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严想了想:“按照专案组的惯例,第一天取样和调查不接受任何媒体访问的,昨天好像来过几个记者,但是我们给的统一回答是‘等调查结果出来再给予外界详细答复’。”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对外宣称死者是自杀的?”
孔严摸了摸下巴:“应该没有。”
“那么媒体的报道毫无依据,没有警察的证实,他们怎么判断死者是自杀的?这不符合常理。”
孔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能这只是媒体的妄断而已,更何况警局那么多人,保不准一时说漏嘴的。”
温浩骞并不接话,孔严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过了会儿才听他说:“明天下午上岛咖啡。”
“怎么?你要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亲自过去一趟才比较放心。”
孔严笑呵呵道:“这起案件是不是刺激你敏感神经,你干脆不要卖画了,和我一块做警察比较前途。”
温浩骞也是笑了一下:“配菜和主食毕竟还是有差别的。”
孔严不屑的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谁不知道当年你创办的聚星推理名动一时,你完全有那个潜力,你没必要为了羽婷的死耿耿于怀……”
“阿严……”温浩骞出声叫孔严,打断他往下说,“羽婷的死我有一半责任,这是事实。”
孔严叹了口气,“难道你真要怀着内疚过一辈子?”
话谈的差不多,咖啡也喝的差不多。
起身之前,孔严问温浩骞:“怎么样?对这案子有没有兴趣?要不要去案发现场看看,正好把你介绍给李组长,有你的帮助,我想我们全组上下都会很荣幸。”
温浩骞抬手看时间:“我还有件更重要的事,你们组长那里过两天我一定亲自拜访。”
孔严望着温浩骞的背影,纳闷:这家伙走的这么匆忙,是赶着去见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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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课晗光压根听不进去,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回放池云湘躺在浴室里,被割开的手腕狰狞万千。
她痛苦地把头埋进臂弯。
傅珍拍了拍她:“晗光,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晗光没有回应。
傅珍举手:“老师,池晗光生病了,我陪她去医务室。”
全班的注意转过来。
晗光在一片灼热的视线中抬起头来,眸光清亮,“谁借你这个想象力说我生病了。”
傅珍一脸无辜,“你没病,趴桌上干嘛?”
“……”
化学老师停下讲课,“各位同学,大家应该以池晗光同学作为学习的榜样,带病坚持上课,这份精神就足够值得我们学习BLABLA”
晗光心口疼,头也疼。
刚才她正考虑下午要不要请假回家。
现在看来,不请假都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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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到珠高门口,放缓速度,最后停在门口的空地上。
温浩骞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望着学校大门,出神良久。
到底进去还是不进去?
他试着拨打池晗光的电话,关机。
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也不见得她来求助,每回都这么死拗着死撑着,以为任何事情只要咬咬牙就能过去。
他的那句有事联系在她眼里等同放屁。
想到这里,温浩骞拔掉嘴里的烟,快速在烟灰盒里摁灭,抬手推开门,长腿一跨下了车。
傅珍眼睛特别亮,一眼就瞅到了站在门口的温浩骞,他正同一个男生说话,那个男生时不时往她这里看上一眼。然后温浩骞的目光也落到了这里,朝男生了然地点点头,正要走,被小跑出来的傅珍叫住。
温浩骞回头。
“叔叔,你来找晗光的吧?”傅珍问。
“她请假了?”
傅珍点头,“她今天心情特别低落,问她也不说,你找到她帮我问问,安慰她一下,好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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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晗光本想下午睡一觉,翻来侧去无法安眠,穿了拖鞋去书房找书看。
看两行,眼睛酸酸的,一摸,眼睛里全是眼泪,索性看不进,把书放在一旁,抱着膝盖缩在池湘云平日最喜欢的大班椅里发呆。
门铃响了好久,她才慢吞吞走出去。
从猫眼里看人,晗光愣了愣,想不到是温浩骞。
没料他这么快赶过来了。
锁一拧,门打开。
她怔在原地,一时出不了声。
温浩骞低头打量她。
她脱了校服,头发没来得及打理,散乱披着,单身穿一件大白T,松松垮垮的,一直盖到腿根,显得身材更纤弱,一条黑色七分裤,一双人字拖。光-裸的脚踝处绕着一根红绳,坠着金,脚趾白皙,脸色有些惨白,精神状态不能说不糟糕。
“晗光……”
“温……”
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撞到一处,忽地又止住。
晗光尴尬地朝温浩骞笑笑。
他黑深的目光凝着她:“你只管安心高考,一切有我。”
晗光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点点头,“嗯。”
晗光把一瓶矿泉水放在桌上,抱歉笑笑,“家里没有茶叶,只能以水代茶。”
“没事。”
静了静,方问道:“你去学校找过我?”
温浩骞坦承点头。
“不怪我旷课?”
温浩骞笑笑,摇头。
晗光也跟着笑了,“如果你做了爸爸,应该是一个非常开明的好爸爸。”
温浩骞忽而看住她,漆黑深沉的目光定在她脸上,“你应该多笑笑,你笑比不笑好看。”
晗光没有躲避,迎着他的目光望进去,望进那漆黑深邃的眼睛,她扬了扬头:“我本来就不难看。”
温浩骞弯了弯唇角。
“下午我去爷爷那儿,整理姑妈的遗物。你去吗?”
温浩骞忽而想起与孔严的对话。
“晗光的高考不能出意外,湘姐被人谋杀的事情,先对她保密。”
“自杀总比他杀强,小小姐那里你放心,我会和局里沟通,至少在高考结束前,不会让她出意外。
他回她:“我开车送你去。”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池湘云的遗体下午送回池宅。按照当地风俗,遗体要在家里放过一个晚上才能送火葬场火化。
管家桂伯一见着池湘云的遗体, 以手掩面, 泪如泉涌,“夫人你怎么这么想不通啊,你走了, 池家怎么办?小姐怎么办?……你就忍心见小姐受苦……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说走就走……”
晗光坐在桂伯旁边,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她用手去擦, 可是还没擦掉, 又有新的掉下来, 她索性不擦了,任泪水糊了一脸,呆呆望着池湘云的遗体。
哭泣和哽咽声在耳畔继续着, 她的脑袋里却别样安宁下来, 这样静坐了一会儿,她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对未来和前景生出无所适从和茫然的感觉,忍不住向不远处站着的男人看去。他面对着她的方向,斜靠在门框上,一手插着口袋,沉默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看不清表情。
那双黑沉深邃的目光却看向她来,在半空中与池晗光的撞在一处,两人谁都没有避开谁,相对无言地注视了几秒。
温浩骞到底没有走过来。
池晗光第二次把目光看向他时,他走到门口打电话,微侧身对着她,一只手仍夹着烟,偶尔放进嘴里吸一口。
池晗光看了一会儿,站起身,去池湘云房间整理遗物。
池湘云的东西大部分放在池宅的,整理起来倒也并不麻烦。
期间,她接了一个电话,刚挂线,门从外面推进,进来一个人。
池晗光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脚步在她身后停下。
“晗光。”
池晗光缓缓扭头。
他站在逆光之中,看着她。
“擦把脸。”
晗光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多了一块毛巾。
她顺从地接过,毛巾浸过温水,似乎还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熨贴在皮肤上,温暖湿润。
她擦完脸,把毛巾搭在脸盘架上。
温浩骞弯下身蹲在身旁,逼仄的温度似乎也随之紧贴而来,她屏了屏呼吸,平静说道:“律师明天下午两点过来。”
他从她整理的一堆物什中随意拿起一幅画,低头凝视,唇抿成一线,从窗格里投进的光勾勒出男人认真沉静的侧脸。
晗光呼吸窒了一下,身体往后退了一点。
他忽地抬起头来,视线堪堪撞上晗光,皆是两双黑沉的目光,前者深邃似渊,望不见尽头,后者透亮澄净,静美如芳华。
静了一瞬,温浩骞才缓缓移开目光,重落回手里的画,却听晗光说道:“姑妈的后事我不准备兴办——你也知道,就我们这几个,她生前吵吵嚷嚷凡事锁身,让她安静些走吧。”
温浩骞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中途,接到王姜铭的电话,他工作忙,到底是不过来,但是有个电话总比没有好,晗光倒不真希望他来,毕竟来的人多,本身也是负担。
晗光朝温浩骞苦涩笑笑:“姑妈生前那么多朋友,到头来剩下的却没几个。”
池湘云自杀的消息生了风似的传开,孙零和傅珍也相继打来电话慰问,都说要请假过来,被池晗光婉拒,叫他们不用担心,她一切都好,处理完姑妈的后事就回去上课。
打完电话,温浩骞问,“是你同学的电话?”
“嗯。”
温浩骞了然地点点头,目光轻淡地从她脸上划过,并未再说什么。
整理衣柜的时候,在最底层翻到了那件寿衣,姑妈说有空再改改,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用上了。
池晗光心里感伤。
吃过晚饭,温浩骞在花园散步。
池晗光趴在房间的窗口上,面朝着花园,低着头,屈着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敲着窗台的木板。
从她的角度能清楚的看见温浩骞,他没有注意到她。
男人的脸罩在阴影里,看不分明表情,只能依稀辨得有些冷硬的轮廓线条,与往常不同。
今天他们大多数时候呆在一起,却并不怎么说话,他似乎心事重重,连挂在脸上的笑也是勉强。
“温叔叔。”晗光朝他喊了一声。
男人微微侧转头,目光寻过来,眸光里有一层她看不清的雾霭,直到定格在她身上,那层雾霭才稍稍消退一些。
“今晚要守灵。”池晗光说道。
温浩骞朝她点了一下头,脚步转了一个方向,晗光抬起头之际,人已走出了阴影,不多时便听到他往这里过来的脚步声。
很快,门打开,温浩骞走进来,在她对面坐下。
他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对面,一杯放在自己面前,比了比对面那杯,看看她,示意她过去坐。
晗光在他面前坐下。
“高考志愿确定填到上海了?”
晗光愣了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温浩骞看了她两秒,微微笑了下,“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但是我的建议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万城。”
晗光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砰砰跳个不停。
“万城不比上海差,况且我也能更方便照顾你。当然——”他瞥眼她,目光深刻认真,“这只是我的建议,决定权还在你自己。”
池晗光暗自呼吸一次,动了动嘴唇,语气坚决,“我不去万城。”她顿一顿,看着他,“冬天再冷都挨过来了,更何况我有手有脚,还有姑妈留下的一点钱,不至于太糟糕。”
她心意已决,再劝也没用。温浩骞垂下目光,低头喝茶,不再说什么了。
桂伯本来陪着他们的一块守夜的,老年人的体力到底不支,在晗光和温浩骞的劝说下,中途回房休憩去了。
“你也去睡会儿,时间到我叫你。”温浩骞对池晗光说。
晗光强自打着精神,摇摇头,“不碍事。”
不过一会儿,一杯茶递上来,“提提神。”
池晗光接下。
她低头喝了一口,苦中带点甜:茶水里加了一点糖。
她抬头看看他,他正也看着她。
他说:“出去走走?”
池晗光放下杯子,点头说好。
池宅的树木苍劲挺拔。
他们沿着青石板阶慢慢走。
夜静如深海,偶尔风起虫鸣,任何声音都被延长放大。
“晗光,”他忽然停下,侧身看着她,风带动他的衣角翩飞一个好看的弧度。
“嗯?”
“知道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池晗光神色迷惑地望着他,摇摇头。
天际的尽头被划开一道口子,薄曦撒下来,清冷幽淡。
“光之将至。你的名字,是希望的意思。”
池晗光随着温浩骞的手指的方向,沉沉天际边有一丝浅淡的光明。
“你是我的希望。”
温浩骞低头看着她。
夜风吹乱发丝,也吹乱了池晗光的心。
她想问为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走吧。”他收回目光,望着脚下的路,淡淡道。
池湘云公司宣告破产,大部分资产能拍卖的全都拍卖了,户头上的不动产也被银行冻结,留下所剩无几的那一点稀薄给池晗光。
池晗光跟学校请了一周假调整,傅珍和孙零不放心她,来看了她两次,未免他们担心,她把自己拾掇干净开门见人,仍掩盖不了颓丧之气。
很快,连她自己住的这个房子也被收了去,就连屋里的家具、油画都未能幸免,好在还有池家祖宅可以落脚。
温浩骞帮着一起处理完池湘云的后事,在珠城逗留了一个多星期,期间也没闲着,案子一有新线索孔严就联系他了。
这天两人约在一家手工打面馆吃面。
温浩骞要了碗海鲜面。
孔严打趣他:“不愧池家出来的人,连口味都一模一样。”
温浩骞笑了笑,并不语。
“还记得以前和湘姐吃饭,一桌子红肉她一著不动,独独挑最贵的那盘海鲜吃。喜欢吃海鲜,几乎是他们池家人的特性,据我所知,小小姐也是这样,只可惜,谁也没想到啊……”孔严感叹道。
面上桌,温浩骞挑起一著,低头吸了一口。
孔严问:“你哥怎么没来?”
温浩骞:“他去恭城湘姐的公司处理善后了。”恭城是M省的省会城市,池云湘公司本部在恭城。
“哦。”孔严两手捧起大海碗喝了一口汤。“不是我说,你们哥俩对他们池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湘姐这事你用不着内疚。”
温浩骞摇摇头:“还不够。”
孔严:“湘姐说没就没,恐怕小小姐的日子不好过。”
温浩骞继续吃面。
孔严继续说:“外界报道的自杀也不是没有道理,不仅如此,理由证据还相当充分,如果我是民众,也有可能被舆论误导。”
温浩骞看过报道,湘云集团为投资某项目,对外大额融资,由于政策因素,项目中途退出,前期投入的几十个亿打水漂,血本无归,再加上之前缠身的纠纷案让公司名誉大扫,湘云集团面临破产,池云湘撑不下去才选择自杀这条路。
他抬起头,看着孔严,目光黑深,“可是你不会,你是一个警察。”
孔严哈哈哈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得好!来,我敬你一杯。”说着扣住海碗壁沿与温浩骞的碗碰一碰。
“不过吧,话说回来,”孔严放下杯子,敛去了脸上的笑意,“我们查过湘姐的通讯记录,发现一条线索。”
温浩骞接口问,“什么线索?”
“出事前四十八个小时,她一共一百二十五通电话,其中给钟锦程的四十二通,四十通没接,剩下的两通时间不超过五分钟,而且这两通电话中有一通最接近她死亡时间,也是她通讯录里最后一个打出去的电话,在夜里十一点十五分。”
孔严把通讯记录表发给温浩骞看。“你觉得呢?”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孔严见他看了半天没有动静,只眉心微微蹙着, 终于等得不耐烦, 问,“怎么样?”
温浩骞又静看几秒,这才放下手机, “你们觉得我哥有嫌疑?”
孔严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疑问,“不只这样,我们问过湘姐的秘书,其实她早在五月二号就已经回来, 为了逃避追债迟迟没有露面, 甚至连小小姐也不知道, ”说到这里,孔严叹了声气,“秘书在七号下午送公司资料过去的时候, 撞见湘姐在别墅里和钟锦程吵架, 钟锦程一气之下走了。”
温浩骞在心里默算了一遍时间,七号, 钟锦程对他说是去M省帮池湘云处理一些纷争,如此看来显然在骗他。
温浩骞问,“为公司的事吵架?”
孔严:“我问了秘书,说听上去不像,断断续续在说画的事情。”
“画?”温浩骞沉吟。
“嗯,池老的画。”孔严看了眼温浩骞,他脸上没显出惊讶的表情来,孔严觉得有点奇怪,“池老的画真这么值钱?”
温浩骞笑了笑,“可不是,老师花了五年时间的心血之作,艺术价值非常高。”
孔严想到温浩骞拿赝品赎他的事,“我就说嘛上次,我还真以为那画不值几个钱,要不是赝品,不然你也不舍得换吧。”
温浩骞摇了摇头,“要说赝品也不全是,鹰头手里那张是老师亲手画的,只不过不是绝笔。”
孔严惊讶地睁大眼睛,温浩骞却不肯再多透露半个字,孔严便也只能作罢。
又问起鹰头那边的进展,温浩骞只说还需一些时日,他这次来珠城,彻底把那摊子撂给了王正维,在他心里孰轻孰重已计量的非常清楚。
他对孔严透露心声,“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晗光。”
孔严点头,“你放心,小小姐我会照顾好的。”
温浩骞摇头,“你想照顾,她未必承你的情,我只是担心那伙人找不到画,还会再回去找她。”
“那伙人?”孔严脸上布满疑问。
“还记不记得晗光上个月丢了一只钱包,钱没丢,钱包被剪破了,”温浩骞看着孔严,慢慢说道,“我在送她钱包的时候,往里面塞了老师的绝笔。”
孔严瞪大眼睛,“什么!”
“我们拿到钱包的时候,画没有了。”温浩骞看着孔严。
孔严的一颗心跳到嗓眼,“你是说画被人拿走了?”
温浩骞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原先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晗光家被人登门造访,”孔严想起那次,“哦”了一声,“那天晚上是你报的警。”
“是的,他们没有找到画,所以才去她家里找。”温浩骞解释道。
“既然不在他们手上,那画究竟去哪里了?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因此,我怀疑有两伙人,”说到这里,温浩骞耸了耸肩膀,“谁知道呢,怀疑而已,没有科学依据罢了。”
“所以小小姐现在很危险,况且湘姐也已经不在了,没有人能保护她,如果她受制于人,要对付你易如反掌,是不是?”
温浩骞没有说话。
他的沉默恰恰说明了一切。
孔严深长地叹出口气,“浩骞,你这人就是太重情了,以前是羽婷,现在是晗光,你什么时候才能放下身上的枷锁,放过自己呢?”
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吧。
阴沉闷热的天气突然起了风,携着三两点雨丝,温浩骞站起身来,“走吧,一会儿下大,没有伞可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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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锦程从M省回来,一直住在池宅里,偶尔和温浩骞碰个头,两兄弟行业不同,性格不同,能聊的话题也不多。
没过一个星期,珠城警局来了两个警察带走了钟锦程,过了没两天,又把人给放了回来。
理由很简单,池湘云出事当晚,钟锦程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他的确在M省。
这天池晗光放假回家,刚到家,桂伯就告诉她钟叔叔现在住在家里。
池晗光心里掠过一丝不快,“姑妈都不在了,他还留在我家里干什么?”
桂伯摇了摇头,脸上透出一丝无奈。
让她和钟锦程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呆一分钟都要窒息,打定主意收拾一些衣服先去傅珍家里住几个晚上再说。
遂进院里自己的房间准备稍作整理,门一开,忽见一道人影,池晗光心一跳,立定,看清是钟锦程,不觉奇怪,“钟叔叔,你在我房间干嘛?”
柜子开着,钟锦程把手里的东西放进柜里,转过头,气定神闲道,“啊,我刚才看你房门开着,我以为你在房间里……”
池晗光很怀疑他这话里的真实性,并不打算深究下去,也不打算在房间里逗留,抬脚转身往外。
“晗光。”钟锦程看着池晗光,向她靠近,“你姑妈临走前,有没有留给你什么东西?画啊或者值钱的玩意儿,你们家,你看,这么大一个宅子,历史挺悠久的,这些玩意儿应该不少……”
池晗光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话里头的意思,但是她却并不想听了。
“没有。”池晗光冷淡道,“这宅子是爷爷的,姑妈要送什么东西,也该由爷爷同意才对,你有什么想知道的,为什么不在姑妈生前问清楚呢,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家里的事情我从来不多管,你应该知道的。”
她转身往外走去。
“池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