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芸按住她伸手来拿号码的手,反问,“如果你是孔丽丽,发生了这种事,你会告诉吗?”
石静看了会儿池芸,“你的意思是......她不会说?”
池芸摇摇头。
石静急了,“这可怎么办?”
小船说:“我来打。”
池芸把号码给他。
小船走去外面打电话,没会儿回来,说,“问到了。”
石静问:“那我们还不赶紧走。”
池芸见小船神情犹豫,按住急着站起的石静说:“这事能少牵扯一个是一个,石静,你回家等我们消息。”
石静非要跟他们一块,池芸哄了几句才不情不愿回去。
等石静走了,池芸问小船,“你怎么说的?”
“我捡到她的身份证,问她现在在哪里,我送过去。”
“她信了?”
小船点头。
池芸面露惊色,“好啊你,看不出来这么鸡贼。”
“和她通电话,我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池芸打开车门,“不管那么多,先过去看看再说。”
不多时车停下,小船指指马路对面一家小饭馆,池芸看了看门口的招牌,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家饭馆小有规模,从外面也能看出里面生意很好,“我们下车吧。”
池芸准备推门下车,小船止住,掏出手机,“我打个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小船对那头说:“你好,孔小姐吧,我到了,我不方便进去,能麻烦你出来一下吗?对,我就在门口,穿白色衣服……”
池芸看看他身上蓝色的衣服,不觉弯了弯唇。
一两分钟后,果然看见孔丽丽和另外一个女生匆匆走出来,来回走动张望着,似乎在找人。
周围哪有什么穿白色衣服的,孔丽丽身边的女伴有点搞不懂她,“你的身份证哪有丢,那人肯定是耍你的啦。”
孔丽丽撩到对面的面包车,唇角一勾,“耍我才好玩呢。”
“咦?”女伴不解。
孔丽丽从大衣袋里掏出手机,边按键边说,“声音这么好听,说不定是帅哥呢,现在又这么玩,有点意思。”
女伴指指二楼,“楼上那帅哥你不陪了?”
孔丽丽不接她的话,电话通了,她遥遥望着马路对面,对电话里的人说:“池芸,你怎么这么孬,有种骗我,怎么没种接电话?”
孔丽丽的目光像一把利剑,笔直穿射过来,池芸牢牢接住,从小船手里接过电话,“刚刚看了一场好戏,还没看过瘾。”
孔丽丽没有走过来,她也没有下车。
“玩我很有意思吧池芸?”孔丽丽咬牙道。
池芸笑笑,“我以为你很聪明呢。”
她眼神示意小船发车,对孔丽丽说,“我们走了,学校见,”手伸出窗外朝她挥挥。
被莫名其妙羞辱一顿,孔丽丽气得要砸手机。
挂下电话,小船说,“现在可以确定那个女生没事,其实你完全可以直接告诉她的。”
池芸支着下巴,“我关心的是蒙蒙,才不是她,干嘛直接跟她讲,她不领情倒打我一耙就好玩了,我才不要那么蠢。”
小船侧头看了眼她,笑了笑,没接话。
车厢里一时静下来。
见池芸歪着脑袋,小船问:“在想什么?”
池芸动了一下,身体坐正了一点,“三件事,想不通。”
“嗯?”下船脸稍稍侧了一点过来,目光仍笔直地注意前面路况。
“蒙蒙是怎么知道我和孔丽丽关系不好,我没告诉他,他也根本不知道我有孔丽丽这样一个同学,很奇怪,还有,孔丽丽是不是傻,怎么会相信身份证被你捡到,看刚才那情形,蒙蒙应该没去找孔丽丽,你说,这怎么回事?”
小船说:“身份证这个事,如果她没有带在身边是会相信的。”
“所以你当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小船笑了笑。
池芸靠在椅背上,“不说这事了,下午你还忙吧?”
“我先送你回家。”小船说。
他们在楼下分手,池芸上楼进屋,看见门口鞋柜上一袋书,拎起就跑下楼,他的车早不见踪影,池芸给人打电话,要他回来拿书。
池蒙很晚才回家。
一家人围在桌上吃饭,他招呼一声就进房间去了。
池芸随便扒两口饭,碗一搁,起身去池蒙房间。
房里没开灯,黑漆漆一片,池蒙坐床上发短信,没注意池芸进来。
池芸把灯打开,池蒙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唬了跳,看清门口站的池芸,舒了一大口气,“姐,你进来都没声,吓死我了。”
“不做亏心事还怕鬼敲门,”池芸走到他对面的桌前停下,也不坐,立那儿看着他,“说说吧,今天一天都干嘛去了?”
池蒙露出吃惊的表情,“我没干嘛啊,姐,你别这么看着我,像审问犯人似的,怪吓人。”
“装,你继续装。”
池蒙一脸无辜,“我装什么了我。”
池芸看他会儿,“你和石静走的挺近么。”
池蒙嘿嘿一笑,“就一般朋友。”
不得不承认,池蒙笑起来很好看,他皮肤白,在灯光下跟透明似的,嘴角那俩酒窝一衬,配上一双弯月似的眼睛,特别干净温暖,这样一个男生,没几个女生抵抗得了吧。
他在她面前永远这么乖乖顺顺的模样,池芸想发火也发不出,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她知道,让她全部说出来,没问题,她这个宝贝弟弟也会装作很认真很捧场地洗耳恭听,但是真正放进心里去的又有多少。
忽然觉得无力。
但有些话还是要说,哪怕他不爱听。
她忧心忡忡的目光漾在柔光竟也透出几分温柔的味道来。
池芸想了会儿,“蒙蒙,我和孔丽丽那些事儿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不要插手更不要管,你和石静,我不做任何评价,只要你喜欢,都可以,但是,记得一句话,既然开始了,就不要辜负人家,她是个特别单纯善良的女孩,也是我的朋友。”
池蒙望着她,眼里有吃惊,“姐……我以为……”似乎还有话说。
池芸深深看了眼他,示意他不必往下说,语气很疲惫,“你好好想想,我走了。”说完,转身帮他把门带上。
房门阖上,室内恢复安静。
池蒙扔了手机,倒进柔软的床,深深长长叹出一口气,抓起被角蒙住脸。
姐,我也是为替你出一口恶气,你别怨我……
旁边手机一震,亮起的屏幕上发信人孔丽丽三个字。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小船离开的那年, 池芸十八岁, 他二十。
那年兵荒马乱,却唯有那几日记得格外清楚, 他们之间的争吵、矛盾,以及她的内疚, 烙印似刻在心里, 像午夜长鸣的钟声, 声声不息, 敲击心房。
池芸至今记得, 那是一个夏天,南方的梅雨季,潮湿闷热,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星期,金良琴为了更好地照顾女儿, 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屋子,陪池芸备战高考。
有一天夜里, 池芸在房里看书,接到一个电话, 是教小船小提琴的姐姐。
池芸接起电话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很晚了,好奇她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应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带着这样的疑惑,池芸按下了接听键。
姐姐找她是因为小船的事。
姐姐说本来不想现在这个时候打扰池芸的, 但是过几天她要回美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事关乎小船的未来,现在不说,恐怕会失去一次非常难得的机会。
小船在音乐方面天赋极高,如果好好培养一定会有不错的发展,他现在所处的环境和资源有限,耽误前途和发展,她想带他去国外通过她的资源和人脉为他开辟一条属于他的人生轨道。池芸听了很为小船高兴,说了一些感谢的话,然而姐姐话锋一转,她前段时间把这个想法对小船说了,被拒绝了无论她怎么劝说,小船态度坚决,不愿意与她去往国外发展。她觉得现在出国是最好的时机,小船放弃掉实在太可惜了,想让池芸帮忙劝说,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姐姐还说,还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小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来我这里学习了。
挂完电话,池芸心情久久难以平复,她不知道小船这是什么意思,她花了这么多心血,他就这么轻而易举放弃掉,实在太令人伤心了。
她不停安慰自己,小船不是那么任性冲动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他的理由,她大概也能猜到。可是他做这些决定,什么都没告诉她,不去上小提琴班也没同她讲,她这么一心一意待他,而他这些做法,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越想越委屈,书也没什么心思看了,本想给小船去电话,太晚了,他已经睡下,怕打扰到他休息,没再打过去。
池芸一夜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她想和小船好好谈谈,可是分明没有时间,再一个星期就是高考,她没时间回去,他也忙,没理由让来一趟市里。
夏天的早晨,四五点天就老亮了,此刻金良琴还在梦里。
池芸想他应该也起床了,熬不住,还是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他似乎在忙,第一个电话没接。池芸便没有再打过去,等洗漱完毕回来,他已经打过一个回来,两人又是错过。
池芸马上拨回去,隔了好久才听那边通。
小船刚把一担水装进缸子里,兜里一震,放下桶,挂在脖上的湿毛巾擦了一把汗,另一手同时去掏手机,见是她的电话,一边说等下,一边往外走,避开正在吃早饭的叔叔和婶婶。
池芸等了一会儿才听他开口说话。
先是寒暄两句,随后进入正题。
没说几句,池芸发现小船和她的观点完全相左,而且正如姐姐说的,他很坚定,听那口气九头牛都未必拉的回来,池芸急起来,情绪就涨起来,两人头一次有了矛盾。
池芸问:“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为什么要拒绝?没有钱没关系,我们可以赚,我陪你熬陪你受,你不要放弃自己,放弃我,好不好?”
她的话里带着哭味,似有万千委屈积压在心口,那句“放弃自己,放弃我”,对小船来说,太沉重。
小船心里一哽,细声轻语哄,“芸芸,你快高考了,别为这些小事影响心情。”
池芸一听这话,更来气,“你觉得这是小事?那什么才是大事?”
“现在,高考最重要。”
“比你的前途还重要?”
“芸芸,我想多赚点钱,我们的未来,我有想过,”他顿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淼哥前段时间找我,要带我干,只要三四年,我一定能混出一个人样,你什么都不要管,安安心心读书,等四年一到,你毕业了,我就娶你回家。”
他说的很慢,这些话很温馨,池芸心口坠坠的,眼眶发热,半天说不出话。
再开口时,声音沙哑,“……你还记得我说过吧,别为我做任何牺牲,一点点都不可以……”
“这不是牺牲,我们约好的,要一起好好走下去。这不是牺牲。”他重复道,不知在麻痹他自己还是麻痹池芸。
“是的,我们是约好了,但是,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难道就这么白白丧失掉吗?难道你就真的甘心放弃这么多年来的梦想吗?你出了国不代表不回来了,我们可以打电话可以写信,可以很多方法很多渠道联系,只要坚守,不管多辛苦,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只要你坚持,我坚持。”
那方沉默,长久的沉默。
心也跟着一点点下沉。
无论她怎么劝,他的答案还是不变。“芸芸,你听我的,我不要梦想,我只要你。”
池芸的内心,理智占据感情,非但没有感动,火气往上爬,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后来再回想起来,她才回过味来,太在乎他,受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所以当知道他宁可放弃机会都要为他们创造条件的时候,心疼其实是大过生气的,再加上高考的压力如影随形,无形中她其实将他当成了出气筒,只是那时候,气蹿上来,等不及她判断,她切断了他的电话。
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好,你也别想我理你了。”
他再打电话过来,她干脆关了机,还不够,索性连同卡也拔了。
那样的行为有些幼稚,却是她那个年龄最好的宣泄方式。
高考前一个星期十分紧张,和小船的冷战期间,没有再主动联系过他,手机就这么静静躺在书桌的抽屉里。
那几日正值梅雨季来临,连续几天的暴雨,整个教室都湿漉漉的,连空气都潮湿发黏,就在高考前一天中午,快吃午饭的时候,老班把池芸叫到办公室,拿给她一个保温盒,说:“刚刚你哥给你送过来的。”
池芸低头一看,盒子外面套着一个塑料袋,上面沾了水,盒身上粉嫩色做底,白色的花纹,她和小船一块儿买的,放假的时候她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抱着这个粉色的保温盒去淼哥店里送爱心便当,似乎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池芸谢过老班,想了想,多问了一句,“他……我哥什么时候过来的?”、、
老班答:“好一会儿了。”
池芸点点头,走出办公室,站在走廊上望着外面水帘洞似得雨景出神。
雨很大,站在三楼也能听到雨珠子砸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身后有同学走过,对同伴说,“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啊?不会这么惨吧,明天都要高考了,我们这一届怎么这么倒霉。”
“对啊,再下去我都快长蘑菇了。”
耳边传来抱怨声,很快就走远了。
池芸拎着饭盒走回教室。
那天晚上果然下起了暴雨。
从傍晚开始雨势变大,比白天还要大,到了夜里都还没有停。
金良琴吃完晚饭就出去了,池蒙翻墙上网,还被老师抓到带手机,翻墙是第三次,手机是第四部,老师也拿他没辙,叫家长把人接回家教育。
夜已经很深,雨砸在玻璃上,在安静漆黑的夜里,渗入毛孔般寒颤和恐慌。
金良琴还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通。
池芸右眼皮子跳的厉害,她平时不信这些,可是今天心慌的不得了,老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她再次拨母亲的电话,这次通了,金良琴却没有说话,她大声地“喂”了几声,那边依然没有回应。
池芸屏息听着,才发现电话其实是通的,金良琴似乎把手机扔在一旁或者拿在手上,总之没有接起来,那头清晰地传出雨声,人声,对话声、电波声……
纷纷杂杂。
池蒙在雨里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金良琴带着哭声:“要你读个书就有这么难?谈恋爱、翻墙、打架……到底还有什么事你不做的?”
池蒙冷哼声:“我没杀人就算对得起你了!”
雨噼噼啪啪。
那样清晰。
仿佛冷箭刺进胸腔,池芸捂住嘴巴以防自己哭出声来。
金良琴还在说着话:“你姐明天都要高考了,你这样……”
突然被池蒙暴力打断:“你别拿姐压我,我特么就是不想上学,你们一个个非逼我,非要我念,现在好了,你们满意了?”
金良琴的哭声淹没在雨声中。
无力的悲伤交织在心头,她问自己,是不是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摆脱了?
她切断了电话,把心头最后那一点希望也切断了。
高考前夜,永生难以磨灭的印痕。
是心底的煎熬。
☆、第四十一章
第四十一章
那晚金良琴没有回出租房, 第二天一早匆匆赶回来, 看到母亲这么辛苦,池芸主动提出高考期间回学校去住, 免去了她两头奔波,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只字未提, 母女俩却心照不宣, 金良琴重重叹了口气, “芸芸, 妈妈对不起你。”
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 天气意外放晴,久未谋面的太阳从乌云后面露出脸来,照在满是积水的地上,从考场里走出来,池芸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整个校园都沉浸在解放的气息中, 路过学校垃圾站,成堆成堆的书和废纸贴在湿哒哒的地面上。
她问同学借了手机, 拨过去一个号码,却怎么也不通。
金良琴早等在门口, 大门一打开就开车进到宿舍楼下, 帮她把东西搬到车上,池芸心神不宁的, 金良琴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考的不好。
池芸摇摇头,“妈, 我们能不能回趟出租房里,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那里的东西除了池芸的书、衣物以及平时的日常用品之外便也没有其他,池芸高考结束,那里的一切便失去了它们存在的价值,金良琴不准备再把这些带回去,金良琴说,“衣服和书我都搬回家了,其他东西没什么用了,不要了吧。”
池芸问:“我的手机呢?”
“手机?”
“我锁在抽屉里,你没有钥匙的。”
金良琴看了眼她,“手机妈妈给你换一只,那只就不要了。”
池芸倔强地摇头。
金良琴拿她没办法,只好依了她回去出租房。
车子到门口,池芸说,“妈,你等我一下。”推了车门要下去,金良琴突然出声叫她,池芸一只脚跨出去,扭头看到母亲忧心忡忡的目光,“妈,有事吗?”
金良琴摇摇头,“去吧,动作快点。”
池芸冲母亲一笑,“我去了,稍等一会儿。”
池芸下了车,急匆匆跑上二楼,攥着钥匙的手心出了汗,心跟着砰砰跳着,离房门越近,心跳的更快,她快速开了抽屉,手机果然静静躺在里面,池芸拿出来,翻开后面的电源盖,插上卡,诺基亚的开机很慢,池芸等的焦急,拿着手机在房里来回踱步,她从来没有这么焦虑不安,好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着完成。
伴随着经典的开机音乐响起,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才得以缓缓坠落下来。
手机刚一打开,接一连三好几条短信进来的铃声,好似进行一场大合唱,池芸一看,总共二十七条,发信人:舟。最后一条的发送时间在两天前,高考前一天,中午十一点三十七分。
她从最后一条开始往上翻:
“芸,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玉米炖排骨,我去的时候你在上课,不好意思打扰,交给你班主任老师了,她会转交给你。今天晚上要下暴雨,你注意不要外出,照顾好自己,我傍晚出发去Y省送货,明天是截止期,必须赶在明早送到,希望雨不要太大,祝明天高考顺利。”
“芸,还在生我的气吗?我知道你关机了,发这些短信你也看不到,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是不想受影响才关机的,等你高考结束,我再好好和你道歉。”
……
“刚忙完回家,准备睡觉,看书别太晚,早点休息,晚安。”
……
“你手机关机,我不太放心,今天去市里找你了,不过很可惜,没碰上你,在门口遇上你妈妈,她说你挺好的,我就放心了。这几天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复习,考试加油!”
……
“你别生气了,这几天我先不给你打电话了,你什么都不要想,过了高考我们再好好谈,好不好?”
……
“怎么关机了?”
池芸一条一条翻,一条一条看,说不出什么感觉,很复杂也很感动,甜蜜的温馨在胸口旋转荡漾,想到他在键盘上逐字逐句斟酌,那认真专注的表情总让她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傻瓜。”
忽然很想他。
池芸按下绿键,通话中的图案甫一跳出就听见手机里平板无波的机械女声急不可耐地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还是无法接通。
金良琴的电话上来催了,池芸匆匆收拾好下楼。
车子开了几分钟,池芸忽然问道:“妈,你见过他了?”
金良琴假装听不懂,没搭理。
池芸嘟囔了一句:“他来你也没和我说,他还以为我真生他的气呢。”
“芸芸……”
池芸侧头,金良琴的神色不太对,以为母亲又要说不赞成他俩在一起的话,连忙打断,“妈,他人真的很好,很上进,虽然学历不是很高……”
“芸芸……”金良琴欲言又止,表情凝重。
池芸这才觉得金良琴今天怪怪的,她是个会识人脸色的人,金良琴脸上的信息给她感觉非常不好,果然,金良琴说,“妈妈其实不想告诉你的,但是……芸芸,你早晚都要知道的......”
她望着女儿,重重叹了口气,似鼓足了巨大底气。
“……你忘了他吧……他出了车祸,人昨天才找到的,拉回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今天下葬,你二姨二姨夫都去了,本不该告诉你的,你别怪妈妈狠心……芸……”
“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池芸觉得脑袋无法思考无法运转,她不相信,死也不相信,眼泪却不争气地蜂拥而出,砸在握着手机的手上。
怎么会……
她不相信,怎么会相信呢?她去翻他的短信,他明明说、明明说高考结束以后,他会跟她好好道歉,他们要好好谈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