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衣足食?”现在,他念着这四个字,冷笑了下,“那不过是个笑话吧。”
不拥有天下又如何天下一家?是师父天真还是自己已经变得太过苍桑?
也许师父注定要死的,因为他不懂这人世,怀抱的理想只是念想,随着他的死一同消亡了。
所以反而现在的齐筝是对的,即使他拿整个山西的百姓作为棋子,只要达到目的那又如何呢?
但他,不信齐筝。
没有原因的。
他眯起眼,看着楼下一个妇女怀中的孩子似乎死去,哭天抢地,他微微的握紧了拳。
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应该要麻木的,他却仍然觉得揪心,终究,他是师父带出来的徒弟,所以此时,他脑子里又想起了孔不二的建议。
夺下熊家,他就是山西的天,让山西百姓丰衣足食,他可以做到。
“仍是丰衣足食,师父,但是我先要坐拥山西。”他低低的念着,这样的想法他在孔不二之前就有了,只是在等时机,现在的孔不二算不算一个机会呢?
微微的背过身去,不看身后的万千灾民,他看着尘土中的太原城,很久,眼睛定在不远处的一点上。
陈薇穿着男装,拎着药自药铺里出来。
她得在孔不二回来前赶回去,即使穿着男装,也不敢走大路,怕有人认出来,她准备绕着小巷,回来驻军府去。
走了一段,感觉身后似乎有人跟着,此时小巷里并无其他人,她有由有些慌。
再走了一段,身后的脚步声更近,她猛地停住,转身向后看去,却是两上中年的男人,手里握着匕首,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太原城并不太平,多的是抢劫杀人的事件,陈薇朝后退了一步,握住腰间的匕首,她并不会武功,两个人似乎很难解决。
她迅速盘算了下,此时她是男装,两个人未必看得出她是女人,应该只是为了劫财,而这样的劫财把钱给他们就是,犯不着让她多废心思。
于是她拿出钱袋直接扔了出去:“钱都要这里,你们拿走了事,我不会报官。”看其中一人跑上来捡,她迅速转身,准备趁现在尽快离开。
“等一下。”却猛然被叫住。
她心里有不祥的预感。
“兄弟,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近看,这小子长得实在是太俊了,像了女娃啊。”其实一个对另一个说着,缓缓的走近陈薇。
陈薇不敢回头,手又握紧腰间的匕首。
“不如剥开他衣服看看到底是男是女。”另一个搭腔,捡了钱袋也走上来。
陈薇握住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
一只手来扯她头上的方巾,她向旁边偏了偏,一转身同时拔出匕首就朝身后刺去,不管怎样,先解决一个再说。
方巾被扯开,她的一头长发散开,被风吹得扬起的同时,她的匕首毫无意外的刺进一个人的身上,不过刺偏了,只刺中腰侧。
糟了!她心里叫了一声,被那人用力的往后一推,人朝后倒在地上,手中的药飞出去,散了一地,药香散开溢满整个巷子。
“果然是女人,”其中一个叫了一声,而另一个被她刺伤的男人扑过来,咬牙切齿道,“臭娘们儿,敢刺我,看我不掐死你。”说着扑到陈薇身上,一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那是用了全力的,陈薇喘不过气,觉得脖子都快被掐断,她腾出一只手来,对着那人的伤处握拳使劲打过去,那人惨叫一声,吃痛的松开,抡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打过去。
却猛的僵住,在陈薇还没反应过来前,那人忽然双目圆瞪,朝她倒下来,而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在同时全身颤了一下,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很显然的,有人救了她。
她使劲推开身上的人,坐起来时,看到那人的太阳穴上钉了一枚铜钱,她一惊,看着那枚铜钱是在那人的右边,她迅速的朝那个方向看去。
一个人站在墙头,手里抛着几枚铜钱。
她不动,看着他。
熊莲本不想出手,但等他看清陈薇的脸时,还是动手了。
那是个美丽的女人,与熊太君的精明干练不同,全身有股书卷气带着温柔的气质,那日神庙里的一眼,他便印象深刻,以为这样的女人是手无搏鸡之力的,却原来,他竟然看走了眼。
轻轻的跃下墙,走到她跟前:“你没事吧?”
陈薇觉得这个人很面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打量了很久,听到他说话才回过神,道:“没事。”慢慢的爬起来,这才发现右手肘方才撑在地上,擦伤了一块,此时在流着血。
她不以为意,伸手拍了拍裙上的尘土,低着头道:“谢谢壮士相救。”不敢让他看自己的表情。
熊莲看着她手肘上的伤,没有说话,闲事管完,准备离开,转过身时看到散在地上的草药,顿时眉头皱了皱。
他是懂医的,一看就知道那些草药合在一起是派什么用。
他再次看了一眼陈薇,看着她捡起另一包未散开的草药。
“你这药是自己吃的?”
陈薇一怔,下意识的抬头看他,看他正盯着地上的药,冷着脸道:“与你有关吗?”
熊莲看着她冷漠的表情微微怔了怔,半晌才道:“无关。”
陈薇抿住唇,再看他一眼,拎了药准备走。
走了几步她又忽然的停下来,吃惊的瞪着熊莲,她想起这个人在哪里见过了。
“是你?”
熊莲一笑:“是我。”
陈薇看他半晌,没有说话,又低头看看手中的药:“你为何要救我?”那日他想杀的应该是神庙中的所有人吧,现在居然救她。
“碰巧而已。”
陈薇眼眨了眨,忽然眉一皱:“哎呀,”叫了一声,人抚着腹部蹲下来,极痛苦的样子。
熊莲一愣,看她药扔在一旁,脸色苍白,不由人上前几步:“是哪里受伤了吗?”
陈薇只是摇头:“你先走吧,我没事。”说着用力的喘气。
不像是受伤,熊莲随他蹲下来,伸手想去搭她的脉,刚触到她的手,她另一只手忽然伸出,手中还是那把匕首,对着他的喉咙刺过去。
熊莲脸色未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道:“你果真是想杀我灭口。”
陈薇手挣了挣,他却忽然用力,她吃痛,手中的匕首掉在地上。
“孔不二到现在还认为你是个温顺,识礼的女人吧,还有,”他捡起地上的药,“你们应该还没有孩子,你吃这个药,他知道吗?”
陈薇瞪着他。
“你认出我了,我也认出你了,又看到这些,所以你来杀我灭口是不是?”熊莲笑笑的放下药,“你是谁?是齐筝派到孔不二身边的?”
陈薇咬着唇不说话。
熊莲看了她一会儿,那神情还是柔和女子的样子,却为何多了这么冷的气息,多可惜,他松开她,慢慢的站起来。
“我不会和他说,何况我还是与他为敌的红衣社的人,你放心。”
陈薇低着头,看着他的脚移开,忽然道:“我是要灭口,但不是因为孔不二,”她抬起头看着她,之前眼中的冷意未退,却同时带着点点哀伤,“今天的事,不要让齐筝知道。”
熊莲愣住,半晌才回过神,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女子身后是一团迷雾,她是谁?他方才以为她是红衣社的,现在看来并不是,他轻吸了口气,踢踢脚边的那包药,没再问什么,而是道:“这种药多吃没好处。”说着转身走了。
巷子尽头,熊莲停下来,看着依然阴沉有天,看来现在的太原城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陈薇换了衣服,坐在床上发愣,手肘的地方阵阵的抽痛着,她却无知无觉。
方才喝下药时觉得极苦,似乎并不是来自唇舌间,而是自心里冒出,让她的心随着喉咙的吞咽越来越往下沉,那是种无可奈何的痛,她总有一天会背叛孔不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戏,孩子,她不能要。
孔不二进来时正好看到陈薇就这么坐着发愣,脸色苍白,他没有马上走过去,就这么远远看着,他不是那种容易伤怀的人,像谢怀青这种时不时的忧郁他也觉得那是吃饱嗔的,但看着陈薇时他却有种感觉:她其实是不存在的,或许某一天等他醒来,她会忽然不见了,所以晚上睡觉时他都下意识的抱紧她睡,就算她说那样她会喘不过气,他也坚持着。
这样太不像他,大哥说那叫患得患失,也许是吧。
陈薇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孔不二就站在门口,背着身后沉沉的夜,不知怎的,觉得他身影黯淡,连眼中那让她心动的光亮也找不到。
她想迅速的站起来,叫他“相公”,冲他温柔的笑,如往常一般,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动,只是与他对望着。
半晌,她终于微微的笑了,上前道:“相公站在门口不冷吗?”
而同时,她看到他眼中的光终于亮起来,已是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冷,当然冷,不信摸摸。”说着手放在她的脸上,其实手温并不冷,却趁机拉过她,对着她的唇吻了下去。
并不深吻,只是蜻蜓点水般,吻一下放开,再吻一下,如此一下又一下,像咬着香甜的桂花酥,陈薇脸渐渐的红了,低着头不让他亲,轻声道:“门还未关上呢,不要让人瞧见。”
孔不二“嘻嘻”的笑,终于放开她,抬脚踢上门,看到她原本苍白的脸终于有了血色,觉得很有些成就感。
牵着她的手进屋时,觉得她的手臂僵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低头看他的手臂,手肘的地方有一点极淡的红,他一怔,伸手拉开她的袖子,手肘的地方被蹭去了一大片皮,泛着血光。
“怎么回事?”他抬起她的手臂,眉下意识的皱起来。
伤口只是清洗了一下,并没来得及上药处理,此时被他一抬,陈薇有些吃痛的轻叫一声,尽量以平淡的口气,道:“院外的石阶上结了冰,不小心跌了一跤。”说着抽回手,拉好衣袖。
其实在小巷被那男人推倒时,她完全可以用手撑地的,就算用手肘撑地正常的反应也会与前臂同时着地,这样对手肘的伤害就不会那么严重,但这只手臂上还戴着孔不二送的镯子,如果她用手撑地,那镯子止不定就碎了,所以被推倒的一瞬,她下意护着那只镯子,并没有考虑后果。
孔不二用手指勾住她手腕上的镯子,将她的手拉过来,他并不知道陈薇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这一跤不是这样跌的,以他的聪明已经看出她是想护着镯子。
“碎了就碎了,没什么了不起,”他又拉开她的袖子看,手指轻触过那处伤口,听到陈薇轻轻的吸气声,很是心疼,“多漂亮的手臂,以后要留疤了。”说着凑上头,舌头轻轻的舔过那处伤。
陈薇心里颤了一下,手下意识的往后缩:“相公。”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脸越来越红。
口中尽是血的味道,孔不二终于抬起头,却一用力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床上,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从枕头下拿出上次自己用的金创药,一点点的倒在她的伤口上,口中道:“会有点疼,疼就掐我。”
他是笑着说的,手上却小心翼翼:“放心,就算留了疤我也喜欢。”
陈薇本想从他腿上挣开的,却终于没有动,眼看着他替她上药,真的有点疼,心里却比伤口更疼,原来孔不二是可以这样的,这个无赖一样的男人啊,原来是可以这么温柔的。
她要拿什么还?齐筝也曾对她深情如此,她却背叛了他,而如今呢?
有东西滴在手背上,她惊了惊,用手去摸,脸上是湿的,孔不二专心上着药没发现,她空着手捂住嘴,靠向他,埋在他的发间,然后轻轻的咬住他脖子上的肉,极低的叫了一声:“不二。”
孔不二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的娘子叫他“不二”呢,似乎比叫“相公”中听,他对着伤口吹了吹,这才空出手来转过她的脸:“叫你掐呢,怎么用咬的?不过我喜欢你叫我‘不二’,就叫‘不二’,以后都这么叫。”
却看到她的泪,手指擦过道,“怎么了?”又马上咧着嘴笑,“是不是是为夫的太温柔了。”说着抬抬眉,挑逗的样子。
陈薇被他逗笑,手指抚过他的眉,凑上去,对着他的眉心吻了一下。
“啪”的一声,孔不二手中的金创药忽然的拿不住,愣愣的看着陈薇,半晌才回过神,凶神恶刹的扑过去:“不行,我吃亏了,我得补偿回来。”说着避开那处伤,将陈薇压在床上。
当炙热填满陈薇的声体时,陈薇低低的叫出声,眼睛睁大着,眼里有雾气,孔不二略沉的身体不停的耸动中她的头撞到床柱上,只一下,第二下时他就将她抱坐起来,让她整个人靠在她身上,身体被用力往上顶着,耳边粗喘的声音听得更清晰,她渐渐有些晕眩,头搭在他的肩上看到他□的背因为此时的激情而肌肉纠结,同时嗅到他男性的气息,于是她身下反射性的抽搐了一下,而此时的他极敏感,只是那般轻微的反应,也让他重重的吸了口气,又将她压倒在床上,比方才更猛烈的爱着她。
似乎是要晕过去了,陈薇依然张着眼,搞不清楚她是否真的喜欢此时的一切,但她知道孔不二喜欢,如果这能赎罪,应该一切都无所谓吧?她更紧的用腿勾住他的腰。
只要你快乐…….
一滴清泪流下来。
也许此时她也是快乐的吧。
像地狱的火,焚尽才休。
…….
☆、山雨欲来
他迷路在一片花丛中,拨开花枝慢慢地找着路,然后他看到了一名女子背对他站在那端的花丛中,一身的白衣,飘飘欲仙。
他识得那个背影。
“卿卿。”唤了声,走上去。
却忽然的,周围的一切都变了,眼前一花,竟是那日的刑场,身后有人用力推了他一下,他被迫的跪下来,然后头顶一道寒光直直的砍下。
“不!”齐筝猛的坐起,用力的喘气,这才发现自己不在花丛也不在刑场,一切只是一场梦。
外面是呜呜的风声,自窗的缝隙里吹进来,屋里漆黑一团,他伸手拍着额,额上汗湿一片。
手慢慢的往下,他摸到颈间的那道疤,如一条蜈蚣一般盘据在上面,眼轻轻的闭了闭。
坐了一会儿才又躺下去,却再也睡不着,睁大了眼,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原来那里,还是有心跳的。
最近似乎老是梦到过去的事,鲜活的,想回忆一般一幕又一幕,而回忆的开端是他初中状元时的情形,红衣红轿,一切皆时红的,在梦中如鲜血般的铺开,刺痛了人的眼睛
状元?是的,他曾经是意气分发的状元郎,现在却如狗一样的活着,是狗,没错,听人使的狗。
他又坐起来,点上火,看着烛火摇曳,忽然叫了一声:“来人。”
不一会儿,有人推门进来,连同屋外的清冷一同卷了进来,烛火用力的晃了晃,他仍是没有移开眼,看着烛火道:“备马,我要出去。”
“主人,现在是半夜。”进来的人有些为难。
“快去。”他冷冷淡淡的一句,却不容辩驳。
自己也说不清为何要在这样的深夜策马狂奔。
深夜的太原极冷,他拍着马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一路往前,想把脑中的烦躁抛在脑后去,然后不知不觉的就无路可走,前面是高高的太原城楼,他一身白衣骑在马上,看着那座似牢不可破的城楼,然后听到头顶有“隆隆”的雷声。
现在是冬日,冬雷阵阵并不是吉兆。
“主人,回去吧。”随从在身后催促。
他没吭声,兀自下了马,城门紧闭着,十几个守城卫士笔直的站成两排,即使现在是深夜,也看不出他们有一丝松懈。
这就是孔家带出来的“黑衫军”,是当今皇帝的左右手。
所以要断了他。
断了他?
“筝儿,我们齐家三代都为朝廷效力,你也要好好的延续下去,千万不要丢了祖宗的脸。”那是自己状元及地时父亲的话,时过境迁,老父老矣,自己却是要公然与朝廷作对。
他伸出手,放到眼前,这手上满是鲜血,他想回头,却已回不了头了。
也许卿卿说的是对的,三年时间,大家都变了,她再不是那个卿卿,而他也不再是原来的他,三年前他意气分发,三年后他不过是冷血无情的躯壳。
“主人?”身后又在催。
他扶着马鞍一跃身上了马,再看那太原城楼时,脸上又是冷然的气势:“让各地做好准备,三日之后,动手。”说着一拉马缰,扬长而去。
又是一阵雷,陈薇猛的睁开眼,她一向浅眠,一有风吹草动就醒了。
腹上有沉沉的重量压着,不用看一定是孔不二的手臂,她侧头看看窝在自己劲间沉睡的男人,觉得自己有点像做娘的,而他是缠着自己的孩儿。
这冤家,她伸手拉了拉已溜到他腰间的被,侧了侧身,与他面对面躺着,一只手伸过去抱住他方才露在外面,有些发凉的裸背。
眼仍是睁着,她的头搁在他的肩上,听着窗外的雷声。
然后隐隐的听到几声猫叫,细细碎碎的被雷声盖去,但又听得清楚,如芒刺般刺进她的耳中。
她全身颤了颤,缩了缩身子,整个人缩在孔不二怀中,没听到,她什么也没听到,她伸手捂住耳朵。
然而那声音却变本加厉,像有两只猫在吵架,尖锐的。
她猛的坐起。
身旁的孔不二跟着动了动身子,人未醒,却下意识的想去抓东西填满怀中的空虚,辗转着睡得不安稳起来,她忙将自己的枕头塞进他怀里,看他的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如同抱着她时亲妮的蹭她的脸,心里一阵凄然。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披了外衣,微启开门,人走了出去。
外面好冷,她下意识的抱紧自己,转了一个弯,来到院中的那块假石旁。
“怎么这么久?”假石后有人说了一句,完全的隐在黑暗中根本看不真切。
“怕他会醒,所以慢了点。”她轻应了一声,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知是不是太冷的缘故,微微发着颤。
“他没发现你出来吧?”
“没有。”
“红衣社三日后动手,你这边也得加快动作,”那人没再问下去,淡淡的声音说正题,同时从假石后抛出一样东西出来,她捡起,嗅到淡淡的香气,听到那人道,“行房时涂在身上,不用几次,他就成了你的傀儡。”
她的手一颤,觉得那东西在手中变得滚烫起来,道:“他会发现的。”
“胭脂的味道,他怎么可能发现,何况男人在那个时候…,哼哼,不会注意这么多。”那人只哼了哼,口气却仍是淡淡地。
她低头,咬住唇,很想将那东西扔在地上,踩碎。
“还有一个人,也要你去关照一下。”那边的声音又道。
她抬起头。
“熊莲。”那人道
“那是谁?”
“就是那天在庙里遇到的乞丐。”
她的眼神闪了闪。
“那人还救了你一次吧,你果真是个狐狸精,什么男人都能勾引。”那人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任何情绪。
她握紧拳头。
“我给你的药也足够你用在他身上,那人非池中物,熊家迟早是他的。”
她听着他的话,觉得自己整个人在发抖:“我不是□。”她咬着牙道。
“有差别吗?孔不二已经是你第四个男人了吧?”
“住口!”她的指甲嵌进石缝里,指尖生疼。
那边果然没有再说下去。
好久。
“别忘了你的身份,服从就是你的一切,照着做吧。”那边终于又道。
然后就再没有声音,她知道他已经走了。
人缓缓的蹲下来,因为气愤她用力的喘着气,四周再冷她也感觉不到,她张着嘴,是想大叫出声,却不敢叫,颓坐在冰冷的地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就这些贪污的罪证,足够将那巡府拉下马,”谢怀青看着这几日孔不二不知从哪里收集来的罪证,兴奋的脸都泛红,拿了毛笔道,“好,这个罪状由我来写。”他手无搏鸡之力,他还有些胆小,但他是读书人,这种打小报告的事,却是手到擒来。
孔不二看他在纸上运笔如飞,不由哼了哼。
从谢怀青动笔开始,到墨迹晒干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孔不二将罪证与那谢怀青写的三页罪状包好了递给孔有力:“老哥,等他看完,再把诏书给他看,他若问你,我们想做什么,你就说一切好谈,只要他乖乖听话。”
孔有力点点头,让人备了马出去了。
“你这几天到处逛,原来就是收集他的罪证啊?”谢怀青还在兴奋,搓着手道,“我们要让他听什么话?”
孔不二挑挑眉,我些罪证有很多是来自皇帝那边,皇帝狐狸早几年就收到这个罪状,但一个是他初登大保,根基未稳,另一个是看在巡府是前朝老臣的份上,一直没有动作,现在这种伤感情的事就让他来做,正好,他可以借此将整个江西的行政权利握在手中,不然只凭皇帝的一份诏书,是无法让那样的老臣言听计从的,他现在不需要揭发罪刑,也不需要惩治谁,他只需要更多的支持,如果熊家的主要靠山就是山西的巡府,那么掌控了巡府就撑控了部分的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