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本来完全可以在三国这一片伟大的围猎场上,立下不朽声名,结果,他却选择了一个注定无法让他展现才华的主子——袁绍,并誓死效忠。
我发现,在袁绍迈向失败的每一步之前,沮授都曾及时给出正确的建议,或表示反对,或另建良策。李傕、郭汜之乱,献帝艰难奔波到达河东,沮授向袁绍建议,派兵迎接献帝到邺城,以便“挟天子以号令天下”,这是“挟天子以号令天下”的最早出处。但袁绍不屑一顾。当曹操后发制人,挟天子以令诸侯时,袁绍又老大不快,于是致信曹操,态度强蛮地要求曹操把皇帝送到邺城来。曹操当然拒绝了,自此,两人正式交恶。
官渡之战前沮授曾表示反对,希望袁绍能暂时休养生息,励兵秣马,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机会,一举击败曹操,执住天下之牛耳。但急不可耐的袁绍仍然未予理睬,坚持出兵与曹操对决。
临上前线时的沮授,悲壮得就如同萧萧易水旁准备去刺秦的荆轲,他将宗族亲戚集拢来,将自己的资产全部散发给他们,因为他自知此一去,将不复返矣!
天下事,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啊!
7
历史上,沮授是一个殉难者,一个现代人无法理解的伟大的殉难者。
观其一生,最大的悲剧根源无疑是明珠暗投,未逢其主。
即使到了官渡前线临阵决机时,在袁绍迈向失败的每一步之前,沮授也总是及时地给予提醒并提供正确的建议,但袁绍却似乎是执意要走向覆灭,一样都不予采纳。沮授只得对着黄河叹息:“悠悠黄河,吾其不反(返)乎!”
袁绍战败后带着亲信随从八百人仓皇逃亡,把沮授弃置一边,遂使沮授被曹操俘虏。总体上极为爱才的曹操,可说是给足了沮授面子,不仅上前亲自为他松绑,延之上座,还当着众人的面这样评价道:“袁本初无谋,不用沮授的计策,要不然,我们哪有今天的胜利。”然而沮授见到曹操的第一句话和最后一句话竟然都是:“授不降也,为军所执耳!”
曹操将沮授留于军中,希望有朝一日能为已用,但沮授又于军营中盗马,想逃归袁绍。曹操这才被迫杀了他,并感叹道:“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
沮授当初投奔袁绍,必定也曾意气风发,想着建立功业彪柄千秋,不料想却换得个烟消云散身死人手的结果。以成败而论,他是个失败者;而在人格的考验面前,他最终又成了胜利者。人的尊严愈是遭到凌辱,人的人格意识就愈是变得坚强起来。仁人不以盛衰改节,义者不以存亡易心,视人格更重于功业,这就是古人。
仅据“士为知己者死”的理念,是无法解释沮授行为的。沮授在黄巾乱起时“幽滞之士”韩馥手下任事,当初袁绍胁迫韩馥交出冀州时,沮授就曾表示反对,举出种种理由力劝与袁绍一战,这至少说明沮授不属于袁氏家族的“门生故吏”范畴。袁绍起先虽曾对沮授颇为信任,但最终的行为,应已可使沮授寒心了,那么,他为什么还要去投靠一个对自己背信弃义的旧主子呢?
想到袁绍逃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预言他官渡之战失败的谋士田丰,沮授即使不为曹操擒杀,是否能在袁绍手中讨得活路,也大可怀疑。
作为三国中一位悲剧人物,沮授和高顺一样,在历史上都没有留下表字,考虑到他和高顺的名声都很响亮,不可能没有表字,就只能说明历史忽略了他们,这实在令人可惜。看来,历史,不过是胜利者用来炫耀后世的产品而已。
我想,若我此行能见到这位智者,若有可能,就把他招揽到门下。那样一来,一方面可以避免我所喜爱的英雄走入悲剧,另一方面,此人也正是我这缺少的军师人才,利用他的大局观,军事观,征战天下,即使与曹操这样的一代枭雄交手,我也有了底气。人有了自信心,就无所畏惧。
3日后,广平在望,骑在马上,我挥鞭指着广平对管宁说:“幼安,广平有一智者,此人对天下大势的看法,令人惊叹。听说你正在编录一本‘道德录’的书,希望整理出一套儒人所应该遵守的道德规范,以此来教化人心,你可不可以顺便拜访一下此人,听听此人对儒人之德的看法。”
管宁沉吟一会,爽快的答道:“既然主公都夸此人有智,那我拜访一下也行,不过,宁此前没听说广平有大儒。”
大儒?此人之智,岂是儒人所能比的。诸葛亮在江东舌战群儒时,曾说过一句话,“未知管仲乐毅平生制何典”,我心有其其焉。
寻章摘句,岂能治国。孔融是大儒,只知清谈时弊,自身难保。刘表是江东八俊,荆州治理的不错,但曹操一到,部下争相投降,这就是儒人治国的典范。
再往后,宋朝也是个以儒治国的典范,最终也逃不过被人征服的命运。宋朝的首任丞相赵普曾对赵匡胤说:“半部《论语》既可治天下”,而近代有个伟人曾进一步指出——其实治天下何需半部《论语》,《论语》中的一句话就可以治天下。
这句话就是:“民可以使使之,不可以使知之。”
它的意思是说:老百姓啊,使用他们就行了,不可以让他们知道真相。知道真相他们就要造反。
所以,历代统治者都尽量使用愚民政策,“民可愚之,不可使知之”成了所有统治者的共识。为了让老百姓不思考,可以想出种种办法。
比如:下班后让老百姓挖山洞,以劳其体肤;闲暇时让他们以互相批斗为娱乐,以劳其精神;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让老百姓有新鲜感;闭关锁国或者禁止新闻报道,让老百姓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等等,等等。总之,是让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没有地方去比较,这就是儒家思想治国的根蒂。
这种思想对中华民族真的好吗?我怀疑。
不过,管宁既然答应出面见沮授,我也就不便他争辩。
在汉代董仲舒倡导的儒家思想的,三纲五常的伦理道德下,我母丧不久,出面接触武人尚可,出面接触儒人就大不适合了。所以,如果管宁愿意出面拜访,而我以护卫管宁游历的身份与儒士见面,就符合我低调行事的本意。毕竟,儒人掌握着这时代最先进的知识文化。
看着广平那巍峨的城墙,我想,沮授,你会让我失望吗?
第八节拜访沮授
我们到客栈安歇下之后,打听沮授的情况,但获得的消息让我很不爽。
原来,沮授已接受了冀州太守韩馥的征辟(上级官员征召下属来当官),出面担任冀州的别部司马。
“来晚了吗?”我暗暗心焦。
看到我在客栈心情紊乱的踱着碎步,管宁建议:“主公,不如我们现在就拜访此人?”顿了顿,他又说:“我到要看看这人何至于让主公焦虑。”
我转念一想,也好,我们尽快动身,还能赶得上给他们送行。我招手叫来管亥,吩咐他安置行李,自己带管宁田畴出了客栈。
沮授府上,贺客满门,管宁毫不理会门前的车马,昂然走道门边,对门口的仆人说:“通报一声,北海管宁来访。”
门口围着的贺客听到管宁的大名,立刻发出一片惊讶的叫声,从这些叫声中,仆人们也明白了这个在门口的人名望很大,立即慌乱的向内通报。
随后,一阵低语从门口开始,向屋内扩散,像一枚石子投入了水里,涟漪逐渐扩散,至于门口那些贺客,听到北海大儒管宁的大名,已急忙让出一条路来,我与田畴见此,立即退后一步,以示让出众人的礼待,只留下管宁傲然的站在门口。
不一会,沮授带着贺客慌忙出迎。站在台阶上,沮授向管宁深施一礼,毕恭毕敬的说:“大贤来此,敝居蓬壁生辉,望先生给与教诲。”
管宁马上显露出疏狂的名士风范,只微微点头,表示回礼。沮授等人反而受宠若惊,慌忙再次回礼。
没想到管宁如此名声赫赫,到让我惊奇。
不过,管宁接下来的举动更让我吃了一惊。只见他立即后退两步,侧身而立。紧接着,田畴立即后退三步,稍落后于管宁,在他身后侧身而立。
田畴为何后退并侧身而立,我知道。这是表示他不敢与管宁同受此大礼。但管宁为何后退,到让我捉摸不透。这样一来,我反而成了站在最前方的人,接受对方大礼,这可不行。我连忙后退几步,希望退到管宁身后,没想到管宁立即与田畴用碎步后退,仍排在我后面。
我立即止步不退,院中几人退来退去,再退岂不是滑稽。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管宁随我回涿县时,曾表示想在我身边,为我“张目”,现在,管宁田畴两人的作为,是想借此表露我的主公身份,抬高我的地位、声望,如此一来,我再退岂不辜负了他们一番作为。
心念及此,我想我也不能显得过于狂妄。于是我微微侧身,让过他们的礼节,向管宁田畴颔首示意。
沮授大讶,转身正对着我,再施一礼说:“先生何人也?”
我微笑着,回礼称:“涿县野人刘备刘玄德,今日特地护卫管贤人来此拜访沮兄”。
沮授大惊,再施一礼说:“莫非是中山靖王之后,前幽州兵曹从事,单骑追击鲜卑贼寇千里,率部从亲赴管子城,救援公孙瓒的刘备刘玄德吗?”
这回轮到我吃惊了,我什么时候单人匹马追击鲜卑贼寇了,我头叫蜜蜂叮肿了吗,敢做这样鲁莽的事。再者说,救援公孙瓒的事不过是四个月前的事,在这个通讯不发达,资讯依靠口口相传的的年代,没可能尽人皆知吧?
我疑惑的询问:“备正是中山靖王之后,前幽州兵曹从事,然,备不曾单骑追击鲜卑贼寇千里。哦,或许我曾追击过鲜卑贼寇,但那时身边还有200将士,这也是那些将士们百战拼搏的结果,备不敢贪众人之功,作为自己的功劳。”
沮授大谔,在这年代哪有这样替身份低下的士卒说话的,手下人的功劳还都不是领导的功劳,领导的功劳还不都是“领导的领导”的功劳。手下人算什么,马仔还需有什么功劳么?
在别人惊愕中,田畴踏上前一步,掩饰说:“我主仁人也,手下之人有功即赏,有过则不忍罚之,岂能与手下人争功?故此,各位今后再谈起追击鲜卑贼寇之事,务必替我主说明,尚有200将士努力杀贼。”
田畴此话一出,管宁立即点头称是:“正是,今后各位务必替我家主公说明此事。”
看到管宁这位大贤人也称我为“主公”,众人立即显出震惊的神情。再度向我行礼,恭敬的把我们延请入厅堂。
盘坐在厅堂中,众人再此相互介绍。我开始细细打量沮授,广大的额头,肥厚的双唇,硕大的蒜头鼻,虽然两眼不时透出精明的目光,但怎么看也不像个英俊人士。
我哑然失笑——凭尊架这幅平凡相貌,难怪在以貌取人的袁绍手中不受重用了。
沮授介绍完众人后,把手一引,特别介绍说:“这位是巨鹿田丰田符皓,他与我同受冀州牧韩馥征辟,正准备上任。”
田丰,就是那个因为谏袁绍勿伐曹操不遂,而被袁绍打入大牢的谋士田丰。此人可是与沮授同为袁绍的首席谋士,据说识见不下于沮授。袁绍在官渡之战前,他预言袁绍必败,当袁绍果然大败后,狱吏们纷纷向田丰庆贺,说是“先生大有先见之明,袁公回来后必定会加以重用”。
田丰坦然的说:“非也非也,我太了解袁公为人了,他表面宽容,内心猜忌,若此战获胜,袁公一时高兴,当然也会不咎既往,大赦天下,在下小命也可望保全。今既然失败,袁公羞恼之下只会更加震怒,遂致迁怒他人。烦请转告我家人,着速替我预制石棺,时刻准备收尸。我估摸着不会活过今天了。”
果然,袁绍回府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处死田丰。
田丰能料事,也能识人,这也是个大才啊。
我心中顿时蠢蠢欲动——可惜,下手晚了。
可否实行绑架?我环顾四周,点点头,以我侍卫的功夫,想在他们赴任的路上绑架他们不成问题。
可转念一想,不行,两个大活人,藏不住的,除非他们今后不以自己的名姓出现,否则,以他们受到征辟的朝廷官员身份,绑架可是大罪,一旦泄漏,我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是否可以考虑诱拐?但现在毫无官职的刘备,有什么可以诱惑他们的,何况这两个人还是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硬汉,看来恐吓这招也用不上。
唉,下手晚了,真让我伤心。
也罢,今日就先留个好印象,日后我再想想办法。
第九节以德治国
抛开了心理负担,我坦然的扶几而坐。静静的听他们相互谈话。
管宁先呈上他编录的四书五经,让各位指正。那时代,书籍多数都是手工刻录在竹简上,或抄录到刚发明的纸上,难免错误很多。个人收藏版本不同,书内的文字也不同,所以要说谁的版本更正确,很难。
争论不久,已显出在座的学问高下,激烈处,只有田丰沮授还在与管宁相互辩驳。其他人,只能在他们说的符合自己心意时,拍着大腿以示赞赏。独有我,对这种拗口难懂的古文,听得昏昏欲睡。
田丰看到了我的神态,他对这个管宁称之为“主公”的人似乎很感兴趣,趁话语的间隙,他向我发问:“玄德公认为此句该当何解。”
我?我对这种寻章摘句的工作不感兴趣,但我又不能明说,只好打着马虎眼:“诸公所言皆有道理,不如我们再出一书,将各位所言都注录到上面,让世人知道此段文字的各种解释,如何?”
沮授立即言词激烈的说:“如此一来,世人如何知道什么是正确解释,什么是歪理邪说。”
唉,我哀叹,“干吗非要分出对错来,这些书籍都是前人所录,前人录书时自然认为这样写是对的,它们也因此流传后世几百年了,除非我们有一部原版的书籍来指正谬误,否则,不如把这种种说法都录之典籍,以免后事之人因各位偏见而见不到书的全貌。”
众人想了一想,点头称是,这或许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既然争论告一段落,沮授开始低头打量起书籍来:“管公此书似乎不是手录所得,全书毫无墨迹,不知用何法将字录在纸上。”
管宁微笑不答,田畴接口说:“我家主公…”才说了这几个字,我就感觉到身旁管宁的手一动,似乎掐了田畴一下,田畴立即尴尬的把剩下的话咽到肚中。
好家伙,谁说贤人没有心眼我就跟他急。管宁之智不下于孔明,现在汉朝廷威权不彰但余威仍在,管宁仁人,他肯定没有造反或独立于朝廷的想法,但想到官吏的贪黩,他也不禁自觉的掩护起由流民所建的理想国度——出云城。确实,现在不是暴露出云城的时机。
众人都盯着田畴,等他把话说完,田畴深悔失言,由不堪忍受众人的目光,只好暗暗的拉拉我的衣襟,希望我出面说话。
管宁深深的看了田畴一眼,田畴立即畏缩的稍稍蜷起身子,接着,管宁也拉了一下我的衣襟,示意我开口说话。众人注意到了他这一举动,把目光转向了我。
我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解释道:“此书是铅字印成,将幼安所书的字用铸成铅字,再拓印在纸上,就成了此书。”
我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了一片赞叹声。大家都没有发觉,我话中刻意隐瞒了书籍的印刷地点和这种印刷方法的发明者。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发问,管宁立即接着我的话说:“宁此行,特为编撰一部圣人所倡导的德化之书而来,我想四方征集名士意见,我家主公曾言,沮公是当世智者,所以我来府上问一下,沮公对儒人之德有何看法?”
沮授立即惊讶的说:“我居住在乡间,名声还没有传出10里,玄德公怎么知道我的贱名。”
这到让我不好说了,我总不能说我是看三国志后汉书,从而知道你的大名的吧。所以我只好微微一笑,含糊的回答:“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转过头,我又对田丰说:“我们本打算下一站去巨鹿拜访田公,幸好在此处遇到你。”
田丰立即拱手,满脸荣幸的说:“岂敢岂敢。”
我也向沮授问出了我的疑惑:“刘备,不过是一个涿县野人,沮公怎么会知道刘备贱名。”
田丰抢先回答:“玄德公还不知道吗,自去年冬日,幽州牧刘虞与幽州长吏、中郎将公孙瓒相互上表,互相攻击,朝廷为此专门派人去幽州调解。不过,两人表中对玄德公都倍加夸奖,玄德公师傅王越也在洛阳为你解释情由,洛阳小儿也知玄德公仁德之名。我们岂能不知。”
哦,看来我的洛阳造势行动已大获成功,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跟派往洛阳的人联系,造成我的消息闭塞,实在是失误。
我略微谦虚了一下,话题接着继续,沮授皱着眉头说:“圣人曾说:治乱世用重典。此时灾荒四起,朝廷卖官鬻爵,增赋加税;宦官朋比为奸,擅权祸国;忠臣贤士不得进用;地方豪强为非作歹;民不聊生,四处逃亡。值此大乱来临之时,讲德化众人,岂不是宋襄公之仁”。
管宁皱皱眉头,“修己治人”,“内圣外王”。通过自身的道德修养来治理天下的德治主义,是他一直以来的主张。《大学》中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他写这本书的动机,沮授的否定让他大为不满。
我却暗暗拍手,不愧是一个具备战略眼光的人,早已看出天下大乱即将来临。一个社会越是道德沦丧,这个社会的精英阶层就越发强调道德,这是一个基本的社会规律。
中国的文化包括两部分,即中国人的精英文化和平民文化;中国道德也分为两部分,即应然道德和实然道德。儒家思想是中国文化中的精英文化和应然道德,只是“中国文化”的边缘部分,它其实不是实际存在的文化现实。
大全部中国人都生活在正与儒家道德训戒相对立的实际道德生活里,这种实际存在的道德状态和平民文化才是中国文化的基本内容,是中国文化的真相,这也是可怜的仁义道德的待遇。
举个例子来说,就是当权者可以大力倡导反腐倡廉,但是他的孩子就可以拿着别国的护照,躺在别国的沙滩上晒太阳。巨贪们做起反腐报告来,可以洋洋洒洒,下笔千言,但他背后贪污起来,却令人瞠目结舌。而这一切就是因为,巨贪所倡导的道德,只是一种应然道德,大家应该如此行事,至于巨贪自己,实际上是否照此行事,那还得看另一套道德标准——实然道德标准才是他们实际上的道德准则。这或许就是号召学雷锋的人,喜欢在别人奉献后,自己索取的原因。
很多汉学家在中国都遇到了这种矛盾:为什么这个礼仪之邦,竟有如此之多的百姓如此麻木不仁和道德沦丧?其实这是他们片面迷信儒学教条的必然结果。
当然,儒家思想体系堪称博大精深,不能否认,数千年来它对国家的团结稳定、民族的和谐相处、为人的道德修养都起着正面作用。
但是,依照“人定强制秩序”的儒学对待社会的态度,在乱世中只讲求以德治国,那只会加重灾难。
不过,管宁是我的属下,我不能让他受窘,况且这个话题一开,又不知争论到什么时候,也许争论个两千年不成问题,我却等不了这么漫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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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在这个话题上争论不休,我迅速打断他们,悠然的插话说:“备在涿县楼桑村居住,在我家门前,有一棵大桑树,不知栽于何年何代,也不知何人所栽。想当初,先人种下此树时,此树还乘不得荫凉。悠悠岁月过去,小树长成了参天大树。炎炎夏日,村民们可以聚集在树下乘凉。每当此时,我常想,先人种此树时,未曾想及后人是否因此缅怀前人的功绩。”
说完这句话,我环顾四周,众人问听此言,都露出茫然的神情,不知道德与我家门前大桑树有何关系。
我接着说下去:“用道德戒律来教化苍生,是千秋万代的大事。人岂能无德,无德之人与禽兽何异。但要想让一个人自觉自愿的以道德戒律作为人生准则,我看至少需要用三代人的时间来教化。值此乱世来临之际,我们岂能因为看不到道德教化的结果就放弃不做,我们岂能因自己乘不上荫凉就不种下那棵小树。”
目视着沮授田丰,我坚定的说:“幼安本意,就是想为后人种下这棵小树,让后人千秋万代得享其荫,至于现在讲求道德教化是否合乎时宜,甚至我们能否看到我们种下的树结出的果实,都不在我们的考虑之中。”
我站起身,挥舞着拳头说:“幼安之意,是想广寻四方志士,征求各位意见,建立一套道德体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播下这颗种子,让我们的百姓在日常生活中有具体的行为准则,让它像亘古不变的日月星辰一样,流传百世千代。诸位都是各方大贤,这种事情诸位不做,谁来做?”
听闻此话,在坐各位立即兴奋起来,是啊,流传百世千代啊,文人好名,这样名传千古的事情岂能放过,于是他们纷纷上前提出各种建议。
管宁则在我身旁,目光闪亮的说:“知我者,主公也”。
我暗暗想:借着这本书,我大可施加自己的影响,将道家“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生永远”的观念灌输给公众。让人们知道,凡事成三,才是事物的本来面目,以此来确立三权分立的思想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