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 作者:持尘
文案

陈启等了五年的小保姆回来了。
俗世男女的荒唐(糖)人生。
高洁党请绕道。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陶婧;陈启┃ 配角:许峥青;李瑞;方嘉;周义 ┃ 其它:持尘

☆、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比较闲啦,早早出洞挖坑,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嗯(⊙_⊙)还有一件事,原来的笔名不好记,换了一个好记的,┗|`O′|┛ 嗷~~以后持尘就是哥,哥就是持尘!还有,别问哥原来那个笔名啥意思,哥才不告诉你~~
这个月春节,你们懂的,所以都是隔日更,时间是晚上八点整。三月份以后恢复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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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话不多说,大家看文吧~
《无糖》
文/HuiMoyapapa
首发:晋江
2016年2月5日星期五
忘不掉的陈启,戒不掉的糖。
爱过了才知道有多疼。
伪婚恋。
俗世男女的荒唐(糖)人生。
主角:陶婧;陈启
第一章
001
十二月,正值隆冬。
晚上十一点钟,喧嚣热闹一天的城市归于平静。位于老城区某个街口的一家网吧还在营业着,灯光透过玻璃映照在对面马路上。
李瑞拉开玻璃门准备回家,彻骨的寒风蹿进衣领渗进皮肤每个毛孔。
“妈的,真冷!“他冻得哆嗦了一下,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李瑞把外衣链拉高到下巴,缩着肩膀,手插在衣兜里哼着自编的歌一路小跑起来,身后忽然一串汲汲皇皇的脚步声回响在寒夜的空气中,李瑞停下来,手仍插在兜里,眯着眼去看街对面。
只见一道暗灰色臃肿的身影穿过马路,转眼人就跑到了光下。
陶婧穿着又厚又大的羽绒外套,脖子上围着一块黑色编制围巾,头上戴着的是冬季夜市地摊上随处可见的那种线帽,两只手上也都戴着手套,全身上下露在外面的唯有一张脸,因一路疾跑涨的通红。
她还没看到李瑞,李瑞却看清了她。
李瑞把原本打算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陶婧!”李瑞插着兜立在暗处,率先向她打招呼。
陶婧听见有人叫,先是一愣,随即四处看看,没瞧见人影啊。
“这里。”李瑞从拐角阴影里走出来,手从兜里掏出,冲她挥了挥。
陶婧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呼着白气。
灯下,她终于看清李瑞的脸了,满脸惊喜,“你就是那天帮我抓贼的那个!李先生?”
李瑞笑说,“你还记得我啊。”
“记得,那天真亏有你,不然我现在肯定露宿街头了,我本来想请你吃个饭表示感谢的,结果从警察局出来就不见你人影了,我问警察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去手机欠费,我帮你充上了,但电话最后还是没人接。”
李瑞嘿嘿一笑,“我说哪个美女暗恋我给我充话费呢,原来是你啊。我那破手机啊权当摆设用的,电话出的去进不来,过两天等我炒股赚了钱就换一只玫瑰金。”
陶婧拿戴着手套的手去嘴边呼气取暖,李瑞以为她笑话他说大话,连忙说,“我说你别不信啊,最近我……”
说到这里,李瑞停下来,神秘兮兮看了周围一圈,保证附近没人,这才又继续道,“看你这样子也不像炒股的,和你说也没关系,但你别和人说啊,我得到一个内部消息……”
陶婧着急回家,她住的那个小区为了省电费,一过十一点半就没路灯,整个小区都是阴森森黑漆漆的,夏天还好,有虫子风声作伴,冬天么,别说虫子了,连树叶都掉光只剩树杈在那里,黑夜里抓牙舞爪的,光想都吓人。
这里地段偏僻,附近也没有发达便捷的交通,唯一的公交站牌也要步行几百米才能走到,要不是经济拮据,陶婧肯定不会把房子租在这里。
想到这里,陶婧叹了口气,李瑞仍沾沾自喜地说着他的那个内部消息,像一个卖弄学问的老师。李瑞说的没错,陶婧对股票一无所知,更不懂他说的那些专业名词,却还是有一些词汇钻入她的耳朵里。
比如嘉恒集团。
再比如,陈启的表哥。
陶婧缓缓吐出一口白气,问,“你和……陈……启……的表哥很熟?”
她发现连自然地说出那个名字都觉得是件非常费力的事,幸好李瑞没有听出来异样。
李瑞故意把“熟”字拖的很长,近似炫耀般的,“不骗你的,他还常找我吃饭呢,不是我吹捧自己,我在万城呆了少说也五六年了,什么人我没见过,你认识我是你运气,以后肯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还有啊,你初来乍到不了解,万城这地方,经济搞的不错,很多人跑来打工以为捞金子来的,谁知穷人依旧穷,富人还是富,所以这地方贼特多,坏人也多,你一个女孩子家没一点提防意识怎么在江湖上混?”说到这里他看了眼陶婧,“说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准备去哪儿?”
陶婧说,“我刚下班回家。”
“哦?下班?”李瑞上下打量着陶婧,“你做什么工作的?”
陶婧感觉李瑞怪怪的,看她的眼神,包括说话的语气,很异样,好像突然之间产生了某种玩弄的趣味来。
陶婧没有往那方面想,坦承道,“我在一个教育培训机构上课。”
李瑞显然不信,“培训机构这么晚还上课?”
“没有。”陶婧摇了摇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李瑞好,想了一会儿补充道,“白天我在培训机构上班,没有时间做兼职,只能利用晚上的时间赚点钱。”
李瑞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缺钱?”
陶婧没出声,低着头看路,隔了会儿才“嗯”了声。
李瑞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并肩走着。
他们拐进街角的巷道。窄窄的巷子里没有灯,李瑞的手机是老式的诺基亚,陶婧掏出手机开了夜间灯照路。
李瑞问,“你住这儿?”
陶婧说,“是的。”
“这条巷子下面的小区?”李瑞重复确认道。
“嗯,我住那里。”陶婧点头。
李瑞手插着衣服兜里,两腿一弯,跳起来,活像只大青蛙,“巧了,我也住那里!正好有伴,黑灯瞎火的,一个人都不敢走。”
陶婧笑了,“你一个大男人也怕黑?”
“谁不怕黑,男人女人都一样,你知道我们男人为什么看上去比你们女人胆子大,我告诉你,都是装的,其实心里都怕的要死,没脸说出来而已。”
陶婧和李瑞边走边聊,大多数时候都是李瑞在那有一句每一句的瞎扯,陶婧静静地听,如果说李瑞是个很好的演说家,那么陶婧是安静的倾听者,快走到小区门口,陶婧开口道,“李先生……”
“停!”李瑞打断她,“你别那么客气嘛,别老李先生李先生的叫,我头大,爽气点,你就叫我李瑞,我叫你陶婧,这不干净?”
陶婧抿了抿唇,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直呼其名,小声叫了一声李瑞。
李瑞高兴地一扬眉,胳膊肘子顶了一下陶婧,“这就对了,名字就用来叫的,你看你一叫我名字我就觉得亲切。对了,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陶婧犹豫一下,说道,“你刚才说你和陈......启……的表哥很熟,你知不知道陈……”陶婧打消了问下去的念头,忽地刹住车,垂下一颗脑袋,望着手上那一束光落下的一小片区域,暗自叹了口气。
李瑞拧了拧眉,“你怎么话说一半啊?你想说什么只管说。”
陶婧摇摇头,“没什么要紧的事。”
李瑞“哦哦”两声,话题移开到了别处。
李瑞问了陶婧住的楼层,先把她送到楼下,转身往回走。
“李瑞!”陶婧叫住他,继而小跑过去,“路上黑,你把这拿着。”
李瑞低头瞧了眼,是她的手机。
李瑞心想这人脑子坏了吧,干嘛把手机给他。
他摇头拒绝。
陶婧见他不收,想了想,说道,“你住哪儿,我送你过去。”
“然后再自己回来?”看着陶婧认真的模样,李瑞笑了,“陶婧,你没谈过恋爱吧。”
陶婧脸红红的低下去。
李瑞忍住去摸她头的冲动,站了会儿说道,“我一个大男人干嘛要一个小女人保护,进去吧,外面冷。”
说完转身走了。
陶婧在外面怔怔地站了会儿,一阵寒风吹醒了她。
她转身走回去,忽而想起李瑞刚才的话。
他大概也是怕黑的吧,只是不想麻烦她送他过去又折回来,真是个好人。她怀着这样的想法进了楼。
002
陶婧锁开门,在墙上熟练地摸索到电灯开关。
她住的这个地方本来是底层的地下室,潮湿阴暗,终年晒不到太阳,时不时还有老鼠蟑螂光临,面积很小,吃喝拉撒睡全在一处,加上平时水电用费,月均五六百。当初看房的时候,原本中介带她看的是楼上一个一室一厅的,要价一千一,在这个寸土寸金的万城,一个月一千的房价几乎难找,可是陶婧还是觉得贵,问能不能找房东商量再便宜一些,中介打了房东的电话,那边接通,把电话交给陶婧,陶婧嘴笨,没说几句便被房东噎住了,碰巧中介是个热心的,帮她说了一通,房东最后也有点不耐烦了,撂下一句“最低一千,再便宜没有了,不租拉倒”。
和房东通完电话,陶婧咬着嘴唇半天没说上一句话,也不走也不说租,犹豫踌躇,眼看就要急的掉出眼泪来。
中介见她这副模样,想到底楼还有一个地下室空缺,便宜是便宜,但环境简陋,没有人会自虐到住那种地方。
中介打开门让陶婧自己走进去看,自己则站在门口等,陶婧转了一圈出来,问了价格,连思考都没有就租下了下来,着实让中介吃了不小惊,心想,这女孩大概是穷疯了,连这种地方都住。
陶婧第二天就搬了进来,把各个角落都打扫一遍,又把每幢楼栋下面的垃圾回收站全都转悠了个遍,捡回来一堆破铜烂铁,人家不要的破台灯,破席子被褥,掉了腿的弹簧床,热水瓶罐子等等,自己修修弄弄,变废为宝,这个原本脏兮兮的潮湿阴暗的老鼠洞开始有了家的味道。
陶婧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她二十岁高中毕业以后,和家乡无数的年轻人一样,从老家路远迢迢坐火车到万城打工,那时候只要能赚钱,她什么活儿都干,餐厅服务员、洗碗工、洗头妹、超市收银员甚至流水生产线等等,那时候住的地方也不比现在好多少,常常是四五个女孩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每天睁开眼睛就干活,闭上眼睛就睡觉,困了累了的时候不管是坐着还是站着都能睡,总觉得无穷无尽的黑暗盖在她头顶,走也走不完似的。那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张属于自己的床,每天能睡个饱觉。直到后来遇到了陈启,她以为光明终于降下。
陶婧深深叹出一口气,逼自己不要再去想往事。
她摘下帽子手套和围巾放在床上,走到桌子前坐下,从包里取出一只浅粉色信封,这是白天在培训中心楼下的文具店买的。
拆开包在信封最外层的塑纸,从信封里抽出几页信纸,铺平在桌面上,提笔写道:亲爱的小寒梅,妈妈很想念你……
小寒梅,陶婧和陈启的女儿。
再过一个礼拜她的五岁生日就要到了。
陶婧写完,放下笔,手背擦了擦眼角,将信纸对角叠齐,平整塞进粉色信封中。信封正面书写:妈妈最亲爱的小寒梅收。
她站起来,从床底摸出一个鞋盒子,放在床上。
陶婧每年都会给小寒梅做一双鞋子,在她生日那天放进这个盒子里。她不知道女儿的脚多大了,只能按着她刚出生时候的尺码每年用手指多比出一截来。
陶婧手抚着一双双鞋子,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这五年来,她漂泊异乡,完成了最初的梦想,然而还是抵不住思念女儿回来了,回到这座让她魂牵梦萦的城市里。
半个月前,当她踏上这片土地的一瞬刻,曾经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那些记忆,美好的,灰暗的,全部一股脑儿并入进来。
她才知道,原来一直没有忘记,她和陈启过去的点点滴滴,像刀镌刻进石头里的印记,铭心刻骨。
而今,陈启和女儿离她那么近,可她却不敢踏前一步,甚至连远远观望都生畏惧。
盒子里的这些,鞋子、信,连着她对女儿深深的思念,陶婧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寄出去了吧。
2016年1月29日
周五

☆、第二章

第二章
003
六年前,陶婧二十三岁,来万城打工的第三年,也就是在这一年她进了一家家政服务公司工作,经过专业的培训,达到合格要求,于三个月以后正式上岗,陈启是她的第一位雇主。
雇主信息表上职位一栏赫然写着:大学讲师。再看年龄,只比陶婧大三岁,她的内心对这位素未谋面的雇主油然而生一股莫名的崇拜之感。
陶婧因为无缘大学,一直以来都怀藏着一个大学梦,万城大学她去过好几回了,每次看到走在校园里和她差不多大的大学生们,陶婧羡慕不已,如今让她“伺候”一个大学讲师,陶婧觉得这是一项无比殊荣,教她又开心又自豪,好似一下子满足了多年以来的夙愿,就连走路的时候腰杆子都笔直了。
陶婧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高考发挥了正常水平,没有意外的考上了理想的大学,陶父却不幸被查出肝癌,加上陶母整日游手好闲流连于赌场欠下一屁股赌债,家里的顶梁柱一夜之间崩塌,这对本身就贫困的家庭无异于雪上加霜。
任凭陶婧怎么哭怎么求,陶母铁了心不准她去念大学,说女人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把脑子都读坏了,还不如找个男人趁早嫁了算了,张罗着给她寻婆家。陶婧是只软柿子,但大凡读书人骨子里都有那么一番清风傲骨,俗称清高的东西作祟,才二十岁的她一眼就望到自己后半辈子要在数不清的柴米油盐家常里短中贫瘠碌碌中度过,心有不甘。
现实摆在眼前,上大学这条唯一的出路被堵死,一边是父亲的病情,一边是母亲逼压,家里债台高筑,母亲更是自作主张地收下了男方的彩礼钱,迫得陶婧骑虎难下,她一心想摆脱这种生活,牙一咬,陶婧做了一个胆大妄为的决定——逃婚。这在闭塞落后的农村等同于败坏门第之举,陶母到处欠债不还已让乡里乡村吐唾沫星子了,陶婧的这一叛逆举动震动了全村上下,男方不肯放过陶家,到陶家索要人,那些过去的债主也纷纷趁着这一时机棒打落水狗,陶父气得一口老血哽过去,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而这些,陶婧是在父亲去世后的第四年才知晓的,也就是那年,她抛下出生不到一月的小寒梅,偷偷离开了陈启。
004
今年万城的冬天特别冷,感冒的人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没多久,陶婧也成了这浩荡队伍中的一员。
这次伤风和以往不同,不像普通流感那样打喷嚏流鼻涕,更没有鼻塞头痛等症状,唯一仅有的只是喉咙痒,胸闷气喘,咳嗽不止,咳起来那架势陶婧能听到肺在胸腔里一跳一跳的。
她不舍得去医院花钱,拿老家的土方子,煮沸的生姜水一口一口猛灌,出汗为止。按着原理,汗出了不少,身体内的毒也该排尽了,可陶婧的病丝毫没见好转,她还想挨一挨,去药店买了点药,吃了一周,咳嗽变本加厉,竟连嗓子也哑了,喝了几天盐水,依旧不见起色。
周六早上第一节下课,陶婧去打印试卷,路过隔壁班教室听到校长的说话声,“那个新来的陶老师,你说她真是的,感冒这么严重也不去看医生,传染给学生怎么办,我这培训班还办不办了?”
陶婧脸皮薄,听了这话,猴屁股似的,埋着头一语不发地走去打印教室。
陶婧工作的这家培训机构规模不小,位于万城市中心文化广场南大楼,从五层开始到七层,占足整整三层楼,想来每年的租金是一笔不小开支。办学的校长是个女的,王姓,四十岁开外的本地人。
陶婧偶有听老师们闲下碎嘴,王校长家有两套拆迁房,加上她办的这个培训班,一年来纯收入就上千万。
王校长虽有钱,但对手下的职工却抠的很,大抵应着她是老板,手中每一份资源都不能浪费,凡事都要考虑周全,尤其是教职工的薪资,培训机构的教师流动频率很高,陶婧新来这里不久,倒也听到几件八卦,说是一个跟了王校长很久的老师想提工资,王校长拿这事那事搪塞她,她一气之下辞职了,人都说那老师人好,教课经验丰富,学生也很喜欢上她的课,这么多年来给王校长带来的生源不计其数,王校长犯不着为几千块钱的事丢了这么个得力大将。
这些八卦陶婧没有放进心里去,她刚来这儿不久,眼下脚跟还没扎稳实,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保饭碗,老板的人品怎么样陶婧无暇考虑,还处于实习观察期的她,一举一动都在王校长的眼皮子底下,她每一天都过的小心谨慎勤勤恳恳,惶恐错落一个步子。
王校长的这些话使陶婧非常不安,她打印完试卷回到教室坐在讲台前发怔,左思右想觉得应该上趟医院,不能因这小事给王校长留下不好的印象。
陶婧打定主意,下午请半天假上医院看病。
刚这么想,门口听到有学生叫陶老师,王校长让你去一下她那里。
陶婧诚惶诚恐地走到隔壁间教室,王校长果然坐在那里,见陶婧走进来,朝她稍一点头,教室里的另外一名老师捧着课件站起来离开,擦过陶婧身侧,看了她一眼。
陶婧低着头,眼前那老师漆黑的尖头靴子一掠而过,这鞋子可真漂亮呢。她再看看自己脚上的,无声地叹了口气。
王校长示意陶婧坐。
陶婧没敢坐,隔着前面一排桌子恭敬地垂手站着。
王校长近视眼镜背后的那对目光带着审视,陶婧越发地低下头去。
“陶老师啊,”王校长终于开口说道,“感冒还没好吗?”
陶婧心里一惊,手也不知往哪搁了,战战兢兢道,“还……没……”
王校长“啧”了声,“陶老师,好几个学生家长向我反映我们这里有些老师带病上课的情况,你的精神我很佩服,但我这儿是培训机构,学生个个金贵着,这样吧,下午我放你假,你去医院把病看了,这个月不用来了,下月十号过来结工资。”
陶婧大脑给人狠狠敲了一记,立时呆在原地片刻,嘴唇抖着,半天说不出话。
王校长见她仍不走,依旧是那不温不火的声音,“没听懂?”
陶婧咬着嘴唇,她心里想求一求王校长通融一下,兴许就留下她了。陶婧鼓足勇气,小心翼翼问道,“王校长,我哪里做的不好,您指出来,我一定改。”
铃声响了,上课了。
陶婧踌躇,不知该走还是该留,无措地看向王校长。
对面的女人却是一脸不耐,“你赶紧去上课。”
陶婧怀着心事,这节课上的不好,中间时常走神或忘词。下了课她收拾完课件,准备再去求求王校长。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失去工作了。
不巧的很,王校长的奥迪车刚开出不久,追是追不上的,陶婧只好给她打电话,却一直提示占机,无奈之下,陶婧只好给王校长发去一条短信,然后请对门教室的吴老师替了下午的课先去医院看病。
005
周六的医院人满为患。
陶婧挂完号坐在椅子上等,周围和她一样病容憔悴脸色灰暗的人坐着低头玩手机,也有静静出神的,周围的一切似乎都是灰灰暗暗的,连着空气里也是,像粉尘的小颗粒钻进鼻子进入嗓眼,陶婧捂着嘴巴咳嗽地快要背过气去。
坐在身边的人,有的拿不悦的目光看她,有的习以为常依旧干着自个儿的事。
眼泪都给咳出来了,陶婧拿手背擦了擦。从这一波咳嗽到下一波间隔的一两分钟时间里,陶婧终于平静下来得空去想想工作的事。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是暗的,摁亮,收件箱很安静,王校长没有回短信。
陶婧攥紧手机,看了眼报号的液晶屏,又低头看看手里的小纸条,还有十个人在等候。
天渐渐暗下去了,陶婧向走廊尽头的窗口望去,又是一天过去了,她的黎明什么时候才能到来?
永远不可能吧,像她这样的人。
终于报到号了,医生建议她挂水,陶婧问,“能不能不挂水,只配药?”
医生写着病历卡,头也不抬,“你的病很严重了,不挂水很难好。”
陶婧踌躇了一下,又问,“挂水需要多少钱?”
医生这才抬起头看她。犀利的目光下,陶婧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她马上站起来,轻声道,“好,我去挂水。”
挂完水,走出医院,外面的天全暗下了,街上的灯亮起来,陶婧走在回家的路上,她忘记戴帽子了,寒风吹在耳朵和脸上,像刀割一般,她觉得头晕晕的。
她心里一直琢磨着工作的事情,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看时间,五点半,她担心打过去王校长在吃饭,忍了忍,决定过一会儿再打。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拿手捂了捂冻得麻木的脸颊,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