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可是什么?”叶正清把车子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你不是很想来这里吃?下车。”
夏幼清朝车窗外一看,一脸惊喜,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抱住叶正清的脖子重重的亲了一口:“哥,你对我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家的!”
叶正清的脸有点臭,一拍她的额头:“又来了,离我远一点。”而后又轻轻咳嗽一声,“上次是谁睡觉的时候抱着我的脖子说今年生日愿望是来这里消费一顿的?”
夏幼清面红耳燥。不提还好,一提那事,夏幼清要钻地洞。
下车,看到店的招牌,嘴角忍不住弯起——学校的很多情侣都来这里吃过,流传在他们校园里的说法就是:上这儿来吃的男生和女生,十对有九对是成的。这几乎成为了他们那个年龄的少男少女之间的流行。
夏幼清早就想和哥哥一块儿来这里了,奈何叶正清太忙太忙,总抽不出时间过来。
这里的菜色是还可以,叶正清吃惯了外面的饭菜,都有些腻味了,和这种比起来,他倒是更怀念母亲随手做的一道家常菜。这菜他吃不出哪里特别好,但看她吃的格外开心,莫名的,也开心了起来。他不懂她的那些少女心,只图她一个笑。
刚才的对话让他回想起今年寒假在安徽小镇发生的事,想着想着,勾起唇角默不作声地笑开了。
夏幼清正吃的欢,鼓着腮帮抬头看他,一脸茫然惊奇,活像一只小仓鼠,叶正清越看越喜欢,由不住戳戳她鼓出来的两个腮帮:“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夏幼清勺子伸过去捞叶正清面前的肉丸吃,边吃边问:“哥,你不吃东西傻笑什么呀?”
叶正清止住笑:“我笑我面前这只小仓鼠怎么这么可爱?”
“仓鼠?”夏幼清扭头四处一张,“哪里有仓鼠?我怎么没看见?”
叶正清捏捏她的鼻尖:“你啊,小仓鼠。”他笑着望她,眼里仿佛掬了一捧光。
夏幼清皱皱鼻子,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伸手去抓他面前的盘子放到自己面前:“现在我这只仓鼠要吃光你面前的食物了!”
叶正清忍俊不禁,把面前的盘子放去她手边,“尽管吃,吃完了再点。”
吃过饭,叶正清送她回学校。三节晚自修,夏幼清哪里有什么心思,生物老师在讲台上唾沫横飞眉飞色舞,下面的夏幼清一颗心早就跟着叶正清走了。
“夏幼清!”生物老师敲着黑板,那颗又尖又大的秃头在六盏白织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请你把刚才我说的问题再复述一遍。”
被叫到名字的夏幼清神情一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同桌。接受到信息的同桌同学无声夸张地动着一张性感的红嘴唇。
“喂,旁边那位,你叫夏幼清是吧?”生物老师开始敲讲台,“有些同学啊,不要浪费全班同学的时间,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看看,”生物老师指指手表,“夏幼清,从刚才到现在你浪费了我们五分钟,五分钟!不知道相当于多少时间吗?长跑选手一百米……”生物老师滔滔不绝巴拉巴拉讲完一通,口干了,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好,利弊要害我想大家都很清楚,我废话不多说了。夏幼清,下课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坐下!”
夏幼清的成绩是自上初中以后一落千丈,至此以后再也没有起色。后来中考考了本城一所普通高中,叶正清就读的那所重点中学泡汤,她失落了一小下,但很快恢复元气,那阵子暑假玩的特别疯,还对叶正清说,能考上高中就特别好了,她还以为会上不了学。
夏幼清几斤几两,自己非常清楚,也试图紧紧跟随哥哥的脚步,要给叶家人争口面子,毕竟能力有限,她又向来懒,不勉强自己了。自从十四岁那场车祸以后,叶叔叔叶阿姨对她更加疼爱,叶正清更是事事依顺她呵护她。她的人生,七岁以后一帆风顺,没有再吃过大苦,如果除去那场车祸不提的话。她没有叶正清那么多想法,人生也不是非怎么样不可,安逸和幸福就是她的追求,她不想过的太累,也不要求追求最好的,一切只要开心踏实就可以了,甚至是叶叔叔早就为她规划好的人生,她没有什么意见,觉得这样挺好。
第20章
坐下之后,离下课还有十分钟, 夏幼清又发了会儿呆, 把这时间虚度过去。
好不容易挨到晚自修下课, 生物课代表帮着生物老师拿东西到办公室, 夏幼清也跟着起立, 慢悠悠晃荡过去。
不出意外地一顿训责, 夏幼清压根没有听进去多少,心里想, 难道男人也有更年期?不然他怎么会滔滔不绝骂这么久都不嫌累的?
正是高三最关键的时候,整座高三教学楼头顶都笼罩在高压下,学生的压力大,老师的压力也不小。杨蕊前不久中途辍学,很忽然的,连她都不清楚什么情况,就这么一声不响走掉了。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杨蕊之前有一个企鹅账号,还是初三毕业那年夏幼清帮她申请的,杨蕊家没买电脑,
上网都会跑来夏幼清家里。这唯一的联系方式也是断的。夏幼清趴在走廊栏杆上发呆,早知杨蕊要走,应该把手机留给她的,这样就不会联系不到她了。
夏天的晚上, 连风里也裹挟了一股子燥热。
夏幼清郁卒地呼出一口气来。真是一个无情的丫头。
杨蕊走了, 叶叔叔病了,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临近高考,压力,烦闷,宛如生活在黑暗的地狱里。
夏幼清想到叶正清,还好哥哥回来了。一道阳光刺破黑暗。
是她觉得唯一高兴的事情。
而后,不知怎么的,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很多年前,那片海滩上,也是这样的季节,头顶明亮的月光照在黑色的海域里,叶正清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我们会有各自的生活……”
她把“各自的生活”几个字辗转在齿间,还是无法理解。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少女的心事和烦恼压的她喘不过气。就像她以前一直认为的那样:叶正清,只能是她一个人的叶正清,无法接受以后他会有另外一个家,会对另外一个人好。
上课铃声响,夏幼清随同一群人涌进教室。
下了晚自修,夏幼清没有在学校住。她和过去一样,和走读的同学一起走出校门,搭上门口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家。家里黑洞洞的,叶正清不在,她猜测应该在医院陪叔叔。她给自己做了夜宵,吃完之后把练习册摊开在桌子上开始复习。
夜很静,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声很清脆。
咚、咚咚。
夏幼清神经绷起,这么晚会是谁?
屏息凝神听了会儿。门外的人也极其小心,大约见里面没有反应,敲门声没有再响起了。
夏幼清执着笔,等了几秒钟,注意力重新放在习题上。题目还没读完,敲门声又响起来,夏幼清坐不住,走向门口,手触向门把的瞬间,念头一转,收回手迅速转身朝客厅沙发后面那扇落地窗过去,拉开百叶窗。
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清冷的路灯下了,一条灰色的影子被廊前的台阶折成三段,晚风里树影婆娑,夏幼清辨出是周敏。
周敏也看到了站在窗前的夏幼清,两人对视几秒,夏幼清走去开门。周敏穿一件黑色V领长裙,脚踩红底黑皮高跟,气质高挑出众。
夏幼清赶紧将人让进屋里,问:“周敏姐,你怎么来了?”
周敏并不答话,目光向屋里巡视了一圈,这才问:“你哥呢?”
夏幼清低头磨了磨鞋底,“他在医院……还没回来。”她很快抬头看了眼周敏。
这动作给人一种很不耐烦的感觉,周敏会意,不想再多逗留,她到底比夏幼清年长几岁,更况将来要做演员的人,不比四五年前初入大学的耿直青涩,情绪收放自如同于本能。周敏面带微笑,嗓音还是那样温和,“好,那我明天再来。”
夏幼清对她说了声“再见”,目送着走出门。关上门折返回屋,一道车灯从开着的百叶窗户射进来。
叶正清回来了。
夏幼清欣喜地转身回去打开门:门外,叶正清站在车门旁边,他的面前站着周敏,两人不知说着什么。
笑容僵硬在夏幼清的脸上,甩了门跑上楼。
门“碰”一声,在安静的夜晚非常响亮,似发泄着心里的不快。
叶正清和周敏同时收回目光。
周敏笑容漾在嘴角:“听说你回来了,我回家刚好顺路,就过来看看你。其他没什么事情了,好了,我先走了,晚安。”说最后一句话时,周敏故意放轻松语气,朝叶正清挥手作别。
直到转身背对他,弯在唇角上扬的弧度撇了下来。五年前发生在夏幼清身上的那场车祸是横亘在她和叶正清面前跨不去的鸿沟,是他永远的伤疤和忌讳。而有些事情,周敏也是从那之后逐渐知晓。
她与叶正清十多年的感情终抵不过一个夏幼清——那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锅里闷着一碗蛋羹,叶正清盖上盖子,步出厨房。上楼,在夏幼清房门前停下,敲两下,试探性叫了声:“小囡?”
没声响。
“幼清?”
里面静悄悄。
叶正清叹了口气,继续放缓口气道:“在生我的气?”
隔了会儿,从里面传来女孩闷闷不乐的声音:“没有。”
叶正清压低声音,急促敲了两下门:“门开开。”
一阵脚步声出来,门打开,她手里拿着衣服,看也不看叶正清:“我洗澡了。”低着头走开。
叶正清拉住她纤细的手臂,挡住她的去路,低头看着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嗯?”
夏幼清抬了抬眼皮,抿着嘴唇不说话。
两人耗了会儿。
叶正清松开她,“先去洗澡。”
夏幼清不发一语走进浴室,很快传来淋浴声。
叶正清捻了捻抓过她的手指,手心里仍留着她肌肤的细腻感和温度。他两手撑在扶手上,听着浴室里不间断的水流声,忽然胸口生出一股子无名的烦闷,扯松领口,看了眼紧闭的浴室门,踱步进夏幼清的房间。
她房间一如既往的整洁,叶正清随手拿起她放在桌上翻开的一本杂志,目光顿在标题上,微敛。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内容让他一个成年男人都有些脸红舌燥。叶正清把杂志原处放好,当作什么也不曾发生地走出房间。叶正清在浴室门口靠墙站了许久,本打算静静,听到里面的水流声,加之刚在夏幼清房间看到的不良刊物,想静静,谈何容易啊。叶正清把那股子莫名燃起的邪念克制地压了几下,他是个自控力很不错的年轻人。不过,自控力好也没用,再待下去恐怕要出毛病,叶正清抬脚准备下楼。没走两步,身后浴室门打开,夏幼清擦着头发走出来,叶正清脚步一顿,看见夏幼清的那一秒之间,他不打算走了。
夏幼清见他还在,折回浴室里,刚要锁上门,叶正清抬手按住。夏幼清作罢,站在镜子前,热气氤氲里,对着镜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头发。她穿一条棉质睡裙T,水洗的肌肤雪白红润,光裸的双腿露在外面,乌黑茂密的头发,湿答答挂在痩削的肩头,显得脸更小更白。
叶正清收回目光,走进去,捞起旁边的吹风机帮她打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夏幼清本能地往旁边缩去,叶正清按住她的肩头,她只好由着他倒饬。
她看着镜子里的叶正清,他低着头,熟练而又漫不经心地吹着她的头发,指尖拨弄带来的触感,细腻、帖服。
浴室里灯光柔和,光将他的脸廓切割成锋利流畅的线条。叶正清的脸型偏硬朗,棱角分明,不说话的时候有一点严肃,明亮有神的眼睛仿佛要将你看穿似的,夏幼清喜欢看他微笑的样子,像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样子,阳光、健康、纯粹。好像一道阳光刺破阴霾。
想到这里,夏幼清放松了一些,对镜子里的叶正清问道:“叶叔叔怎么样了?”
叶正清梳子梳通她发尾的打结处,“晚上我会过去,不碍事。”说完,他像想起什么,这才抬头轻轻瞥眼她,“家里的事情都有我,不担心,知道么?”
夏幼清点了点头,“厨房锅里有一碗蛋羹……给你留的。”
叶正清手上一顿,没有马上接话,只说:“早点休息。”
他替她把头发吹干了,走出浴室下楼。只字不提在房间里看到的那本杂志。
夏幼清在床上坐了坐,踌躇半天,拉开门走下楼去,叶正清还没走,夏幼清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碗,放了心。假装下来倒水喝,上厨房溜了圈,马上又出来,看见叶正清上楼,也跟上去。
叶正清回房间拿换洗的衣服,这段时间他都要住在医院照料他爸,尤其是晚间,他担心他妈年纪大了受不住。夏幼清站在门口看他整理,叶正清余光扫到她,问:“怎么了?”
“哥,你这几天都不回学校了?”夏幼清走到他旁边,帮着把几件衣服折叠起来。
叶正清低着头,忙着手里的事,不甚在意地“嗯”了声,把几件衣服简单放进袋子里,直起身,“怎么还不去睡觉?”
夏幼清撇了下嘴巴,“睡不着嘛,看你这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你怎么都不谢我一下,老催我睡觉?”
叶正清看着她孩子气的样子,笑了,揉了把她的头发:“好好好,谢谢,这样总成了吧?”
夏幼清傲娇地坐在他床上,“这才差不多。”
叶正清停下手里的活儿,挨过去坐她旁边,手指捏捏她的下巴:“刚刚一脸的不爽,跟人欠了你钱似的,现在好了?”
夏幼清作势咬他的手指,没想到叶正清没抽,一口就给咬住了。叶正清低头看着她,夏幼清也忘记了松口,直愣愣地瞧着他。灯光下,白透的肌肤,每一个毛孔血管脸上小小的绒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有什么东西在这个房间暗流涌动。有那么一瞬间,就短短的一个刹那,叶正清差点没控制住自己。
是夏幼清先反应起来的,她被蛰了一下似的,松开口,反应很大地跳起来,几乎是落荒而逃,逃窜似的出了叶正清的房门,冲进自己房间,锁上门。
心跳加疾加快,心慌到极点,夏幼清按住胸口,刚才她做了什么?她永远忘不了叶正清的眼神,那是非常复杂的眼神,那眼神让她小鹿乱跳,血液在血管里剧烈震荡。那感觉刺激,无法用语言表达,好似一次荷尔蒙的大爆发。
她捂住眼睛,靠墙慢慢滑下去,蹲在地上。她到底对她哥哥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慌不择路地逃跑?
欲盖弥彰。
她听见隔壁房间关门声,脚步声在她的门下停顿。
一秒、两秒。
咚咚两声。隔着房门,叶正清的声音传进来:“幼清,我走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平和,与往常无异。
没有将刚才发生的事情放在心上。
她蹲在地上,捂住脸,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门外的人听不见回应,站立良久,脚步声下楼,最后,从楼下大门口传来关门声。
他走了。
夏幼清不知蹲了多久,双腿麻了,她才站起来,脑袋晕晕闹闹的,心想,她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伤心难过?
第21章
即便如今卧床不起,做父亲的依然十分关心儿子的工作去留。
叶正清把母亲送回家里, 复又折回医院, 叶北良一觉睡醒, 见洗完澡的叶正清靠坐在沙发上看书, 想到公司如今的境况, 又想到冷血无情的柳雪云,
现如今,身体却又这样, 唯一能靠的住的儿子根本不考虑会留在岛城,身边竟没有一根可以帮助他爬起来的救命绳,一时之间,生出一种悲凉来。
听到父亲的叹息声,叶正清放下手里的书,到他身边,“爸,你醒了,要喝水吗?”叶北良摇摇头, 指指床脚,示意他坐下。
此时,夜已很深。
叶正清没有一丝困意,坐在床脚, 静等他爸开口。
叶北良咳嗽几声, 说道:“工作确定在北京了?”
叶正清就知道他要提这个问题。
叶正清在北京的实习单位非常好,发展空间大,
况且又是他喜欢的计算机编程,额外能学到的东西不少。但再好,叶北良还是希望他能回来岛城。他不希望儿子有多出息,也许年轻的时候是这种想法,但年纪大了,尤其如今这一场大病,抽丝剥茧的要了他的老命,更希望两个孩子能留在身边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叶北良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不爱听这话,你从小就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你也得为我和你妈考虑,我们都老了,你妈这几天为家里的事奔波不止,好几个晚上没合眼了,家里的情况你要知道,我一想到啊,以后幼清上大学去了,你也不在我们身边,有点儿事情我们找谁去?如果不是你小舅捅的这个大篓子,我绝不逼你,你爱干嘛干嘛去,但现在你看,我的建议你真的应该好好考虑。”
父亲的立场叶正清很明白,矛盾摆在眼前,一方面是日渐衰老的父母,另一方面是他的事业,摇摆不定,左右为难。叶正清想了想,暂时宽慰父亲:“爸,你现在什么都别瞎想,把病养好了,我跟公司请了几天假,这段时间会一直陪在你和妈的身边。”
终于哄下叶北良,直到床榻上传来父亲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叶正清才回到沙发上坐下。深长地吁出一口气,盯着天花板上的光影发呆,前所未有的重压迫地他喘不过气来,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夏幼清的脸来,仿如一口清新的空气灌入肺腑。他仰靠在沙发上,闭目,想起刚刚发生在他房间的事。
小丫头咬住他手指的那一刻,让他联想到一些脸红心跳的画面,以及摊开在她桌面上那些热辣辣的文字,还有那次无意闯进浴室看见的一幕,洪水决堤般冲进他的脑海画面里。身体几乎是立时就起了反应,和多次在梦里的承欢,那种感觉如出一辙。是来自身体的原始本能。是理智也无法控制的欲望滔天。
叶正清,你这是怎么了?
叶正清抹了一把脸,走进浴室里,冲了一个凉水澡,命令自己不许再想。再想下去就要犯罪了。
夏幼清第二天就正式搬进学校寝室里住。课业太紧,只在周六末才去一趟学校看叶叔叔。她和叶正清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打电话回家也是打给叶阿姨。
这周日,夏幼清如常去医院。临走前,给阿姨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是叶正清。当那声熟悉的“幼清”响起在耳边时,夏幼清微愣过后,平息呼吸,语气平常道:“哥,怎么是你?阿姨呢?”
“她去洗手间了,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要紧事,就今天周日嘛,我想回去看看叔叔。”
叶正清抬表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我去接你。”
不是问句,是陈述句。夏幼清潜意识里不想这么麻烦叶正清,刚要找说辞,叶正清好像知道她的心思似的,说道:“晚上我再送你回去。”
夏幼清想了想,心里其实也是渴望和他单独呆一会儿的。也好。
她把试卷和课本装进书包,趁坐车的时间还能看几行字,瞬间被自己的好学精神感动到了。
车子开出不久,叶正清接到周敏的来电,她两点有一个电视台的面试,问他是否有空捎带她一程。
电视台和学校正好顺路,叶正清想了想,说:“我正好要去学校接幼清,顺便送你过去,你在小区门口等我,我五分钟后到。”
挂了电话,叶正清方向盘一打,抄小路到周敏家的小区。
五分钟,正正好。
周敏隔着窗玻璃对他指指腕上的表,竖起一个拇指拉开车门,笑道:“一秒不差。”刚准备坐他旁边,叶正清下巴指指后面,周敏会意,笑着化解尴尬:“哦,我差点忘了,这是幼清的专座。”
话里多多少少带点酸意,叶正清没当回事,等周敏坐好,发车。
叶正清开着车,没有要攀谈的欲望,放在以前,周敏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和叶正清确切来说,自从上大学之后就没有像以前那么好了,那年车祸是最大的因素,还有一个原因,大学没在一处,各自的生活圈子都不一样。
归根到底,叶正清的心里根本容不下她。
周敏想到这里,无言地叹了口气。他们这是怎么了,小时候和叶正清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然而现在,她闷的慌,难受的紧,绞尽脑汁想找一点共同话题聊。
很快,周敏说道:“我昨天去看叶伯伯,气色好多了,你应该多陪陪他,你一回来,他心情都好了,还有,他现在说什么你都不要忤逆他,生病的人要顺着他,病情才会好的快。”
叶正清“嗯”了声,很淡,她以为他至少会接口,但是出乎意料之外,什么都没说。周敏那时候还没有察觉,她说的这个话题正是叶正清所反感的,他不接话才是礼貌。
之后周敏又找了几个话题,大多都是聊点过去同学的八卦,无关痛痒,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周敏见叶正清兴致缺缺,便也住了口,低头玩起手机来。很快就到了学校,叶正清给夏幼清打电话,叫她出来。周敏问:“怎么不提前给她打电话。”叶正清燃了支烟,手架在窗外闷热的天气里,若有所思地望着校门的方向,“等的时间,她可以多看几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