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一误显真意
京城内外沸沸扬扬谈论的莫不是平乱大军凯旋、云南王金川岭伏诛,宣远王府里面自然也不例外。红豆和封雪莹穿过九曲回廊,避开那些正谈论得眉飞色舞的丫环、小厮们,向前行去。一路上,封雪莹见红豆默默无语,低声问:“小郡主在想什么?”红豆轻叹一声,“不知为什么,总是想起金川岭发生的事情,还有我的…”
下面的话虽未出口,封雪莹也明白她说的是谁,轻轻劝慰道:“所有的事情都已过去,不要再想了,有的人更不值得为他伤心费神,那个时候,王爷他也没有别的办法。”红豆半晌不语,向前走了一段路,幽幽说道:“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经结束了,可是那件事为什么还没有眉目?”女子跳下悬崖时瞥过来的眼神,深深地烙在她记忆里,想抹也抹不去。如果只有她才能够找到慕容晴,那么红豆希望她能够死里逃生。
封雪莹沉默下来。二人转过竹林花丛,继续向前走着,前面的凉亭之内传来两个人的谈话声,正是二夫人钱小曼、五夫人李馨儿。李馨儿道:“二姐,你说奇怪不奇怪,老四的病说好就好了,前两天还看她病恹恹的。”钱小曼冷笑道:“平日里装模作样的,见了王爷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你瞧她这两天的殷勤样,哼,也不过是白费那玲珑心思,王爷的心放在什么人的身上,谁不明白?册妃换称谓是早晚的事,到时候千般宠爱在一身,偏她还不死心!”李馨儿叹气道:“她当然不死心,她的名分比二姐给得晚,但毕竟是跟王爷最久的人,这件事若是定下来,她自然不甘心被冷落在一旁。”
钱小曼冷笑道:“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事实上,自从进了这宣远王府的第一天,我们就是被冷落的,前些年,之所以隔那么一段时间瞅上一眼,还不是因为那个人,这些年我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想法,当自己是摆设好了。”李馨儿“唉"了一声,“不管怎样,一点肖似换来这三世都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我也就心满意足了。”钱小曼嘴角向上一撇,“如果真的心满意足,那夜你在煲汤里加料是为什么?偏还让那小丫头享用了,你知道闹出多大的笑话?”李馨儿啐了一口,“二姐又拿我开心!”
红豆想起那日的情景,脸上一热就要离去,却听到李馨儿又道:“不过老四这病有些古怪,王爷出征不久她就病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谁都不见,连我们两个都不见。那日谢铁左拦右拦的,说什么四夫人要安心静养,当我们稀罕去看她!看她露脸的时候,也就是前段日子,脸色自得像鬼。王爷回来也不过几天的工夫,她好似换了一个人,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脸蛋儿上的胭脂赛过了桃花,二姐你说怪不怪?”
这一番话听在耳中,红豆的心突地一跳。钱小曼接道:“管她是好是坏,是死是活,她又能折腾到哪儿去?总之,不会讨到半点香就是了。”红豆牵着封雪莹的手,悄悄地避开凉亭,虽无意偷听,但若叫她二人发现终归不好。红豆一路前行,一路想着李馨儿、钱小曼说的话,思虑间,见平安和小巧从对面石径一溜小跑过来,“府门外,慕容大人和一个叫墨白的求见,王爷这工夫应该还在宫里,小主子你说怎么安排好?”红豆微微一愕,“快把人请进来。”
小巧将慕容泓和墨白请入栖凤居,等二人落了座,红豆讲刚刚沏好的一盏“敬亭绿雪”递到慕容泓的面前,“老大人何时来到京城,夫人也来了么?”慕容泓微微欠了欠身,谢了茶,说道:“老夫三日前到的,夫人也跟来了,由倩雪陪着住在京城驿馆。”红豆笑道:“太好了,我明天就去看望夫人和倩雪。”平安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小主子,六王爷来了。”红豆睁大眼睛“啊”了一声,他——怎么又来了?
返回京城的前一段时日,玄夜在六王府谢客养伤,除了玄昊派过去的人谁也不见。伤刚刚见好就隔三差五地来一趟宣远王府,尽管玄凤每一次都冷脸对待,甚至是避而不见,玄夜依旧是我行我素。令红豆困惑的是玄昊对玄夜的态度,对他和云南王旧日勾结,玄昊只字不提,好像什么事都从未发生,对于玄夜当年对慕容晴和墨白的所作所为,玄昊给玄凤的交代则是找到慕容晴以后再说。
由于玄昊的态度,玄夜还是那个尊贵的六王爷,和乱臣贼子没有沾上边。有一次,红豆实在忍不住问玄凤,玄昊之所以对玄夜宽待是不是因为手足兄弟的缘故,玄凤沉默一会儿告诉她,一半是因为血浓于水,一半是因为另有乾坤,对于这另有乾坤的解释,玄凤好半天才说,玄昊和玄夜密谈了一天一夜,最后达成了一种默契,至于是什么默契,红豆就不得而知了。
一眼瞥见慕容泓和墨白脸上的惊惧神情,红豆忙道:“将他请到别处。”平安一脸为难,“他已经进来了。”还没看见玄夜的人就先听到他的声音。“为什么要把我请到别处?"红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迎了过去。外面珠帘一响,玄夜大步走人厅内,后面跟着无语和左翼。左翼进到厅内就和封雪莹交换了一个眼神,封雪莹暗暗点头,这个六王爷需时时提防才好。
玄夜瞥见墨白,脸色一冷,开口道:“原来你在这里,难怪这丫头要将我请到别处,不过话说回来,墨白公子好大的脸面,我们老九怎么看也不像容易被人欺负的主,你都登堂人室了?"好似回到自己的府邸,悠闲地坐了下来,“彩衣傻站着做什么,给六爷倒茶去。"彩衣恍过神,忙应下一声,退了出去。玄夜望向慕容泓,神态间有着几许漫不经心的傲慢,“想是慕容大人同样的将我恨之人骨,那不如再等一段时间,找到了慕容晴,不管她是生是死,本王将自身交给慕容大人发落如何?"
慕容泓脸色一白,屈膝跪倒在地,“六王爷——下官不敢。”红豆不满地瞪着玄夜,将慕容泓扶了起来,“六王爷有伤在身,不在府内好好休养,跑来这里做什么?”玄夜睨着她,“你也知道我身上有伤,却不知看望我,”眼睛转向墨白,语气暗藏锋芒,“莫不是因为他,你才这么对我?他恨我,你也恨我么?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就是么?要知道,若不是他,你的父亲、我的恩师也不会去得那么早,他想报仇可以,我并不介意变成他现在这副模样,只是恩师的仇该如何去报?"
墨自身子颤了颤,半晌说遭:“墨白是戴罪之身,不敢言仇,以前的一切,既是六王爷的惩罚,也是上天的惩罚,墨白心中已无怨恨。”玄夜听了,嘲讽笑道:“现如今日是心非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墨白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转眸看向红豆,“多少年来一直辛酸度日,姑娘是对墨白最友善之人,可是我却——害死了令尊,不敢求得姑娘的原谅,今日来到这里就是给姑娘一个交代,我——此番回去,自会亲自向令尊大人谢罪!"
红豆听出他言语中的意图,一惊,“墨白大哥,万万不可!"墨白颤声道:“这些年来,做了很多的错事,没有面目苟活人世,我现如今只有一条路可以走。”红豆心里跟着难受,谁会比他的处境更加堪怜?走上前,轻柔说道:“墨白大哥怎可以轻言生死?有一句话说得好,不求前生之过,但求今世无悔,过去的事情都已过去,与其纠结其中,不如重新活过。”
墨白身子一震,颤声道:“你——真的这么想?”红豆点头道:“黑叔叔的伤好了,身上的毒也解了,墨白大哥的有用之身,又何止会帮我黑叔叔一个人?相信红豆,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的。”墨白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独目中现了泪光。红豆的这些话,玄夜人了耳也人了心,怔忡良久,缓缓说道:“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蛮会劝解人的。”红豆蹙起眉。有心抢白他几句,但又想起他那日切腹的疯狂举止,暗叹一声,话到唇边又停住。
玄凤从宫里回来就听到平安的禀报,得知玄夜、慕容泓、墨白在栖风居,脸上没露出什么,心里是不快的,如果世上有两个人是玄凤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么这两个人此时此刻都在这栖凤居之中。当下吩咐平安不要言语,到偏厅换下蟒服,来到与栖凤居遥遥相对的流云阁。
缓步来到楼上,玄凤揣测慕容泓和墨白一同拜府的用意,想来想去,无非就是两件事,摇了摇头,暗自苦笑,慕容泓的心意他是明白的,可是即便事过境迁,自己现在还是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墨白,而且玄夜还在那里。然而,没想到的是,他身处流云阁,还是看到自己刻意避开的人。正厅里的每扇碧罗纱窗都是敞开的,虽然窗前柳绦半掩,玄凤还是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情景,尽管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面对墨白,红豆脸上的神情是关切的,那一瞬,玄凤心里忽生几许不自在。玄夜不知说了什么,慕容泓和墨白告辞离去,厅里面的封雪莹、左翼和小巧也被打发出来,只剩下玄夜和红豆两个人。玄凤挑起眉头。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也过去了,玄夜还是没走,玄凤胸中郁结之气越聚越盛。不知玄夜说了什么,红豆如春花一般,盈盈地绽开一个极美的笑,红唇一启一合,坚定地吐出每一个字,眼角眉梢半是羞涩半是喜悦,看得玄凤心弦一颤。然而,玄凤很快有所醒悟,红豆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玄夜,脸顷刻间冷了下来,心里好似裹了一根针。等到看见玄夜的手仿佛要抚上红豆的额头,玄凤再也坐不住,腾身站起。
平安、彩衣、小巧见玄凤来势汹汹,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迎过去,却不料玄凤看也没看他们一眼,拂袖而过。三个人面面相觑,连忙跟在后头。封雪莹正和左翼说着话,见玄凤来到近前,刚要说话,却不料玄凤张口斥道:“你们倒是会办差事,我是让你们守在门外面吗?”这一句话好似疾风,还没等左翼回答,风就已经刮过去了。左翼和封雪莹对视一眼也跟羞后面。
听到玄凤的声音,红豆惊喜地挑起珠帘。看着红豆的笑脸,玄凤想起刚才的情景,心越发的堵得慌,没有说话,大步走人厅内。什么人都能看出玄凤脸色不对。更何况是玄夜。玄凤冷着脸,斜睨着他,“你来做什么?”玄夜微微一笑,“自然是来看红豆,不行吗?"玄凤没有理会他,转头问红豆,“还敢和他见面,忘记上次他如何将你掳走?"
红豆搞不懂玄凤从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愣了愣,说道:“他说过——以后再也不做那样的事了。”玄凤心里更气,“他说什么,你就全当真?”红豆错愕地站在那儿,心道:他说什么,我倒是并不完全信,只是这话难道要当他的面说出来?玄凤见红豆不说话,忽地想起那夜在红豆营帐外听到的话,瞬间,心里添了几分酸涩,“经历的一切,我说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他说过的话你却全部记在心里,一个字都不差。”红豆更加的不明白,见他脸上的神情,心里发了急,“你这话什么意思?”
玄凤瞪着她,“还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的话你都听不懂了么?"红豆没有弄懂,玄夜却明白了几分,暗想自己和红豆说过什么,会让玄凤如此地耿耿于怀?只一瞬便想到了,脸上露出恶意的笑。红豆蹙着眉,低声问玄凤:“你到底怎么了?生气也要有个来由吧?”玄夜抢先说道:“当然是有来由,找不到慕容晴,他自然是心里烦。”这段日子,玄凤一则忙着叛乱之后的安稳,二则就是日日夜夜追踪慕容晴的下落,担忧自然免不了,但从玄夜口中听到这话,却说不出的怒。
玄夜眸光闪了闪,说道:“九弟既然对慕容晴如此四年,当初为何将香儿送回红袖阁,现在想起是不是觉得惋惜,不如随六哥走一趟,欣赏一段香儿的歌舞,慰解一番如何?”玄凤眼睛瞟着红豆,冷冷一笑,“六哥美意却之不恭,九弟正有此意!”玄夜笑道:“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我们现在就过去如何?”红豆拦阻的话还未出口,玄凤已经干脆地应了一声,“好!”
红豆不由气结,看着封雪莹、彩衣、小巧,低声道:“你们哪个知道他是怎么了?为什么无端地发脾气?”封雪莹抿唇笑道:“小郡主不知,我们就更不知了。”一眼看见玄凤和玄夜走了出去,红豆顿足跟了出去。封雪莹、彩衣、小巧、左翼、平安随即也跟了出去。
马车备好,红豆二话不说坐到玄凤的对面,一双眸子还一直地瞪着他。玄凤冷眼打量她,“你跟来做什么?”红豆仰着头,“六王爷约请欣赏歌舞,岂能错过?”玄凤哼了一声,“我可没听见,他什么时候请了你?”红豆张了张嘴梗在那儿,一对眸子瞄向玄夜。玄夜扬唇而笑,“红豆要去,我当然是求之不得。”玄凤脸上更冷,“到时候别又想起什么人什么话,心里不舒服。”
红豆不知他为何弦外有音,也动了气,“美轮美奂的歌舞,倾国倾城的家人,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舒服?”玄凤脸上一沉,便不去看她。小巧在外面,怯声问:“王爷,我们是不是也要跟着,在一旁伺候着?”玄凤浓眉一立,刚要开头,就听红豆道:“跟着,为什么不跟着?不就是美女歌舞么?要欣赏,大家就一同欣赏!”外面,有人朗声大笑,“有这等好事,为什么不叫着我?”帘子一挑,红豆看到玄麟的笑脸。
红袖阁内牡丹厅,粉白黛绿姹紫嫣红,众舞姬精致的妆容下,各个皆是艳溢香融。在一次见到卫云娘和杜秋娘红豆本应该是喜悦的,可是她却喜悦不起来,等着玄凤,不论什么缘故生气,都不应该跑到这里享受莺歌燕语妩媚风流。看着飘来荡去的锦绣花裙鸾带绣履,红豆的脸色越来越坏,满肚子都是酸气。
玄麟见红豆气鼓鼓的样子,甚是好笑,低声问玄凤,“这段日子好得如同蜜里调油一般,怎又成了这个样子?”玄凤沉默不语,一杯又一杯地饮着酒。香儿一曲舞罢,看到玄夜递过来的颜色,便款款走到玄凤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抚到玄凤的手腕上,“让香儿替王爷斟酒吧。"玄凤神色未变,不声不响地松开了手。香儿巧笑嫣然,软语问道:“六王爷适才说了,只要香儿侍候得好,没准儿九王爷就会回心转意,将香儿接回去,不知是不是真的?”
玄凤知道红豆正看着自己,瞥了一眼玄夜,讥诮说道:“六王爷说话自然假不了。”香儿娇声笑道:“那对香儿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玄凤有意说道:“你的模样与本王心里的人有九分的相似,本王自然会另眼看待。"香儿轻叹一声,“这样也是香儿的福气。”有意无意地竟倚在玄凤的怀里,玄凤长臂一展揽住她的纤腰,香儿眉眼含笑,顺势坐到玄凤的腿上。
红豆哪里还能看得下去,几步来到玄凤面前,“你太过分了!这样做给谁看?"玄凤微微一窘,“反正不是给你看,你心里认定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红豆一怔,“我认定什么了?"玄凤道:“你心里明白!”红豆心里一急,夺过玄凤掌中的酒杯往案上狠狠地一撂,“可是我不明白!”两个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都不示弱,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围着他们两个打转。
此时,红豆也真动了气,看见香儿抿着唇仍然坐在玄凤的腿上,脑袋一热,想也未想,伸手将她从玄凤的怀中硬拉了出来。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甚至玄凤自己也愣住了。玄麟看在眼中,“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红豆这才明白过来,心里发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香儿美目一转,微微屈膝,“香儿不好,惹小郡主生气了,请小郡主责罚。"听了她的话,一眼瞥见玄凤似笑非笑的神情,红豆挂不住脸,说道:“香儿姑娘说哪里的话,你把九王爷哄得那么开心,打赏都来不及,怎敢责罚?”
玄凤浓眉微扬,对香儿道:“还不谢谢小郡主,小郡主要赏呢!只是不知道要赏多少银两?"红豆被他一将,下意识摸向腰间。怎奈她出来的时候太匆忙,根本就没有带钱袋,不由得眼睛瞟向后面的平安、小巧、彩衣还有封雪莹。这四个人正看热闹,好长时间才发觉红豆递过来的眼神,忙往怀里摸,最后都是神情尴尬地抬起头。
红豆脸上又红又热,情急之下又往腰间摸,第一个摸到的物件是那九龙玉佩,心中暗道:这是父亲留下来的,怎可给人?再一摸就摸到了“碧水痕”,手停在那儿,抬眸看向玄凤,见他若无其事地瞅着自己,恼羞成怒,将“碧水痕"取下,重重地放在香儿的手中,“这个就赏给你了。”话一说出口,又觉得无限的委屈,眼泪险些涌了出来,当下急步奔出牡丹厅。
玄凤的脸早已变得铁青,从香儿手中去过“碧水痕”气急败坏地吼道:“你给我站住!”便追了出去。众人错愕过后,纷纷起身紧跟了出来。红豆听到玄凤的声音,脚下动作就更快了,拐个弯想下楼,不想迎面与上茶水的堂倌撞个顶头碰。那堂倌受伤把持不住,托盘的茶壶茶杯都掀到地上。红豆收势不住,跌坐到地上,刚巧坐在一块破碎的瓷片上。红豆“哎呦”一声,只觉得后面火辣辣的痛,手向后捂去,竟触到一片温热,回首一看,整个手掌都沾了血。
玄凤纵身来打红豆面前,伸手要扶,却被红豆一推,“不用你管,你欣赏歌舞去吧!”玄凤见到红豆手上的血,当即不管她怎样挣扎,将她一个翻转抱了起来,只见她后面已经殷红一片。
玄凤脸色骤变,也未多想伸手扯开那被血染红的地方。红豆用手死命地挡着,但怎能挡得住玄凤,一抬眼看见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羞窘到了极处,“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你这个混蛋,你怎可以,当着这么多的人——扯我的…”玄凤眼睛向周围一扫,连忙将她拦腰抱起,冲着玄夜吼了一声,“给我一个房间!”玄夜注视他二人,神色怪异,最后叹了一声,手向后面指了指。玄凤抱着红豆向他所示的房问掠去。
玄麟摇头轻笑,对玄夜道:“你把九哥和红豆带到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场面?”玄夜眉心一皱,“天知道我想看什么样的场面。我只不过想借着老九的心结摆一道,谁叫红豆说什么他是她的四个‘至’…叫我心里一直都不痛快,却没想到这两位当真是天生的一对!”玄凤脚步一顿,不由问:“什么四个字?”红豆脸上立时火烧火燎,瞪着玄夜道:“你不许说!”玄夜眼睛瞄着玄凤,轻轻一笑,“听你的,我们不告诉他。”玄夜的故弄玄虚成功引起玄凤的疑惑,但此时他关心红豆的伤,所以没有再问,一掌推开前面的门。在关门的一瞬间,玄凤大声道:“左翼!”左翼明白他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瓶,扔了过去。门“砰"的一声从里面关上。众人好奇地围到门前。
红豆尖叫道:“你住手——你住手——听到没有!”挣扎尖叫不断,而且是声声不绝,众人知道玄凤肯定是没有住手。玄凤冷硬说道:“别乱动,你若是老老实实的怎会屁股开花?”红豆惨烈地大哭,“我——开花也是你害的!”
玄凤继续手上的动作,“谁允许你将‘碧水痕’擅自送人的?”红豆呜咽道:“我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你管不着!”玄凤咬着牙,“那是我给你的,谁说我管不着!”红豆毫不示弱地川应,“你既给了我就是我的东俩,还婆婆妈妈地做什么?”
玄凤被她这句话气得浓眉倒立,却不知如何还口,手上不由加了一分力气,将红豆踢起的脚硬按了下去,红豆吃痛,大叫了一声。玄凤又问:“老六刚刚说的什么四个字?”红豆脸涨得通红,“我——偏不告诉你!”话音一落,又痛呼了一声。门外,玄夜看向玄麟,“我们就这么看着他欺负红豆?"玄麟轻笑道:“那能怎样?他们在那里不是谁欺负谁,而是打情骂俏,有煞风景的事情我不做。”
一个时辰后,玄凤终于从那间房内走了出来,眼睛瞥向封雪莹,“你进去看看她。"封雪莹忍着笑,迈步走了进去。小巧和彩衣趁机也想跟了进去,却被玄凤叫住,“你们去弄一套新的衣衫给她。”小巧和彩衣一愣,随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憋着笑离去。外面的人依旧竖着耳朵,依稀听到红豆微弱的哽咽声,“莹姐姐,你把我扶到那边的墙边——我要一头碰死在那儿——我不要活了!”玄麟听了,哈哈笑道:“九哥你到底做什么了,害得红豆这样痛不欲生?”
第47章洞里有乾坤(上)
玄夜随手一挥,遣散了满堂春色,牡丹厅内只剩下兄弟三人。玄夜也不说话,盯着玄凤,眸色时明时暗变幻莫测。玄凤不闪不避,直视着他。落寞在玄夜眼中一闪而过,转开了头,“这段时间,我一直派人在怒江的中下游寻找那跳下山崖女人的尸身,可是几个月间并无所获,所以她极有可能还活着。”又看向玄凤,“我知道你也一直在找她,她若是不死,她就是能够找到慕容晴的唯一线索,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清楚,此人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