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是挺磨人的,以南宫九的耐性,这样安安静静地坚特下来实属
不易,终于等仪式结束后,南宫九怀着激动的心情跟随西门飘雪进
入洞房。新房是两个月前就安排好的那间,只是重斯布置了一遍。
喜娘扶着南宫九坐下,似笑非笑对西门飘雪说:“孩子,好好享受这洞房花烛夜。”然后扭着扭着就出去了。
西门飘雪穿着上回穿过的那一身喜服,头戴黑礼帽,胸前戴着朵硕大的红绸花。他打量着床上安安静静的南宫九,犹豫再三,终于慢慢走过去,用手中的玉骨扇挑开了大红的喜帕。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虽然西门飘雪不承认他心里怀揣着希望,但现实仍然打击到了他。那张脸,不容质疑是倾城之姿,可那张脸上色眼眯眯垂涎三尺的表情实在非西门飘雪所能想象的。他痛苦扶额,闭目道:”你能不能不要看着别人流口水?”
南宫九稍微收敛了,可是这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饿虎扑狼一样扑上去,谄媚道:“谁叫你长得好看呢?”不仅好看,最重要会解毒!
西门飘雪吓得连连往后退,不知道南宫九要如何作弄他,忙摆手道:“你别说好话,你一开始说好话就是有阴谋!”
“阿三~”,南宫九使劲抛媚眼,从怀里掏出那条汗巾往西门飘雪身上拂了拂,“你看,我们都成夫妻了,以后我一定会尽心当个好妻子。”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真是恶寒无比,她极想用那条汗巾擦擦额上的汗。
“够了,你别再耍花招!”西门飘雪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扔在桌上,“你看好了,这是休书,但没写日期。哪一天你不乐意待了,直接拿休书走人,日期,随你填。”
南宫九的满腔热情被浇了个透,愣愣拾起那休书来扫了几遍,举起手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飘雪端端坐下,一本正经道:“你曾说过,从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不过是你在耍我玩,纯粹是你觉得无聊想找乐子。其实我并不是那么好玩的,这里也没多少乐子,等哪一天你玩腻了,大可自行离开。”
这个家伙真是只别扭受,计较那么多。南宫九撅起嘴,忽然心生一计,拖着满身沉重的凤冠霞帔吃力的走到西门飘雪面前可怜兮兮说:“阿三,你忘了吗?在梦柳苑,我们已经…你可要对我负责呀。”
西门飘雪一怔,举眸望着自己面前美艳动人的新娘。他虽然不记得一丁点过程,但那结果却在他心里纠结了很久。不过这样一个贪玩爱闹、没心没肺、满口胡言的女子,太让人忧伤,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会推翻之前所有的说法,在撒个大谎。西门飘雪摇摇头,一字一句说:“我当然会负责,你若想留下,尽可留一辈子。”
南宫九兴高采烈道:“你肯负责就好了,那这个还给你!”说着,将那休书塞回西门飘雪手里。
西门飘雪又扔回给她,有些负气道:“你还是留着吧,说不准哪天会用得上。”
南宫九眼珠子一转,对啊,等毒解了,她还留在这里干嘛?于是郑重其事地将休书收起来,藏好。她这一系列表情动作落在西门飘雪眼里,无异于在他失望的心尖上狠狠拍了一下,拍成了扁扁的绝望。其实他不过是用休书试探她而已,若她真的收下,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他。
西门飘雪默默起身,走到门边头也不会说:“你早些休息吧。”
咦?西门飚血还要出去么?南宫九歪着头看他,或许是招待宾客吧。没多想,她冲他挥挥手:“拜拜!”
西门飘雪走出两步,又折回来,从南宫九手里抽回那条他亲自绣了双飞燕的汗巾。南宫九不知他要做什么,便在一边看着,只见他打开玉骨扇,以扇子边缘拇指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将血都蹭在汗巾上,染红了一对翩飞的黑燕子。
“这样便好。”西门飘雪微微一笑,将汗巾扔在大红的新床上,转身出去了。
南宫九皱眉盯着那条汗巾,突然间恍然大悟,恐怕她今夜是要独守空房了吧…南宫九四仰八叉倒在床上,眼前冒出一行黑乎乎的大字:巴结西门飘雪第一步,失败!
万花谷69、新婚
鸡鸣时分,天刚蒙蒙亮,新房里双喜红烛早已燃尽,烧融的红蜡淌满烛台。红彤彤的床帐里,新娘子睡姿不雅,表情扭曲。扭曲加抽搐了一会,新娘子如释负重睁开眼,揉了揉,才觉得浑身酸痛无比,累得慌。
奇怪,好好的睡一觉都累成这样。南宫九爬起来寻思了半天,才发现龙凤被下面铺了密密麻麻的莲子、红枣、花生、桂圆,原来她被这些东西折磨了一整夜,却浑然不知!可是怎么没人告诉她床上铺了这么多东西。南宫九发横似的扯着被子乱扒一通,把那些圆滚滚的桂圆莲子花生都扔地上。
房门吱悠开了,西门飘雪蹑手蹑脚钻进来,又赶紧将门合上。
南宫九回头瞪了他一眼,又望了望一片狼藉的婚床,恍然想起来她已经嫁人了。
西门飘雪手里捧着喜服,狐疑打量着南宫九,“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南宫九双眼浮肿,显然一夜没睡好,沮丧地瘫坐在床上,“睡得好难受,谁知道底下放了这么多硌人的东西。”
西门飘雪瞄了眼满地的“早生贵子”,斜睨着南宫九道:“连被子下有东西都不知道,你怎么睡着的?”
“我怎么能知道,我又不是豌豆公主。”南宫九捏捏腰捶捶腿,连着打了好几个呵欠。
西门飘雪将自己的喜服挂在衣架上,叮嘱南宫九:“喜服脱下来,一会该有人进来了。”
南宫九哦了一声,就开始扒自己身上繁琐的喜服,一面偷瞄西门飘雪,只见他的身子被淡红的亵衣裹得匀称修长,那张小白脸被红帐子映得活色生香,瞄着瞄着,她就花痴了。
西门飘雪在床沿坐下,瞥了她一眼,哼哼道:“再警告你,不要看着别人流口水。”
南宫九挠挠腮,低着头说:“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书房。”
“那边有床?”
“有竹床。”
“冷么?”
“…”西门飘雪蹙眉睨着她,想了半天,“干你何事?”
南宫九仍然低着头,当然干她的事,这样下去不行,她还指望这位夫君给她解毒呢。于是小声答:“人家关心你嘛…”
西门飘雪挑眉,打开扇子,“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了。”
南宫九长长叹气,可怜的孩子,都被她整成疑心病了。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南宫九决定以文火慢炖,继续脱衣服,脱得只剩一层淡红的稠衣,然后羞涩地抬眸望了西门飘雪一眼,柔声道:“夫君,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西门飘雪浑身抖了抖,扇子险些掉了,红着脸撇开头,“不要。”
南宫九委屈地又低下头,嘟着嘴唤了声:“阿三。”
西门飘雪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站了起来,“我叫人进来准备,一会去给爹娘敬茶。”
望着那笔挺的身影,南宫九暗自嘀咕:小样,就不信你能坐怀不乱。
整个府里还洋溢着喜气,一家人已在厅堂里候着了,各个伸长脖子。新婚的小两口携手而行,缓缓走近。谷主夫人心里极欢喜,这一对璧人怎么看怎么相配,身量、容貌、气质,简直是神仙眷侣。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几个表姑娘蔫蔫地站在一旁,眼珠子都翻累了。南宫九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微笑张望了一圈,俨然女主人姿态。
敬完茶之后,吃了顿清淡的早饭,南宫九随着西门飘雪回屋。刚迈入他们的小院,方才还一直对她关怀有加的西门飘雪顿时就变了个人似的,扔下她自顾自往前走。南宫九很囧,这个夫君真别扭,她忙拉着他的衣袖发嗲:“阿三,你去哪儿?”
西门飘雪脚步不停,不冷不热说:“书房。”
南宫九穷追不舍,“去做什么?画画么?我当你模特啊!”
“模特?”西门飘雪疑惑着看着她。
“就是我站在那一动不动让你画。”南宫九下巴一扬,决定为艺术献身。
西门飘雪的小眼神飞了两下,漫不经心道:“好啊…”
南宫九舒了口气,总算逮着机会巴结他了。不过她没料到西门飘雪会这么腹黑,逮着她在书房站了整整两个时辰,等到吃午饭的时候,她兴冲冲跑去瞅一眼,发现西门飘雪根本没画画,一直在写字!气得她七窍生烟,午饭都不吃了,把自己关在屋里。
连翘将午饭送进屋,看见南宫九蹲在墙角不知道干嘛,唤道:“小姐,你在那做什么?”
南宫九气嘟嘟答:“画图图诅咒他!”
“诅咒谁?姑爷吗?”连翘摇摇头,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小姐,生米煮成熟饭了,别使性子了。”
南宫九回头仇视她:“你是谁家的丫鬟?”
连翘一本正经答:“当然是西门家的啊,我们俩都是西门家的人了。”
这个丫鬟真是有原则,南宫九抱头,灰溜溜到桌边扒饭吃。吃着蜀地特有的菜式,脑子里冒出个主意,不是有句话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必须抓住男人的胃。南宫九顿时搁下筷子,逮着连翘问:“不知道西门三少喜欢吃什么菜么?”
“小姐,别急,还有一辈子时间慢慢了解。”
“不是,我着急,特急!”南宫九急得团团转,“你快去跟小四打听,回头告诉我。”
连翘摊手,愁眉苦脸道:“小姐,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
“哎呀,人命关天!”南宫九推搡着连翘,终于连推带赶地将她轰走了。
不多时,连翘回来给南宫九飞快地报了一串菜名,这丫鬟记性真好,可是南宫九很囧地看着她:“你就不能给我写下来么?”
“小姐,连翘不会写字呀。”
“笨蛋,字都不会写!”南宫九撸起袖子,大喝一声,“笔墨伺候!”
连翘飞快地取来了纸笔,南宫九却意识到一个现实难题,毛笔!碍于连翘在一旁很认真地看着,南宫九厚着脸皮抓起笔来,装模作样在纸上一笔一划写着字。越写,就越没底气,头越来越低,脸都快贴到宣纸上了。
连翘斜眼看着纸上鬼画符一样的字,“小姐,还是我来写吧。”
南宫九满头大汗抬起头瞪着她:“你不是不会写么?”
“我只是写得很难看而已,不过…”连翘为难地从南宫九手里拿过笔,“至少能让人看懂。”
南宫九一边擦汗一边看连翘写字,当即明白了,在古代要写繁体字呀,她连繁体字都不认识,岂不是相当于文盲?!
万花谷70、巴结
幽静小院中鸟语花香,风月无边。书房里点了盏落地烛台,款款照耀着墙上挂得满满的书画。
南宫九两手托着下巴,乐滋滋望着正在品尝她手艺的西门飘雪。她今天做了三道菜,对于古人来讲都是新鲜菜式。西门飘雪品尝得很认真,一言不发,连吃了三碗白米饭之后,拿手帕擦擦嘴角。
南宫九笑眯眯问:“怎么样?'
“尚可。”西门飘雪如是说。
南宫九笑容僵在脸上,“你就不能说实话么?”
“我说的就是实话,尚可。”
南宫九板着脸开始收拾碗筷,嘀咕道:“至少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一无是处,我还会做菜的。”
西门飘雪吃饱喝足了,又开始摇扇子,一面摇一面慢条斯理说:“让丫鬟来收拾吧,你回去休息。”
“我不会去。”南宫九把碗筷一放,搬了圆凳坐在西门飘雪面前,“你是我夫君,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寸步不离!”
西门飘雪紧紧蹙眉,看都不看她一眼,兀自说道:“我说过我不会再信你说的话,所以不论你现在做什么都是徒劳。”
南宫九使劲瞪着他,大声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你?”西门飘雪柳眉一挑,眼角流露出几分不屑,“你哪里值得我喜欢?”
“我…”南宫九傻愣愣瞪着大眼睛,想了想歪着头问,“如果你不喜欢我,怎么会亲我?”
西门飘雪手里哗啦一声,折扇收起,起身拂袖道:“那是你先亲的我,礼尚往来。”
南宫九紧咬牙关,小拳头攥得铁紧,西门小受还真是涨行情了,敢这样挑战御姐的情绪!哼!你不仁、我不义,别怪姐姐就地把你xxoo了!说干就干,南宫九雷厉风行,以饿虎扑狼的姿势跳起来向西门飘雪扑去,一下就把他扑倒在书房侧旁的竹床上。西门飘雪措手不及,本想随手挡她一下,不料对方力气和体重都十分惊人,令他动弹不得。
“吃了我做的菜,你不该表示点什么?”南宫九睨着他笑得很奸诈。
西门飘雪冷冷地不屑着她,把头扭向一边。
南宫九凶相毕露,大声恐吓他:“喂,好歹你夸我两句,不然你要付出代价!”
西门飘雪仍然置若罔闻。
南宫九哭丧着脸趴在西门飘雪身上哀怨叹道:“阿三,你是不是真的弯了?如果我扮回燕小南,你会不会喜欢我?”
一提到燕小南,西门飘雪终于激动了,用力挣扎,“骗子,离我远点!”
南宫九的表情很悲剧,果然还是燕小南管用。她没来得及开口,在西门飘雪的奋力挣扎下,她的体重又起到了关键作用,只听得一阵“啪啪啪”的声响,竹床从中间断成两截,两人摔在一堆竹篾中惨不忍睹。衣裳被刮破了,发髻被刮乱了,墙上的画被震下来了。本来雅致的书房变成一片狼藉。
家丁和丫鬟们闻声纷纷赶来,涌在门口观望,只见新婚的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衣衫不整抱成一团。小四一见如此情景,将其他人都赶走了,和连翘一起进去将那二位主子扶起来。
南宫九哎呦哎呦叫唤了一阵子,突然间眉飞色舞,扭头冲西门飘雪大笑道:“书房里没床了,哦嗬嗬嗬…你今晚要跟我一起睡了,啊哈哈哈…”
小四与西门飘雪的肩膀不约而同抖了抖,戚戚然望着南宫九。
连翘压低声音对南宫九说:“小姐,不是说要先抓住姑爷的胃吗?霸王硬上弓可不是好法子。”
“呃…”南宫九稍微矜持了一点,柔柔地向西门飘雪眨眼,“夫君,我们回房睡觉去吧。”
那电力十足的眼波,令西门飘雪不寒而栗。小四低垂着脑袋退后一步,小声说:“少爷,快去罢,不然书房都要被少奶奶拆了。

西门飘雪手里攥着扇子发抖,岂有此理,这究竟是谁家?
南宫九不容他有反应,乐颠颠拽着他往卧室跑。一面跑一面说:“不早了,快上床睡觉呀!”
西门飘雪眼角抽抽,念叨:“刚吃完晚饭,就睡觉?”
“不睡觉,可以先做一下热身运动。”
“热身…运动?”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最多,让你吃了我…”
“…”
南宫九不知道,就在她拽着西门飚血迫不及待钻进新房的路上,潜伏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家丁和丫鬟。待那新房的门一关上,大大小小的脑袋从树丛廊柱后探了出来,面面相觑。
次日清晨,各种各样的流言穿梭在万花谷的大街小巷中。
“昨儿夜里,三少爷和三少奶奶在书房亲热,压垮了床。”
“三少奶奶大施媚术,令三少爷神魂颠倒,情不自禁在书房亲热起来。”
“是三少爷初尝情爱,面对貌若天仙的娇妻不能自持。”
“明明是三少奶奶如狼似虎,欲求无度。”
“刚吃完饭,三少奶奶就迫不及待把三少爷推进了卧室。”
“三少爷精力旺盛,三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如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三少爷应付这一个少奶奶就够呛,看来今后都不必纳妾了,不然会精尽人亡…”
“…”
“…”
流言在外边溜达了一圈,又转回了西门府里。谷主夫人听着丫鬟悄悄在她耳边传达那些流言蜚语,真是越听越欢喜,越听越激动,感慨道:“不愧是年轻人啊,要是他们俩一直这样下去多好,给我多生几个孙儿!”
一直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谷主干咳了两声,严肃道:“夫人,这些话传来传去就难听了,还是要多管管下人。”
“呵呵,当然要管的,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们阿三跟媳妇如胶似漆,做爹娘的怎么能不高兴?哎呀,我得去给她弄点送子汤!”谷主夫人说干就干,喜气洋洋往后堂的药房去了。
郁郁葱葱的槐树下,屋檐下还挂着那些红绸和灯笼,窗上的双喜字和各式各样的剪纸窗花也都还在,显得耀眼而喜庆。窗边一个紫衣身影,正倚栏远眺,神情忧郁。她奋斗了一晚上,也没能使得西门飘雪缴械投降,作为女人,她无疑是悲剧的。
想她相貌惊艳,虽然胸平了点,但身段还不错,连身为女人的她都颇为欣赏,那西门飚血竟然熟视无睹。任她在他枕头边蹭来蹭去、扭来扭去,他都没丁点正常男人反应。最后南宫九迫不得已出了杀手锏,有意无意往他耳朵边吹吹软风,又有意无意将手臂环在他腰上,又有意无意抬腿搁在他双腿之间。就保持这样一个姿势,她睡着了,日上三竿醒来之后,枕边已是空的。敢情她还真嫁了个坐怀不乱的绝品男人!南宫九悲哀扶额,眼前冒出一行黑色的大字:巴结西门飘雪第二步,失败!
不,岂止是失败,简直是人生悲剧。
南宫九换个姿势,继续倚栏远眺,忧郁叹气。抓住男人的心,还是先从抓住男人的眼睛开始吧。色诱啊色诱,看来不拿出点真材实料,真对不住西门飘雪那一双风流无限的桃花眼。
南宫九一掌拍在窗台上,拍的整个窗框震了几下,“连翘!给我找个木匠来!”
万花谷71、示弱
西门飘雪在药房里钻研药理,不知不觉就耗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今天没有那个烦人的影子在他身边乱转,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小四见三少爷正要起身,便问他是不是去陪谷主和夫人用饭。西门飘雪摇摇头,心里惦记着某人此刻在干嘛,索性先去瞧瞧罢。
刚迈入院门,就听见“咯吱咯吱”的噪音,原本干净整洁的草地上多了一堆竹竿、斧头之类的东西。西门飘雪最讨厌有人破坏环境,挥着扇子大叫:“小四,去看看谁在这乱扔东西!”
小四还未应下,窗户内迅速探出一张笑嘻嘻的脸蛋,笑的五官都错位了,不过很可爱。西门飘雪板着脸冷眼望着她问:“你又在干什么?”
南宫九一个劲冲他招手:“来啊,看看,已经弄好了!”
西门飘雪负手踱步进屋,只见一名木匠正在里间忙活,屏风后面,床帏之外,凭空多出了一根笔直的竹竿,从地板下冒出来,一直顶到了房梁。西门飘雪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沉声道:“谁让你在我房里胡来?”
南宫九嘟起嘴不满道:“这是你的房么?那我的呢?”
西门飘雪一时语塞,想了想,说:“你若想要个单独的房间,我可以给你安排。”
南宫九望着他始终不温不火的表情,冷笑一声,不再说什么。等木匠干完了活收拾妥当离去之后,南宫九把连翘和小四也赶了出去,指着西门飘雪一字一句说:“西门飚血,我讨厌你!”
西门飘雪坐下,怡然自得摇扇子,“然后呢?”
南宫九神情严肃,站在西门飘雪面前正视他,“我现在很认真地说,我讨厌你。”
西门飘雪微微一笑,“哦,那么你手上那封休书可以发挥作用了。”
“我在很认真很认真的说,不是开玩笑的,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南宫九的音量越来越小,平日里跋扈的样子也不见了。西门飘雪望着她似蹙非蹙的眉,突然觉得心里很慌张,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样直接的问题,于是避开她的目光,将脸别向一旁。
南宫九又委屈又难过,竟然眼眶一热,流下泪来。性命攸关的事,她不知道除了西门飘雪,还能指望谁来给她解毒。
于一片静默中,西门飘雪听见泪滴在桌案上啪嗒的声响,抬头一望,不由惊得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喂,你、你哭什么?”
南宫九瘪着嘴,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大大的眼睛哭得眯成一条缝了。
西门飘雪从没应付过这样的危机,赶紧掏手绢给她擦眼泪,结结巴巴安慰道:“别哭、别哭了,又没人欺负你,好好的怎么跟孩子一样?”
南宫九委屈得要命,低声呜咽着:“怎么没人欺负我,你不是在欺负我吗?”
西门飘雪郁闷得用扇子指着自己,“我?我欺负你?天啊!从来都只有你欺负我的份。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南宫九发怒了,挥着拳头使劲砸他,“你不理我!给你做菜你也不夸我,逗你开心你都不笑一笑…我在房里弄了个竹竿,不就是想给你跳钢管舞吗?你还嫌我添乱,我真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自讨没趣!”
西门飘雪被她打得够呛,不敢躲更不敢挡,只得硬撑着,听她哭得稀里哗啦,心软的跟刚出炉的糯米粑一样。冷不丁听见个奇怪的词,反问:“钢管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