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疯 作者:痴梦人
再美好的爱情,到了现实都是如此不堪一击。

辛蕙与顾承亮相爱七年,原以为终能顺利圆满,命运却忽然走向不可预测的未知。

顾母的轻视与反对、顾承亮因她而遭受挫折的事业,都令辛蕙难以面对。

顾承亮不肯低头,她却不愿令他为难;他欲为她放弃所有,她却明白爱*终是成全。

即便心痛难舍,辛蕙也意欲放手。进退两难之际,她与虞柏谦偶然重逢使她踏近深渊。

他说,我帮他,你跟我一起。

他说,从现在开始,不准你离开我半步。

虞柏谦,这个优雅而隐忍的精英男人,七年前引诱她吞下禁果,七年后再相逢时,更霸道强势不肯放手。

一边是*初的心动,一边是困守的深情,辛蕙该如何选择?

而*终,我们也都会明白,有人令你刻骨铭心,有人与你相伴一生,

纵然有心痛与伤感,爱终将治愈一切伤痕。
第一章
动车到站,辛蕙跟着队伍走下月台,刚喘了一口气,就接到唐晓月的电话,“你真的投奔顾承亮去了?”
辛蕙往旁边让了让,免得挡了后面人的道,这才回答:“是啊,我刚下高铁,正准备出站,你消息这么灵通,我到哪都瞒不了你。”
“是你自己爱现,微薄上发了图片。”
辛蕙也猜到是这么个情况,其实她的微波很少更新,要更新也基本都是转发微波,没想到难得地卖弄一次,发了张坐高铁的照片,就把唐晓月这个微薄达人给招来了。
就听到唐晓月在那边叹息了一声,“我当你还要考虑一下的,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辛蕙无奈地一笑,“我是行动派,难道你忘了?”
“好吧,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也都明白,这么多年你们也该有个结果了,早就劝你早点结婚的,裸婚怕什么,结了婚一样可以买房子,现在好了,他被父母叫回老家当他的小老板,你却得辞了工作,这和当初你们俩相依为命一起孤身奋斗的性质可不一样了,别怪我替你担心。”
“我知道。”辛蕙耐心地听着,一边拎着包跟着出站的人向阶梯口走去。
自从做出辞职投奔顾承亮的决定以来,辛蕙的耳朵里就灌满了这种声音,从父母,到朋友,甚至是接了她辞职信的顶头上司,都劝她慎重考虑。想想也是啊,一边是前途大好的工作,一边是去投靠男人,谁心里都有一本帐,就连唐晓月这种看着她和顾承亮一路走过来的好基友,也劝她不要冲动。
辛蕙不是没有犹豫过,否则也不会拖了快一年才做出这个决定。她的工作是很好,可是再好的工作,也抵不过两地相思的辛苦。晚上回到家,只能对着手里的杯子说话,半夜守着个电脑,不知那个角落里突然“哔”的一声,即使知道是家具热胀冷缩绽裂的声音,她也会吓得头皮一麻。
这种时候她就想顾承亮,想得受不了。所以在明白顾承亮大概回不来了以后,她最终决定自己去他身边。
所谓的在一起,不就是要在一起么,如果不能在一起,那还在一起干嘛。
她就是这样想的。
唐晓月叨叨了几句,还在替她惋惜,但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打住了。
“知道你嫌我烦,不说了。见了顾承亮,代我向他问好。”
她一副娘家人的口吻,“他要是对你不好,一脚蹬了他,赶紧到我这里来,我这帅哥多,每天跟走马灯似的,包你三天就忘了他。”
辛蕙一边下台阶,一边埋汰她,“你省省吧。帅哥这么多,你不给自己找一个,整天操心我。”
“我要求高啊,不是极品我那看得上。”唐晓月坦然自若,说得辛蕙很是无语。
说起来唐晓月也是个奇葩。这么多年,一直单身,也不见她着急。几年前,她还突然发神经,跑到西南的一个旅游小镇开了一家客栈。那个客栈,辛蕙去看过,四合院,旧式的天井里植物青翠,没有一两百万这种客栈是开不起来的。辛蕙很是诧异,问她哪来的钱,唐晓月说你傻啊,这是租来的。辛蕙半信半疑,就算是租,那也是很贵的好吧。
回来以后和顾承亮说,还被他批评教育了一番,说你就是庸俗,只盯着钱,人家那是远离闹市,追求返朴归真的田园归隐去了。
她说屁的归隐,那里的游客多如牛毛,碰上长假,更是像组队游行一样,哪来的返朴,哪来的归真。说得顾承亮哑口失笑。
这会儿她想起那个客栈,想到唐晓月跟她聊起的极品游客,什么偷床单的,偷水壶的,还有半夜三更找她要子弹头TT的,就开起玩笑,“你这么喜欢极品,祝你早日遇到你的极品,说不准他也正满世界找你呢。”
说话的时候,她顾忌着周围的环境,刻意敛了声音,但话一说完,她还是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强烈的视线。
可她正在下台阶,阶梯很陡,一脚踏空就会像个西瓜一样滚下去,本着安全第一的信念,她没有扭头看回去。眼角余光就瞥见一个棕色的商务旅行包从她的腿边飘了过去,然后是一双发光的皮鞋越过了她,连下几级台阶,一个男人就走到了她前面。
辛蕙居高临下瞟了一眼,嗯,小身板很直,看背影是个挺容易让人产生幻想的男人。手里拎着的包也很值钱。要是唐晓月看见了,肯定会给个评价:及格了,极品。当然只限于背影。
她有点想笑,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脚下。指不定这男人还在鄙视她呢,公共场所,下着台阶,还不知死活地在讨论着找男人。
她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和这男人一前一后下到了地下通道。到了平地,跟在这男人身后,她忽然就愣了一下,再定睛细看,脑子里有个念头过山车一样呼啸而过,刚刚的那点戏谑顿时都不见了。她觉得不可能。
曾经在论坛上,辛蕙看见过有人描述十年后的相逢。
拥挤的公交车上,擦身而过,一个声音对你说让让,你觉得耳熟,不自觉地一回头,然后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真是那个人,辛蕙觉得这会儿大约也是这种感觉。
她下意识地停下来整理了一下包。背带有点长,她往回收了收。拖着行李箱的旅客从她身边经过,咕噜噜轮子滚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地下通道;又有一班动车到了,两旁的台阶上又涌下来大量的旅客。等她再抬头的时候,那个背影已不见了。
出站口,辛蕙老远就看见了顾承亮,他穿着她给他买的纯棉polo衫,清隽帅气,比旁边人高出半个头。顾承亮也看见了她,远远地微笑。辛蕙走出闸口,他伸手接过她的旅行包。
两人走到旁边,顾承亮用没拎包的那只手用力抱了她一下,辛蕙也回抱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两人就牵着手向外走去。
到了广场上,等坐到他的车里,辛蕙才承认顾承亮是个小老板了。“你终于变成有车一族了。”这句话既感慨又欣慰,虽然不是新车,也只是很普通的大众,但至少有车开了。在江城的时候,两人可是天天挤公交,后来有了地铁,又天天挤地铁。
顾承亮笑着,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一低头,已吻住她。几个月没见面,两个人好好亲了一阵,亲到后来,顾承亮的一只手已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好在两人还有理智,知道这是大马路边上,纠缠了一会儿,就打住了。
然后才上路。
一路上,辛蕙打量着这个城市。整洁的街道,并不算太宽敞的马路,一样热热闹闹。四百万人口,在中国只能算是中小城市。但G市地处长三角,周围的城市都很发达,所以它也很繁荣。想到有可能要在这里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辛蕙看这个城市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我给你爸妈带的礼物,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来G市之前,辛蕙一直在苦恼该给顾承亮的父母带什么样的礼物。第一次上门,总不能空着手去吧。她咨询唐晓月,唐晓月是个不靠谱的,“你把自己打包过去就行了,还要什么礼物?”搞得她很想通过网络穿越过去敲她一顿。
她想过给顾承亮的妈妈买一条围巾或是真丝衬衣,给顾承亮的爸爸带点保健品什么的,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变成了一双内联升的老北京布鞋和一串佛珠手链。
大概就因为顾承亮说他爸爸喜欢穿布鞋,而他妈妈信佛,家里一直供着观音的缘故。
淘宝快递到的那天,她还在上班,布鞋一拿出来,引得好多人都来围观。连她的上司Carey陈也来了,他还鉴定了一番,“是真货,我给我家老爷子也买过一双,还是定制的,花了七百多,就是这样的。”
在场的每个人看向那双布鞋的目光都变得很尊敬,有人还嚷了一句,“比我的皮鞋还贵。”这让辛蕙感觉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
更不要说那串佛珠手链了,那更是她精心淘来的。
可这会儿,顾承亮的一句话,却让她对自己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我准备了两瓶酒,在后备厢里,到时候你拎着一起给我爸。”
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不是觉得我买的东西拿不出手?”要这样就早说啊,她准备两瓶茅台也不是很困难。
顾承亮扭头看她一眼,“想什么呢?送酒是为了凑在一起好看,你买和我买还不是一样的,难道还要你千里迢迢拎两瓶酒过来?总不是把他们哄高兴了就完事了。”
她一时没吱声,她还是把这事想简单了,原本以为带两样东西心意到达就行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隆重。
顾承亮安慰她,“你别想太多,酒就是陪衬,不稀奇,鞋子和手链才是你的心意,我爸妈会明白的。”
一时安静下来,车子一拐,上了高架,辛蕙看着延伸向前方的马路,问道:“离你家还有多远?”顾承亮不知在想什么,有点走神,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没多远,要不了半小时。”
辛蕙扭头看他,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又看向窗外。
G市她还是第一次来,她知道顾承亮家不在市区,而在下面的一个镇上。他家在镇上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加工厂,工厂已经营了十来年,在附近也算小有名气。只是从前年开始,陆陆续续听说工厂的生意开始走下坡路。也许是因为操心着急,去年他父亲突然昏倒,顾承亮被一个电话叫了回去,等他再回到江城,已是他决定离开的时候。
那几天,辛蕙看着他忙忙碌碌,离职,交接,一个接一个的告别酒会。她只能看着。
而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商量着买房,两人的积蓄加起来已经可以付个首付了。现在这个美梦成了泡影。
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他照例被一帮朋友叫了去喝酒唱歌,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一点,进门的时候,他忽然抱住她,说:“人不能只为自己喜欢的事情活着,有些是责任,不得不去做。”似乎他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她。
那时候,她就知道顾承亮大约回不来了。
一年以后,终于是她追随着他的脚步来到了这里。
第二章
车子开进一个小镇,停在了一幢两层楼的房前。辛蕙下车,抬头打量着眼前的房屋。绿瓦飞檐,带个小院,院内一棵绿植探墙而出,掩映着二楼的大阳台。这要是搁在城里,就是价值上千万的大别墅。
都说长三角的农村富裕,看看周围连成一排的小楼,辛蕙相信了。
她接过顾承亮从后备箱里拿出来的两瓶酒,不可避免地紧张,“这一看就是你帮我准备的,你爸妈会不会不高兴?”
顾承亮拎着她的包,合上后车盖,不知为什么语气有点不善,“看出来就看出来,这样至少他们知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趁早承认我们的关系。”
这话怎么听着都是一股火药味,辛蕙本来腿肚子就转筋,听了这话直接就失去了进去的勇气。也许她不该这么鲁莽,而是应该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可是到都到了,难道能退回去?
婆婆这种生物,迟早是要面对的。她深吸一口气,跟着顾承亮走了进去。
一进院子,迎面过来一个中年妇女。顾承亮停住脚步,“这是我表姐。”辛蕙听他说起过,知道有个远房表姐在他家帮忙,她叫了声表姐,表姐一脸笑容,让她快进去。
顾承亮看她表姐要离开的样子,问道:“你不吃了晚饭再走?”
他表姐笑着说:“今天有贵客到,我不打搅你们一家人吃饭了。饭都做好了,还剩一个汤,婶婶自己在做,你们快进去吧,明天我再来。”
目送着他表姐出了院门,辛蕙一转身,就看见顾承亮的父亲在堂屋门口站着。顾禾山个子不像儿子那么高,头发花白,微胖,脸却显得很年轻,显然这一年来养病养得不错。他主动和辛蕙打招呼,“来了?来来来,快进来。”
辛蕙上前几步,叫了声伯父,将手里的东西都拎了过去。
顾禾山接过酒,接过装着布鞋的纸袋,客气了几句,就将辛蕙让进了堂屋。堂屋正对着大门的墙上,果真供着一尊观音,底下一个小拱桌,上面摆着香炉和几样水果。旁边的偏厅里,一张红木八仙桌上已摆好了菜和碗筷。顾承亮这时候拿出布鞋,缠着他老爸试试鞋子。顾禾山还是挺高兴的,笑容满面,连连摆手,说:“41码,肯定能穿,不用试了,不用试了。”
然后他转过身来,问辛蕙什么时候到的,路上顺不顺利。辛蕙一一作答。
顾承亮的妈妈一直没出现,顾禾山和她聊了一会儿,就让儿子带她去洗手,准备吃饭。
辛蕙跟着顾承亮到了洗手间门口,他替她推开门,说:“我妈在厨房,我去叫她。”她点点头。在洗手间她又把自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失仪的地方,这才走出去。
这一次顾承亮的母亲周翠云已经在堂屋里了。顾承亮在他母亲身边站着,不知为什么,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辛蕙没敢细想,快步走过去,喊了声伯母。
她和顾承亮的母亲不是第一次见面,以前见过一次。只是那次很不巧,他妈妈来江城的时候,辛蕙正在出差,等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妈妈要搭乘的航班只剩几个小时就要起飞了。
她衣服都来不及换,直接从机场赶到约好的地点,跳下出租车,顾承亮上来接过她的背包,看她神色慌张,抬手帮她整理一下刘海,说:“不用紧张,我妈没什么可怕的,就一家庭主妇,你用不着害怕。”
以后的很多日子里,辛蕙都在为那一次的草率后悔。她后悔自己不该穿牛仔裤,也后悔自己穿了件很随意的套头衫。每当想起这些,她都想吐血一次。
她怎么能就那样莽莽撞撞地出现在了未来婆婆的面前。她告诫唐晓月,“千万别犯我这种低级错误,头一次见家长,一定要慎重。”
唐晓月很同情她,“他妈不喜欢你?”
她沮丧地发个泪流满面的表情。
女人都有直觉。周翠云对她很客气,看她拘谨,还让顾承亮帮她夹菜。但辛蕙还是感觉到了顾承亮妈妈对她的疏远,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直觉,也许就在不经意的一抬头之间,她的目光和顾承亮妈妈的目光撞上的时候,她的不安就这样降临了。
而那一次,她之所以那样匆忙地出现,也只是因为顾承亮第一次和她说起了结婚,虽然没有鲜花,也没有戒指,但毕竟,他在认真地考虑娶她了。
“过来坐吧。” 周翠云招呼她,脸上的笑容和她们上次见面一样,依然客气疏离。
辛蕙有点不自在,对于笑容的真假她还是辨得出的,顾承亮妈妈的笑容和他表姐的笑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样子。但她还是得坐下。
她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装着佛珠链子的云锦盒,双手奉着递向顾承亮的妈妈,“伯母,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黄花梨佛珠链子,伯母你别嫌弃。”
他妈妈迟疑一下才接了过去,顺手打开,他父亲也瞟了一眼,“既然是专门送给你的,拿去收着吧。”他母亲面无表情合上盖子,转身走开了。
辛蕙松一口气,接了就好,顾禾山招呼她,“来坐吧,都是家常菜,别客气,坐了这么久的车,也饿了吧,坐坐坐。” 辛蕙一直等到顾承亮母亲来了,才拿起筷子。
他们家是苏式菜,几乎没有辣椒,席间都是顾承亮父亲在和她说话。顾禾山不愧是做了十几年厂长的人,很善谈,也很会缓解气氛。顾承亮却很沉默,从他坐下开始,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只偶尔帮她夹一筷子菜,知道她喜欢吃玉米,帮她舀了几勺松子玉米。
而他妈妈则像是很忙,几乎没怎么停过,一会儿帮他爸爸倒酒,一会儿又给他爸爸泡茶,一会儿又去拿个勺子端个汤,一去厨房就很长时间。
顾承亮的脸色一直不太好。
辛蕙其实挺饿的了,在火车上她只吃了一个小面包,这会儿肚里早就空了,但她却吃不太进去,胃里总像有个东西被咯住了。
看见顾承亮的爸爸基本停了筷子,她也赶紧放下筷子,“伯父伯母,我吃饱了,你们慢吃。”
顾承亮立刻站了起来,说:“我带你到楼上去,看看你住的房间。”
他妈妈给他爸爸舀着汤,仿佛没听见似的。辛蕙坐着没敢动,直到顾禾山说:“去吧,上去看看吧。”她才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欠了欠身,站了起来。
到了楼上,顾承亮把她领到客房,说:“你先住这,床单被套都是干净的,我让我表姐给你换过了。”顿了一顿,他又说,“你第一次来,我们还是分开住的好。”
她点一下头。
顾承亮还想说什么,但一看她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两人在房间里站着,半天谁也不说话。她终于问:“你妈是不是不欢迎我?”
顾承亮神情僵硬了一下,“你别想那么多,我爸不是和你聊的很好么。”
辛蕙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他妈妈刚才的神情她都看见了,她不想再多问。来之前她就想到了这个情况,但她还是来了。因为那是顾承亮的妈妈,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人的妈妈,她必须去面对。
顾承亮又带她去看了他的房间,就在旁边,只是比她住的房间大,是个套间,带一个小书房。然后又带她去看楼上的卫生间。很大的卫生间,带全封闭的豪华淋浴房,她试图缓和一下气氛,笑着说:“这里的条件比江城好多了。”
顾承亮也笑,“江城没法和乡下比。”就问她,“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天气热,你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
她摇摇头,“火车上有空调,没出汗。”
顾承亮说:“还是洗一个吧,车站人挤人的,洗干净舒服点。”
她还是顾忌着他爸妈在下面,顾承亮说:“没关系,我给他们说一声,他们知道的。”
她这才点点头,说好。
顾承亮让她去拿换洗的衣服,他去帮她拿拖鞋。辛蕙回到客房,从包里拿出替换的衣服。回到卫生间的时候,顾承亮正在试热水。看她进来,就指给她看那个是热水开关,又告诉她怎么调节水温,然后说:“那你洗一下,我先下去,等会儿再上来。”
她点点头,顾承亮转身出去了。她抱着衣服在浴室里站了一会儿,想着顾承亮妈妈刚才的那种神情,心里一阵阵发紧。
愣了一会儿,她回身锁上门,把替换的衣服放在洗脸台的大理石上,换了拖鞋,正准备脱衣服,忽然发现摊开的衣服里没有替换的胸罩。她有不算严重的洁癖,没到强迫症的地步,但也不习惯洗完澡后穿脱下来的不干净内衣。
于是她又开了门去拿。
从卫生间去到她住的客房要经过楼梯,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传来的说话声。是顾承亮妈妈的声音。她在说:“…你想让她在家里住几天,我也没办法,我知道你的意思,想让我们同意。但你也要想想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左右邻居都不是瞎子,要不了两天整个镇上的人就全都知道了,你让我怎么走出去,别人问起来,我怎么说?”
顾承亮的声音显得很生气,“她来之前我不是和你说好了吗,你怎么又变卦了?”
“我只同意你领她来家里看看,又没同意她住家里。”
“她不住家里住哪里,在江城她就和我住在一起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一个女孩子,还没结婚就和男人同居,说出去都难听,你还一天到晚为了她和我吵架。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来气我的,是不是?”
“妈你是不是想让我也搬出去?”
“你翅膀硬了,可以威胁我了,你爸爸的身体还很差…”
“好了,别吵了!”这一声是顾承亮爸爸的声音。
辛蕙脸色发白,觉得手和腿都在颤抖。她想走开,不想再听下去,却又听见顾承亮妈妈的声音。“都是你纵容的他,当初同意他留在江城。大城市有什么好的,自己家里有厂,还去给别人打工。这一次也是,你还帮他,要我笑脸相迎,我已经好酒好菜招待她了,还怪我脸色不好看。”
“人都已经来了,你就客气点。”顾承亮爸爸在劝。
辛蕙终于挪动自己的脚步,她想悄悄挪走的。才挪了两步,一只猫却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见到她似乎也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蹦,把墙边一个浇花的水壶给碰翻了,水壶是铁皮做的,“哐当”一声,砸在了过道的地板上。