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这厨子学艺不精…罢了,离人既然已经在江都任职,本官就许你前往离人府上学习,我记得斫蟮斩脍梅三娘钱婉儿都在赵大人府上,等她们教会你了,你再做给本官品尝。”
赵兴看蔡京不征求自己意见,就做了安排,不由的脱口而出:“两张…不,十张大字字帖,如何?”
蔡京一愣,好奇的问:“赵大人,你又来打劫本官吗?”
赵兴笑的憨憨的:“蔡大人手迹,不可错过啊,如今我家中只有蔡大人两个字——茉莉,这次好不容易遇到蔡大人,怎可不多要几个?”
不等蔡京回答,赵兴转向那厨子,学着刚才蔡京的腔调,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还不谢谢蔡大人,蔡大人做主,替你付了学费,等你满师之后,可要好好报答蔡大人。”
蔡京哭笑不得,赵兴正在得意,一双软绵绵的小手搭在他肩上,京娘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凑在赵兴面前,用外科大夫那解剖似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软语轻声的说:“原来这便是拐了廖大家的赵大官人,奴家久仰了,幸会幸会!”
赵兴被凑在鼻尖的那双大眼睛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京娘已转向蔡京,用嗔怪的语气说:“蔡大人,赵大官人在此,你怎不向奴家解说,让奴家丢好大一个丑。”
蔡京哈哈笑着:“此刻你不是知道了吗?京娘。可不要见了年轻才俊。便浑忘了老夫。”
京娘一声驳怒,在座的那些官员都流着口水看京娘发嗲的娇软神情,他们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原先,彭华等人叫唤来的江都县官妓充满嫉妒的看京娘表演,满屋子的女人地风采全让京娘一个人抢去了,她插科打诨,言笑盈盈。将宴席地气氛渲染的格外暧昧,令众官员忘了北在何方。
被京娘一打岔,蔡京已经忘了跟赵兴讨价还价,他宽容的笑着。向赵兴说:“既如此,我再写几幅字,离人与我多教导几个厨子如何?…”
赵兴满口答应,又转头问京娘:“京娘也认得我家小小?”
京娘刚才手还搭在蔡京身上,赵兴这一问话,她一个转身,右手多了一杯酒,左手搭上了赵兴,贴着赵兴的耳边,似乎距离近的牙齿随时咬上赵兴的耳垂。呼吸声吹进了赵兴的耳朵:“赵大人家地廖大家谁不认识,湛琴琴那妮子被廖大家调教了几个月。如今已经声震汴梁…
不过,奴家可不愿意与廖大家在歌艺上一争长短,奴家平生志愿是做一个祸水,学这些技艺太辛苦,奴家宁愿去学些讨好男人的手段,那些伎艺,知道点就够了!”
京娘说完话。鲜红的小舌舔了一下嘴唇。用嫩白的手端着杯酒凑在赵兴唇边,巧笑盈盈。等待赵兴地垂顾。赵兴不由自主的俯身低头,凑到那双白玉般的小手边喝光了杯中酒,京娘细细吐了口气,那气息在赵兴耳边暖洋洋地吹着,暧昧第说:“大人赴任,不知道廖大家可随来?若有空,我去大人府上拜访,大人可不要闭门不纳——
那声“纳”字被京娘说的婉转百折,充满了诱惑意味,蔡京看两人一副情人间偶偶细语的神态,不仅不怒,反而拍着手说:“京娘,你再凑近点,可就把赵大人吃进肚了。”
京娘舔了舔嘴,身子像蛇一样扭着,左手抬起轻轻一捶赵兴的肩膀,亲昵第说:“才不呢,赵大官人的肉有什么好吃的。我还是吃鱼吧。”
新端上来的两盘菜,其中一盘是淮扬名菜“鱼咬羊”。自古以来,人们都知道鱼与羊味道鲜美,因此两者合并而成的字为“鲜”。宋代扬州就有这么一道奇特地菜“鱼咬羊”。它是将羊肉装入鳜鱼肚里(该鱼口大鳞片细小),然后封口,烹调成菜后味道鲜美而特殊。
剩下的那道菜也是淮扬名菜,名叫“鳖咬干”,是鳖肚里塞满火腿。这两道菜一上来,众人暂时停止了交谈,埋头一通大吃,但蔡京吃了两块肉,一皱眉,停筷不再吃。
赵兴尝过这两道菜后,正在肚里评价这菜地做法与现代有何区别,看到蔡京的模样,诧异的问:“蔡大人,有何不妥?”
蔡京摇着头,一指桌上的杯子,说:“吃这菜,可不能配这种酒!这云杨楼难怪做不出名声。”
现在大家喝的是白酒,中国白酒的起源地正是扬州,也就是在赵兴出现前不久,扬州发明了白酒酿造技术,成功酿造出世界第一白酒。这次店老板特地拿出扬州特产,款待赵兴,没想到却不讨蔡京的喜欢。
赵兴可是个泡过酒吧地人,蔡京这说法让他灵机一动,立即附和:“不错,吃鱼肉应该喝白葡萄酒,吃烤肉该喝红葡萄酒,吃虾该喝甘蔗酒,吃鱼…
这白酒,最好是吃河豚地时候喝。白酒的辛辣刚好可以漱配合河豚肉地那种熏熏然的感觉,简直飘飘欲仙。”
赵兴的说法让蔡京眼前一亮。
要论大宋朝第一“顽主”,蔡京当之无愧。在玩的花样上面,蔡京寂寞啊!如今一听赵兴这话,顿时有知音的感觉,他连忙说:“酒之一道,竟有这么多说法?我知道怎么品茶,却不知道品酒也有这么多说法。我听吕相公说,你在海上航行的时候,都拿酒当水饮,还听说你在黄州时,就以酿酒起家——你且给我说说这酒。”
赵兴遗憾的看了一眼桌上,鞠常有眼色,马上说:“我家离这并不远,我家中藏有一瓶密州春,可以拿来让两位大人品尝。”
彭华也唠叨:“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我家中藏有一瓶潘生酒…”
不提潘生酒还罢了,一提潘生酒,帅范乐了,他插嘴说:“彭县尉,这潘生酒是赵大人家里产的…”
赵兴晃晃脑袋,他想不出“潘生酒”跟圣人有什么关系,怎么彭华要先提“圣人”再谈酒。他一指帅范说:“子连,你跑我家一趟,取几种酒来。”
支开了多嘴的帅范,宴席在京娘的周转下,渐入高潮,众人都停盅不饮,对各种菜肴也浅尝不止,只顾一心欣赏歌舞,不一会,帅范带着几个仆人拿了二三十瓶酒来,有瓷瓶装的、有玻璃瓶装的,还有装在陶瓮中的。
顽主遇到顽主,赵兴的兴致也来了,他每种酒给大家斟上一盅,而后兴致勃勃的讲解这些酒的来历与典故,最后,他用玻璃杯中为大家展示了酒吧酒保调制鸡尾酒的手法,也顺便把所有的官员灌成了一滩泥——也包括蔡京。
京娘喝的不多,但醉态最深,她两腮粉扑扑的,两只眼睛都能滴出水来,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扶着赵兴的肩,那只手搭在赵兴肩上,还忽快忽慢,忽轻忽重的揉捏着赵兴的肩膀,嘴里娇软地说:“赵大官人把奴家灌醉鸟…奴家今日就去大官人府上耍醉拳,大官人,你可要好好顾惜奴家。”
此刻,满地醉汉,仆人们正抬蔡京下楼,赵兴顺手摸上京娘的后颈,只觉得那脖子又香又滑,实在令人爱不释手。
京娘似乎怕痒,她咯咯笑着,头直往赵兴怀里扎,这时,赵兴已经摸到了颈动脉,他手上一使劲,嘴里说:“俺家有个母老虎…”
京娘只听到这句话,接着,她头一阵晕,昏倒在地。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64章 大奸臣交代的任务
这一顿酒宴过后,赵兴算是正式上任了,官衙里,录事官由万俟咏担任,勾押官是帅范,孔目官为单锷,加上留任的开拆官鞠常、客司官汪革,整个班子搭建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地方主官,开始独当一面,首先接到的是一桩投诉案:廖小小投诉赵离人。
“你怎么就用自己的车马送柳京娘,那狐媚子可是精擅勾魂摄魄,谁沾上了都甩不脱,听说有两位良家子为她轻生,扬州皆称其为九尾妖狐,你怎的就让她上了你的马车?”廖小小跺着脚,不满的抱怨。
“九尾妖狐,这绰号起的好”,赵兴轻轻拨开廖小小拽衣袖的手,好奇的问:“我就纳闷,这位九尾妖狐擅长什么?昨日我在席间没听她唱一首歌,怎么蔡京对她谦让异常?难道他俩有一腿?”
廖小小摇着头说:“我来扬州三月了,都已经打听清楚了:蔡元长蔡大人虽然人品不行,但对正妻却恭敬异常,因为这位正妻是王荆公的女儿。至于这位九尾妖狐是极擅钻营的,据说没有她哄不好的男人,所以扬州官宴唱酬,文人士子都喜欢把她请去,她虽不擅歌艺,却极擅逢迎,有她在,整个宴席倒不至于冷场。
据说有许多良家子也被她吸引,立志非她不娶,我也听说此人艳帜高悬,门前车马不断。不过,蔡京大人却从没有留宿妓馆的习惯,每日必然回家,两人之间仅限于官场唱酬…对了,我听说九尾妖狐写的一手好字,绘的一笔好画。那些文人作诗,喜欢让她当场书写。也算一件雅事。
相公。京娘乃是扬州行首,以蔡大人的身份,尚不敢随意亵玩,你可要注意了,此地位于天下枢纽,屁大点事传的很快,可不要让人寻到把柄。”
蔡京的夫人是王安石女。这事宋朝人都知道,因为这事牵扯到一个典故。据说蔡京担任开封府尹的时候,大摆酒席庆贺,一名伶人上前祝颂。说得那句话也留名千古,他当时说:“赤府(指京城知府)今日大拜,全是依靠夫人裙带!”
伶人这是讥讽蔡京现在的官职是从老婆身上得来,否则,他不可能升官如此快速。据说伶人如此当面嘲弄,蔡大人居然也受得了。他哈哈一笑,若无其事地赏赐了伶人。
蔡京当时不惩治伶人,不是因为因为他治不了对方,当时汴梁在他这个开封府尹地管辖下,收拾一个汴梁伶人无需费事。但当时地风气是:伶人的调侃不能较真。一旦较真,那么名声更臭了。因为戏子的嘴可是挨家说话的。所以蔡京只能赏钱以图息事宁人…
此后,汉语中多了一个成语:裙带关系。
蔡京家中有这样一名大佬女,他当然不敢随意在外包二奶了,也必不敢留宿勾栏瓦舍。
对于廖小小充满醋味的提醒,赵兴完全理解。大宋朝规定官员不可与官妓发生私情,其中唯一例外的是太学生,这群皇家最高学府的学生才百无禁忌。地方官员则没这个福分。不过。即使是太学生,与妓女走地密切了。名声也会很不好听,譬如曾经的太学生秦观。
赵兴想了片刻,随口答:“没想到,蔡京这方面倒自律性很强…既然京娘坐过那辆马车了,索性由你出面,将那辆马车送于她,如何?”
廖小小拍手称快:“太好了,如此便断了她的念想,也让人绝了物议。就这么办,反正扬州城内马车用不上。”
赵兴的马车是一架轻便旅行马车,它虽然是两轮马车,但钢架,减震弹簧等样样俱全,轻薄地马车壁用油漆刷的锃亮,四面镶上了玻璃,侧面的马车门密封的极好,关起门来,即使走在颠簸的路面上,马车里也绝听不见零件的响声。
然而,马车虽好,却如廖小小所说,扬州是座水城,河道纵横,人们最方便的旅行工具是船,而不是马车,因为街道狭窄、马车不方便回转,也无法过桥…
廖小小把京娘坐过的马车直接送给京娘,是显示出她与京娘势不两立的态度,京娘收到马车后,笑的像一朵花:“这位廖大家呀,我听说她嫁入赵大人家中,虽然表面风光,在家里也是向正妻做低服小地,连侧室陈氏也许讨好,怎么今日对姐妹们硬气起来——浑不知同病相怜。”
老鸨顺着京娘的话感慨几句,马上又说:“我早听说赵大人是杭中巨富,如今看了他那辆马车,才知道所言不虚。京娘,听说他家马车地底盘都用轻钢制成,漆黑发亮,走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女儿你若不喜欢这车,便送给干娘吧?我也坐坐杭州赵大官人的马车,好向姐妹们炫耀一下。”
京娘抖了一下手帕,责备的说:“妈妈只看见车底盘,还没有看到车上镶的五彩琉璃窗呐,我昨天坐那车时就发现,车四壁镶嵌的五彩琉璃跟水一样透澈,隔着琉璃望出去,街景纤毫毕露,一点不变形。
我估摸着,光这四壁的琉璃也得价值千贯,妈妈也想要吗?不过,这是赵大人送于女儿的,妈妈若是坐上…嘻嘻,我听说赵大人有个绰号,人称净街虎,听说他在富阳擒获了数百盗匪,一个不留全砍了头…妈妈不怕他发怒,便自个坐去。”
老鸨一撇嘴,答:“你光知道赵大人有个绰号净街虎,还不知道他也叫惹不得。昨夜你去撩拨这只老虎,别人打昏了抬进来,吓得娘一身汗,女儿呀,赵老虎你也敢惹,如今他家女老虎发威了,还不就坡下驴,撒手吧!”
赵兴长途奔去击破富阳陆家石堡一事,虽然那场乏味地战斗过后。他自己都将它丢在脑后。但这事却在江湖中引起很大凡向。经此一役,赵老虎成了江湖上最凶名卓著地人,四境的匪徒相戒不入杭州,使得杭州草市迅速发…。
杭州离扬州并不远,水路交通地便利将消息传递到扬州。杭州客商们每每谈起赵老虎,都语带骄傲,但消息传着传着就会走样。比如最初盗匪袭击赵兴的城堡。使得赵兴展开反击,变成了湖山陆家堡惹着了这名赵老虎,结果赵老虎带几个庄丁,一小撮厢军杀入百年无法攻破的陆家石堡。呼风唤雨,施展掌心雷毁灭了整个城堡…
老鸨、京娘是低层人物,不可能获知事件的全部真相。这俩人为争这车子,你说两句我说两句,也说越恐怖。倒是老鸨最先休战,她缩了缩脖子,向往地说:“女儿,你跟赵大人说说,让他有空也常来一下我们的瓦舍,如今扬州捣子游手也闹地太厉害。索求无休无止,蔡大人也不管。可赵老虎是谁。京城地捣子窝不就是葬在他手里,你让赵大人无事来坐坐,也让那群捣子消停会
“赵大人啊”,京娘毕竟还有自知之明,她指着那辆马车说:“这马车不到我手我还不知道,听送马车的人说,赵大人这次来扬州没带正妻。当家主事是廖大家。你说。廖大家如此态度,扬州城里哪位女娘敢跳腾…唉。可惜了一个好人家。我听说赵大人会写诗会作曲,家财万贯会做官,打起架来也厉害,几个妻妾都开着场坊,各个身家不薄。如此好人家,我怎么认识的晚了。”
京娘在这里谈论赵兴,赵兴那头可没有闲着,他正忙着接任安抚使的职位。
原本,扬州这里个个官衔层次分明,路有路的官员,州有州的官员,但因为有蔡京这条大鳄存在,几级政府的官衔全乱了。蔡京本身兼任四路发运使,于是,附近各路地路一级的官员建制全被打乱,不仅如此,蔡京还兼任了扬州知州,所以,州一级官员建制也被他搅乱了。
赵兴现在是正七品的江都令,这官衔欧阳修曾经担任过,但江都作为“依郭县”,品级实在太低。而赵兴正处在官场上最尴尬的时候,他担任过两任通判,按资历需要一个小县令过渡一下,才能升任知州,可扬州有蔡京这位大佬压着,所以他又获得了一个不尴不尬地招讨安抚使官衔。这个官职属于“路”一级别的,从六品。对赵兴来说等于是一种变相升迁,这意味着他已经触摸到高级官员的门槛。
五品是中国古代官员的一个槛,升上五品之后,就可以继续向更高位迈进,而且五品官与低级官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是:官员到了五品之上,再触犯法律需要“八议”,亦即只要有理由,非谋反大罪都可罚铜了事,或者酌情罪减一等;如果没有减罪理由,官员们会创造理由。
招讨安抚使是一个跨越品级的官衔,在防御州,这个官衔品级要高于知州;在非防御州,这官衔又要低于知州——这是大宋官场的一种制约机制。此外,官衔前加招讨使它偏于武职,而“弃文崇武”是大宋官员最不情愿的。
目前,全大宋也就赵兴对自己这职位的变动最不上心,他在招讨安抚使衙门漫不经心的接受了属官地拜见,顺便把帅范带入这个衙门,让其兼任判官的职务,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始“点验”杭州兵马。
“本州驻防禁军十个指挥,三千人马;另有厢军五个指挥,七千人;厢军内含水军四个指挥。大人,以上便是本州全部的兵马”,留任的兵马提辖鲁豫不动声色的向赵兴解释:“扬州这块粮草充足,本部兵马缺额不多,此外,若有大事,邻近的高邮军可以支援。”
旁边另一位提辖补充说:“所谓大事,不过是太湖匪徒骚扰,扬州此地是水运枢纽,常有些土匪自太湖而出,打劫商船。他们时聚时散,一遇大军围剿,则散入湖中,伪作良民。大军出动,靡费钱粮,加之搜缴不利,一般来说。只要土匪不太过分。商人愿意花钱买平安,我扬州水师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赵兴轻轻的点点头,扬州如此富饶的地方,养活一万两千兵马,百姓负担还不算太重。他隐约记得,似乎金兵南下后。整个北方都沦陷,唯独扬州还在抵抗,靠地就是这一万两千兵马。
扬州是个有抵抗传统地城市——不,严格的说它是个有抵抗满人侵略传统地城市。在宋时。它抵抗金兵最为勇烈,在明亡时,它抵抗后金也不遗余力,以至于遭受了“扬州十日”的大屠杀。理论上常说商人是最喜欢妥协的一类人,然而扬州这座商人之城,却狠狠地嘲笑了这种理论。
对扬州所管辖地兵马,赵兴没有插手的意图,他只略略翻翻名册,算是将扬州的兵马点校完毕,而后向几位官员拱手:“其实。大家以前跟我打过交道的,我家小妾经营了一座鳅栈。时常有土匪前来骚扰,平常还多亏各位照应,今日见面,我也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鲁豫眉毛跳了跳,问:“原来,那个迅猛兽鳅行是大人的产业?”
接着,众官员心领神会的笑了。
赵兴的鳅栈讲究地就是货物的快速流转。为了防止土匪的骚扰。常常花钱请扬州水军护航。扬州水军都是大船,这大船不能闲着。有时候也会稍带一部分短途货物,比如从黄州向扬州运送一些小件物品。
有了这层关系,扬州水军望向赵兴的目光就亲切了许多,鲁豫还笑着说:“我扬州水军地大船实在爬的慢,倒是老受赵大人家中的埋怨,如今好了,以后他要埋怨,直接找赵大人去,因为现在开始,扬州水军也是赵大人的水军。”
众皆大笑,气氛轻松了很多。
鲁豫又接着问:“大人,我就纳闷了,你家的鳅行怎么起个迅猛兽的名字,这名字虽然威风,但有点不伦不类。”
赵兴端着茶杯,微笑着看了众人一眼,发现坐在下面的帅范嘴唇无声的蠕动,他笑了笑,肚里说:“原本该叫迅猛龙的,可是龙这个字不好随便使用,所以…”
这些话当然不能乱说了。
帅范嘴唇动了半天,插嘴说:“扬州战船既然行动缓慢,怎么不更换呢?”
众官员脸色难堪,他们基本无视了帅范的话,鲁豫把脸转向赵兴,漫不经心地问:“听说大人要主持扬州牡丹会,不知可否有此事?”
赵兴捧着茶杯,微笑的说:“古人曰:烟花三月下扬州,扬州地三月花会可是文明数百年,能亲自组织这扬州花会,这是莫大的荣幸,还要靠在座诸位鼎力相助。”
帅范不甘心的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扬州城内水浅,我看把海鳅船的轮桨缩小一点,装在船尾,穿街入巷用手划船可比用桨划船快的多。诸位大人没想过换几艘快舟吗?”
不顾众人的脸色难堪,帅范继续说:“我知道一艘大的轮桨船,一艘大地海鳅船不过千余贯,然而战船装上轮桨,在小河沟里便可以自由穿梭,无需纤夫,桨手…诸位大人不是也稍带着运货吗,一千贯,我估计一年就可以挣回来。
扬州附近有土匪出没,必定有些商人愿意让水师地船押运货物,尤其是贵重货物,水师有这个优势,为何不利用起来?”
赵兴脸色平静,但心里已经有点不满,这帅范直爽是够直爽的,但他给别人地建议是与赵兴的鳅行进行竞争的。他摇晃着杯子,正准备找机会开口,鲁豫已经回答:“帅判官,你不知道,我水军顺路搭载一些货物,只能是一些尾货。因为水军有汛地限制,战船不能越境。而且水军战船身不由己,上头一个命令下来,便要整船调动…”
鲁豫接着望向赵兴,哈哈笑着补充说:“以前我们搭载大官人的货物,因为投送不及时,没少受大官人的埋怨,哈哈哈。”
帅范听了这话,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退到一边不再开口。
文官挂招讨使的头衔,是大宋文武相治的传统,但大多数文官并不懂军事,一般不会插手军队内部事务,赵兴也不打算破坏官场潜规则。聊了几句。仆人奉上二陈汤,军官们喝了汤,开始告辞。
等人走后,赵兴望着帅范,闲闲的责备说:“帅兄,我在官场混了几年,只学会了六个字:多干事。少说话。因为官场有许多禁忌,乱开口说话,弄不好要出乱子的。”
帅范恭敬的谢过赵兴的教诲,顿了顿。他又不甘心地问:“我听说大人在密州组建了一支效用军,不知道能否在扬州也如此做。”
赵兴微笑着摇头:“两地情况不一样,密州贫瘠,组建效用军开创一番新局面,那是为密州百姓谋福。但扬州不一样,扬州这片地方成为天下枢纽已有数百年历史,自我朝建立以来,扬州每个角落可能地利润都已经被人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