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用原本有点贪功,但听赵兴这么一解释,马上同意:“好的,我听你的。”
价值七八千贯的金珠到手,邓御夫也毫无疑义,他只是为前景忧心:“这事闹的太大了,恐怕遮掩不过去——光登州就雇了多少人,我们的战船一走,他们能回去吗?当地突然多了这么多丁口,地方官如何解释。”
“无需解释——唯一和我们交过手的就是锦州水军,你猜他们会怎么汇报?”赵兴笑的很笃定。
邓御夫恍然大悟:“不错,只要锦州水军报告说我们是海盗,哪怕登州地方官四处嚷嚷,也没人信,更何况此事事关机密,关乎我大宋海疆,即使知道了,也没人敢嚷嚷。”
“对,这就是阳谋。一个你明明知道,却不得不跳下去的阳谋。如此一来,今后我大宋获得对辽威慑,而我们获得这条商路。谁都有好处的事情,嚷嚷个啥?就这样,张管军带五十匹马上岸。战马用来打点登州军官。而后管军领着妇女从陆路走,让我的学生程爽跟你去,计算收益…最好私下里跟登州军官透露一下,让他们也在锦州生意上插一脚。我们利益共享,也好共同保住这个秘密。”
张用一拍胸脯:“看我地。没问题!我是谁,将门子弟,谁敢惹我,今后不想在军队混了?”
这种官场应酬,作为宋人地张用最热心,他领着一堆相貌中上的营州妇人从陆路走,更是一项很风月的事情。想想就令让张用乐不可支。
清晨。登州水军很纳闷的看着赵兴的船队进港,他们已经预先得到一些贿赂,事后察觉此事闹地太大,正有点犹豫不定,张用带着充足的糖衣炮弹登岸了。在几匹战马、一艘俘虏船,再加上走私贸易、加上好玉器的诱惑下…登州水军立刻全军投入分赃行列。
赵兴在登州码头上腾空了舱里,又驶往庙口群岛,将临时寄存在那里的一千多匹战马装上船,带着萧峰的族人在海外兜了个圈子。等他重新回到密州,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此前,张用早已从陆路经回到了密州,但这厮对王子韶的质问一问三不知,王子韶追问紧了就装出一脸痴呆相。
邓御夫没回来。王子韶连个问话的都没有。他只从百姓口口相传中,知道营州发生了大事。百姓争相逃亡,这事或许与密州团练水军有关,因为所有地船员都含含糊糊地说到这点。而随张用回来的三百多匹马战马,个个都高大雄峻,对它们的来历张用又无法解释,这让王子韶隐隐觉得,没准传言是真的,或许那事真是密州水军干的。
听到赵兴在板桥镇登陆的消息,王子韶几乎是一路飞奔赶到了板桥镇,他来到码头时,看到张用那蠢货也在,他还兴奋的在码头上跳来跳去,嚷嚷着什么,赵兴站在他对面,正与他低声交代,见到王子韶赶到,张用一缩脖子,像老鼠一样窜走。
王子韶没有直接责问赵兴,他一把拉过邓御夫,让对方解释。邓御夫低声嘀咕了几句,几个关键词:突袭、袭扰、机密…咬的特别重,最后重重的补充一句:“府尊大人,这事你明白了?…可不能说出去,让对方有了警觉。”
邓御夫地话是赵兴预先交待好的,内容无非是海上遇到辽军袭击,在反击过程中遭遇风暴,迷失航向,误入营州。迫不得已,只好假冒海盗,袭击了营州城,夺取了补给物,而后逃回海上。
当然,这种突袭的成功也证明水军的作用,为了防止辽国警觉,提防这种新战术,辽国人不说,我们也不能说…
王子韶对这个解释还可以接受,他不能接受的是赵兴从船上搬运下来地货物:“这些臭气熏天地兽皮也是你们抢来的…哦,还有战马——好雄峻地战马,看来都是精挑细选的。可张用早就回来了,你们怎么在海上耽误那么久?”
对王子韶后一个问题,赵兴假装没听到,对前一个问题他回答很热情:“这怎么是臭兽皮呢,王大人,你看,这可是熊皮,整张的熊皮,瞧瞧这毛发,多黑亮。张管军雇来的那一千个妇女呢,这些人都会加工兽皮,等她们整好了,王大人也来一张。”
对赵兴如此明显的贿赂,王子韶有点恶狠狠的回答:“一张怎么够,至少要十张,五张熊皮,五张老虎皮,有吗?”
此前,王子韶隐约听到:这次出海密州的效用都发了大财,很多人从营州那里运回契丹人的财产。事后赵兴不在,这些人大多数都忘了归还,等到张用返回,才指点着程爽出面,盘点清账,而程爽对那批东西的价值计算很粗略,十件物品中只要还回两三件,他也认了。结果,密州“效用”一夜之间脱贫致富。
这几天来,“效用”们都忙着结婚,赵兴从营州雇来的那一千名中上之姿的妇女都成了香饽饽,他们着急的下聘,将那些妇女聘回家中。赵兴不在,程爽显然知道了赵兴的计划,他对那些妇女的去向不闻不问,每三五日点一次名就算了事。
一个月过去了,一千名妇女有八百余人嫁入了密州团练家中。
赵兴既然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财产,王子韶何必在乎呢,所以他索要的也很爽快。
赵兴还觉得不足,他接着建议:“马呢,这可是精挑细选的战马,王大人牵几匹回去自己用,送朋友,都是很体面的。”
王子韶很豪爽:“来十匹…还有马奴,我听说有一批营州来的马奴被人雇走了,你给我找几位。”
赵兴一拍手,就手指着一位正下船的中年汉子说:“就他了,这人原是个都头,一家六口都在,媳妇做些粗活没问题,大儿子娶了亲,儿子可以赶马,儿媳是锦州人,擅长织补,其他的孩子小,做个使唤没问题。老吴,来见过知州大人,今后你跟他。”
王子韶挺起了肚子:“老吴,挑十匹好马,带上你的家眷与行李,跟我走。”
王子韶走后不久,索问道也来了,然后…这人也铁板着脸,带走了一家马奴,十匹好马。
王子韶走后,张用不知从那里冒出来,他凑近赵兴身边继续唠叨:“各级管军都已经招呼好了,离人,我们不如就在船上商议吧。”
赵兴想了一想,答:“也好,岸上人多眼杂,在船上不怕事情闹出去。”
张用冲身后一招手,三三两两的团练军官穿着便装,假模假式的学着文人模样,摇晃着一柄折叠扇,用散步的姿态随意走到船边,而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仿佛想起了什么,边寻找边迈向跳板。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11章 与自己人做交易
赵兴看到他们这天气还摇晃着折叠扇,不禁望着天空。
现在是十一月中旬,山东这块居然只下了几场小雨,一场大雪都没见。而黄河以南则是大雪连天,道路已经完全被大雪封闭。
“天还不下雪,恐怕明年依旧会大旱”,赵兴仰望着天空说。
张用刚从辽东那块回来,对辽东的冰雪深有感触,他点点头附和说:“是呀,雪下太多不好,可这一点没雪也不好。这趟我们多亏了紧靠大海,没深入内地,我听说山里面石头都冻裂了——冷啊!奇怪了,你说同一片天空,怎么气候就完全两样呢?我们这里冬麦都返青了。”
冬天里迟早要下雪,冬麦返青意味着一旦下雪,明年,冬小麦收成全毁了。没有春季这一收成,夏季将会非常难熬,要等到秋收过后,饥荒才能缓解。
此时,军官们还在三三两两的往船上走,赵兴收回仰望天空的眼神,问:“朝廷里最近有什么动静?”
张用回答:“朝廷已下诏令,扩充密州团练,同时,要调密州团练三个指挥入禁军。很奇怪,他们直接明指要我密州团练五艘船。”
团练能跳过厢军这一级别,直接进入禁军是件大好事。如果是平常,估计会有很多人打破头走后门托关系,因为这年头,禁军就相当于宋代的跨国企业白领,收入比厢军、团练高不止一个层次。
但调走五艘船就让赵兴有点不愿意了,密州团练原先的船都是硬帆船。这几艘船早叫赵兴打折卖给了当地人。现在的几艘船是赵兴的私有财产,若要送给禁军,令他很不情愿。
为什么朝廷不多不少,恰好要五艘船呢?似乎,营州事件中。赵兴出动了五艘船,难道这是个巧合?
急速地喘了几口气,赵兴平静了一下自己地心情,又问:“还有吗?”
张用的态度似乎也很为难,他犹豫了一下,说:“罢了,你反正快见到那些人了。让他们自己跟你说…嗯。朝廷方面已经下诏,设日照镇,属莒县,取日出初光先照之意。此外,朝廷许可我们密州水寨在湾口设立水寨,诏令湾口渔村升格设里,取名临海镇。”
临海镇,这个名字很没有创意。
朝廷连续设立日照镇、临海镇,看来朝廷正紧锣密鼓准备升格密州椎易务。升级板桥镇。如此一来,三地整整需要一批官员与吏员,对有朝廷吏员待遇的“大将”等效用们,这是个好机会。
赵兴看到张用为难的态度,眼珠一转已明白对方的为难处。他脱口而出:“那些军官是否都不愿离开团练进入禁军…这是好事呀。怎么,他们都不肯走?我明白了。他们是见到密州水军大有来钱地路子,所以不肯。”
“那当然,苦熬了这么多年,眼看跟随团练就要发财了,却要进到禁军去,每日拿那笔死钱,还有可能调到别处去戌守,比如河北、河东…谁耐烦去死?”
“先上船,我们把今天的事敲定”,赵兴催促,船上,邓御夫已经站在跳板口,冲这里微微点头,示意人到齐了。
赵兴那座装饰豪华的大舱里,舱里椅子不够,许多军官们便席地而坐,他们抚摸着松软的阿拉伯地毯,一边啧啧不已,一边轻骂:“签判可真是会享受啊,等老子有钱了,也去买上这样一块地毯,别的地方不铺,就铺卧室里。来了兴致,揪上一个婢女就在地上打滚,可舒服着呢。”
赵兴带着张用、邓御夫走进舱里,那些人稍稍坐直了身子,迎接三位长官。赵兴让张用坐主席,但张用却推迟不受,他脱下靴子,也坐在地毯上,一边拍着地毯一边问:“离人,这东西哪买的,板桥镇里有卖的吗,我也去买一张。”
赵兴低头看了一眼地毯,报出一个让张用咂舌地价格:“一千五百贯。”
众军官们都沉默了。赵兴在自己地桌子后坐下,几名以色列人端着账簿进入,他清了清嗓门,说:“我先介绍一下情况,我们已经跟锦州水军交易了两次,现在大雪封山,女真人夹温兄弟那里还有三千匹马,急待出售。锦州水军有马、皮毛、还有一些金器。
第二次交易的时候,我们已经约定,货物暂时都转移到锦州外面的一个小岛上,那个小岛没有人烟,我将它命名为觉华岛。此岛冬天海水封冻,唯有西侧有一条洋流,没有封冻,但西侧崖高,船不容易靠上去。我与锦州方面约定:明年开春,锦州水军会想法在那里修一座码头。今后,那里就是我们的交易点。
我是这样打算的:我密州水军有两个钤辖,五个都指挥。每月二十五日出海巡逻,一边操练水军,一边驶往觉华岛。在那里停留三天,交易完毕则返回,依旧用五天时间,航行总共十三天。下一船队恰好续上,赶在每月十号出港,依旧是五天训练,三天登岛停留,五天返回。而后,放假两天。
按这个计划,我们至少需要五支船队,一支船队去觉花岛;一支船队要在湾口附近维持正常巡逻;两只支船队时刻在板桥镇驻留,随时保持待命;还有一支则在渤海外海,监控高丽与女真沿岸动态。为什么监控女真海岸…嘿嘿,说我怕他们去告密,那是骗你们的,实际上是我不想让他们插手我们的生意,而且,我希望去哪两国做生意者都需经过我们的许可。
怎么,你们也从这里看到钱了?好,我是这样计划的:五支船队。每半月一轮换。每次出动五艘船,做一期锦州贸易,做一期湾口巡逻值守,做一期高丽海巡逻,做一期水寨留守。做一期假日。五班轮流,一个轮班下来恰好五个半月。
关于经营地收入,我是这样计算的,每次一个钤辖带队,出动五分之一人马,五拨轮换。收益如何分配,我需要诸位想出个办法来。但我有一个原则:每次出海地货物收益。需要给我们上交两成,上交部分,半成用于打点州衙里地官员,半成留作养军之用,还有一成我跟团练使大人平分。
此外,还有召集效用随船队出发的事情。谁没有三亲六故,再说效用跟了我们,还有那些没船出海地亲眷,也得允许人家亲戚凑个份子。参一脚吧。所以随船效用带多少,每次带多少条效用船,这都需要大家商量出一个数额,这个数额如何分配,我们也需商量出一个规则。
最后就是交易部分了:我跟锦州水军已经约定。锦州方面由宣祈出面。我们这一方面出面地是一赐乐业人。每拨船队我都会派一名一赐乐业人做掌书记,所有交易都需经过他而完成——货物都必须由他登记入册、交易的价格可由双方自己协商。但最终地交易必须在掌书记的面前完成。
也就是说,我们双方的交易必须在宣祈与我的掌书记共同见证下,才能算完。否则的话,他的货物禁止上船,谁敢拉他的货出海——请诸位体谅,我们做地是不合法生意,若有违反规矩者,那就是祸害,我容不得他去告密,不跟他客气,直接装麻袋沉到海里。”
一次货物抽税两成,这比市舶司抽税还重,但想到这是一份走私生意,其中地利润很丰厚,而且谁带船队出去,也多少能夹带点私货,军官们稍一考虑,立刻同意了这一数额,接着,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起来。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所有的利益都得到均衡。一份内部分赃协议达成了。其中包括船上货舱的分配、效用船的俸额,以及每船可携带的亲眷的额度分配…接着进入了执事人员的选择。
铁打的银盘流水地兵,现在参与分赃的人不见得一直待在自己的岗位上,而赵兴张用也是这样,所以必须选出几个人主持这项工作,以保证密州团练的走私事业长盛不衰——当然,其中也包括退出人员股份的继承、转售,以及相应地制度。
协议规定:在场人当中如果遇到调职、升迁,他那份股份就必须让出来,当然不是白让,别人必须从他手中购买这份股份,但他也有权保留一定地参股额,这个额度有大家讨论决定;执事堂人员退职,会有一份退职金,在任也拿一份薪俸,这薪俸由贸易盈利中提取,提取额度…
等分赃协议达成后,所有的人都饥肠辘辘,赵兴接着谈到了最重要地一点:“好吧,关于货物的种类,我们也需要定个章程——咱都是宋人,要有一份宋人的觉悟,有些东西可以走私,但有些东西不行,比如兵器、铠甲、书籍、图纸、工匠。
此外,粮食也应该有所限制,要让他们饿不死,用最少的粮食换取最大利润。所以我认为,凡贩运粮食者,我水军十倍抽税。凡贩运超过一定数额者,一律杀无赦。诸位再定个戒律吧。我希望诸位列出一个禁止目录——咱干的是非法的活,所以不能允许别人犯了错,然后去官府密告…规矩就是铁律,定好了规矩就必须严守,因为一旦规矩破坏了,在座的,谁的收益都保不了。因而凡坏规矩者,就是我们所有人的死敌,对这种人只有一种处置法:唯一死刑。”
赵兴最后几句话引得大家一致赞同,等协议商定完,赵兴谈到了正事:“朝廷下有诏令,我密州团练要出三个指挥的士兵,三位都指挥,五艘船,就从在座的人当中选吧,凡选中者,我们允许他将股份保留两年,等接任新官上任一年后再进行赎买。我知道大家都不愿意去,可总得有人去…干脆我们投票,从在座的人当中推选,选中者我们再给他补偿一千贯。
好啦,事情紧迫。锦州那里天寒地冻的。正等着我们过去运粮,赶快选出来,后面的人还等着出海呢。”
赵兴说罢,依旧张用说:“我和管军大人需赶回密州处置些事,今日这船舱就留给你们。各位尽情耍,不过最后需把交代的任务都完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留下那帮嘈杂地军官选举三名倒霉蛋,赵兴带着张用一路往回赶。
张用是贬官出京地,他在密州团练上待了一段时间,无所作为,但等赵兴一来。就把密州团练搞得热火朝天。身为一个武人,张用原本见了文官就有一种自卑,加上以前在赵兴面前也曾服小做低,所以他在赵兴面前毫无五品主官的觉悟,任赵兴牵鼻子走。反正他知道赵兴不会害他,跟着赵兴走有大把钱挣。
说起来,他这么做也不亏,才几个月的功夫,一万多贯装入腰包。另外密州团练的新气象,也让他赢得不少尊重,所以这厮只管闷头收钱,整个团练的事儿一推六二五,活像一个橡皮图章。
赵兴赶着回家。张用一路走一路在马上摸着下巴。琢磨刚才地事情:“离人,看来海贸是很挣钱的。你说我是不是也去买艘船,充入效用,五支船队呀,现在的船不够,远远不够,身为密州团练,我不能不为密州分忧呐。啊,有了船,就是什么货不装,光出租舱位也能挣不老少…可惜没有水手。”
赵兴一边在马上晃悠着脑袋,一边回答:“我可以帮衬你一把:密州要出五艘船进入禁军,我也发愁这件事呢,打算从泉州买五艘硬帆船充数,至于水手吗,也从泉州码头临时雇用——对,湿租。这叫湿租,连人带船一块租来,我们提供管理。”
张用摇摇头,说:“租船,最好是向你驶的那种软帆船,我瞧着那种船顺风时船速极快…还是那种船瞧着顺眼。”
“那不行,软帆船操作需要很多技巧,硬帆船无需操帆手,船长就可以干了,软帆船的操帆手至少需要培养五年,甚至十五年,且一艘船需要不止一名操帆手。我那些船上的船夫,都是花好大力气培养出来的,这种人可不好找…不过,泉州也有,停留地藩船上有不少闲来无事地水手。嗯,雇他们打短工,也是个办法。”
外国船进入大宋后,再回去需要等候季风,在等待的时间内,那些外国水手恰好无事,可以雇他们来打短工。这些番佬进入密州,只要海贸利润大,赵兴再不禁止效用下海,自会有许多密州闲人跟番佬学习操帆技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需求,比十所大学更能推动生产力发展。
此后,赵兴只要一直维持海贸利润,密州这个人口大省就会自发成为他培养水手的基地。
进入密州城的时候,赵兴已经计算得当,他信心满满地向自家走去。府中的妻妾们早已得到消息,迎在门边,等赵兴进府后,程阿珠矜持的接过赵兴的披风,陈伊伊则毫不客气的扑入赵兴怀中,撒娇不停。廖小小没资格凑在跟前,她只好站在程阿珠身边,频频向赵兴忽闪大眼睛。
“都来都来,一起陪我洗浴”,赵兴亲热地招呼。
“啐!”程阿珠轻斥声:“没个正经。”
伊伊欣然:“真地!”
果然,程阿珠一把拉过陈伊伊,庄重地行一礼:“官人征战回家,妾身不打搅了,只在阁上静候。”
廖小小连忙得偿所愿地迎上来:“奴伺候相公。”
“好呀好呀”,赵兴偷笑着,一把搂住小小,快步向浴室走去。躺在碧霞阁,懒洋洋的地板烘的人直想睡觉,程阿珠跪坐在赵兴身边,幸福的斟茶补酒,陈伊伊捧着账本向赵兴汇报:“大郎走后,小小地东西已经处理出去了,现在密州都有了烧玻璃地人。按照大郎计划,那些妇女们嫁人的嫁人,还有几个则自己有相好,还准备早晚回家。
杭州运来地纺机已经存放到库房了,这几天已经装配出三百张织机。我准备将那些雇来的织娘分成三拨。一拨三百人做纺织,这三百织娘里,一拨织桑蚕,一拨织棉花,另一拨试着纺羊毛。
另外两百人我打算让她们加工兽皮。我们会从辽国获得源源不断地兽皮,这可是个大活,就让她们将兽皮加工成衣服,也是个进项。另外五百人我还没想出用途,郎君看是让她们做玻璃呢,还是另有打算?”
“做玻璃是男人地事,女人不行。那五百人还是让她们纺藩(帆)布。做成衣吧,帆布今后必定大卖,今后用的地方太多,而成衣做得好,坊场里完全可以容纳五百人。”
廖小小在旁边嘟着嘴,一直插不上话,她有心也想自己鼓捣一些什么产业,可她最擅长的是唱歌跳舞,竟想不出自己该干什么…
这次赵兴回来后。密州团练有钱了,它像一部上足了发条的机器运作起来。都作院忙着加工密州石,那些被拐来的营州青壮则占据了那座出产寒水石地荒山,建立大烧窑开始煅烧石灰。
大多数密州青壮团练开始招朋唤友架船出海,兢兢业业的在海上“巡查操练”。他们参加训练的热情是如此旺盛。以至于十几个人,甚至上百个人凑钱自购一艘大船。也要哭着喊着出海。这倒使密州“团练亲眷”这属性陡然热了起来,无数人绕着弯子来与密州团练攀亲,无数终生没成婚的老军也眨眼有了浑家,原来孤苦一生的团练一夜之间有了无数“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