得极亮,而正中间的虎皮椅上坐着个人,戴着雪白的面具,看不见长相,只有一双眼如两个黑洞,看着孔不二及其他几人。
“一路怠慢了,三位请坐吧。”
他说的是三位,并不是四位,孔不二这才发现,谢怀青居然不在他们中间,不由眼睛眯了眯,却不问谢怀青的下落,而是看了看自己被绑着的手道:“让我们坐,不如替我们松绑,这样有诚意的多。”
那人却道:“松开你是无所谓,但另外两位武功实在太高,我还是绑着他两比较放心,所以为了显示公平,不如也不要替你松绑。”
“果然公平,不过你是何人,抓我们来是为何?”还带个什么劳什子面具,装神弄鬼。
“抓你们来......,”那人停了停,“我知道你们去京城是为了办什么事,所以我在你们到京城前先将你们拦下来,与你们谈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归顺于我,与我共谋大业。”
“条件呢?”孔不二很有兴趣的样子。
“肯定不会比孔家现在的地位低,更何况......”面具人似乎笑了笑,“更何况无论是之前的老皇帝还是现在的小皇帝其实对你们孔家非常忌惮,老皇帝在位时是不敢轻举妄动,小皇帝是有心无力,但早晚的,你们孔家会被削去实力,因为现在的小皇帝显然要比老的胜过几倍,所以,不如趁他羽翼未丰时先下手为强。”
他说的其实并不是危言耸听,孔不二怎会不知这些,却竟是笑了,道:“伴君如伴虎,自古都是如此,这点不用你提醒,你说如果我们孔家归顺于你,会得到比现在更高的位置,哼哼,皇帝位置不管换了谁坐,都会提心吊胆,当然你也不会例外,所以如果我是你,到时可能比小皇帝还紧张,面具兄你就不要自相矛盾了,更何况......。”
他“嘿嘿”的笑,道:“更何况你还戴个破面具装神弄鬼的,就凭这点诚意,如果我们孔家就倒戈了,是不是太轻贱自己了?”
他说的吊儿郎当,却在情在理,那面具人显然没想到他这个样了会说出这番有道理的话,哼了哼,不再理会孔不二,而是转向熊莲,问道:“那么熊公子的想法呢?熊家如果肯做我的后盾,那么事成之后的好处,不用我多说吧?”
熊莲方才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一直微笑着在旁边听,现在听到面具人问他,又笑了笑,看也不看面具人道:“第一,我不和鬼说话,第二,我不和小喽啰说话。”
他说的“鬼”和“小喽啰”显然都是指那个面具人,此言一出,孔不二在旁边笑出声,有些肆无忌惮,道:“还是熊当家厉害。”
熊莲笑着说:“不敢当。”
直把座上的面具人气得发抖,怒道:“一切皆由我说了算,我怎么会是小喽啰?”
熊莲只是笑,再不说话。
那人见说不动这三人,手握紧椅把,似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半天对旁边的手下吩咐道:“将他们关进地牢。”
地牢远没有驻军府的干净,孔不二倒不嫌什么,因为病还未好,刚才又吹了冷风,此时头疼,看到牢中的草堆便直接躺下去,然后听熊莲在那里叹气,道:“本来以为会遇见什么了不得的人,所以故意民被绑,却看来白来这一次。”
孔有力一直都没说话,拿主意他一向听自己兄弟的,此时觉得绑在身后的牛筋实在难受,分明是反绑着的,只见他肩一抬,那手臂竟生生的从背后绕过头顶到了前面来,这本是常人根本办不到的事情,他竟然轻而易举。
孔不二已经见怪不怪,熊莲则是很有兴致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