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你还来?”
“那又如何?”他笑,走上去,伸手抚她的脸,慢慢的移到她的颈上,肩上,一把扯掉她披在身上的衣服,然后凑上去亲吻她的颈,又用力的咬了一口。
陈薇向后一缩,劲上却已留下吻痕。
“还记得那次天香池我们共浴吗?我记得你穿的是水色的肚兜,上面透着一朵大红的牡丹,花芯就在这里。”他伸手抓住她一边的高耸,停在那一点,隔着肚兜用力的揉。
陈薇吃痛,侧身避开,手臂一下意识的护住胸口。
齐筝眼一黯,手还停在半空:“现在你连碰都不让我碰了。”说完便轻轻的咳嗽。
陈薇一惊,伸手上去捂他的嘴,孔不二就在外面,保不准这几声咳嗽他能听到,掌心却有温热的液体淌下,她即刻意识到那是什么,慌张的摊开手看。
一手的血。
几滴泪猛的掉下来,她瞪着掌心的血怔住。
齐筝却不以为然,伸手擦去嘴角的血,慢慢的又去擦她掌心的血,擦到一半,忽然的一扯,将陈薇拥在怀中,道:“卿卿,随我走好不好?”
陈薇身体微微的发抖,却不说话。
然后与此同时,外面忽然传来孔不二的声音:“娘子,你要不要擦背,我来替你擦。”
屋里两人同时一怔,陈薇慌忙推开齐筝,口中回道:“不用了,不用擦背。”
“当然要擦。”孔不二直接推门进去了。
女人说不好就是好,他清楚,清楚。
屋里,陈薇坐在浴桶里,香气满屋,露出的香肩让孔不二眼神凝了凝,果然会变白啊,真想咬一口。
他手里拿着擦背用的帕子,走前去,无赖道:“先擦前面好不好?”
说着就要伸手过去。
桶里水翻腾了一下,陈薇动了动,抓住孔不二的手道:“相公不要闹了,天气冷,妾身还要早一点洗完。”
“那我们一起洗,一起洗就不冷,而且还省水。”说着就开始脱鞋。
桶里的水又翻腾了一下,而孔不二的眼忽然一闪,本来要脱衣服的手猛的伸进浴桶里那处翻腾的地方,用力一扯,将齐筝自桶里扯出的同时另一只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匕首抵在齐筝的脖子上。
“幸亏我没进来,不然三个人是不是太挤了?”他扯住齐筝,“我大哥说兔子跑进这屋里了,果然在这里啊,还是只大兔子。”
齐筝全身湿透,咬着牙。
“这回你落到我手里了,齐大公子,”孔不二将匕首凑近一些,“我不会像你那般马虎让我死里逃生,我会一刀割断你的喉管,看着你血流光为止。”
说完他果然握紧了匕首眼看就要割上去。
只是还未割下,一根尖锐的银钗也抵在他的喉间,陈薇自浴桶里站起来,抖着声音道:“放他走。”
那是陈薇用来盘发的银钗,极长,极尖锐,这根银钗也曾杀死过那个想非礼她的暴民,孔不二盯着陈薇,眼神中的光亮顿时黯去,他似乎并不意外,却又很意外,看着她没有动。
“放他走。”陈薇又说了一遍,声音比放才响了几分,银钗不知是不是因为手在发抖,抵进孔不二的肉里。
孔不二眼睛眨了眨,眼前的景象是多么的让人热血沸腾,陈薇未着寸缕,雪一样白的肌肤,头发散开,有些乱,却让人更疯狂,可为什么她要用银钗抵在他的脖子上?如果没有那根银钗就好了,也没有那句“放他走”,那么一切就完美了,他很想说:妈的,有种就刺上来,用力刺,刺死我最好。却发现齐筝在笑,得意的笑,这句话就生生的咽下了。
他的手猛的一紧,匕首抬起来就要刺下去,耳朵里却听到陈薇叫了一声“不要”,然后那声“不要”就在他的脑袋里炸开,他一咬牙,狠狠将手中的匕首往地一扔,向后退了好几步,看着陈薇,无力的伸出手指着他们,道了一句:“我放你们走,滚蛋,现在就滚。”然后转身就出了门去。
他说“你们”,陈薇怔住。
很久,老婆婆来说,外面的两位公子已经走了,还找了自家老头子的衣服给齐筝穿上。
那银钗还握在陈薇的手中,她看着被孔不二扔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
心里极乱,那根银钗尖上还沾着孔不二的血,她手指擦过,想起孔不二离开时的眼神,心里是说不出的感觉。
齐筝看了陈薇半晌,陈薇救了他,他起初是得意的,但此时看到陈薇的表情,又觉得迷惑起来。
“你舍不得他?”他走近她,替她把散乱的头发理起来。
陈薇不说话,任他打理自己的头发,仍是看着手中的钗子,然后发间猛的一紧,她这才抬头看齐筝。
“随我走吧,等我事情办完,我们就离开这里过回以前的生活,我保证。”他又放缓手劲,柔声道。
陈薇终于接手自己的头发,三两下的盘起来,用手中的银钗固定。
“回不去了齐筝,”她站起身,“而且其中要付出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齐筝一怔:“什么代价?”
“你不会懂的,”她抬头看着齐筝的脸,“就当三年前是一场梦,而梦醒了,我也已嫁人,我们再无瓜葛。”
“住口,”齐筝低吼一句,“是梦吗?原来我们的一切在你眼中只是一场梦?那夫妻拜堂是什么?婚后恩爱承欢是什么?你们的情爱相知是什么?如果那是梦,你醒了,我却未醒,而且也永远不会醒来了。”
“齐筝!”陈薇想捂上耳朵,不想听他的话,她的心里极乱,乱的很,而她有太多想说又不能说的,齐筝不会明白,没有人会明白,她是爱过齐筝,但决没有齐筝那般深,他们的相处有太多的慌言交织,分开后,她一朝便醒了,齐筝却沉在当中不肯醒,如何告诉他那只是一个慌言,一个局,而她整个人就是一个慌言,一颗代表毁灾的棋子。
“我要回去,回到我现在的相公身边。”她冷着声音,硬着心肠,道。
☆、生气
孔不二与孔有力掷骰子,初时是输的人喝酒,结果一坛酒都进了孔有力的肚子,孔不二也没喝到一滴,于是改过来,赢的人喝,不多时孔不二已经两坛下肚了。
孔有力知道自家兄弟心里不痛快,他本来话就少,更不会安慰人,只是替孔不二一次次的倒满酒,直到开第三坛时外面有人来报,手里还捧着个盒子,似乎很沉。
“将军,有人送来了这盒东西,还说以后北山的泉水将军尽管用。”通报人说着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
孔不二打了个酒嗝,看了看孔有力,孔有力伸手接过,一接不由皱了下眉,他和孔不二都是京城望族那一堆公子哥中泡大的,自然一些官场风气早就见怪不怪,他一看分量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我猜是金子。”孔不二道。
“至少五百两。”(古时一斤为16两,所以多盒东西有31斤左右)说着打开,里面果然是黄灿灿的金子。
“不少啊,”孔不二看了眼那些金子,“能成为山西第一家自是有些路道的,他们听到驻军府姓孔的人抢了水,自然已经猜到是什么人,以为不小心哪里惹到了孔家兄弟,所以才出手这么大方,奶奶的,以后小爷我也弄个奸商当当,这可比当官有钱。”
孔有力只是笑,伸手合上盒子,递还给通报的人,道:“还回去,问你为什么,就说不知道。”
通报的人领命去了。
“看看他们下次送什么?”孔不二抓了骰子丢了一把,拍手道,“又是我赢。”说完拿起酒一口喝干。
一直喝了四坛,入口绵的山西汾酒,后劲却实足,孔不二终于有些醉了,指着孔有力开始骂人。
“他不就是个小白脸嘛,有什么了不起了,老子脱开裤子,屁股都比他漂亮。”说着真的开始脱裤子。
自小喝酒喝到大的,孔有力早看多了自家兄弟的醉态,以前皇帝也是醉鬼之一,老是喝醉了脱裤子说自己其实是个女的,醒后就全忘记,现在自家兄弟也来这一招,他扬了扬眉,也不阻止,反正这里只有自家哥俩,有人进来也全是男的,便好整以暇的任孔不二脱自己的,自己则把没喝完的酒喝完。
然后就在孔不二脱得屁股光溜溜时又有人进来报,陈薇回来了。
他怔了怔,看看躺在地上发酒疯的孔不二,笑了笑道:“让她来领吧。”
陈薇是走回来的,齐筝拂袖而去,她是第一次看他这么怒气冲天,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此死心了吧?再也不会来找她?这样也好,心里苦涩,她有些失魂落魄的下了山,又一路的走回来,以前母亲说女人三寸金莲才叫漂亮,才嫁得出去,就算痛苦不堪也得忍着,哄着她缠足,现在却正是这三寸金莲让她脚都不想抬一下,她几乎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但已到驻军府,也要留着大家闺秀的样子,所以咬牙忍着。
他们说孔不二醉了,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醉了也好,让她可以有时间好好想一想。
孔不二被扛回来的,裤子还半脱着,幸亏不是孔有力扛回来的,不然着实有些尴尬,被几个下人放在床上,他就不消停的在床上滚来滚去,嘴里乱哼哼着,应该是在骂人,却不知在骂什么。
绞干了帕子,她爬上床将湿帕子放在他额头上,结果被他一把扔掉,似乎很难受,无意识的抓着她冰冷的手放在脸上,脸上一片汗湿,烛光下她看到他的脸苍白。
分明伤还没好透,为何要喝这么多酒?她叹气,拉过被他踢掉的被子又替他重新盖上,他却不领情又一下子踢掉。
怎么像个孩子一样?她瞪了他半晌,抽回手,烛光下她完全的冷下脸,眼睛盯着那跳跃的火焰没有什么表情。
还要多久才结束,这样的日子?她回头看孔不二,看他抱着被子在上面蹭。
说到底她是个软弱的人,她做不到其他人那般七情不动,冷血无情,她被安排在齐筝身边就对他动了情,此时这个孔不二,她又无法像初时那般讨厌而置身世外,这不该是一颗棋子该动的情绪,而她的确是颗无法摆脱自己命运的棋子。
“这才是好棋子,动真情才会让人信任,有情即是无情,你比我手中的任何人都有用。”那人是这样说的。
有情即是无情?没错,到最后背叛时,这样的有情要比任何的无情都来得残忍。
床上的人终于似乎睡去了,她吹灭了烛和衣躺在他身侧,半晌,她又靠近他,头埋在他的胸口,听到他的心跳。
“你可不要像齐筝那般,不然有一天,受苦的人是你。”她极低的念了一句,以为夜深人静,不会有人听到,却并不知道黑暗中孔不二睁着眼,眼睛透亮。
可能是昨日走累了,陈薇醒得迟,以前都是她伺候孔不二洗脸穿戴,此里房里却空无一人,被子昨天全被孔不二卷去了,此时却好好的盖在她身上。
她慢慢地坐起,看到桌上放着的馒头和粥,看样子已经冷了。
反正也没有胃口,她开门走出去,下人在门外候着,问她要不要重新送一份早饭过来,她摇摇头,问道:“三爷呢?”
下人低着头:“三爷一早就拉着谢大人出去了。”
她点点头,关上门又回到房中,可能是睡得太多,头晕得厉害,她脱了鞋又躺在床上,然后看到自己脚底的水泡,忽然想,经过昨天的事自己又回来,不知孔不二是什么态度?
她现在是按在他身边的棋子,所以一定要留在他身边,今晚回来且看看他是态度,可不要让他讨厌了自己。
她想着,同时意识到自己的矛盾,希望孔不二不要对她动情,却又要巴着人家,脸上惨然一笑,手上一用力,脚底的水泡被她按破,很疼,她却眉都没有皱一下,仍是笑着,似无知无觉。
孔不二又坐在那个馆喝茶,非常无聊的打了好几个哈欠,谢怀青看着他脸有些苍白,问道:“昨夜未睡好啊?”
孔不二只是“嗯”了一声,手无意识摸过自己颈间的某一点,只是破了点皮,已经结了疤,想着当时那支银钗就抵在那一点,真的狠下心刺进去了几分,他心里就窝火,算我白疼你了,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止不定哪天就将他谋害了。
“咱今晚去喝花酒,听说这里的醉花楼不错。”他忽的很想找地方发泄一下,不就是女人吗?有钱女人哪里不好找。
谢怀青一听脸顿时红起来,拼命摇着手道:“烟花之地,我一介书生,岂不有辱斯文?”
“斯文个鸟,之前谁在赵如月的房里躲了这么长时间?”孔不二哼了哼,“都是男人,你别跟我来这一套。”
谢怀青脸更红,结巴道:“那,那是当时没有办法。”
孔不二又哼了哼,站起身道:“随你,小爷我可要找乐子去。”
看他是说真的,谢怀青想了想,道:“你这样对嫂子不好吧?”
孔不二一顿,半晌才道:“关她鸟事?”
说着拿钱叫来伙计付账,伙计快步的跑来,笑道:“爷,您的账熊家替你付了。”
孔不二似乎并没多大意外,点点头,自顾自的下楼去,走到楼梯口时把手中的银子放在楼梯口,道:“好意心领了,跟熊家说不用这么客气。”说着留了银子下楼去了。
笑话,这点银子就想收买人,我偏不领情,看你熊家要如何。
孔不二五天夜未归宿,陈薇这才有些慌,问下人,下人吱吱唔唔的不肯说,后来找到谢怀青来问,他才知孔不二这几天都混在妓院里。
这算什么?生气也不该彻夜不归,还是他本就未生气,只是老毛病犯了,她想起他在绍兴时也常到妓院里混,一时很难捉摸他到底是不是因为生她的气。
第六天时孔不二才回来,一身的酒气,脸色还是苍白,哼着小曲儿就走来了,看到陈薇也没有打招呼,边脱着身上的衣服,边到橱里找衣服换。
陈薇看他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什么衣服,便凑上去替他找,拿了衣服递给他,他看了看,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然后动手就穿上。
陈薇伸手过去替他扣扣子,他侧了侧身躲开了,陈薇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慢慢的放下。
他果真在生她的气。
她闷闷的退回去,坐在一旁,看他三两下的穿好衣服又出去,心里不知怎地,有些失落。
没有叫住他,看他出去,走远,才走过去捡起他换下的衣服,原来他不过是为了换身衣服才回来的。
她揪紧的衣服,告诉自己要让他回心转意。
衣服外面多的是,自己何至于要跑回来换衣服,孔不二看着自己扣得零乱的扣子,站在驻军府门口生闷气,自己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了,难道就不能说些好话哄哄他,他很好哄的。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门口的石狮,门口的守卫捂嘴在笑他,他刚想走上去骂人,便看到两辆轿子停在门口,一个人走上来向守卫道:“劳烦去通报一声,说是熊家太君设了宴,希望孔将军和孔大人能赏光,这轿子已经停在门口了。”说着指指门口的轿子。
终于肯露脸了,守卫的看看他,他使了个眼色,守卫便进去通报了。
“唉呀,真不亏是熊家,连轿子也比别家的大。”孔不二绕着轿子转了一圈。
这个熊家的人并不认识孔不二,看他穿的不差,又站在驻军府门口,便客气道:“这位公子是驻军府的人?”
“嗯,”孔不二应了一声,“我是孔不二。”既然熊家能为他付茶钱,显然是调查过他们哥俩儿的,那就没什么好隐瞒的
☆、赴宴
熊家的大门口,孔不二来回经过很多次了,却是第一次进来。
进来才知豪华如此。
侍女丫环站成了一排,一人领着进了屋,又换了一人领着进了另一个院,这样转了转去,才终于来到熊家的大厅。
如此奢华,对自小把皇宫当作自家后院的孔家兄弟来讲当然算不得什么,但那不过是一个行商贾人家,如此排场已经胜过一品大员,着实让他们有些惊讶。
在厅里面喝了会儿茶,熊家的主人终于出现,自门口进来,身后跟着一队的丫环,孔不二抬头去看,来人说是熊家的太君,却不过三十几岁的年纪,长得极美,眼中却含着凌利,一看就知道是个厉害的角色。
“让孔将军,孔大人久候了,失礼失礼。”人跨进屋她客气的道歉,声音有些低沉,显得权威。
孔不二“嘿嘿”的笑了笑:“也就一会儿,太君客气了。”
于是一堆人拥着去吃饭。
一桌的菜,全都是山西的名菜,熊太君似乎很健谈,酒量也不错,但听得出语气里明显的小心翼翼和试探,因为是孔不二先招的熊家,而熊家显然不知道孔家兄弟的目的。
然而孔有力不擅言词,只顾喝酒,孔不二则也并不明说,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菜也不怎么吃,整个饭局到后面就有点沉默了。
幸亏有歌舞助兴,气氛才不至于太冷场,看孔不二似乎有点微熏,最后忘形的与那班歌妓眉来眼去,熊太君似乎终于放松了一些,笑着道:“孔大人若喜欢,今天就送到府上去。”
她叫他孔大人,其实不过是别处的一个县令而已,本是不在眼中的,但孔家的背景了得,她便只好客客气气的投其所好。
孔不二摸摸鼻子,也不答熊太君的话,等一曲舞完,才道:“到了山西,本官听了几出‘道情戏’觉得很有些味道,前几日听得一出,格外让人印象深刻,本官今天将人也请来了,唱来给熊太君听听中。?”
道情戏是山西的地方戏,近年来在太原比较流行,熊太君不知孔不二一个外乡人为何要让她听本地的戏曲,明知道其中不简单,也只好笑着道:“孔大人既然说精彩,那一定是出好戏,不仿听听。”
站在孔不二身后的一个随从便站出来,也没有伴奏,就这么轻唱起来。
山西话与京城里的话不同,唱成戏就更难听懂,但孔不二只要这屋里的人能听懂就可以了。
一路唱来唱的全是山西灾民的种种,不一会儿,屋里除了唱戏人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声响,再接着有人开始低低的哭,孔不二抬头看了看熊太君的脸色,起初的笑意谈去,此时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唱戏的唱到最后一句:这愁死人的灾啊,善心人你可别袖手旁观啊。熊太君才抬起头,看了眼孔不二,她是聪明人,孔不二叫人唱这出戏的目的再明显不过。
她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道:“这唱戏的唱的好,有赏。”说着叫人给赏,却并不再往下说什么。
屋里一下子沉闷起来。
看来是准备装傻了,孔不二抬了抬眉,道:“太君,只是觉得他唱得好?”
熊太君玩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想了想才道:“除了好,当然也勾起了老身的伤心事,这大旱啊让我们熊家可是一蹶不振哦,我又是一个女流之辈,丈夫死的早,现在真是完全乱了方寸,他最后一句唱得好,不知哪个善心人可以帮帮我们熊家。”说完看着孔不二,眼中居然有泪,她本来就美,此时竟是楚楚可怜,让人看得竟是有些不忍。
没想到她反将一军,孔不二当然知道她在装可怜,心里已经在骂人,好个狡猾的女人,小爷我已经让人卖唱讨钱了,你还跟我哭穷,看来这钱不是那么好讨的。
“不过,”就在孔不二在心里不住骂人时,熊太君却又道,“虽说我们熊家也困难,但既然孔大人开了这个口了,那我们熊家就算再难,也要为这山西百姓做些事情,不如就这样吧。”
“五百两黄金,五百担米,奶奶的,她倒好意思说出口。”出了厅,还未出大门孔不二就在骂,当然骂得声音并不响,也只有孔有力能听到。
初战不顺,而且那婆娘显然把话都堵死了,什么叫既然孔大人开口,他什么时候开口了?开口的是那唱道情的戏子?妈的,不给是吧,小气是吧,小爷我总有一天将你们熊家一锅端全贴给百姓。
他气呼呼的往外走,也没看到迎面走来的人,那人已经往旁边让开,孔不二还是横行霸道的与他撞个正着,
“闪开!”不能直接骂人,指桑骂槐总可以吧,他对着撞上的人就骂道,“给脸还不要脸,滚远点。”说着原本的无赖劲出来,直接就要往那人身上踹过去。
分明是瞅准了踢的,却不知为何只扫过那人的衣袍踢了个空,孔不二一怔,抬脚再踢,却被身后的兄长拦住。
“失礼了。”孔有力冲那人行了个礼,拉开孔不二。
那人笑了笑,一双眼犹如碧水般透亮,还了个礼,转身走了。
“那人恐怕功夫不弱。”孔有力在他耳边道。
孔不二愣了愣,方才那人还礼时他才看了他一眼:“老哥,你有没有觉得那人面熟?”
孔有力想了想,摇头。
是自己看错了?孔不二往前走了几步,随口问前面带路的管家道:“刚才那人是谁?”
管家客气应道:“是二东家。”
“二东家?”孔不二皱起眉,还是觉得那人面熟,可是自己怎么可能和熊家的二东家见过面,也许只是这段时间在街上乱逛时打过照面吧,他这样想着,跟着管家,出了熊家去。
回到驻军府,门口却停了一辆马车,下了轿守卫急急的跑上来:“将军您回来了?方才熊家送来了这件东西。”他指指那边的马车,表情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