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如砚的恳求一点用也没用,反而被人捆住了双手,江彤月拉住如砚,不许他再求,捡起地上被如砚扔掉的饼,吹干净上面的灰,递给如砚,道:“把它吃了。”
如砚摇头,道:“小姐,你留着,我还没咬过,虽然有些脏了。”
江彤月硬塞给他,道:“像方才那样,必须你活着,我才能不受欺负,所以你不能饿死了。”
“小姐……,“如砚似要哭了,这才肯收下,将饼放在嘴里咬了口。
被绑着双手,行路更艰难,江彤月好几次跌倒,有一次差点滚到山沟里,脸上,手上,□在外面的皮肤全被荆棘割出了口子,山中毒蛇很多,起初几次,江彤月吓得尖叫,但后面见多了,虽然还是怕,但已经可以硬着头皮绕开。
一行人一整天一直在林中绕,若不是跟着那群人走,江彤月早迷失了方向,走到后面因为过度疲累人已有些神志不清,正想赖在地上死也不走了,却看到有几个人迎上来,都是很小的孩子,看到李来亨欢呼道:“来亨哥,你回来了。”其中一个扑上来,跳在李来亨身上,还有人转身报信去了。
李来亨显得很是快活,抱着那孩子,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
绕过一处突起的巨大岩石,前面豁然开朗,树已经没有那么密,远远的可以看到绣着“忠贞营”三个字的旗在飘。
那就是“忠贞营”了,江彤月心里想,总算到了目的地,总算可以不用再走。
脚上的绣花鞋上早就现出一滩滩血迹,此时已经疼过头麻木了,她缓慢的往前行,看到比那个山贼窝更大规模的一大片草屋。不远处,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带着几个人来迎接,李来亨看到那个人放下手中抱着的孩子,上前跪下道:“将军。”
那男人生的高大,足足比李来亨高出大半个头,身体也壮,长相只是一般,却很有些威严,把李来亨扶起来道:“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进去吧,让我看看你的收获,”说话间看到一身狼狈的江彤月与如砚,问道,“那两人上人是谁?”
李来亨看看江彤月道:“说是山贼的大当家,我看着像又不像,带回来给义父判,我义父呢?”
那人道:“你前脚走,他后脚奉命带兵出去了,估计明天回。”
“哦,”李来亨点了点头,对手下吩咐道,“将这两人关起来给些水和吃的,其他自山贼那里拿来的东西一一记账,给将军过目。”
他说完就要跟着那个男人进去,忽然想到什么,看了眼江彤月身上的衣服,笑了笑,没说什么,进去了。
江彤月和如砚两人被关在一个小小的草房里,里面除了一堆稻草别无他物,江彤月已经早就顾不得干不干净,直接在稻草上瘫下来,将绣花鞋脱了,本来雪白的袜套上到处血迹点点。
如砚蹲下来替她脱袜套,道:“小姐,得快点脱下来,等干了就会粘住伤口了。”
江彤月哪好意思让他脱,毕竟如砚是男的,自己的脚露出来已经不好意思了,何况是让人脱袜子,她缩回来自己脱,门外却有人进来,却是两个女子,都只有十几岁的样子,一身短打,一样都是粉红色的,头发就是很简单的两条发辨,一样用粉红色的丝绢系着,整个人看上去很精神。
她们手里拿着水和窝窝头,其中一个看着江彤月身上的衣服,口气严厉的说道:“老实点,把身上那件丝甲脱下来。”
江彤月拿了个窝窝头就往嘴里塞,狠咬了几口,才口齿不清的说道:“拿些热水来换。”她才不要身上的丝甲,拜它所赐,她今天才落到这种地步,只是脚实在疼的厉害,人也一身的汗污,她和如砚都需要热水,至少能泡个脚。
那女子见她竟然谈条件,与旁边的人对视一眼,怒道:“你这山贼头子,明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想要热水,快,把丝甲脱下来,不然有你好看。”
江彤月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对着那件丝甲,道:“不给热水,就划破它。”江彤月此时又累又疲,为了一点热水,也可以做出过激的事。
这丝甲是刀枪不入,那只发簪根本划不坏它,那两个女子不知道,顿时有些怕了,其中一个对另一个道:“不就是热水,给她就是了。”
另一个有些不甘,她认准江彤月是山贼头子,觉得实在讨厌,但想想,还是妥协,对江彤月冷声道:“等着。”
等热水拿来,江凡月已经脱下了丝甲放在一边,谁要那丝甲,她掬了点热水在手中,将脸洗了一下,顿时畅快了。
两人女子哼了一声,拿了丝甲出去。
等到第二天时,一直没有人找江彤月与如砚的麻烦,早饭并没有人送来,想是没得吃,于是就一直睡,直睡到快中午时,小屋的门被踢开,又是那两个女子,一脸严厉的说道:“起来了,跟我们走。”
江彤月的脚休息了一晚,此时已经全完肿起来,那双绣花鞋根本穿不进,如砚将自己的鞋子递给她,道:“只是脏了些,小姐,你先穿上。”
江彤月想了想,男人露着脚总比女人好,于是穿上了,扶着墙勉强站起来,顿时觉得钻心的疼,两人脚上都是一脚的水泡,如砚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还要来扶江彤月,两人就这样一跌一拐的往前走,一个穿着大鞋子,一个光着脚,两人都是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实在是有些狼狈,江彤月却笑起来,道:“早知道这样赴死,不如一早就死在扬州了。”
如砚不说话,扶着江彤月的手紧了紧,走了一段才道:“不管是死是活,小姐,我都会陪着你的。”
此时此刻听到这样的话,江彤月的眼眶差点就湿了,勉强稳住声音,道“不,既然说不清,那我认罪,替你证明清白,你忘了大顺军队入京,你替他们做的内应,忠贞营是李自成的余部,你那些事都说出来,他们会相信你的。”
“但联络我的人早就死了,大顺军也就剩下这些人,没有人会知道我是谁,他们不会相信我,不然我也可以替小姐证明清白。”
“不是我们救过一个叫李过的人?”江彤月忽然想起来,道。
她正说着,两人已经被带进了一个大厅,厅里的匾上写着“忠贞厅”三个字,昨天的李来亨和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坐在一边,中间坐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身黑色袍子,一对剑眉斜飞入鬓,双眼黑白分明,鼻子高挺,看上去俊逸非常,却偏偏有些慵懒,眯着眼看着进来的两人,等看清两人时,表情忽然一怔,随即扬唇笑起来。
江彤月只觉得那个人的一双眼似乎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是哪里,旁边的两个女子叫她们跪下,那个男子却站起来,摆手道:“使不得。”
那声音也似乎听到过,江彤月脑中这么想,脚上却一个没站稳,真的跪下来,那男子快步上前来,将她扶起,看她一身的伤,旁边的如砚更是光着脚,顿时有些恼了,冲旁边的李来亨,道:“小来,你做的什么事!”说着将江彤月交给旁边的那两个女子,道“她们是贵客,怎么如此对待,去替他们换套衣服,将伤口处理一下。”
那两个女子不明就里,也不敢违背,忙领命扶着江彤月与如砚出去,一旁的李来亨,更是搞不清状况,抓着头,看着江凡月与如砚的背影,问那男子,道:“怎么成贵客了?”
那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也走上来,问道:“阿锦,你认识她们?”
那个叫阿锦的男子点点头,道:“何止认识,还救过我的命,”说到这里,他又笑了笑,道,“这世界真是小啊。”
25我不是大小姐
江彤月与如砚完全的摸不清头绪,方才还被关在小小的柴房里,此时不仅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还替他们处理伤口,连头发也梳了。
如砚盯着那套干净的女装,看对方是要替他换上,有些为难,江彤月在一旁看着,心想,虽然不知是福是祸,但到此时也不必让如砚继续扮成女人,便道:“你们拿套男人的衣服来吧,他是男的。”
两人女子皆是一怔,古怪的看看如砚,想着方才还要脱他的衣服,脸一阵红,推攘着出去了。
如砚先换好的衣服,虽换上的只是粗布衣服,但他风姿清雅,唇红齿白,又是女相,可以说是个翩翩美男子,两个女子看得呆住,不由又红了脸。而如砚,只是个太监,早就心无旁骛,根本不将那两个女子的表情看在眼中,走上去替江彤月挽发髻,动作极是小心温柔。
女子中的一个看得眼红,忍不住问道:“你们是夫妻?”
如砚刚想否认,江彤月却按住他的手,说道:“是夫妻。”她与如砚经历了这么多事,哪还有尊卑之分,她也不想如砚处处显得卑微,受人欺负,反正是些不认识的人,便随口道。
如砚愣了愣,张着嘴看江彤月,但终于没说什么,继续替她挽发髻。
两人整理干净皆是难得的美人,站在一起当真是匹配的很,那两个女子当即无话可说,心想,同样只是挽了髻,也没见妆扮什么,脸上还有很多处划伤,这女人为什么就是比这里其他的姐妹长得漂亮,一比之下,其他人就是乡野村姑,她就是个大小姐,当真讨厌得很。
她们都是出生穷苦人家,最见不得什么千金大小姐,就算江彤月现在只是看上去尊贵些。
于是也没有好脸色,冷声道:“大将军在外面等着,说等你们打理好再进来,现在是可以见客了吗?”
她们的口气微微带着讽刺,江彤月当然听得出来,也不当一回事,道:“可以了。”人再不也敢坐着,与如砚站在那里等着那位大将军进来。
只一会儿,方才大厅里的男子走了进来,旁边站着李来亨,手里拿着昨晚从江彤月身上拿走的宝甲,像是被训过了,一脸的不服气,男子踢了他一脚,他马上将宝甲呈到江彤月的面前,道:“昨夜有眼不识大恩人,抢了小姐的衣服,恕罪恕罪,请小姐收回去。”
江彤月看看那个男子,又看看李来亨,道:“这宝甲不是我的,是从那山贼头子身上剥下来的,你想要送你也无仿,不用还了。”
李来亨听了一喜,看看那个男子,男子淡笑了一下,道:“恩人的东西怎敢要。”朝李来亨使了个眼色,李来亨乖乖的将宝甲放在桌上。
“恩人?”江彤月又是仔细看了看那个男子,道,“我不记得救过你?”
男子笑着自怀中掏出几片假胡子贴在脸上,道:“这回可认识?”
“你?李过?”江彤月与旁边的如砚异口同声。
“正是在下,”李过又将胡子收起来,“想是那次被关久了,满脸的胡子,所以现在认不出我,是否现在英俊很多?”
他说完,旁边的李来亨嗤了一声。
竟然是李过,江彤月实在有些意外,不过说到恩人也不见得,当时只有如砚想救他才对,不由回头看了看如砚。
如砚一脸的兴奋,他当时替大顺做事,必定当自己也是大顺的人,此时见到李过才觉得见到了自己人,没有着落的心,一下有了找到家的感觉,哪有不开心的道理。
“听说扬州城破,屠城十日,原想你们可能葬身于这场战事中,不想却在此处见到,也算天意,如砚,”李过其实并不知道江彤月的名字,毕竟是女子,不好多问,却还记得如砚,便对着如砚道,“听小来说,你们是山贼头子,不知又是如何一段经历?产生这样的误会?”
他看上去只是随口的问,但毕竟与江彤月与如砚只是一面之缘,又是有一段时间不见,不算知根知底,所以这样的询问是必须的。
如砚于是将从扬州城出来到路遇山贼这段讲了讲,至于扬州城中的事一句话带过,只字不提白小玉,连在山贼头子的房中如何将山贼制服,也一句不提江彤月的狼狈。
江彤月在旁边一声不响,听到如砚如此维护自己,心里感激,再看如砚的表情,似乎整个人都畅快起来,这也是她这么久来,第一次看他这么开心。她与他自扬州城出来,何去何从其实并无定论,此时如砚像是找到了家,他可以留在这里了,而自己呢?她不由看着屋外绣着“忠贞营”的旗子,想到扬州城中满地的尸体,想到父母惨死清兵刀下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些人真的能与清军对抗?能为死去的百性血耻?
她正想着,却听李过问如砚,道:“现在到处都在打仗,中原大地无一处可安身之所,此来湖南,你们可有亲戚投奔?”
如砚看看江彤月,道:“我们只是听说湖南这里还算安全,并无亲戚可投奔。”
李过便道:“如果愿意,可住我们忠贞营中。”
如砚不说话,虽然心里一千一万个愿意,却看着江彤月不敢答。
江彤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们真的能杀清兵?”
李过道:“那是当然?”
“可以为死去的百姓血耻?”
“一定要的。”
“好,我们留在忠贞营。”江彤月几乎没有多想。
一大早,江彤月刚醒,如砚已不在房中,自从上次说了是夫妻,他们就被安排在一间房中,晚上总是江彤月睡床,如砚睡房中的桌子上,幸亏现在已经是初夏,湖南的夏天热得很,若是冬天,只有一床被子还不知怎么分配,当初只是不想让如砚显得太卑微,现在反而害了他,幸亏他懂医术,自林中采了些香草过来,在晚上点,不然满屋的蚊子就够呛的。
如砚总是在有人送早饭和洗脸水之前醒来,自己跑到山间去洗漱,然后与忠贞营的士兵一起早练,几天下来竟然壮了很多,看他快活,江彤月也越发觉得自己选择留在这里是对的。
她将被子叠好,准备去开门,手放在门栓上,猛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讲话,是李过派来服侍她的两个丫头,就是上次那两个女孩子,一个叫草花,一个叫黑桃。
“这忠贞营连太后都不太需要人服侍,她倒好,衣来伸手饭来当口,整天足不出户,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我们可是女兵,不是来伺候人的。”草花说。
“就是,就是,我们忠贞营日出而作,就她起的最晚,还要门口等她,大将军到底在想什么,白养着这么一个人。”这是黑桃。
江彤月不由看了看外面的时辰,应该还早啊,但若真是日出就起,是当真晚了,她原地蹲坐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是不是太习惯被人侍候了?虽然是小妾所生,但还是有老妈子照顾着,嫁到了顾家也是有一两个小丫头使唤,就算被囚在小院里,坛子也把一些事情给做掉了,还有如砚,连逃难路上也有如砚照顾着。
自己果然是千金大小姐啊,人家讨厌她是应该的,她苦恼的不敢去开门,好半晌才爬起来,想想人家还等在门外,才不情愿的去开门。
草花和黑桃没什么好脸色,将饭菜和洗脸水放在桌上,道:“过会儿来收。”说着拿着江彤月昨天换下的衣服,出去了。
江彤月想说不用了,但竟然没有勇气开口,叹了口气,再看那桌早饭,哪还有胃口。
屋外的天很蓝,她走出去看着井然有序的忠贞营,谁都有事做,谁都很忙碌,这样看来,根本没有必要养一个吃白饭的千金小姐,自己要么离开这里,想继续留下,必须学会自给自足。
她又走回屋去,三两口将早饭吃掉,然后自己清理好,往厨房去。
迎面与来收碗的草花遇到,草花一脸惊讶,江彤月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以后早饭不用送来了,你告诉我去哪里吃便可以,这碗,我自己拿去洗。”
草花张大嘴,半晌才回过神,道:“你还是在房里吃吧,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跟我们这些人一起吃,还有,你会洗碗吗?”
江彤月道:“会洗,我还会做饭,做的还不错,我以后可以去厨房帮忙。”说着往前去。
草花跟在身后,道:“你是不是听到我们的话了啊?”
江彤月停住,道:“是听到了,但你们说的没错,这里所有人都在忙,我不能什么事都不做,白吃白喝。”
草花急了,道:“我们只是说说的,大将军知道了,非责罚我们不可。”
江彤月回头一笑,道:“那么,今天他的午饭我来做如何?他吃了好不好,再说。”
草花可不管她做的好不好吃,见拦不住她,转头就禀报去了,她不敢找李过,找了李来亨将事情说了一遍,李来亨对江彤月也不是那么喜欢,听草花一说,乐了,道:“这可要去看看。”
两人奔在厨房,见江彤月正看着大得离谱得锅发愣,他将草花拉到身后,自己也躲在门外,捂着嘴直笑。
江彤月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锅,那铲子也必须两只手才能拿得起,估计弄不好,自己掉锅里也说不定,早知道就不夸这个海口了。
心里这么想,人却已经将衣袖撩起来,露出雪白的手臂,试了试锅铲的分量,估量着这么大个锅炒菜要放多少油,然后开始动起来。
外面围了一堆人,全是看热闹的,他们看着江彤月熟练的试油温,麻利的将菜倒进去,却极慢的炒着菜,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锅铲实在是有些沉,菜必须翻炒得快些,不然要焦了,江彤月不得已,拿了板凳站高了些,这才觉得顺手多了,有热油溅在手臂上,很疼,但不至于起泡,她都忍着,以前做菜又不是没溅到过,人因为使尽了全力在炒菜,所以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看来以后要多练习,这样一定会越来越顺手,她这样想着,炒得更卖力。
李过被厨子老孙叫过去,说千金大小姐这是要大闹厨房了,自己治不住。
他起初不知这千金大小姐是谁,看到厨房门口挤了一堆人,走上去看,眼见江彤月一头一脸的汗,爬在板凳上在炒菜,不由一怔,然后就笑了,也不拦,与一群人一起看热闹。
一大锅菜炒好,江彤月松了口气,整个人也虚脱,口中道:“不行了,不行了,第一天先炒一个菜,后面再加上去,你说行不行,老孙。”她一回头,才见屋外一堆人看着她,自己方才几乎是拿了命在炒菜,既要炒菜,又要防着不要掉进锅里,根本没注意周围,此时看到这么多人,当真有些震惊,人拎了锅铲,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先尝尝看,”李来亨先冲进去,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烫得眼泪都下来了,却还在拼命的嚼,口中道,“好吃,当真好吃。”说着又去夹。
其他人都凑上去吃,门口就留下李过与一脸慌张刚刚跑来的如砚。
江彤月热得一身汗,脸更是白里透红,比原本的气色要好上许多,整个人显得相当的漂亮,她傻乎乎的冲李过笑,道:“李将军要不要也尝尝?”
李过看着她的笑,不知为何胸口有什么东西滞了滞,盯着她,竟然有些移不开眼,倒是旁边的如砚跑上去,拉住江彤月的手心疼道:“这里都起水泡了,小月,你何苦做这些。”因为江彤月的坚持,他终于不再叫江彤月“小姐”,而是改称“小月”。
江彤月这才扔了重得要命的锅铲,不以为意的看了眼那处水泡,道:“我总要做些什么的。”
两人手拉着手,一旁的李过看着,脸上的笑容一敛,但很快又笑起来,搓着手道:“好,我去尝尝看。”
26洗衣“惊魂”
晚上洗完澡,江彤月看着换下来的衣服。
她不会洗衣服。
会做菜,是跟母亲学的,因为母亲要讨好父亲,而洗衣,从来就是有佣人帮她洗的。
应该泡在水里揉一下就好了,她心里想着,回头看着浴桶里的热水,不由苦笑了一下,今天的水还是如砚看她一身的油烟味帮她准备的,她还是依附着别人,说好要自己靠自己真的很难。
自己动手把这么一大桶水倒了更不可能,江彤月看了那桶水半天,决定先不管它,把衣服洗了再说,不然等到明天与草花,黑桃一起洗,必是要遭嘲笑的,她得先躲在哪里自己学习一下怎么洗衣服。
把衣服放在盆里出去,天色已经不早了,忠贞营里静悄悄地,只有当值的守卫来回巡逻,如砚因为她要洗澡,替她在外面守着,看她出来,还拿着个盆,便迎上来道:“小月,你拿着这一盆衣服做什么?”
江彤月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咳,望着不远处的火堆,道:“洗衣服。”
如砚上去要抢,道:“你洗什么衣服,不是有侍女帮你洗,她们不洗,还有我。”
江彤月拦着不给他,道:“你已经不是我的丫环了,在这里你是我丈夫,被人知道丈夫帮妻子洗衣服算怎么回事?如砚,你听我说,”她拉住如砚,很认真的说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江彤月了,我现在孓然一身,有人收留已经不错了,凭什么让人伺候?我总要学会自己靠自己的。”
如砚停住,看着她,她低着头,脚踢着地上突起的石头,道:“其实我也很怕,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所以趁现在还有人肯给我一口饭吃时,我要学会做一些事情,我不可能永远有人伺候,你也不可能一直在我身边。”
如砚听她这么说,只觉得心疼,但她说的确实没错,战火纷乱,谁都不能保证永远被保护,这样的境况,唯有学会自保才是唯一出路,而洗衣做饭是最基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